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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斋(草灯大人)


怪道大爷对广济院里的疯子恨之入骨,原来他的儿子就吃过苦头。
柳川从大爷这边问来了广济院的位置,打算将这一信息禀报给白梦来。
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栈,将此前的见闻同白梦来托盘而出。
白梦来斟酌一番,笑道:“有意思……那明日,我们就去一趟广济院,看看七年前,有没有走失过一个肖似清露夫人的‘叁’号女子。”

大家伙儿忙了一整天,一个个都累坏了。
围桌而坐的四人里,有三人是只知习武的莽夫,因此白梦来风花雪月的那一套开宴贺词全不顶用。
大家听得昏昏欲睡,见三人困倦神情,白梦来满腹的漂亮话也说不出嘴了。
他黑着脸,冷淡道了句:“开吃吧。”
随后,原本昏死过去的三人立马活了,顷刻间胡吃海塞了起来。
唯有玲珑体贴人,知道同脸色难看的白梦来说说话,不教他难堪。
玲珑指着一道菜,问白梦来:“白老板,这就是早些时候泡发的乌鱼子吗?”
白梦来再如何冷脸,气儿也不会往玲珑身上撒。
他抬手给玲珑舀了一勺汤,道:“嗯,我拿泡发的干乌鱼钱制的羹汤,你多喝一些,能滋补身子。方才特地用高汤、鸡油炖煮的,怕海味腥,还特地洒了些茱萸花椒盐,喝着还算顺口。”
听白梦来这样说,玲珑期待极了。
她正要喝汤,却被酒劲儿上来的柳川一把夺过汤碗:“玲珑!喝什么汤!咱们喝酒!是男人……就喝酒!”
柳川这人酒量一般,酒品还差。喝到微醺,酒疯就起来了。他一上头,死活要拉人拼酒。
柳川明知道白梦来滴酒不沾,还在主子面前这样叫嚣,可谓是胆大包天。
玲珑偷偷窥探了一眼白梦来脸色,果不其然,他的脸已黑如锅底,怒火中烧,只是隐忍不发。
玲珑忙道:“柳大哥,你慢点喝。酒量不好就少喝一点,待会儿吐了又是兰芝姐收拾!”
柳川喝了酒就聒噪,哪听得人这样激?
他当即便拍了拍胸脯,道:“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大哥?你以为我不能喝?我和你说,就这一壶酒,大哥我一口闷,眼睛都不眨。”
说完,柳川把酒坛子砸在桌上,哐哐作响。
这哪是喝酒啊,分明是砸场子。
堂倌们听到动静,纷纷回头,不知晓要不要来劝架。
丢人真是丢到家了。
兰芝扶额,她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拎着柳川后领口,对玲珑温柔一笑:“对不住,我带你柳大哥出去醒醒酒。”
玲珑缓慢点点头,眼见着兰芝轻而易举将一个男人和一坛酒拖出客栈,忍不住喃喃自语:“可是醒酒……为什么要带酒坛子啊?”
随后,客栈外传来柳川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云霄。
白梦来听到动静,心气也顺了不少,微微一笑:“看来,你兰芝姐的醒酒法还挺有效的。”
“是吗?”玲珑忧心忡忡地道,“可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呢?”
这一场闹剧,直至深夜才消停。
隔天,玲珑他们四人启程赶往广济院。路上,柳川摸着自个儿肿了一块的额头,问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是吃海味宴,还一块儿喝酒吗?我怎么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浑身散架了似的疼?”
闻言,兰芝温声软语地答:“昨天你喝酒了,自个儿从楼梯上跌下来摔的。我扶你都来不及,赶到的时候,额头已经起包了。”
“是吗?”柳川没有昨夜的记忆,只能憨傻地点头,“那真是多谢兰芝救我了。”
“不必客气。”
在一旁听他们闲侃的玲珑则越听越纳闷,眉头越蹙越深。
她小声哝囔:“可是……柳大哥这满头包是在客栈外磕的呀?外头又没什么楼梯,怎么可能摔呢?”
她的话音刚落,白梦来便伸手捂住了小姑娘的嘴,一本正经地道:“童言无忌。小孩子莫要问东问西,很多事,你知晓了不大好。”
“哦。”玲珑后知后觉点点头,决定相信白梦来和兰芝姐的话。毕竟他们都是她的家人,不会害她的!

一早,玲珑便和白梦来等人来了广济院。
广济院听着像个修葺齐整的几进大院,实则不过是土坯墙搭建的小院子。
门上的红漆斑驳,几乎剥落殆尽。屋外只种了两棵粗壮的青树,风一吹,山林呼啸,凄凄惨惨戚戚。
玲珑心情复杂,道:“怎么在这样的荒山野岭?”
兰芝抱着剑鞘,接了一句:“院子建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段,想来日子凄苦得很,怨不得那苏四小姐要逃开了。”
柳川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是个陪同主子查事的人,不稀得去分析这些事情的眉目。
得了白梦来的命,柳川上前敲门。
很快,有位头包团花粗布的大娘给他们开门,疑惑地问:“几位是来探亲的?”
柳川不吱声,回头望了白梦来一眼,等待他作答。
白梦来上前一步,道:“叨扰大娘了,我等是来寻人的。”
他也没说后话,指尖微动,招着玲珑。
玲珑一瞧他眼色就知接下来要作甚,玲珑将马车上预备好的包袱端下来,递到大娘手里,道:“也不知大娘喜欢什么,我家主子置备了一些见面礼,俱是果脯干货,阴冷时节也好存储起来慢慢吃。”
这般贴心铁肺,大娘也就不板着脸了。
她露出个笑模样,接过东西,请他们进来:“几位进来喝杯茶吧!”
“那就有劳大娘了。”玲珑笑道。
柳川和兰芝将马车拴在屋外的树腰上,也好脾气地将手里的刀枪棍棒遮掩严实,以免吓坏这些普通老百姓。
四人进了院子,细细打量起来,目光均落在两侧的厢房门上。那些房门都用硕大的铁锁封住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声。
大娘见状,叹了一口气,道:“不锁上屋门,这些人跑出来可了不得!”
兰芝疑惑地问:“为何?”
大娘神情复杂,道:“不是作奸犯科,也落不到广济院里。如今《律法》不是不能惩处愚钝人(疯子)吗?这些人发病时犯下恶事,却又没凶残到要下大狱的状况,县衙那头不收,家里人便丢到广济院来了。他们怕我们,我们还怕他们发疯呢!前几日溜出去一个男人,不就是觉得家人坏,抛弃了他,这才伤自家满门?都是造孽啊!”
说起来这事,大家伙儿一阵唏嘘,谁也不好接这话。
众人静默不语,还是白梦来破开沉静气氛,喊柳川端茶炉子来,又命兰芝在石桌子上摆鹤穗团花螺钿漆面双层攒盒。
玲珑倒是清闲,只需按照白梦来的吩咐烹煮茶汤便是。
白梦来做事八面玲珑,他没摆主子架子,而是亲力亲为,抬手掀开点心盘盖子。他装得亲和温文,白皙的五指翻飞间,梅花写意的白瓷小碟便依次逐一码开,有蜜饯、杏干、桃干,还有寻常百姓吃不起的蜜渍肉干。
大娘如何被人这般款待过?立刻局促不安了起来。
她双手摩挲衣角,犹豫了好半晌才抬手去拿果干吃。原以为这霜糖果干会有干瘪坚硬的口感,岂料只是外头一层有韧性,里边的果肉甜腻柔软,好似新鲜的一般,半点都不像挂在日光下晾晒风干的那类俗品。
大娘纳罕不已,问:“这果子干好似不大一样?”
闻言,白梦来难得好脾气地解释:“是用地窖烘干的果脯,每隔一天,还会往果肉里头注入蜜汁子,这般才有外硬内软的口感。”
这多费事儿啊!大娘惊奇不已,感慨还是这些公子哥儿会吃会享受!
白梦来好似耐心无限,并不急着从大娘口中套话。
待她被人伺候着享用了一番茶水点心,这才开口问:“大娘,白某想向你打听个人。”
无功不受禄,大娘既然享福了,自然就知道要偿还的。
她急忙竖起耳朵听白梦来的话:“什么人呐?我在广济院里干了三四十年的活计,只要公子问,我没有不知晓的事儿!”
有大娘这话作保,白梦来满意地笑了。可见,用美食收买人心,不失为一大法宝。
白梦来风轻云淡地道:“八年前,广济院是否出逃过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特别是她脚踝上还刺有‘叁’的雕青?”
闻言,大娘怔住了。
见此反应,想来是出过什么事的。
随后,白梦来将清露夫人的小像拿出来,摆到大娘跟前,问:“你见过这名女子吗?”
大娘皱眉,道:“对,叁号姑娘确实是画像上的这位。她名叫晓露,当时是我负责监管她的,我记得她。”
说完,大娘似是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眉眼凛然,道:“她去哪儿了?公子,你特地来寻她,是不是知道晓露的行踪?若是看到她,请一定要小心她,可别被她漂亮脸蛋给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女子。”
玲珑好奇地问:“此话何解?”
大娘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她抿唇想了很久,才道:“此女心思歹毒……比恶鬼更甚!你们当她是如何进来这广济院的?是她杀人未遂,被家中人赶来的!”
“怎么一回事?”兰芝也被勾起了兴致,开腔询问。
大娘记得初次见到晓露时的景象,她双手都被粗壮的麻绳束缚,垂眉敛目,朝她走来。
为首的年轻妇人使唤奴仆,将晓露朝前一推,道:“大娘,我家露姐儿就拜托院子里的人照顾了,大娘可以唤她晓露,这是她的乳名。”
大娘见晓露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及笄年华。眼前的女子应该不是晓露生母吧?
待嫁的年纪,又这番玲珑身段。即便瞧着不顺眼,找一户人家嫁出去不就得了?何必要千方百计送广济院来?这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大娘怜惜晓露,焦心地喊她:“姑娘,抬头给婶子瞧瞧。”
大娘还当晓露许是脸颊上有疤痕,这才被后娘发落到此处。
岂料晓露一抬头,眼是海中珠,眉是天上月。唇薄鼻挺,肤白细滑。那沉鱼落雁之姿容,倒教天地都失色。
她活这么大岁数,是再没见过比晓露还要齐整的眉眼了!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寻不到好人家出嫁呢?!怕是提亲的人能把家中门槛都踏破了吧!

第157章
大娘心里有气,怪这妇人把广济院当什么为虎作伥的坏去处,此时语气不善地问:“您是孩子后娘吧?”
妇人一愣,知道大娘误会了,连连摆手,道:“不是,这是我亲生闺女儿。”
大娘心中生疑,问:“那您……何必送她到广济院来呢?”
她环顾四周破落的石砌房,叹了一口气,道:“广济院可不是好地方,这里头关押着的……都是狱卒不收,却罪恶滔天的疯子!”
“我知道。”妇人抬手掩面,心灰意冷地道,“若不是没法子,也不会将亲生骨肉送这儿来。大娘不知道,晓露她……”
“她怎么了?”大娘见妇人脸上的伤感不似造假,一时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木讷地追问。
妇人看了对这番话置若罔闻的晓露一眼,道:“露姐儿险些亲手掐死她的弟弟,若非我赶到,恐怕幺儿已命丧她手!”
闻言,大娘惊讶不已,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样漂亮的女娃娃会有蛇蝎心肠。
妇人当机立断,将马车上仍在襁褓中的小孩儿抱来,他好似畏惧晓露,一见到小姑娘就哭闹不止,上气不接下气。
妇人撩开布料,把孩子的头往旁侧偏了一偏。大娘果真看到了窄细的淤青掐痕,估计下手极狠,那皮肉都渗血了。小孩的肌肤细腻,嫩肉底下血凝结成青色,白里透黑,触目惊心。
大娘怎么都没想到晓露会下此狠手,明明她也只是一个娇弱的女孩呀!
不过这样的疯子,确实不好再留家中。
大娘将信将疑地问:“她为何要下此毒手?”
妇人泪盈于睫,道:“自打她的幺弟出世,她便一直伴在幺弟左右。我原想着是姐弟俩感情好,可每一回哥儿见着她便哭闹个不停,身上每每多几处淤青。起初我以为是乳娘伺候不尽心,再后来,我才知晓,原来他身上的新伤旧疤都是出自晓露之手!她妒恨幺弟匀了一部分父母的宠爱,便想将其赶尽杀绝!这样的孩子……我怎敢继续将她养在府中,又哪敢将她嫁到旁人家中取害命!”
大娘抿唇不语,她接过那根拴着晓露双手的麻绳,一步步牵着,把孩子领回了广济院中。
妇人看着晓露的背影,她遥遥地叮咛:“千万……千万不能为她松绑!这孩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大娘听到这句话,却没有再回应。
她还是不大相信这样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会有什么坏心思。
夜里,大娘取来雕青的工具,需要为晓露的脚腕刺上墨汁。前日,院中的“叁号”恰巧病逝,那便将这个数字赠予晓露吧。单字,下针的笔画少一些,小姑娘也不会受苦。
大娘取来止疼的麻沸汤,喂晓露喝下一口,道:“会有些疼,晓露姑娘忍一忍。”
晓露乖顺地点头,恬静地笑,不言不语,好似一个哑巴。
这样乖巧的孩子,真是会犯下滔天大罪吗?
大娘动摇了。
可她细细查过晓露的手脚,并无受伤之处,反倒肌肤细腻,被家中调养得很好。想来也是锦衣玉食,娇惯着长大的。那妇人……应当没有说谎。
大娘百思不得其解,晓露究竟是恶人还是善人呢?
每每她和那双小鹿一般无辜的眉眼对上,她总会心肠发软,颤抖着给晓露解开绳索。
某日,晓露终于开口了。她娇滴滴地喊:“婶娘,露姐儿……手疼。”
大娘慌忙给她解开绳索,那手腕上早就被粗糙的麻绳勒得血迹斑斑。该是有多疼啊,才会破皮出血,惹得不爱言语的小姑娘可怜兮兮求情讨饶。
或许晓露此前真的干过坏事,她只是太喜爱父母了,又太过年幼,因此才铸成大错!
罪不在她,而是亲生父母偏疼儿子罢了!
大娘这般说服了自己,她拿膏药给晓露抹上,哄她:“晓露乖,待会儿就不疼了。”
晓露甜甜地笑:“婶娘,你待我真好。”
她顿了顿,接着补充:“比家人待我还好。”
瞧瞧,这可人疼的丫头,还不是被家中人苛待了!大娘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好生照料这个误入歧途的可怜姑娘。
可是大娘都要忘记了,十四五岁的孩子,哪有这般稚儿似的浪漫!都要嫁做人妇了,能不知晓事情吗?
再后来发现的一件事,让大娘再也不敢被这样谪仙皮囊的美人儿放松警惕了。

自从给晓露松绑,大娘便再没给她缚过手腕。
她年轻漂亮,笑起来脸颊还浮现浅浅的梨涡。没有人记得她从前的罪孽,大家都很同情她,只知道晓露是个可人疼的姑娘。
几个月后,晓露看着没日没夜帮忙端茶送饭的大娘,忽然提议:“婶娘,我在家中也帮过母亲拿茶炊膳具,不如让我给你搭把手吧?”
广济院进项不多,请不起太多人手,因此大娘日常的活计是非常繁杂且多的。可再怎么样,也断没有让院子里关押着的“疯子”帮忙招待的先河。
“这……不大合适吧?”大娘踌躇不前,不知该如何做好。
“有什么不合适的?”晓露上前一步,亲昵地夺过大娘手里的托盘,她把吃剩下的脏碗逐一摆到上边,小心翼翼地端到屋外。
就在跨门槛的一瞬间,晓露回头,恬静地笑:“婶娘,我将你视为娘亲,你再和我生分,我可要伤心了。”
大娘不是铁制的心肠,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早就对晓露温良的品性深信不疑。
见她坚持,也不好拂她面子,好歹人家将大娘当亲人看待呢!
大娘忐忑地盯着晓露送膳几回,她做事滴水不漏,说话又很有分寸,招人喜欢。渐渐的,大娘也就放开手脚,不再管束她了。
过了一段时日,大娘发觉晓露好似春心萌动,和看守门的小郑走得近。
小郑年纪快二十五了,有些跛脚,正因这个,哪家的姑娘都怕嫁给他以后,耽误务农,日后吃不饱饭,因此年纪这般大还娶不上媳妇儿。
他哪里见过晓露这样倾城倾国的女子。这样的姿容,那都是评书里才能听着的。他如今不但瞧见了,还能与之亲近,实在是天上落下馅饼来了,怎能不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晓露也是,一口一个“小郑哥”,直将人喊得心猿意马。
大娘见这对年轻人情投意合,也就默许两人在广济院里不合规矩地处着。左右广济院是与世隔绝的,被人遗弃在人世间的边缘,亦无人关心这里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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