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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欲(槿郗)

南焉和宴景禹始于一场权色交易,一个图钱,一个谋色。
后来,她将他视为庇护所,却不想,他是一张将她推入黑暗深渊的夺命符。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出言试探:“你会娶我吗?
我想结婚了。”
男人眸色微冷,语气森然:“你越界了。”
可没人知道,南焉消失的那一晚,他的世界崩塌,发了疯似的寻找。
多年后,她携子归来,无名指佩戴钻戒,挽着别的男人的手臂盛装出席,与人谈笑风生,唯独对他视若无睹。
某一个雨夜,宴景禹将她堵在狭仄的楼道,卑微乞求,“别闹了,想玩死我?”

一进房间,南焉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量摁在了门板上。
猝不及防的吻落下,如烈日当天,烫人,灼心。
她只觉得浑身滚烫,思绪也在极力拉扯。
“你已经怀孕三周零五天了。”
忽的,脑海里浮现的话音,让她清醒了许多。
眼底的情欲逐渐涣散,抓住了男人那只肆无忌惮游离的手,软声打断,“等一下。”
男人一顿,剑眉蹙起,抬眼凝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神色上流露着明显的不悦,沙哑的语气里也失了几分耐心。
“怎么?”
南焉动了动唇,葱段般的手抚上他的衣襟,带有试探的意味问,“套没了,怀孕了怎么办?”
宴景禹的眉头锁得更深了,藏在灯光阴影下的半张脸攸地沉下,“吃药。”
冰冷的音阶同时粉碎了她那颗心。
她该知道的,宴景禹这么薄情寡义的男人,不该抱有期盼的。
疼痛感肆意蔓延,宛若被泼了一盆凉水,连着身上的滚烫也冷却下去。
她抿着唇,将他轻轻推开,“我药物过敏。”
宴景禹眯起狭长的眼眸,压下欲望,兴致缺缺,松开她问,“你想试探什么?”
南焉望着他漠然的神色,眼底凝着的光泽慢慢沉下。
在一起两年,宴景禹待她不错,虽算不上温柔体贴,但只要是她开口要的,他都会给。
也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她,宠她,纵容她。
可就是……不会爱她。
甚至于,结婚与他而言,是逆鳞,是禁忌。
或是出于不死心,又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他的例外,再或是想亲口听他说,才能彻底扼杀最后残存的希望。
她声线轻轻,试图融入他冰冷的心扉中,“你会娶我吗?我想结婚了。”
宴景禹皱起了眉,眉眼里泛起冷意,“你越界了。”
音落,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堙灭。
她抚上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是她和他的结晶,亦是他不可能接受的存在。
她松然一笑,却不及眼底,像是释怀,“既然如此,宴景禹,我们……结束吧。”
是结束,不是分手。
她知道,在他心里,她算不上女朋友。
顶多是个宠物——金丝雀。
两年前她奶奶病重,那时候,南焉被巨额医药费压得喘不过来气,还因为出席一个所谓的摄影资方活动而被下药。
当时饭桌上都是四五十岁的油腻男人,在意识逐渐模糊下,是宴景禹的出现给了她希望。
那时候的她,并不认识宴景禹,只将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凭借着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他面前,低声哀求,“求你,救救我。”
宴景禹在看到她那张脸时,确实有过一瞬的怔愣,随后恢复如常,选择带她离开。
那晚,是她主动的。
后来他让她留在他身边,她一开始以为至少是出于喜欢,或是怜惜。
可后来她才发现,他什么都有,除了心肝肺。
现在,她知道,他有心肝肺,却只属于一个人。
沈织星。
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恰巧,她又像极了她。
而他选她,无非是因为她这张脸,以及她这具和他还算贴合的身体。
前些天,晏老爷子甩一张空白支票和照片给她的画面历历在目。
“你以为他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只是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正因为你像她,他才不会娶你,不会给你想要的名分,识相一点,拿着支票离开他。”
她拿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照片中的姑娘笑得灿然烂漫,和她虽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五官却有五六分像。
那一刻,眼眶酸涩无比,却哭不出来。
只能任由难受啃噬着灵魂。
宴景禹的眉峰几不可查蹙在了一起,眼底挤出几分凌厉的芒,嗓音冷寒,“什么意思?”
她神色轻松自然,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笑靥如花,“喏,你爷爷给的,五千万呢,大手笔,就为了让我离开你。”
她望着男人铁青的脸色,幽叹一声,“本来,我想着,区区五千万,哪里比得上宴氏掌门人,可惜咯,你不会娶我,我没得选,晏老爷子的命令,我不敢违抗。”
男人讥讽的扯了下唇角,没把她这番话放心上,转身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摸出烟盒,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淡淡地问,“想清楚了?走了,再想回来,就难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种‘结束’的欲擒故纵对他无效。
他身边向来不缺女人。
南焉笑,“五千万呢,我总得捞一头是不是?”
宴景禹对她的感情可能是假的,但老爷子给的钱是真的。
他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贪得无厌的财迷形象。
如今,她只是坐实而已。
宴景禹眼眸暗沉,溢出骇人的戾气,却在她那张漂亮斐然的小脸上瞧不出半点端倪。
心底俨然升起股燥意,烟头湮灭,嗤笑一声,“南焉,你真有种!”
————
南焉以最快速度搬离了这栋洋楼,是闺蜜言轻来接的她。
她东西不多,正好塞满24寸的箱子。
“就……真的结束了?”
言轻有些不敢相信,以前他们那么好,那么般配,她甚至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
“嗯,那不然还有假的?”
“孩子的事,他知道吗?”
南焉摇头,“没必要,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娶我的。”
“那你图什么呢?”言轻觉得可惜,也为她感到不值。
明明那么爱他,却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个问题,南焉思忖了片刻,“我图钱,他图色,这已经是最体面的结束方式了。”
再说难听点,他俩的关系更像是交易,他出钱,她出色。
一拍即合,安全又稳妥。
她也想过极端的方式,就是把孩子的事情直接告诉晏老爷子,让晏老爷子给他施压,或许能如愿,逼宴景禹就范,然后成功坐上宴太太这个位置。
但这样,肯定会闹得很难看,足以将他们之间所有的温情全部覆灭。
再以宴景禹的性子,恐怕会厌恶她,憎恨她,最后走到相看两厌,两败俱伤的地步。
这两年里,她对宴景禹是付出过真感情的,不愿意和他闹到那个地步,更没必要。
只是,南焉第二天才明白,向来高高在上习惯睥睨众生的晏家掌门人,又怎么会给女人甩他的机会呢!

翌日上午九点,南焉踩着点进了工作室。
工作室成立不久,也不大,团队加上她其实也才八个人,但在摄影圈的名气不算小。
一进去,助理莉娜面色庄严的走过来,“南姐,出事了!”
办公桌上摆放着的都是工作室近三个月来接的拍摄项目,而且都是一些有过长期合作过一二线大品牌家的。
合同全被退回终止了。
“不仅如此,我刚刚还接到了拉里尔艺术馆的通知,场馆不能租给我们办十月份的艺术摄影展了,南姐,这下怎么办?”
“都签过合同了,什么理由?”南焉蹙眉,面色有几分凝重。
商业合作终止她没太所谓,可十月份那场艺术摄影展是她从去年就开始准备的。
办一次摄影展也是她奶奶生前对她的期盼。
为了她奶奶这个夙愿,也为了自己的梦想,她在里面倾注了太多心血和努力了。
“都是同一个理由,说很欣赏你的能力和风格理念,但没办法继续合作了,违约金会按照合同上赔偿。”莉娜面露焦急,“南姐,你说,我们工作室是不是被人故意针对了?”
能撺动这么多品牌方齐齐鸽她,唯有更大的资本。
而这资本,南焉只想到了一个人。
宴景禹!
能用这么极端又偏执的手段给她施压,她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但这到底是出于报复,还是作为她执意离开他的惩罚。
她心里没有定论。
好半晌,她梳理好思绪,淡淡道,“你先去忙吧。”
莉娜闻言,没再说什么,将桌上的文件收拾好,转身出了办公室。
南焉看着桌上的文件许久,或是秉着能屈能伸的原则拿出手机,点开宴景禹的聊天对话框,打字编辑信息:“晏总,我们聊聊吧。”
入眼的是一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还有一串文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她皱眉,又在通讯录里找出他的电话拨过去,亦是如此。
被拉黑了。
————
宴氏集团名下遍布的产业链众多,联系不上宴景禹,南焉只好打车去宴氏总部大厦碰碰运气。
“南小姐。”她不是第一次来宴氏,前台也认识她,起身颔首示意。
“宴景禹在吗?”南焉问。
“不好意思,南小姐,总裁办今天下通知了,来公司找晏总的,必须都要有预约才行,您有预约吗?”
“……”
她听出来了,这条通知,多半是针对她的。
“他在楼上对吧?”
前台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看了眼远处等待区域的沙发,和前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走过去坐了下来。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前台走过来,欲言又止了番,“南小姐,您……要不还是给晏总打个电话吧。”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南焉抬头,“没事,你忙你的就好。”
要是能打电话,她也不至于来这里了。
“景禹,你会去的对吧?我爸还说,上次没下完的棋搁着也挺久的了,就等着你呢。”
两人的对话刚刚落下,一道极为好听温雅的女音传了过来。
南焉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那女人她倒也算熟悉。
是沈氏时尚杂志的大小姐沈织月,亦是宴景禹白月光沈织星的姐姐。
据说小时候走失过,七八年前才找回来的,在沈家十分受宠。
她眸光微暗,直接走了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也没去看女孩转瞬的诧异转化出来的敌意,望着面前冷矜的男人道。
“晏总,能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聊聊吗?”
男人冷冷睨着她,脸上的情绪很淡,让人捉摸不透。
沈织月盯着她那张脸,就止不住心慌,本能的挽上他的手臂,“景禹,今天可是星星的生日,不是说好要去她生前最喜欢的餐厅吃饭的吗?再不去,时间可就晚了。”
话音落下,她就注意到他脸色沉下来了,眸子里也覆上一层阴鸷。
沈织月心底‘咯噔’一响,知道自己犯了个最低级的错误。
宴景禹不喜欢她碰他。
他平等的抗拒着每一个想碰他的女人。
唯独南焉可以。
“去车上等着。”冰冷的嗓音透着几分慵懒,却是命令的口吻。
沈织月当然知道他这是和自己说的,看了眼南焉,温顺的应下,“那你快点,我等你。”
待沈织月离开后,宴景禹的目光才落在她身上,“我现在没空,有事晚上来洋楼。”
南焉轻笑,“我哪敢打扰晏总和沈小姐的良辰美景啊。我只是想耽误晏总几分钟,聊聊公事。”
男人靠近她,微微倾身,“你知道该怎么做。”
浓郁的男性荷尔蒙喷洒在她脸上,将周遭的空气一扫而空。
南焉一滞,从他阴鸷的眸底参出了几分情欲,像一头巨兽。
她懂了,是要她像以前那样竭尽所能的讨好他。
这样才能要回那些拍摄合作项目,以及和艺术馆的合作使用权。
她心骤然发疼,似是被插了无数把刀,鲜血直流。
压下情绪,她唇角勾着抹弧度,“晏总,感情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我们好聚好散,您这样断我工作室后路,是不是显得太不仁道了?还是说……晏总玩不起了?”
宴景禹退后两步,轻嗤一声,“仁道,是个好词,就是不适合我。”
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行卑劣手段,那都是无可厚非。
他太了解她的软肋在哪了,所以,一出手便直击要害。
她抿抿唇,“这个展览对我真的很重要。”
男人的音色依旧淡淡的,语气却透着明显的轻蔑和嘲弄,“五千万不够你花?”
南焉心微沉,嘴上却说,“晏总说笑,忘了我母亲还在精神疗养院,每个月的费用就是六位数,我不努力怎么能行呢!”
“努力,也分很多种。”
“……”
他不就想让她在床上努力吗?
南焉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脑子有泡,才会在这里蹲他,试图说服他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的工作室。
痴人说梦。
跟他那么长时间了,差点就被情感蛊惑了,是她忘了这个男人恶劣的本性了。
她放弃了,眼底平静无波,“如果垄断我工作室的资源,能让晏总觉得畅快,那就这样吧。我就不打扰您和沈小姐的约会了,再见!”
最好是再也不见!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第3章 脱吧
那天走得是挺潇洒,但后果就是,有宴景禹这个万恶的资本压着,拉里尔艺术馆肯定是不敢松口了。
商业拍摄项目的违约金于她来说,是不亏的,但同时被多家大品牌解约,传出去,于工作室的名声不太好。
南焉也无心顾及这些,现在紧要的还是摄影展的归属问题。
所以她也没把时间浪费在这件没可能的事情上。
为展览馆之事连着奔波了几天,却没有丝毫进展。
言轻也在帮她打探,最终搭上宜城印象坊艺术馆这条线。
馆长赵振明却一脸难色,欲言又止,“南老师,你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我们展馆如果能承办你的摄影展,也是我们展馆的荣幸,只不过……有些因素,我们也不敢违啊。”
“现下南洋所有的艺术馆,怕是都不太敢接你的这个摄影展活动。”
南焉懂了,他口中的因素指的是——宴景禹。
他做得倒是绝,将她工作室的后路断得一干二净。
她紧了紧拳头,和赵振明道了声谢,便走出了印象坊。
刚到车前,手机传来一道提示音,是房东发来的消息。
【南小姐,实在抱歉,我这房子恐怕不能再租给你了,到这个月房租日前,你尽快搬出去吧。】
望着这条简短的信息,南焉蹙起了眉,刚准备回个电话过去,手机却率先闪进一个电话,是莉娜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话筒里传来莉娜着急的声音,“南姐,刚刚工作室的房东亲自来了,让我们五天之内搬走,说不能租给我们了。”
如出一辙的手段,不用猜,她就知道这出自谁之手。
宴景禹这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有那么一瞬,南焉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天旋地转的,只能用车门当做支撑点。
————
南焉来到远山临时才九点,整栋洋楼黑漆漆的,只有门口亮着几盏路灯。
显然,宴景禹还没回来。
她走到门前,望着上面的密码锁,斟酌了番,试着输入了她以前设定的密码——他成为她光的那天。
“叮——”
门开了。
她愣了瞬,举步走进去,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抬眼望去,是扑面而来的冷清感,没有半点生气。
宴景禹不喜欢外人,所以这栋洋楼除了每周有固定的清洁阿姨过来打扫外,没有别人了。
十点半左右,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过了几分钟,门打开,传来脚步声。
南焉走过去,见男人身穿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着,松了几颗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臂弯中挂着灰色的西装外套。
淡去了平常的戾气,添了几分闲适和慵懒。
看到她,宴景禹并不意外,似是在意料之中,冷淡的音阶和屋内清冷的气氛融为一体,“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南焉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他将外套丢在沙发上,解开袖扣坐下,背脊陷入沙发靠背中,双腿交叠着,望着她的目光,尽显漫不经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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