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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大杂院来了个独生女(榴昕)


“你们来这儿干嘛!”
两人没想到,石麒这么快就会出来。
她们本想从铁门逃走的,哪知已经被那恶人一个健步关上了。
柳沄沄只好拉着江霞萍跑向反方向,“萍姐快进去!”
她迅速反锁了饭店的后门,又钻进了后厨,再锁了一道。
“曾威!曾威!把门打开!”
跑得匆忙,她俩都没注意到曾威还在饭店里没走。
“曾威!你想想,你要是给他开了门,你就是罪加一等!他会帮你吗?他只会害你!”
两人在厨房里没有闲着,柳沄沄想方设法地拖延道。
“你还这么年轻,早点去认错还能少判几年,再不知悔改,这辈子就全搭进去了!”
人至绝境,其心也善。
曾威尚有的一丝良知让他没有选择开门,但在犹豫之中,门已经被石麒踹开了。
当第二道门被他打开的同时,柳沄沄迎面泼上了小半盆油。
江霞萍接着上前,把刚才剁好的辣椒全抹在他还睁不开的眼睛上,再挥起擀面杖教训道:
“早想教育你这个兔崽子了!让你带人偷我们食堂的肉!老娘还得自己掏钱给你补窟窿!从小就不学好!”
在石麒的惨叫声外,柳沄沄猛然听到外面开门的动静。
坏了!她把曾威给忘了,这人怕不是想要借机逃跑!

关键时刻,是沈穗莱截停了曾威。
和柳沄沄她们分别后,她还是难以放心,在附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报警后,马上返回饭店。
刚到马路口,就撞见魂不守舍往外飞奔的曾威。
积攒多日的焦灼让她失去了理智,也没空去计量自己的体力不如对方,迎面大吼一声,撞停了连连回头的男人。
“麻烦大家伙儿来帮我一把!他就是前几天在国营饭店,捅伤中学生的那个凶手!”
饭店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出事的原因有无数个版本,但每个听了此事的人,无一不对行凶之人唾骂几句。
路边零零散散聚了几个看热闹的人,起初还以为是家庭纠纷,一听这话哪里肯袖手旁观,见他还想跑,一位手里拎着西瓜的大婶瞄准了他脚下一甩。
“啪...”
激起了民愤可没那么容易能逃脱,被按在地上的曾威再怎么用力也难以挣脱,还好在痛哭到绝望之际,听到公安赶来了。
这一次,石麒没能再像以前犯那些小错时,找到合适的人来‘帮’他顶罪,在多条人证物证面前,他仅有认罪伏法这一条路。
事情告一段落,随着石麒入狱,先前关于药酒不详的传言不攻自破。
凭着早先在谢老太住院时积攒下的口碑,柳沄沄又在医院和几个供销社之间推荐了几天后,生产线再度恢复了起初热火朝天的景象。
见销量逐渐稳定,她也一心投入到了高考冲刺和采收草药之中。
有了穿书之前的文化积累,她这方面的压力倒不算太大,难题出在了草药那边。
山上有些时令的草药剩量不多,她必须尽快找出合适的替代品。
这也是她提早就有的计划,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能解一时之急,况且后山的这些草药的药效还算不上是上乘,想要长久地把药酒厂这条线做大,还得种植更多的草药。
至于利润,她不急这一时。如果厂子收益乐观,等到再过几年可以参股时,她前期所压的这些宝,届时就会变成收益的一部分。
唯一急迫的,是如何在高考之前想办法填上草药的空缺。
当下播种是来不及的,最现实的方法,就是去外地找寻已经可以采收的草药品类。
周六晚上从父母家回来后,她特意绕去客车站,记下了发车时刻表。
等到了胡同口已近八点,暮色暗沉,经过拐角处,她偶然听到有两人正在谈事。
“海...海哥,本来你今天刚回家,我不应该这么急的,但小...小文那边催得紧,我...我也是没办法...”
沈穗丰结结巴巴地支吾着,柳沄沄站在他的视线盲区,看到了侧身站着的另一人。
“有啥事你就说,咱小时候在后院一起住了好几年,还有啥不能说的?”
男人豪爽,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上去一根烟。
驮着的脊背被吓得一抖,他把烟推回去,又压低了声音:
“我们想花点钱买下你家现在住的那几间房,正好听说了嫂子厂里快要分房了,如果你们把这几间房卖给我们,就是无住房的情况,嫂子又获过那么多奖项,到时候肯定会被优先考虑,你们就能带孩子住进楼房了,也比现在要方便不少。”
沈穗丰难得没有打磕绊,像背书一样倒完了一整段话。
信息量太大,对面人滞了一下,差不多听明白了一半,抓到了重点:“那这段时间,我们一家不就没地方住了?”
“不...不会的海哥,我们都商量好了,你们就来中院住,租金我俩已经交了一年,你们不用给。”
“那多不好意思,那间房不是你们的婚房吗?都是新家具,我们哪能...”
“海哥,小...小文是觉着后院清净些,想让我好好复习,而且也能和她堂妹住在一个院,姐妹间方便一些。这哪是占便宜,是咱们两家互惠互利的事...”
驻在暗处的柳沄沄挑了挑眉,看来她这个堂姐还真是心急啊。
江霞萍丈夫项海要回来的事,她前两天就听说了,但好像比和家里说的日期要提前两天。
至于柳小文会让丈夫来当说客,她并不意外。
自从上次携手破案后,后院的三个女人成了半个名人。附近几个胡同里的人们,时常见到了,都会赞叹几句。
尤其是齐保光,不敢动武,就在街坊邻居面前可劲儿炫耀后院几人厉害,再随意地提提柳小文和柳沄沄的亲戚关系。
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柳小文每天进进出出,这些指指点点听多了,一定又燃起了要搬进后院的野心。
眼瞧着沈穗莱和背后的公婆那边不好说话,她又不想放低身段去求柳沄沄,唯一的办法怕是只能惦记江霞萍一家。
沈穗丰在下乡前,和当时在后院住着的项家是多年邻居,这样看似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应当很有胜算。
项海当老好人当惯了,再加上在后院他连着没了三个嫂子,要不是因为实在没地方住,他早想让妻儿搬出去了。
于是又推让了几句,就应下来先回家找妻子商量商量。
柳沄沄见状也不急着回去,又出去办了件事,等会到后院,那一家三口已经吃完饭,关起门来商议起这事。
她敲了敲门,“萍姐,睡了吗?”
“没呢沄沄!你姐夫回来了,我正和他说话呢!”
柳沄沄笑笑,心中已经明白,对那个方案,江霞萍多少还是有些动心。
能住进楼房,离厂里上班近,以后孩子上学也近,还能收了钱在中院白住一年,这种事乍一听恐怕没人不乐意。
她和项海打了声招呼,从身后拿出来两个罐头,“萍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明天有件急事,需要你和姐夫帮帮忙...”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的事儿我们一定要帮的,明天我俩都没事,全部为你效劳!”
时候不早了,柳小文说不定正在门口听着,她没多说,低声和两人约定了出门的时间就回屋了。
江霞萍上次出手后很是解气,对这次神神秘秘的事更是跃跃欲试,在屋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追到柳沄沄屋内打问究竟是啥事。
“一件让咱俩和姐夫都能挣大钱的好事。”
柳沄沄见拗不过她,低声在耳旁笑道。

◎骗局◎
等了半上午的柳小文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焦急,瞪了眼守了半个晚上,现在鼾声如雷的丈夫,对着镜子打扮了半天,溜去了正院。
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后院平日里紧闭着的门此时竟赫然大敞着。
她刚往前探了探身子,就看到沈穗莱一个人扶着孩子在院里逗弄。
“快看是谁来了呀?我们不认识对不对?是稀客呢。”
“早啊嫂子,有事儿吗?”
沈穗莱抱起孩子,像是在等她来一般,亲昵地打了声招呼。
“没...没有,我...我就是闲着没事来窜窜门...”
她边说边朝院子里那几间房扫了一眼,屋外阳光正盛,她实在看不清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看她在门口原地打转,沈穗莱递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那...那啥,沄沄她们不在吗?我还想着找她说点家事。”
门扉就那么大,她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终是回想起美梦里的好光景,扯了点笑意问道。
偏是不巧,孩子哭了。
“哟...不哭不哭,是饿了对不对,我们去找妈妈...”
她没等来正式答案,就眼睁睁地看着沈穗莱抱着孩子进屋了。
想了半天还是听不明白这是哄孩子的话,还是给她的回应。
正院的人都起来洗晒衣服了,她也不能就这么站着,在心里骂了几句,懊恼地回了屋,一把抽走丈夫的枕头。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让你看着有没有人出去都看不住!他们万一去找租给咱房子的那家咋办!”
惊醒的沈穗丰捂着自己的脖子,委屈地垂下头,“我真没看见他们出去...”
这一次,还真不怨他看花眼了。
从后院走到大杂院正门出去,要经过三个院子四道门。各个院子之间的大门都用了很多年,一开一合会在清晨格外引人注意。
柳沄沄一早就从屋里搬出之前打扫时留下的梯子,天蒙蒙亮便带江霞萍夫妇从后院的墙边翻了出去。
现在,已经到了第一站。
“沄沄,咱来这儿干啥?”
在长途客车上挤了一上午,江霞萍直犯恶心,停下来看了看陌生的环境,不解地看向领路人。
“我前些天啊,在路上碰到咱以前的邻居乔婶儿,她问我知不知道啥时候她儿子能回来,我这才知道她是被骗了!”
在柳小文夫妻俩搬进来之前,中院的那间房子是寡妇乔婶的。
“她儿子不是下乡去了吗?她为啥突然问这个?”
三人在路边缓了一会儿,江霞萍推开丈夫递来的水,着急地等着答复。
乔婶命运坎坷,结婚才半年,丈夫就生病没了,唯一的儿子是个遗腹子,还在娘胎里就不被夫家接纳,生下来后,被她缠得没办法了,才勉强给了几十块打发走了。
十几年间,全靠她一人和娘家的接济才把儿子养大,本来独生子女可以不用下乡的,结果那孩子听了同学的话,瞒着她偷偷报了名。
她天天想夜夜盼,就等着能有孩子回城的消息。
“她这是被我堂姐两口子骗了,那天她和我说,柳小文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她就能帮忙让她儿子马上返城。”
“我说她怎么突然不在厂里干了,她当初还说,是要回老家照顾父母。”
乔婶的丈夫走之前曾在机械厂工作,他走后,厂里领导被她磨了好久,终是给了个在食堂打杂的活儿。
虽然工资不高,但每个月也能领到粮票和定粮。
“我想起来了,我这次回来的时候,在她儿子的那个大队住过一晚上,还和他说过几句话呢。”
跟在后面的项海冷不丁地插道。
“我没听他说要回来,而且好像还在那儿谈了个对象,我估计啊,怕是不好回来了。”
柳沄沄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猜对了。
昨天晚上,她仔细回忆过平日里江霞萍和她们聊天时,所提到项海途径的路线。
其中有一条正和乔婶儿子下乡的地方重合,如果项海能在那里停歇,就有机会相遇。
两天前,她的确碰到过乔婶,但对方显然不想和她多聊,只敷衍了几句就匆匆而别,看上去仍对儿子能返城的事深信不疑。
以她对柳小文的了解,对方一定在背后和乔婶挑过不少自己的是非,所以只好把江霞萍他们带来,有了经常给她和儿子捎信的项海在,可能她才会听进去一些。
“小项啊,你真的没看错?可小文他们说,肯定能把他调回来,前两天还说都和他联系上了,很快就能回来了。”
事实证明,柳小文的洗脑很彻底,乔婶还是不愿相信他们三人。
“婶儿,咱一个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我为啥要骗你?他还和我说,你上次写信和他说,胡同里那颗槐花树开了,他想吃你炒的槐花鸡蛋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得上。你说他要是快回来了,和我说这干啥!”
听了半天,项海也知道这完全就是柳小文他们的骗局,急切地想把乔婶说服。
乔婶一听,这果然是上个月她和儿子的信里的内容,不由自主地就对他们添了几分信任。
项海也知道口说无凭,索性自掏腰包带她去找了个电话亲自和儿子确认了一遍。
挂断电话后,乔婶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
“她...不行,我不能再租给他们了,等我过两天就去把房子收回来,反正他俩就给了我两个月的房租,我得把房子守住了!”
这次头脑发懵的人换成了江霞萍两口子,两个月?沈穗丰昨天不是说租了一年吗?
两人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回程路上一直在想柳小文为啥要给他们设套。
如果昨天同意了,那后面十个月的房租就得他俩交,万一乔婶要收回房子,那他们岂不是要睡到大马路上了?
这边还没想明白,就被柳沄沄带到了一间饭店里,又稀里糊涂地进了后厨。
“萍姐,这道菜整个西河市只有你做得最好了,就麻烦你再帮我一次,做好后,和姐夫一起端进那个包间。”
握住了菜刀,江霞萍才像回到了自己的舞台,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也不问原由,就站在案前大显身手。
等做完后按柳沄沄所说送到包间时,一推门,便觉得主座的那位眼熟,再一想,这不是那谁嘛!
柳沄沄什么时候攀上的关系,怎么能把他请得来!

坐在主位上笑容满面的,正是当今西河市的公安局长高献勇。
之所以江霞萍会觉得眼熟,还是因为上个月,这位曾来她们厂里开过安全教育大会。
当时她坐在第一排,认真地听了整整三个小时,差不多也能把这人认得面熟了。
到了中午,陈伟留人家吃饭,又是她下厨做了几道菜。
一来二去,虽不知对方对自己有没有印象,她倒是记住了对方的样貌。
她惊讶的点不是在于对方位高权重,高低她也有手艺在身上,以前也给一些大领导做过菜,不至于被官职所吓到。
但她不明白柳沄沄平日里也没个正经工作,每天就是复习和采药,咋能认识这种人。
没等她想通,就听到更为震惊的话。
“师傅,您还记得上次我和您说,我家那个堂哥和他两个兄弟闹不和,想鼓动爸妈分家,他要钱不要房的事吗?听说他们厂就快要分房子了,这也好,省得他们兄弟俩不和,我还得经常去劝架。”
高献勇旁边的那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开了口,看上去应该也是公安的一员。
“那你可得再劝劝他,别急这一时,他们机械厂的房子,恐怕条件还不如他爸妈家呢。”
这三个字让江霞萍心一惊,还好这道菜是按例上,一桌八人,她和项海才上完两份。
“那咋会?他爸妈就那么一间小院子,他们兄弟几个都成了家,把他都挤烦了。再说那院子里也不怎么见太阳,他说孩子都缺钙了。”
看到徒弟着急地辩解,高献勇笑了笑,摆了摆手。
“你有所不知啊,陈伟那家伙鬼精着呢,分房的事就是他提前放出口风的,为的就是让职工积极工作。但其实呢,总共能分的房子只有两栋楼,只能解决工龄十年以上的职工。你堂哥他就算上班早,可能也是刚够没几年,在他之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工龄更长的人等着呢。”
前几年机械厂的治安不好,常有职工偷了厂里的铜铁零件去卖钱,为此,高献勇没少带人去查案。
时间长了,两人的关系也因此近了不少,对彼此的那些事算不上心知肚明,也能知晓个六七分。
“可那也是楼房啊,总是比他家的院子要方便一些吧?”
菜快要上完了,事关民生,一桌子人都注意着高献勇接下来的话,对吃喝的事少了些关注。
江霞萍借机慢下来脚步,同样想等到自己最关心的回答。
“方便啥啊,筒子楼一共五六层,层数低的肯定留给上了年纪的老职工,像他们这种年纪轻轻的都得住顶层,那上面又闷又热,还只有一个厨房,想开灶都得排队。”
高献勇也曾住过一段时间这类房子,打心眼儿里觉得比不上他住院子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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