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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宠妾(绿窗红袖)


顾府的许多关键位置上,都有顾七的眼线,确保顾七在大体上掌控住整个顾府的动向。
孙管事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遇到这个事,孙管事头一个,便是向顾七汇报。
“竟有此事?” 顾七声音微沉。
孙管事答道:“甄二报上来的几个知情人,要么是内院的人,要么是外头的人。没有主子发话,小的不敢贸然前去查问。”
没经过查证的事,孙管事不敢下断言。
不过,顾七清楚,孙管事既然能把这话拿到他面前来说,可见他心里头至少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孙管事打开点心匣子,送到顾七跟前,道:
“张六请了一位老大夫看过这匣子里头的东西,老大夫明确说了这药不是好东西。甄二也承认了。这一点当不会有假。”
顾七撩了下眼皮子,往里一看,药一包包的,在匣子里码得整整齐齐,倒是很用心了。
顾七信手抽出来一包翻开,几种他不大识得的药材混在一起,一种药材独有的幽幽的味道。
翻开的药包在顾七手上略停了停,便一个弧线给人重新扔回了匣子里。
“啪”的一声,好好的一包药材登时散落了一匣子。
孙管事登时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敢多言。
顾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然而熟悉他的人却知道,顾七这已经是很不高兴的表示了。
孙管事心里头门儿清。
内院妻妾相争,以至于要闹出人命。
连下人都掺和进来,这是以卑乱尊,犯规矩的事。
还勾连了外头的人。
这是家丑外扬,内院的丑事连外头的人都知道了。
还串通一气,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内院里头送。
做下人的这般胆大妄为,就问眼里还有没有主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这种事,七爷不恼火才怪了。
书房大丫鬟晴叶被叫了进来。
顾七道:“跟她讲讲。”
这话是对孙管事说的。
孙管事知道,顾七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里头,就属晴叶最得顾七信用。
当下便把刚才汇报的事情又重新对晴叶说了一遍。
晴叶一听,顿时提炼出了要点,知道这件事在哪些点上碰触了七爷的逆鳞。
当即屏息凝神,只待七爷发话。
就听顾七道:“此事你莫要声张,悄悄去探查一番,一弄清楚此事真假,立即来报。”
晴叶答应一声,这就要去。
虽说冬天天黑得早,此时顾府各处已经挂上灯笼照明了,可是晴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明白此刻七爷心里头正恼火,因此哪怕夜间行动多有不便,晴叶也是丝毫不敢耽搁的。
顾七道:“回来。”
晴叶站住脚。
顾七道:“也不急这一时三刻,此事明日一早你再去办。”
又对孙管事和晴叶两人道:“都下去吧。”
等这两个人退下了,顾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伸手疲乏地捏了捏眉心。
生长在顾府这样的富贵之地,妻妾相争这种事,顾七自小是司空见惯的。
主母和侍妾共同生活在后院这个一亩三分地里,面上看着再和睦,内里也是争斗不断的。
这一点顾七很清楚,也可以容忍。
只是凡事都得有个限度。
主母打压侍妾到不给人留活路的地步,终究是太过分了。
晴叶第二日一早就来了惜红院。
绕过照壁,进来月亮门。
一路行来,除却刚刚看大门的丫鬟,内院里只见着一个粗使婆子拿着大扫帚在打扫庭院。
天冷,大家都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的。
便是那看门的丫鬟,也有个避风的门房可以躲。
倒难得这个婆子实诚,一大早的就披着寒风出来干活。
晴叶是贴身伺候顾七爷的大丫鬟,有这一层身份,在顾府内院行走,那也是无人不识的人物。
晴叶过去同粗使婆子搭话:
“婶子,七爷新得了暹罗国的新茶,命我送一些过来给二爷二奶奶尝尝鲜。不晓得二奶奶这会子方不方便?”
粗使婆子对待晴叶,并不像其他下人那样巴结讨好,反而耿直道:
“二奶奶不在。给老太太请安去了。你怎么挑了这个时辰过来?”
晴叶一噎,忙遮掩道:“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原不该这会子过来的……倒也无妨,左右我这会子没事,等一等就是了。”
“对了,”晴叶好像想起什么,“听说你们院子里的宁姨娘病了?我正好探探她的病去。”
说着晴叶拢了拢双臂,自言自语似的道:“这大冷的天,也好有个地方可以去。”
说着就问道:“不晓得宁姨娘住哪个屋子?”
粗使婆子伸手一指,道:“喏,那个屋子就是了。”
晴叶道了谢,径直往西厢房去了。
西厢房。
晴叶的突然造访,也打了宁姨娘和冬儿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一向素无往来的。
晴叶又是这样的身份。
晴叶给这主仆二人的说辞,和给粗使婆子的一样。
除了这个,宁姨娘和冬儿两人也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只得信了。
大早上的,宁姨娘身子骨又不好,原是在床上躺着的。
现下因着晴叶来探病,宁姨娘担心失礼,便要下床来。
被晴叶一把按住了。
晴叶道:“可不兴这样的。原是来探病的,若是反让病人为了来探病的人忙活一通,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倒是我的罪过了。”
宁姨娘的消瘦和病弱是遮掩不住的,晴叶看在眼里,也不由得起了两分恻隐之心。
顿了顿,晴叶又状似无意地问冬儿:
“你们姨娘的药煎好了没有?怎么不见端来呢?”
可是眼下她们这里哪里还有什么药了?
药都被姓钱的那个老虔婆给偷去了。
冬儿一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不由得和宁姨娘对视一眼。
若是没有菱月,若是宁姨娘眼下还像之前那样全无指望,能遇着这样的机会,有晴叶这样的人来主动询问,冬儿一定二话不说,张嘴就告状了。
可是现在她们已经有了别的计划,若是据实以告,就怕会节外生枝。
宁姨娘也想到此处,她把话头接了过去,遮掩道:“药早煎好了,刚刚已经吃过了。”
诸般情形,晴叶看得是一清二楚。
晴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问了。
晴叶在西厢房略坐了坐,陪着病人说了一会儿话,尽了探病的礼数,便出来了。
刚才那个粗使婆子还在庭院里忙活呢,晴叶过去寻她说话。
“婶子,宁姨娘怎么瘦成这样了。让人看着都怪难受的。我瞧着西厢房里又冷冷清清的,也没个陪着说话的人。唉,也不晓得还有没有人记着她。”
粗使婆子一边干活一边随口答言:“别人不知道,反正老太太跟前一个叫菱月的大丫头最近是三天两头地来看她。”
晴叶扯闲篇似的问道:“哦?还有这回事?她们两个关系很好吗?”
粗使婆子道:“应该很好吧,要不然她都这样了,哪个吃饱了撑着的来看她。好像她们打小就认识的。”
正说话呢,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二奶奶回来了。
晴叶扯了个送茶叶的幌子,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只得停住话头,过去跟二奶奶问了安,奉上茶叶。
二奶奶让晴叶进屋说话,晴叶只推说还有别的事要忙,婉拒了。
一行人便簇拥着二奶奶往正房去了。
晴叶退到一旁,伺候二奶奶的丫鬟婆子们从她身边呼啦啦地走过。
晴叶的视线扫过这些人的脸。
和她印象中的一样,二奶奶身边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些相貌平庸的人。
这是个值得注意的情况。
一般来说,能在主子跟前出头露脸的,至少也得是中上之姿。
可是到了二奶奶这里,情况就反过来了。
晴叶早就听说过,二奶奶因为她自个儿长得一般,一向容不得那些长相好看的丫鬟。
这就是一个嫉妒成性的人。
这一次碰面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晴叶倒是留意到一件事。
晴叶又去寻粗使婆子说话。
“婶子,刚刚怎么没见着钱妈妈?今个儿她老人家怎么没在二奶奶跟前伺候呢?”
在晴叶的印象当中,二奶奶和她的奶嬷嬷钱妈妈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粗使婆子道:“生病了,搁家躺着呢。”
“唉?”晴叶道,“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这个话晴叶还真只是随口一问,礼节性地表示一下关心。
粗使婆子却瞥她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罢,粗使婆子离了晴叶,往一旁干活去了。
晴叶当即察觉,这里头有事。
这个粗使婆子性子虽然耿直,对钱妈妈生病这个事却明显不想多说。
晴叶思索片刻,转身出了惜红院,去了大奶奶的秋香院。
大奶奶刚从老太太那里问过安回来,宫大家的一大早的都是掐着这个点过来回事的。
晴叶给顾大奶奶请过安,便去找宫大家的说话去了。
宫大家的是内院的管事娘子,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她就没有不知道的。
晴叶拉着宫大家的说了一回闲话,不经意间就问出了钱妈妈的住处。
其实就在顾府不远处,很好找的。
这也是惯例了,仆人们都是绕府而居的。
晴叶这就去了。

晴叶没有上去敲门,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等了一会子。
不多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胳膊上挎着一个小篮子出来了。
钱妈妈虽说自个儿也是下人,但像她这般有头有脸的下人,家里也是有着使唤丫头的。
晴叶往前走了两步,做出一副刚过来的样子,一边对着小丫头招手,让小丫头过来说话。
小丫头定睛瞧了一眼,她并不认得晴叶,不过见晴叶穿得十分体面,也就过来了。
晴叶问她:“顾二奶奶跟前的钱妈妈是不是住这里呢?”
小丫头点头说正是。
晴叶道:“我是在顾府内院里头伺候的,顺路经过这里,听说钱妈妈病了,想进去探一探病,偏我空着手,不好就去。你是钱妈妈家里的,且跟我说说,钱妈妈病得怎么样?头两天见她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小丫头听见这话,露出一个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晴叶一看就知道,惜红院的粗使婆子不肯说的事儿,这小丫头八成知道。
晴叶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来,托在手心里,对小丫头道:“你一定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说给我听听,这一把钱就都是你的了。”
钱妈妈对下头的人一向小气,小丫头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眼下见了这一把铜板,两只眼睛当下放出光来,忙伸手接了过来。
小丫头把铜板往身上藏好了,才道:“我告诉姐姐,姐姐可别跟人说是我说的。”
嘱咐完这一句,小丫头才道:“原并没有什么病,偏生头几日她把府上宁姨娘的药拎了家来,说是补身子的,好东西,硬要我们煎来给她吃。结果倒好,本来身上好好的,一吃这药,反倒把身体吃坏了,今日索性连床都下不了了。姐姐只想想,这药岂是能混吃的?她老人家可好,这会子她正躺床上骂宁姨娘呢,非说宁姨娘克她。要我说,姐姐还是别来探病的好,便是来了,只怕也看不到好脸色。”
这小丫头不是顾府的人,年纪又小,说起话来便少了许多忌讳。
再说,许多事情原就是瞒上不瞒下的。
晴叶实在料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的事情。
忙问道:“那药还有剩的没有?若是还有,可别再接着吃了。”
小丫头道:“今儿才停下了。还有两幅呢。说让扔出去喂狗。”
晴叶一听,心头大喜,连忙说道:“既然不要了,你拿出来给我吧,我听人家说,有的药材用来养花,养得可好呢。我拿回去养花使。”
说着,又掏出一把好钱来,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接了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原便是不要了的东西。
当下也不急着出去买菜了,先返回去了一趟,把剩下的两副药都取了来,给了晴叶。
晴叶把两副药往大衣裳里头一塞,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
如果说之前了解到的情况还只是和甄二的口供一一映证的话,怀里的这两副药,就是绝对性的证据了。
顾七书房。
晴叶向顾七禀报了上午调查的情况。
两包药也呈上了。
孙管事之前拎来的点心匣子就摆在顾七的桌案上。
点心匣子一打开,上回顾七扔回去的那包药,里头的药材还零零落落地撒了一匣子。
顾七亲自动手,重又抽了一包出来。
打开来,和晴叶呈上来的一对比。
几种药材的品类和配比是一样的。
这就说明甄二的口供是真实的。
顾七不说话了。
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一下下地敲在桌案上。
顾七在想事情的时候,常常会有这样的动作出现。
而这样的事情,往往是让人不怎么愉快的。
晴叶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扰了七爷。
她已经完成了顾七交代下来的任务,剩下的事情,只能由七爷自己来决断。
七爷会怎么处置甄二一家,这个晴叶不敢妄自揣测。
便是她心里头对宁姨娘,还有即将倒大霉的甄二一家有些同情,在七爷面前,晴叶也不敢有丝毫表露。
顾七思索片刻,让小厮叫了孙管事过来。
孙管事一进书房,见屋子里除了七爷,晴叶也在,再看看桌案上摆着的东西,便晓得调查已经有了眉目了。
甄二这个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有心人只消去内院里探查一番也就弄清楚了。
内院里的事情就是如此。
许多事情之所以能不露出来,只是因为无人去管,无人去问。
真有心去查,也就是顺藤摸瓜的事儿。
孙管事只等着听七爷指示。
就听顾七说道:“查清楚了,甄二说的都是真的。”
孙管事应了一声“是”。
孙管事心里清楚,接下来就要说到怎么处置甄二一家了。
甄二被他扣下来一晚上,人就在他手心里捏着呢。
内院里闹得再凶,孙管事也管不着。
他能直接伸手处置的,也就是这个了。
顾七道:“你回去把人放了,匣子也原样还他。你让他按原本的计划行事。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只当不知道。以后也无需过问。”
这话交代下来,莫说孙管事,连晴叶这个一向稳得住的大丫鬟,都不由得吃惊地抬起了眼睛。
孙管事一时间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轻飘飘地把甄二一家子给放过去……的意思?
非但如此,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把匣子往内院里头送?
本来,在孙管事想来,甄二一家子这次就是不死也得给扒下一层皮来。
不是孙管事心狠。
只是这一家子犯的这个事,欺瞒尊上,勾连外人,夹带私货,就说哪一条不犯忌讳?
哪一家府上能容忍这样胆大妄为的奴才?
结果七爷就这样抬抬手,把事情轻飘飘地就放过去了?
七爷也不是这样心慈手软的人哪。
竟然还由着他们接茬往内院里送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孙管事一时还来不及细琢磨。
顾七一锤定音:“就是这样。”
“都听明白了?”
还是晴叶先回过神来,答道:“奴婢听明白了。”
孙管事也忙不迭地跟上:“听明白了,小的都听明白了。”
顾七点点头,道:“都下去做事吧。”
晴叶上前,快手快脚地把桌案上打开的药包收拾了,连同点心匣子一起拎在了手里。
同孙管事一起退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顾七一个人。
上午还算明亮的冬日阳光透过碧纱窗照进屋子,斜斜映在地上,斑斑驳驳。
空中有细小的微尘浮动,在冬日的光照中有种几近透明的质感。
一个人的屋子,有种既闲适又寂寞的况味。
顾七像是出了一会儿神。
也可能是在想事情。
他想起那个丫鬟,那个老太太亲切地唤她“菱丫头”的丫鬟。
顾七的记性很好。
虽然那一日对那个丫头并无过多留意,但甄二的事情一出,顾七还是把人对上了号。
这件事虽然真正被抓个正着的是甄二,但是很显然,串通内外的关键人物是那个叫菱月的丫鬟。
没有这个丫鬟,就没有这档子事。
她家里人也是为着她才搅合进来的。
看着低眉顺眼、安静本分的一个丫鬟,背地里竟然这样的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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