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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欲(槿郗)


宴景禹沉下脸,眸子里溢着寒凉的芒。
让车子里的气氛骤然凝固了起来。
最后在双方的沉默下,直接降至了冰点。

因为这事争吵,南焉和宴景禹冷战了。
宴景禹将她送回洋楼,连招呼都和十一打一声,驱车直接去了公司。
十一那声‘爸爸’咔在喉咙里最终还是没有叫出来。
原本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里瞬间黯淡无光,小脸也耷拉了下来。
“妈咪,爸爸怎么了?是不是十一做错了什么,惹爸爸生气了?”
他抬起下巴,失望地问。
南焉喉咙一紧,蹲下身子,温声细语道,“没有,怎么会呢,我们十一那么乖,那么懂事,爸爸才不会生气呢,他是……忙,要去公司上班了。”
十一虽然点头应了,但眼里依旧显得晦暗无光。
一整天的功夫,十一的兴致都不算很高。
包括,下午言轻休假,南焉带十一去附近的游乐园玩了会,也是一样。
甚至晚上睡觉前,还眼巴巴地等了会宴景禹。
但宴景禹依旧没有回来。
这时候的南焉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上午的事情,自己的确是被情绪所困,连带着心思都变得敏感起来,然后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她的担心,从现在来说,确实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可事关十一,她又怎么能不着急呢!
想想宴景禹上午的态度,她心里觉得别扭得很。
等到九点半,宴景禹还是没有回来,南焉就哄着十一睡觉了。
————
另一边。
霍裴声好不容易下个早班,结果就被宴景禹堵住了。
看他满脸愁容,完全不像上午那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样子。
倒像是一颗霜打的茄子。
这样的画面还是有些熟悉的。
例如四年前,南焉刚离开那会,他心情不好,几乎夜夜都要拉着自己喝酒。
“嗯……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霍裴声晃了晃杯中的酒,思量着开口。
“说什么?”宴景禹淡淡掀着眼皮,反问。
“当然是你现在怎么个情况,又是闹哪一出?”霍裴声理直气壮,“你都喝了我两瓶子好久了,还不让我听听你的故事?”
“几点了?”
“十一点了。”霍裴声皱眉,“快说说,什么个情况?和南焉吵架了?因为啥啊?不会是因为你儿子的病吧?”
宴景禹眼眸暗下来,霍裴声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他愣是一个不回。
默了片刻,问,“我看上去很冷血吗?”
霍裴声闻言,忽地沉默下来了。
等了会,都没等到他的声音,宴景禹蹙眉,“看我做什么!”
“你从小到大,不都挺冷血的吗?现在说起这个,倒真是稀奇得很。”霍裴声笑着打趣,“怎么?南焉说的?为了这么客观的评价,你至于堕落成这样吗?”
音落,宴景禹放下手中酒杯,攸地起身,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霍裴声靠着椅背,“干嘛去?”
“回家。”
他叫了个代驾,回到远山临已经十二点了。
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他径直上了二楼,去了儿童房。
里面亮着微弱的暖灯,一大一小躺在上面,相拥而眠。
屋子里萦绕着他们俩平缓的呼吸声。
宴景禹不知站了多久,才回的主卧,洗了个澡就睡了。
翌日起来时,正好碰到南焉抱着十一准备下楼。
“爸爸,早上好。”
十一眼里再次凝聚起一道光亮,笑眯眯地喊道。
好似已经忘了昨天被宴景禹无视的低落心情了。
宴景禹一愣,走过去,将小团子抱过来,“嗯,早上好,睡得好吗?”
“睡好啦!”
十一点点头,看着他问,“爸爸是在生十一的气吗?”
“没有,爸爸怎么会生气。”
“那爸爸为什么不理十一呢?”
宴景禹听言,大概明白他说的是昨天上午了。
其实当时车子开走后,就有些后悔了,他明明已经看到十一那副兴冲冲的模样了。
但还是被南焉那番话给激怒了。
他和十一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但对他也是有情感的,尤其是知道他是自己儿子时。
也是真心喜欢他,想宠护他的。
“爸爸和你道歉,十一原谅爸爸好不好?”想着自己确实是伤害到这小团子的心灵了,他语气放软下来,低声轻哄着。
十一立马喜笑颜开了起来,“妈咪说爸爸很忙,我不怪爸爸的。”
宴景禹的视线瞥向南焉。
南焉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举步往楼下走。
一顿早饭吃的算是相安无事。
昨天没怎么和宴景禹有互动,所以十一今天也格外黏他,基本挂在他身上都不愿意下地的。
张口一个爸爸,闭口一个爸爸的。
南焉反倒清闲下来了。
不是看看书,就是玩玩手机,还能刷会剧。
这几天星城一直在下雪,午觉起来后,十一就拉着宴景禹去外面堆雪人。
“妈咪,妈咪,你快来看我和爸爸堆的雪人。”
十一穿得跟个小雪球似的,圆滚滚,小短腿迈得比较小,跑起来duanduan的。
人高一点,往下看。
更像个小小的屎壳郎,可爱极了。
南焉看到他,嘴角就忍不住勾了勾,给他整理了下围巾,“冷不冷啊?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了。”
“嗯嗯,妈咪,你快来看雪人。”
十一应得很敷衍,只顾着推着她往外走。
南焉被推着往外走,连外套都没穿,走到门口,就没忍住瑟缩了下脖子。
宴景禹穿着深色大衣蹲在雪人面前,还在修饰雪人的身体。
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命令道,“去穿个外套!”
“我就看一眼。”南焉淡淡回,随后笑着夸了十一一通。
小家伙要是有个小尾巴的话,早就高兴地翘到天上去了。
对于她这差别对待的态度,宴景禹心生不满。
他很随意道,“我和十一堆的第一个雪人,给我们拍一张,留个纪念。”
南焉也没有反驳,想来,他们父子俩好像连个正经的合照都没有,便返回屋子里拿了自己的相机和外套。
帮他们拍了几张。
“妈咪,我要看,我要看。”拍完,十一就闹着要看。
宴景禹干脆抱起他,凑过去一起看。
对于一个专业的摄影师来说,这几张照片拍得自然是差不了的。
但他思索了下,说,“还少点什么。”
“十一,你第一次堆的雪人,想不想和你妈咪一起拍一张?”
“想。”十一脆生生应道,“我想和爸爸妈咪一起拍。”

第80章 被狠狠插了一刀
一家三口为了合照在外面折腾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南焉怕把十一冻坏了,才把他抱了进去。
却把宴景禹晾在外面。
再次被无视了的宴景禹:“……”
其实他们两人气场上的不对劲,别说肖阿姨看出了端倪,就连十一都察觉到了。
晚上南焉没什么胃口,再加上胃有点不舒服,喝了半碗汤就没吃了。
十一神秘兮兮地跑到她面前,小声问,“妈咪,你怎么啦?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
“没有。”南焉矢口否认。
“那妈咪为什么不高兴?”
“妈咪没有不高兴,就是……”
看他那副较真的小模样,好像今天不说出个理由来,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直接道,“妈咪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下。”
“那妈咪吃药。”
“现在不用,等晚点再说。”
十一关心了会南焉,就晃着两条小短腿去找宴景禹了。
宴景禹习惯性地把他抱起来,瞥了眼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低声问,“你妈咪怎么说?”
只见小团子耷拉着小脸,满是不高兴的样子,“爸爸,你是不是惹妈咪生气了。”
宴景禹:“……”
让这小兔崽子去打探军情,结果回来倒质问起他来了。
“十一想了想,没有做让妈咪不开心的事情,那就只有爸爸你了,你看妈咪都不愿意跟你讲话。”
宴景禹胸口上被狠狠插了一刀。
源自亲生儿子的爱。
他低声问,“你妈咪说什么了?”
十一摇头,“妈咪什么也没说,只说……身体不舒服。”
宴景禹蹙眉,将十一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起身径直走到客厅。
大长腿往南焉面前一站,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修长的裤腿落入眼帘中,南焉抬头,轻掀眸子。
却不想,宴景禹忽然弯身下来,一张俊脸在面前无限放大。
还差点就亲上了。
两人相继愣了下,宴景禹都能看清她轻颤的睫毛。
黑沉沉的眼底浮上一抹淡淡的亮色,宽厚略凉的手覆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没有发热。
“干什么!”
南焉蹙眉,拍开了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有意和他拉开距离。
宴景禹收回手,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起伏,依旧冷淡。
只是,直接坐在了她挪动前的地方,侧身望她,“十一说你不舒服,哪不舒服?”
语气和表情一样,甚至还有些生硬。
带着点不情愿,还有点像完成任务似的,做做样子。
南焉抿唇,冷声说,“没有,我上楼躺会,十一交给你了,睡觉前,给他洗一洗,水弄热点,今天在外面玩了那么久,驱驱寒。”
说罢,便和十一打了个招呼,往楼上走了,半个眼角都没给他留。
南焉回了客卧,屋子里虽然开着暖气,但她总觉得凉嗖嗖的。
胃疼的毛病是四五年前就有了,这几年也发作过,基本吃点药,歇一歇就会过去。
下午的不适还稍微能压制住,这里也没有备药,外面天寒地冻的,她本来想着,不是很痛,挨一挨就能过去的。
但这会,痛意愈发明显了。
一个小时后,南焉昏昏欲睡,却又睡不着,手指紧紧按压着胃的地方。
蓦地,房间门被推开,长廊外的光亮折射进来,须臾,又覆灭回去。
响起了脚步声。
都不用回头,南焉就知道是谁。
不一会,脚步声停在床沿边,落地暖灯亮起,床沿陷下去。
“怎么回事?”
有了光线,宴景禹就看出她没什么血色,惨白的脸,额头似乎还有层细细的薄汗。
他心里收紧,一着急,语气就不怎么好。
“说话!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和我犟什么?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你那么凶做什么!”南焉蹙眉回吼,然后移开视线,说了句,“胃疼。”
宴景禹被她吼得一愣,脸色沉沉的,当即就把被子给她掀开,将她打横抱起来,往门外走。
南焉问,“你干什么?”
“去医院。”宴景禹幽幽垂眸,觑了她一眼,“不然一直熬着?它自己能好?”
“吃药就行,我……”
“闭嘴!”
宴景禹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还略带几分暴躁和专制。
南焉睨着他阴沉的脸色,问了句,“那十一呢?肖阿姨马上就要下班了,你要带着他一块去医院吗?”
宴景禹没有说话,只是下楼后,和肖阿姨交代了两句,让她留下照看十一。
知道南焉不舒服要去医院,肖阿姨自然就应下了。
到了医院,宴景禹给她挂号跑前跑后的。
这样的画面,是南焉四年前都不敢想的。
宴景禹这个人,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从来都是别人围着他转,听他发号施令的。
包括在一起的那两年,即便宴景禹对她再好,也不曾这样过。
他对她的好,只限于,给她一切她想要的物质,给她撑腰,也会偶尔容忍她闹些小脾气,买些礼物哄哄她。
多的,也就没有了。
这样想来,她突然觉得那两年里,她给他蒙上的滤镜太重了。
以至于,都有点恋爱脑了。
到最后,他成为一张夺命符,将她推入深渊,令她遍体鳞伤,万劫不复。
打上点滴,又喝了药,很快,胃里的烫灼感也就淡化下来了,许是药效的缘故,南焉的意识逐渐昏沉,最后眼睛合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面天色依旧很暗,时间已经走到早晨六点了。
“你……一夜没睡?”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出言问。
宴景禹掀了下眼皮,尽显懒散之姿,“睡了会。”
“十一呢?他在家怎么样?”南焉撑起身子坐着,反应过来就着急忙慌问。
“保姆没打电话来,说明没事。”
他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仿若要将人盯穿了似的。
随后,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她胸前,“胃还疼吗?”
南焉摇头,“不疼了。是不是能……”
“上午还有点滴要打,打完再出院。”
南焉唇瓣翕动,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屋子里忽然就静下来了,弥漫着丝丝尴尬的氛围。
“咕噜——”
蓦地,她肚子忽然响了声。
南焉下意识捂住肚子,面上划过一抹懊恼和窘迫,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但还是被宴景禹捕捉到了。

语调更是漫不经心,“饿了?”
南焉昨晚就没好好吃饭,就靠那半碗汤吊着,现在也差不多有十多个小时了。
神仙才不会觉得饿吧。
见她不说话,宴景禹好脾气的问,“想吃什么?”
“都行,不挑。”
宴景禹睨着她,好似在意有所指,“挑点也挺好,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能入眼的。”
南焉皱眉,侧眸看他。
他无视了她这道不满的目光,起身,淡淡道,“等着,我去买。”
二十分钟后,宴景禹就拎着东西回来了。
东方也亮起了鱼肚白,阴沉沉,好似还有一场大雪要下。
算起来,也有一个星期没天晴了。
他买了青菜瘦肉粥,茶叶蛋,蒸饺,汤粉,牛奶和豆浆等等,好些东西。
都是寻常东西,不像在家里吃得那么精致。
也能看出来,这些东西都不是同一家店里买的。
她尝了口粥,口味比较清淡,但味道是不错的。
想着昨晚他为她跑前跑后,又守了一晚上,还替她跑腿去买早餐。
虽说,他们两人的关系现在有些尴尬,算不上有多感动,但出于礼貌,单论这件事情,说声轻于鸿毛的‘谢谢’,还是很有必要的。
宴景禹不着痕迹皱了下眉,余光淡淡扫了她一眼。
许是这声‘谢谢’太冷清了,也太疏离了。
听得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但还是没说什么,陪她一块吃了早餐,外面天色已经彻底亮了。
上午八点半左右,肖阿姨就打来了电话。
还没听她说话,倒是先传来十一震耳欲聋的哭声,要找爸爸和妈咪。
连早餐都不愿意吃。
“那麻烦你带她来医院吧。给他多穿点,外头冷,再把他的药带上。”南焉说。
挂了电话,正好有护士进来送药,她问了句什么时候打剩下的点滴。
护士说,十点左右。
那打完,也差不多中午去了。
半个小时后,肖阿姨抱着穿成小团子似的十一来了。
小家伙脸上还挂着泪痕呢,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雾蒙蒙的,闪着晶莹。
南焉到底是心软,从病床上下来就将他抱了过来,把围巾取下来,“瞧这小鼻子冻得红彤彤的,冷不冷?十一。”
十一摇头,“不冷。妈咪,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十一给你呼呼。”
“妈咪没事了,很快就好了。”
南焉柔声安抚他,屋子里开了暖气,要比外面热乎很多,她将他外套和帽子全都脱下来。
十一见她没事了,就又跳到宴景禹怀里待着,一声声‘爸爸’叫着。
南焉听着都动容不已。
一家三口从医院出来时,已经中午了,她上午叫肖阿姨先回去时,也没让她准备午饭。
宴景禹就干脆带她们俩在外面吃了。
结果,刚进去,还没落座,就迎面遇到了沈织月,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
长得很漂亮,属于清纯那一挂的。
只是模样……
南焉蹙了下眉,心底卷起丝丝波澜,下意识瞥向宴景禹。
宴景禹的视线也只瞥了眼那名女孩子,停留了一秒就收回来了。
眉心微蹙着,面上倒没什么太多的情绪起伏。
沈织月光看到他们这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一口气就差点没上来,有点心梗了。
但还是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好巧啊,景禹,你也来这里吃饭呀?”
“南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南焉浅浅一笑,却透着淡漠,“嗯。”
用一个简单的单音就直接概括过去了。
可见是有多不待见沈织月。
想来,上次在商场的劝告,对她也没有多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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