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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斋(草灯大人)


女子见状,也不再多言,只凉凉道:“母亲宅心仁厚,真是便宜她了。”
赵夫人得以保命,她松了一口气。可松懈之余,又知晓这一仗,她输得惨痛,而且是败在另外一个女子的石榴裙下,这让她如何甘心呢!

女子见赵夫人灰头土脸地推出房门,她心中快慰,知晓这一仗,是她赢了。
女子姓吴,名景儿。原是赵家老爷子的侍妾,奈何老爷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年迈,莫说让侍妾怀孩子了,就是房事上都不中用,也就只能占占嘴皮子便宜。
吴景儿原本想的是生个一男半女,在赵家站稳脚跟,岂料赵老爷子身子骨这般不顶用,那她的如花似玉的美貌,今后可就无用武之地了啊!
也是吴景儿运道不好,她来赵府还没一年,赵老爷子便暴疾而亡。
吴景儿算是没了盼头,只能长久困于赵家一方小院子里,仍她再青春年少也无用,只能和老姨娘一块儿吃残羹冷炙。
奈何吴景儿是个心大的,冷宫一般的地界如何能关得住她?
她心一横,想到了旁的馊主意。她把算盘打到赵家大房嫡长子的身上,勾搭上了这位大爷。
不过几番暗送秋波,两人便干柴烈火一点即燃,很快成了事儿。
这事情被赵家老夫人知晓了,长子在父亲丧期便干出勾搭父辈侍妾的丑事,丢人真是丢到家了!吴景儿不能留了!
就在赵家老夫人想将吴景儿悄无声息地除掉时,竟查出她已然怀有身孕。
算了算日子,这可不是赵家老爷子的遗腹子,而是怀上长子的孩子了。
长子子嗣艰难,前头的夫人到死都没能怀上孩子,后院里的侍妾更是肚子里头没点音讯。
而二儿子、三儿子刚刚定下婚期,膝下也没有庶出的孩子。
那吴景儿腹中的小子……可是老太太头一个孙子啊。
赵家老太太心思动摇了,她将吴景儿送到庄子上,派人保这对母子平安。
真要处罚吴景儿,也得等她的庶出长孙先落地了再说。这是赵家的血脉,她自然会留着。
去母留子的事儿常见,不是什么难做的勾当。
赵家老太太面上虽不显现,可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想头。
吴景儿见她没能攀上赵家大爷的高枝儿,成为他的侍妾,反而被送到了庄子上。她暗道不好,知晓这一回算是着了人的道了。
于是,她假借肚子里的金疙瘩,让庄子上的下人给她行了不少方便。最后,她找准时机,逃出了庄子,带着赵家的血脉藏了起来。
许是还想留着腹中孩子保命用,又或许是舐犊情深,总之吴景儿没有打掉这个孩子,反倒是将他养大,一直带在身边。
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她听说了赵家大爷出意外身亡,而后宅院里的侍妾因腹中怀有长子,待诞下大房长孙后,被老太太提携成正妻,虽说是个寡妇,可也在赵家站稳了脚跟,庶出的孩子也就此成了嫡长孙。
都是苦出身,那侍妾凭什么凌驾于吴景儿之上,成为大房主母?
吴景儿看着自己膝下的宝哥儿,不服气极了。
若说嫡长孙,那也该是她的孩子为长孙!
吴景儿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后来仔仔细细一思量,觉得也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她开始盯着赵家的动向,寻找能携子重返赵家的时机。
吴景儿做的一手好菜,白日的时候,会在尼师庵里帮忙做斋菜换取工钱。
皇城里的尼师庵,往常只招待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因此就连庵里的比丘尼也比旁的僧人金贵,浣衣做饭这等小事不轻易上手,都是雇人来做。
幸而出家人心肠都不坏,说话和颜悦色,工钱给得富足,也有很多妇人爱来庵中做事,图个清净舒心。
也是巧,在吴景儿做饭这一日,庵里的小尼师们窃窃私语,道是来了大施主。
所谓“大施主”便是有权有势的夫人,虽挑剔,难伺候,可佛门清净地,人家也不会撒野,且香火钱给得足,自然得人尊敬。若是小尼师照顾得好,老尼师还会奖赏她们一些年节才吃得到的糖饼。小孩嘛,哪个不爱甜口吃食的?自然是欢天喜地。
吴景儿好奇,不免多问一句:“是哪家的大施主?”
小尼师和吴景儿相熟,此时也老老实实答话:“是西门巷赵家的大夫人!”
西门巷的赵家,可不就是吴景儿的老去处吗?
她唬了一跳,心里七上八下的。可随后,她又有些兴奋,不知赵家老太太会不会一并前来?届时,她领宝哥儿朝前一跪,既是赵家血脉,老夫人总会认下的,保不准也不记她此前的罪孽,连她也一并带回赵家吃香喝辣。
这样一想,吴景儿又懊悔没能将宝哥儿带上山来。
吴景儿寻了个闹肚子的借口,让另一个帮工大娘顶缺,还道工钱分她一半。
有这等好事,大娘自然愿意帮忙,就此,吴景儿顺利逃出了伙房。
她心急火燎地绕后门下山,却不料撞见了一名衣着打扮皆金贵的妇人正抱着孩子小解。
吴景儿如今身份卑微,什么大人物都惹不起,见状只敢藏到别处,不让人发现,免得被怪罪,是她唐突了贵人。
她细细分辨那妇人与孩子的动向,等她们走后,才敢从屋舍后头钻出。
吴景儿觉得此前的画面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细细想来,该是那妇人怀中的孩子分明是个没带把儿的小姑娘,又如何做一声男童打扮呢?
吴景儿是混过高门大院的,自然知晓,这妇人的衣饰金贵,不会是寻常丫鬟婆子,倒像是小孩的娘亲。
能穿金戴银的人家,又怎会让姨娘夫人亲自抱小主子小解呢?
真是怪哉!
吴景儿一面想,一面往山下跑。
待她将宝哥儿带到尼师庵的时候,那赵家大夫人恰好烧完香,要离去了。
吴景儿牵着孩子,远远瞥了一眼赵家人的所在。她没瞧见老夫人在内,心里不免遗憾。
可就是这么一眼,让她发现一桩惊骇不已的事儿来。
此前看到的妇人与女童,原来就是赵家大夫人以及那个大房嫡长孙!
可那孩子分明是姐儿,并不是哥儿啊!
吴景儿茅塞顿开,不免发笑:“怪道连孩子小解都要亲力亲为,原是不能让丫鬟婆子发现这等偷天换日的勾当!妄图用姐儿充当哥儿,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吴景儿蹲下身子,怜爱地抚摸怀里的宝哥儿,眼底满是贪婪之色:“如此说来,我家宝哥儿才是赵家大房的嫡长子,而我……才是该当赵家大房夫人的最佳人选。”

皇城内一派欣欣向荣之色,天大的事儿,一朝一夕便被忘却了,也无人再提。
虽说已过年节,可冬末的山峦还是寒风冷冽,积雪不化。
荒郊野岭是一番银白覆雪的光景,城内又是另外一番。街道司的差役一大清早就起身扫雪了,官宅错落的地段,他们用的是粗盐化雪法,那地面上原本厚重的雪堆子只需小半个时辰,便摧枯拉朽地消融了。而外城地段,住的都是商贾平民,他们也只用扫帚清扫一遍,留下些碎雪渣子,旁的再也不管了。贫富贵贱的差别待遇,在这一件细枝末节的小事里也能体现得淋漓尽致。
金膳斋里头倒是平静,白梦来因着此前的唐突之举,无颜见人,在屋里躲懒好几日。
他闲来无事,忽然想起“迎霜兔”。
霜降节气过后的山兔皮厚肥美,皇城里头一向有吃冬兔藏膘的说法。
如今还没开春,时令对头,冬日苦寒将山上活物作养得膘肥体壮,只敢在洞穴中补眠休养。这时的山兔,想必也还算肉嫩丰腴,可以去市集找老猎手买一只。
白梦来想好了,到时候可以拿兔肉切丝混猪油膏子爆炒,再添上几滴混了胡椒、生姜、老蒜头的麻辣农家醋。这样的菜方子制出的炒肉,香辣爽口,最为得宜,也符合江湖浪人粗犷的吃法。
白梦来近日里没想好如何面对玲珑,躲她躲得紧,今日无论如何,也得用一桌好菜破冰。
玲珑爱吃肉食,那么烧兔肉搭配上菊花酒给她赔礼道歉,该是最合适的。
白梦来倒是想过趁“两人有肌肤之亲”一事向玲珑提亲,不论两人之间有没有情谊,婚后长久相处,总能日久生情。
可他又怕玲珑那般迟缓的性子,贸贸然同她提亲,定然会吓到她,届时弄巧成拙反倒不美,不若装作不知那日的荒唐事儿,一切从长计议。
而这一桩桩深思熟虑得出的后续事情,落在兰芝眼底,可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她为玲珑打抱不平,直言白梦来果然就是花花心肠,故意玩弄玲珑的。
这样的男子,不可托付终身。
要是白梦来知晓姑娘间的小心思,定然要直呼“冤枉”了!
既要置办暖腹的兔肉宴,白梦来心思缜密,也打算再帮玲珑置办点倒春寒的物件。他亲自从库房里翻出一尺狐毛皮,用于制毛窝鞋。所谓“毛窝鞋”,也就是深帮圆头、冬日里头好护脚腕的绣鞋,不同之处是鞋垫底下缝着狐毛,踩上去暖融融的,很是软和保暖。
白梦来想着,自己这一回这般贴心贴肺,玲珑总该领情,莫要计较他的莽撞了吧?
实际上,玲珑睡了一觉就把那天的事儿给抛之脑后了。她本就是不记事的性子,成日里刀光剑影地闯荡江湖,谁有心思记得这样浅显的小疙瘩,只有白梦来这样深宅大院娇养出的人儿才有纤细的心神与细腻的灵魂。
于是,一大清早起来,玲珑拉开门就见白梦来负手在她房门前来回踱步,很是吓了一跳。
玲珑不知白梦来的来意,结结巴巴地问:“白老板?这么一大早就在我屋前头蹲着作甚?”
白梦来听到她娇滴滴的嗓音,这才停下步子。他头一次感到窘迫,身后的手将毛窝鞋握得更紧了,好半晌答不出一句话来。
许是面子作祟,躲了玲珑好些天的白梦来只闷闷道了句:“路过。”
“哦。”玲珑也没多想,她侧身给白梦来让了个道,“那您继续路过?”
白梦来正欲走,可想着手里的差事还没交出去,只能干瘪瘪补了句:“哦,临时想起一桩事儿。”
“什么事啊?”
白梦来从身后把绣鞋递到玲珑跟前,道:“这双毛窝鞋给你,我在里头垫了狐毛皮子,穿起来很暖和,正好能防你冬末冻脚。”
玲珑惊喜极了,拿来棉鞋里里外外地打量。她从未收到过至亲好友亲手置办的衣物鞋子,第一次拿着这些保暖的物件,还觉得烫手,这颗心暖烘烘的。
她脸上笑意不断,道:“白老板费神啦!这鞋好看,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白梦来见她欢喜,也抿出一丝笑来,“午间我给你烧兔肉宴吃,莫要练武忘记饭点时辰。”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既然消受了白梦来的好处,那玲珑也不介意嘴上多多夸赞他两声:“嗳,好!我最爱吃兔肉,肯定要捧场的,倒让白老板受累啦。”
玲珑这般识时务,白梦来也很是受用。他应了一声,转头便想走了。
岂料,玲珑试了试那双鞋,见毛窝鞋恰好合脚,又品出另一番境界来。她吃了一惊,嘟囔:“白老板,这鞋正好合脚,不过你是如何知晓我脚尺寸的?难不成……”
白梦来听到她嘀咕的这句话,还当是小姑娘家家东想西想,要故意讽刺他有恋足癖,专门瞧女儿家的脚。
他一口气没上来,冷声反驳:“你放宽心,我没有偷窥你双足的癖好!”
玲珑对于白梦来的辩解,那是全然不信的。
她语带深意地问:“哦?没有吗?那你制的鞋怎么会这样合适?”
白梦来冷哼一声,道:“你不问,咱俩还可相安无事。现如今你问起,那我也要将此事特特拿出来说道说道了。前两日,你跟着柳川下河捕鱼,踩了一地河边淤泥回来。两个人也不知先换双鞋,就这么直勾勾踏入花厅,还将我的山河锦绣毛毡毯子踩上了鞋印。偌大的鞋底花样盖在山河图上为毯子添彩。湿泥干了,结在毛皮上极难清理,我至今没能将毯子清洗干净。你说……历经此事,我还能不知你足尖尺寸?”
当然,这事儿白梦来不会怪罪玲珑,他只铁青着脸罚了柳川,让柳川熬了个大夜洗干净花厅的地砖。
玲珑最是天真乖巧,又怎会干些恶事呢?即便有做错的事,那也是柳川唆使的。
“啊……竟有这么一桩事啊,那我给白老板赔个不是。”玲珑做贼心虚地干笑两声,虚掩上房门,“哈哈,突然想起昨夜睡得晚,还有点困,我去补个眠,今儿的功法不练也罢,白老板也去伙房忙活吧。我们等会儿见,等会儿见。”
白梦来虚眯着眼睛,盯着玲珑一劲儿往后退,畏畏缩缩钻进了屋里。
他嘴上骂道:“瞧这贼头贼脑的窝囊派头。”
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分明是笑容里带着三分宠溺,有意纵容玲珑在他跟前撒野,娇养得无法无天。

这样汹涌的暗潮,在下人的面前却是不显露的。
虽说是主子家,可隔墙有耳,丑闻也不能让奴仆知晓去。万一漏出点风吹草动的风声,搁外头不好听。
即便是风言风语,真真假假不论,有人传就有人信,大家都闲得很,夜里无工做,就爱捞一把瓜子儿,搭在板凳上唠嗑。
也算是皇城人处事不惊的风雅,什么都当笑谈,一晃而过。
即便老太太的宝珠院传不出消息,可瞧这架势瘆人,大家也就猜出七七八八了,定然是赵夫人遭事儿了。
奴仆们眼观鼻鼻观心,一片片站着,垂眉敛目,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个儿成了主子泄愤的替罪羊。
赵家老太太仁慈,允许如意滚出赵府之前,先去给赵玉辞别。公中的东西,她碰都不能碰,而如意私人细软,若要拿走便拿走吧。
奴仆们守在屋外,而屋内唯有吴景儿、宝哥儿,以及老夫人,三人均未说话,寂静无声。
吴景儿半跪在地面上,拿小锤轻敲赵家老太太的腿脚。老人家一旦坐久了便血液不畅,皮肉容易发麻,因此要人时不时伺候着,揉动筋骨。
吴景儿做起这等伺候人的活计,半点都不含糊。只要能讨好这位赵家的老祖宗,便是让她跪着帮人擦身子更衣,她也愿意。
吴景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老夫人捶腿,若无其事地问:“母亲为何这般轻易就饶过她?她此前分明是起了杀心的。”
赵家老太太闻言,冷哼一声,道:“人心难测,此前的状况……即便是你,也未必不会下手。”
赵家老太太这话问得扎心,分明是说如意居心叵测,吴景儿也未必是个忠的。
吴景儿心道:“这老虔婆嘴皮子是真厉害!幸亏没几年活头,不然岂不是要被她压得起不来身了?”
她面上一僵,尴尬地避开了话题。她原本还打着唆使老太太将如意斩草除根的心思,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够了。
吴景儿避重就轻,绕到另一桩事儿上去:“既然母亲也知道她是个奸的,饶过一命也就饶了,为何还准许她去给玉姐儿辞行呢?照我说,她那些细软都是用公中的钱置办的,半件都不许带出府去,免得离开咱们赵家,还能过上逍遥日子。”
吴景儿这话是带着酸味的,她自认身为嫡长孙宝哥儿的亲母,已执掌了赵家大房的中馈。那如意捎走的钱,可不就是她的?她可没那么大方,什么物什都能让出去。
赵家老太太这一回像是有感而发,难得给了吴景儿一丝好脸色,怅然道:“若是我将她乱棍打出去的惨状入了玉姐儿的眼,她担心娘亲,定会一门心思惦记着,和我有芥蒂。届时祖孙俩情分淡了,关系也生疏,我心里头不落忍。就这样让她们娘俩好好辞别,她拿钱在外头过活,好歹能保住个温饱。玉姐儿放心了,今后天长地久地养育着,总会忘记亲娘的。她是我赵家的子孙,自然要我为她筹谋。”
吴景儿见赵家老太太袒护前头夫人的孩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她想了想,大爷已死,即便再喜欢,也只是个丫头,争不过她的宝哥儿,不足为惧。
吴景儿心思活泛开了,小心翼翼开口:“母亲,既然大房夫人是这样的毒妇,也被赶出府去了。这大房当家主母的位置空着人,怕是也不大好吧?若是我的身份是大爷侍妾,那宝哥儿就成了庶出了……不是我肖想夫人的位置,只是宝哥儿这样可人疼,母亲也愿意赏赐他一个好前程吧?”
赵家老夫人如何不知吴景儿的打算呢?自打吴景儿领着宝哥儿来寻她,又告发“如意偷梁换柱用闺女骗人”一事,还向她献计,实施一切计谋,她就知道,如意是个坏胚子,吴景儿何尝不是呢?都是一丘之貉,只是吴景儿的心没如意那般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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