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无伦次,整个人气得发抖。
“你以为你是褒姒吗?在这儿烽火戏诸侯呢?啊?”
“我他妈疯了被你们俩玩得团团转!拜你们所赐,我现在一无所有,像个笑话,手上还沾了血,你们高兴了?很满意是吗?”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你又是什么目的,你是要给她报仇还是咋地?你要不直接给我来一刀?给我个痛快,嗯?”
她偏着脑袋,把自己的脖子递过去,表情狰狞,眼睛通红。
“我到底他妈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就是我?我害谁了?你们为什么不能换个人祸害,就薅我一个人啊?”
她气得眼前都模糊了。
只看见凌砚那张始终沉着、鲜少有表情的脸,终于边边角角都黯淡下去,眼底浮动着一抹隐忍的痛色。
姜也深吸一口气,退了好几步,做了个助跑的动作,她要绝地狂奔!
对,物理意义上的绝地狂奔。
以后看见这个人,或者看见关于翟安的一切,她就什么也不听也不想,原地百米冲刺,绝地狂奔。
他们爱去死就去死,爱跳楼就跳楼,她双眼一闭,嘿嘿,高高挂起。
她闭了闭眼,神情狂热,长腿一迈,双臂自然摆动,瞬间就狂奔出去五米远,耳边风声猎猎,脚下步履生风。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自由,像是终于把翟安彻底甩在了身后。
她早该这么做了,为什么今天才这么做?!
然后,左脚绊右脚。
“砰”地一声闷响,视野天旋地转,她不受控地往下栽倒,待再一看清,整个人已经直直匍匐在地上,膝盖上刺痛一片。
她没动,也没挣扎。
面朝下,呈个大字,躺在地上,滑稽又惨烈。
她像是终于认命,把脸直接埋在充满泥土呛人气息的地面,三秒钟过去,五秒钟过去,依旧没动。
她开始放声痛哭,惊天动ᴊsɢ地,像一头孤狼,惨遭同伴遗弃,在月亮下嗷嗷痛嚎。带着一种对命运绝望的认命。
眼泪不受控地滚滚而下,像密集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落,把干燥的地面洇湿一片。如果她妈在就好了。
如果她妈在,这会儿可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或者她妈至少能跟她同仇敌忾,把她拖起来,教她怎么战斗。
姜也从来没想过人生会这么艰难,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漫长,死都没有比她现在的处境更他妈的绝!
操啊!操他爹!总之操翻这个世界!
她就那样瘫软在地上,心想要是运气好,有个泥头车过来把她碾成一朵血花也行。
良久,双肋下一紧,一股强势的大力将她直接拖抱起来,又轻轻将她放坐在地上。
他又像一堵墙一样笼罩着她,半蹲在她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把她脸上的眼泪、泥与灰一一搓掉。
姜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像个玩偶一样被他摆弄,她张大了嘴,哭得都发不出声音,眼泪混着泥沙滚进嘴里也根本不在意。
“为什么要怕我呢?”
凌砚竟然像是被她的态度刺得浑身都是窟窿,神情简直流血又流泪,可也只有一瞬间的情绪外露,她恍然以为自己看错。
他一边替她温柔地擦眼泪,一边毫不怜香惜玉地说着一些故意激怒她的话,特别割裂。
“怕输吗?”
“还是你觉得自己一定会输,如果你这样想,那就算了。”
闻言,姜也瞬间静止,不哭不嚎了,耳朵嗡一声,鼻尖呼出一个巨大的泡泡。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她扬起手,用力打掉他的手,恶狠狠地看着他。
鼻涕泡无声爆破。
“还真是啊,我说对了?”凌砚嗤笑。
姜也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两把,思忖片刻,声音还带着哭过之后的瓮然,“你说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他也不恼怒,拍拍手站起来,往远处眺望,很不以为然。
“谁他妈一定会输?”
姜也又被他那气定神闲的语气激怒,心里竟然横生出一种奇异的、不服输的斗志,她“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沙子,拍掉衣服上的灰,站起来。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胜负欲就是她身体里的某个开关,特别容易被触发,喜欢冒险,有时候显得冒进,情绪上头就容易被人带着走。
“你哭不就是怕输?”
凌砚又变成了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
姜也用舌尖狠狠抵住上颚,咬牙切齿、掷地有声道:“赌什么?”
这一次,她一定要赢,她要把输掉的东西全部赢回来!
“看见那个子弹头了吗?”
凌砚的目光落在港城的地标建筑物上。
那个子弹头就是港城最高的大厦,一共140层,高150米。他们在近郊,隔得很远,这会儿只能看见针尖小的一点儿,但也能看到。
“我瞎了吗?”姜也讽刺。
“每年五月十九号,市政府会在那儿放烟花,你知道吧?”凌砚回眸看她。
“当然。”
那是港城的建市纪念日,每年这个时候,晚上八点会放一个小时的烟花庆祝,雷打不动。
“那就赌今年会不会放烟花吧,怎么样?”凌砚笑了一声。
姜也冷笑一声,急忙抢先说:“那我赌会。”
“行,那我就赌不会。”凌砚竟然绽放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唇边还凹进去一个小小的窝。
姜也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还用说吗?
她活了二十几岁,港城就放了二十几年的烟花,她不信他一个小小的看菊花的医生有什么能量,能让市政府不放烟花。
除非天上下油,放烟花会把地球燎燃点炸。
“我要是赢了,”姜也清了清嗓子,扬声说,“你就把你身上那个胎记给我洗掉。”
好家伙,她可真是小天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凌砚毫不迟疑地说,“可以啊。”
“那我要是赢了,你就把你刚刚那些话全部收回。”他低声说。
“就这?”姜也诧异。
“嗯。”
姜也一下兴奋起来,这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吧?
何况还是稳赢啊!
这样一想,今天这些屈辱,也算没有白受。
离五月十九号,满打满算还有五天。姜也捂着手机,打开港城的城市通浏览了一眼,最新的通告还在播放去年的烟花视频。
这还不稳赢?
凌砚侧颈看向她,心情颇好,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真能赢啊?”
第20章 :变故丛生
姜也回到家,认真玩了半小时动森,又打开天气预报瞄了一眼,最近一周都没有异常雷暴天气。
这样的话,烟花肯定会放,现在就等城市通发个通告了。
然后听见了门铃响。
她站起来,“嘶”了一声,膝盖一片刺痛,还是一瘸一拐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外面一张熟悉的俊脸。
打开门。
凌砚就站在门外,神色淡然,手里拖着一个小小的药箱,递过来,“膝盖消消毒。”
姜也冷静下来之后,就感觉晚上的行为多多少少有些冲动,连带着对这人的观感差了不少。前脚故意激她,后脚又开始表演好人,戏是真的多。
搞得她对他发火也不是,客客气气说话也做不到,他和翟安真他妈是绝配。
男人太有心机就很没意思。
仔细想想,她还花七百多块钱买他几包烟,到头来还得感谢他,窝不窝囊?
她喜欢单纯的。
所以她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又不亲不疏地道谢:“多谢,有劳。”
话音一落,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一只手托着药箱,一只手点开消息。
相对单纯的男人发来了消息。
周衍:【你睡了吗?晚上吃的什么?】
然后跟了几张美食照片,一看就是构图精巧,还认真修过的。
很好,这人至少对她有点意思,目前看来也比较单纯。
她单手打字,回复过去:【没有,照片拍得好好看哦,大拇指JPG】
完全是虚假的社交辞令,她也明白,但没关系,人和人总是要互相了解才能产生感情的。
回完了消息,一抬眼,就看见凌砚的目光正落在她的屏幕上,视线往下冷乜,眼里蓄着一星锋利冷光。
她立马退后一步,熄灭屏幕,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屏幕又亮了,
这次却是城市通的通告消息,她点开。
“为庆祝建市30周年大型文艺演出活动期间,港城将在指定地点燃放烟花,敬请市民朋友期待。”
哦,稳了。
姜也将手机揣进裤兜,鼓了鼓腮,拿腔拿调道:“我能不能换个赌注?”
“换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以后能不能离……”
话没说完,就被他斩钉截铁地打断,“不能。”
“对你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姜也哂笑。
凌砚瞟了她膝盖一眼,浓密的睫毛骤然一扬,说:“知道离建市日还有多久吗?”
方才灯光暗,一直没看清,这会儿才见左膝处有两处轻微的擦伤,泛红,不严重。
“五天啊。”
“五天能发生很多事,别太掉以轻心,时刻注意官方的通告。”
姜也看着他,从他面部微表情里识别出,他似乎对现实有某种笃定的控制感,看起来竟显得漫不经心。
不是预料之中的反应。
好嚣张一个男人,她不由心几分探究。
但又想这人惯会装,有可能在虚张声势,说不定心里慌得要死。
她试探着问,“现在市政府的通告也发了,你要怎么阻止?”
“不告诉你也不违反赌约吧?”他鼻腔哼笑,看起来带着罕见的痞劲儿。
姜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做足了姿态,但心里也不由琢磨起那几种不违法的可能来。
不过没所谓,就算输了也没什么损失。
可她要是赢了,就要从这个胎记开始,彻底祓除这个疥疮。把他们彻底剜出去。
“不过,你为什么要跟我打这种赌?”
她想来想去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就算赢了,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凌砚的目光落在药箱上,耐心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
“天热了,”他的目光又在她兜里亮起来的手机上,冷冷扫了一眼,声音沉沉的,“好好清理一下创口。”
“嗯好。”
他转身就走,楼道里暗下去的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纷亮,疏淡的光照得他背影挺拔清癯。
姜也关上门,回去简单清理了一下膝盖上的擦伤,继续玩了两小时动森,回了周衍几条消息,在诊疗笔记上记下了这个赌约,这才睡觉。
姜也睡醒吃了个饱饭,下楼跑了步回来,天突然就阴沉了,像个憋着气的老头,要落雨未落雨的样子。
她有点不放心,点开城市通的论坛里看了一会儿,里头果然有专业人士开贴讨论。
“求问,当天要是下雨,这烟花还能不能放啊?”
“朋友们别担心啊,燃放烟花的最佳气象条件是,有较多分散性低云,云底高度在1000米ᴊsɢ左右,有一定的水汽,相对湿度60%左右,风力小于3级。下点雨不怕!只要风力不大就行啊!”
“对,就是俗话说的天上灰布悬,雨丝定连绵 。”
“那还是先去抢个最佳观测点的位置吧哈哈,今年的烟花是什么主题啊,怎么城市君还没发出来啊?”
“你现在去抢还抢得到?下辈子早点投胎吧。最佳观测点的几个点位早就被那些大佬抢光了,到时候能坐上摇摇车赶过去就不错了,挤得要死……”
“对哦,去年是功夫熊猫变脸,还有3d直播,震撼哦,今年咋还没动静,去年的效果图一个月前都出来了。”
“呼叫城市君!呼叫城市君!今年的烟花团队是不是去年的?不是就不想看了。”
“不行了,城屎通是不是换小编了?狗小编能不能干哦,吃屎都赶不上热的。这会儿还在滚动播放去年的视频,拜托,这是建市日烟花秀,能不能重视起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天就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离烟花秀还有整四天。
按理说,城市通的编辑看到这么高热度的讨论帖,应该发一下通告,但是没有,姜也刷新了几遍也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于是,论坛里的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是领导不让发?还是通通没起床?”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哈,这个烟花他们现在还他妈的在生产啊?”
“情况有变?”
“赫赫,本人家里有个市禁放办的亲戚,跟我悄悄密密地说好像领导们起了争执,现在喊投票,一方是不准放要取缔,另一方只说经费都花出去了,不放这么大的项目交不了差哈哈。”
“为什么呢?”
“层主也听说了,好像是有市龙头企业投诉反应了吧,说啥子消防啊,污染啊,安全隐患啊,而且去年还有一起踩踏事件,反正今年搞得有点大哦……”
“那他们不管舆情了?就要放!”
“闹起来啊,mmp老子好不容易从首都回来看烟花秀,我看看哪个龟儿子给我搞黄了?”
“你裤子脱了原地打摆嘛,领导肯定重视哈哈哈哈,我个人觉得看不看无所谓……”
“你不看就去死哈,少来这里逼叨现眼。”
港城烟花秀的词条已经被顶上了热搜。
有人在热搜下面发起了一个投票。
投票三个选项,第一个死都要看烟花秀,有两万人投票;第二个不爱看不关注,二十个人投票。
第三个吃瓜,一切支持通通,零人投,二百人踩。
姜也刷到这里,精神一震。
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三条消息,是周衍。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烟花?】
【我还从来没看过,据说特别壮阔漂亮,去年请的烟花团队还参与过奥运会】
姜也想也没想,回复过去,【好啊】
【烟花秀确实值得一看,就是人多】
但她觉得蛮诧异的,港城建市日的烟花秀就是港城人的春节,每年都热闹得要命,外地人都会通过VR网络直播来看,甚至好些外国的艺术家还会专程飞来摄影观摩。
而他作为一个港城人,竟然没看过烟花秀。
周衍:【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姜也回复了个兔子表情,【嗯,那咱们提前两小时过去】
姜也吃完早餐,找了行业里最近的期刊论文来读,到中午玩了两小时的动森,感觉这游戏她现在越来越得心应手,每个爱好田园牧歌的中国人估计都会喜欢。
真的好解压。
下午的时候,出门去小区散了一会步。
她近些天做梦的频次没有那么频繁了,但梦的细节越来越多,不像之前那么粗糙,很有实感。
有时候虽然醒来很快就忘记了具体的细节,但梦里的体验、感受,甚至对方的反应,自己的想法,都一直清晰深刻地盘旋在心头。
其实也跟凌砚频繁见面有关系。
如果可以断绝往来,情况就会好很多,或者加快一下找对象的速度。她已经尽量不去想那些事情了,专注当下,还是觉得好烦。
走回单元楼,又听见娃娃机在哇啦哇啦地鬼叫。
她扭头看过去,斑斓的霓虹灯光印在光洁的地板上,把里头那一包包整齐排列的万宝路,衬得分外诱人。
就玩一把?
她浅买了20个币,投币后听到“哐当”一声响,就扭动操作把手,按下抓取键。
第一次落空,在预料之内。
第五次落空,勉强接受。
第十三次落空,她龇牙咧嘴。
五分钟后,她垂手,脸贴在娃娃机的钢化玻璃上,眯眼盯着里头一排纹丝不动的万宝路,咬紧了后槽牙。
凌砚真不是个东西。
玩不起就不要玩啊,设置个0命中率可太行了,明明可以直接抢钱,他还非要在她眼前吊一根胡萝卜,让她吭哧吭哧拉了磨,花了钱,浪费了时间,还一无所获。
拜托他下次能不能直接设个捐款箱在这里,她不想浪费这么多精力了。
正转身要走,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晕头转向,他一把捞住她胳膊,令她站稳。
鼻息间都是他身上那种迷惑人的隐香,姜也一抬眼,就见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姜也蹙眉后退,拉开距离。
“重新试试。”
凌砚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点开控制面板,调出一串串代码,只听滴滴几声,那娃娃机叫声都变了,服服帖帖的,一点也不像刚才那样嚣张。
势力东西。
姜也手里还剩最后一个币,转身过去,点了几下,就见刚刚还软趴趴,抓不住任何物体的机械臂,这次一下就稳稳地握住一包烟,哐当一下扔进了出货口。
“你这样有意思吗?”她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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