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阿不福思,或者布莱斯也在,我都可以卸下自己的面具,把脆弱显露出来。但是,唯独他也在,便不行!
我想了想,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阿不福思,”我竭力克制住自己的痛感,轻缓的说,“阿不福思,阿利安娜的画像,在哪里?”
“我已经把她搬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还可以通往霍格沃茨吗?”
“不知道还行不行,不过大战后也没有人来查过,也许可以,只要有求必应屋没被封。”
“阿不福思……”我捂着腹部,定定地望着他,“对不起,我需要你的帮助,让我再用一次画像,我要立即回霍格沃茨……”
我们从后厨的暗道直接上楼,进了阿不福思的房间。阿不福思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听了我的要求后,在后厨略施了几个咒语,让厨房里一直反复响起我和他之间的对话,以免被斯内普或者布莱斯发现。
阿利安娜仍旧在画里,安静地看着我们,也许画像是最快乐的,不会再有烦恼。思绪涌动,我想起大战前,就是从这里出发,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跟着涌入的人群一起参加了那场战争。
“塔塔,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喊斯内普,我们一起把你送到圣芒戈去。我知道你受了伤,可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是不是伤口复发了?”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阿不福思,你相信我吗?”
阿不福思愣了愣。
“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就告诉你,我没什么事,确实是伤口复发了,短期内会疼得厉害。不过只需要吃一种药品,就会好。药品我放在霍格沃茨,忘了拿出来,我得回去吃点药,然后再回来。”
“那我陪你去。”
“不,阿不福思,你帮我在后厨里看好火鸡,我一会儿还要回来刷油呢。”
“那我叫斯内普上来陪你去。”
“阿不福思,”我抓紧他的手臂,恳求道,“求你,别让他知道,让他待在这里。直到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他发现我走了……”
“布莱斯呢?”
“也一样,让他留在你这里好好过个平安夜吧!”我叹息,“阿不福思,我相信你一定愿意为我做这件事,对吗?”
阿不福思仔细打量我,我看得出他眼神里的犹豫。
最后,他终于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我从有求必应屋出来,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奔向天文台,奔向那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露台。
凭直觉和对阿不福思的了解,我知道这个秘密不会保留太久。斯内普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异常,阿不福思看我的担忧神情也决定了他最终一定会站到斯内普一边,跑来寻我。我只能尽可能快动作地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躲起来。
推开通往露台的木门,一霎那便是风霜扑面而来,露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雪迹完整说明没人来过。我关好门,找了一个背风的角落,用融雪咒融化了周围的积雪,又用快干咒把地面烘干。我的手拿着魔杖已经是颤颤巍巍,魔力也很不稳定。等到两个咒语完成,我已经没力气再进行其他的布置,而是一屁股坐下来。
我掏出长袍口袋里最后一块蝎石,本打算离开霍格沃茨的时候再用,现在看来非用不可了。
深吸几口气,我拢起左手手臂的袖子,然后不管不顾地将蝎石扎进了手臂皮肤里。
浑身极度的冰凉,我已经分不清是来自于蝎石的作用,还是户外漫天的大雪。雪来得很急很快,密密麻麻一刻不停的撒向露台。我坐着不过两分钟,融雪咒和快干咒制造的那片干净地已经不见。雪把我包围了,像用了一个巨大的拥抱,把我环绕进白色的气息里。我的头发上、肩头、蜷缩的双脚上都是雪,这种最奇妙的自然精灵。
我忽然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塔塔?塔塔?我的孩子。”
我扭头,看见妈妈站在远处露台的宽栏杆上,穿着我最喜欢的,她那条美丽的红色长裙,朝着我伸出了双手。
“塔塔,我的孩子。来啊,快来啊!”
风雪扑在她的脸颊上,让我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我可以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那种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呼唤声:“塔塔,来找妈妈,妈妈好想你……”
我倾身往前,隔着空气用自己的手指尖前伸,意图去触碰妈妈的指尖。可是我只能感受到冰雪的寒气,却没有传来一点妈妈的温暖。
“妈妈,我真的累了。妈妈,我真的太累了。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还有什么理由活着,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必要活着——妈妈,你说呢,妈妈……”
妈妈的声音更加急促起来,她大声喊着:“那就来找我吧!塔塔,我的好女儿,来找妈妈,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拼命点头,泪水涌出来,止也止不住。拐杖早已没在雪里找不见,我索性用双手当脚,匍匐着爬向前,爬向妈妈所在的方向。
“我来找你,妈妈,我马上就来了……”
世间万物,我已经察觉不到。我的眼里,只有妈妈,她站在那里,就像是我日日夜夜心里想着念着的样子。她朝我伸出手,对我而言,那双手就是幸福的彼岸。
我摸到了栏杆的边缘,朝前探出手去触摸妈妈的长裙,却一无所获。抬眼细看时,妈妈已经又在远处,还是朝我伸着手,还是那个空灵的声音在回荡:“孩子,再过来一点,来啊……”
我立即来了力气,双手用力爬上了栏杆,又一次往前伸出双臂,朝着空中的妈妈发出半带哭腔的声音:“妈妈,妈妈,我来了!求求你,别离开我!不要像他一样,再离开我……”
身体支撑不稳,摇摇欲坠,我抓着栏杆的手打滑,已经握不住了。失去重心的那一刻,我才恍然惊觉,这一切,不过又是一个巨大的幻觉罢了!然而失重的后果,是我朝前倾的身子,已经控制不住,朝着城堡下方的砖瓦斜顶,滑了下去——
我闭眼,浑身像是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觉得平静。
身后伴随着风声,还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似乎有撞击声,和呼喊……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一章为止:
小说上半部分已经结束了,从下一章开始,属于下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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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25章 (十九)倒转
我像是昏昏沉沉睡了一辈子,醒过来的瞬间,头疼欲裂。
“塔塔?你醒了?”
是布莱斯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耳朵里刚才有一点蜂鸣,可是很快就消逝了。
“塔塔?”布莱斯的脸,带着惊喜的神情,望着我。“感觉怎么样?”
我摇摇头,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布莱斯立即拿着棉棒,快速在一个水杯里沾了几下,敷到我的唇边。
“你先别说话,缓一缓。”
我点头,开始打量周围的一切。这里,好像似曾相识:天花板、窗台、器具摆放的格局……
是圣芒戈医院的病房!
我有些绝望地咧开嘴,想要出声,却愕然惊觉自己的声带颤抖,喉咙里却没有清晰的语调,只是“嗬嗬嗬”的空洞。
我更用力,也更惊慌,发出更多“嗬嗬嗬”或者“咳咳咳”的声音。
布莱斯一把捂住我的嘴,面色焦急地说:“别说话!塔塔,你现在说不了话,这样乱叫,只能更加破坏嗓子。”
我停住动作,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布莱斯。
“蝎石的副作用太多,不断从你身上冒出来。”布莱斯叹息道,“我和孟德尔医生现在都没有办法马上阻止这些副作用的出现,你说不出话,是其中一种。”
我愣了愣,点头,告诉他我明白了。
病房里只有布莱斯,还有一个护士背对着我站在门口处,处理一个药箱。
“塔塔,别担心,你没事的,身体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只要按时吃辅助药物就不会有事。我会帮孟德尔医生一起研究如何让你摆脱对蝎石的依赖,一定要救你。”
我又摇摇头,一下又一下。
救我,做什么?
脑海里浮现昏迷前最后一幕,在露台上,我往下倾倒,衣料摩擦声里夹杂风声。
埃法家族的护命咒语没这么好用吧?我记得只有一次机会,我早就用掉了。
“塔塔,你别这样,你知不知道……”布莱斯欲言又止。
看着布莱斯犹豫不决的样子,我突然顿悟了一点什么。
难道,是他?
心收紧,我感到无法呼吸。
我推了推门,门只开了一条缝,立即又合上了。
布莱斯在我旁边,一面扶住我,一面伸手按在门上,用眼神询问我。
我朝他点点头,他把门推开。
我的眼睛立即看到了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白色的床单覆盖了大半,我只能看见黑色的头发,掩盖在远处的昏沉光线中。
我朝前走了几步,看清了。是他,该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校长。他闭着眼,靠在枕头上,无声无息。
这几天恢复了一些精神,布莱斯逐渐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在我走后,阿不福思果然很快醒悟过来,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告诉了斯内普和布莱斯,他们三个人一起通过通道赶回学校。不过,他们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我,急得满学校乱转。
最后,他们在一条走廊上撞见了皮皮鬼,后者告诉他们看见我在海格住的小屋里。不过,斯内普并不太相信,他让阿不福思往海格的小屋方向跑。然后举起魔杖对着皮皮鬼,威胁他要用恶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