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与你争辩可不可能。”夜容煊扶她起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朕的话一定要带给你的父亲。”
林云珠脸色微白,抑制着心头不安,缓缓点头:“是。”
“云妃。”夜容煊亲了亲她的额头,“朕是真心喜欢你的,林尚书一直是个刚正不阿之臣,朕心里清楚,只是千防万防防不住小人作祟,朕还是希望他能多留个心眼。”
林云珠压下心里余悸,感动地扑到他怀里:“皇上放心,父亲一定会忠心于皇上,绝不会有二心。皇上以后掌握大权,定会是个天下称颂的明君。”
夜容煊被吹捧得蠢蠢欲动,软玉温香在怀,叠加得到忠诚的激动之情,以及殿内丝丝缕缕异香钻入鼻翼,让人意乱情迷。
夜容煊一时忍不住,缓缓把她放倒在床上:“云妃……”
夜渐渐深,气温升高,帐幔层层叠叠。
伴随着衣衫落地,内殿说话声渐渐被别样的出喘息取代。
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丝丝缕缕异香在殿内萦绕,催人上头,欲罢不能。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肌肤,浴池水面上铺着各色新鲜花瓣。
宫人有条不紊地跪在一旁伺候着,低眉垂眼,温顺恭敬。
这个季节里,御花园里各种花开得极好,鲜艳又清香,越嗅越沁人心脾。
若是采一些新鲜的调制成香,再在其中加入一些特殊用料,自然而然能形成催情之物。
晏姝靠在池壁上,任由温热的水流把她整个人包围着,舒服地眯上眼,嘴角一抹弧度寒凉而嘲弄。
夜容煊这个时候,大概已经跟林云珠翻云覆雨了吧。
“皇后娘娘。”青雉匆匆跑进来,跪在浴池边上,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一阵。
晏姝缓缓点头:“本宫知道了。”
青雉于是没再多说什么,细心地伺候沐浴。
时间一点点过去。
晏姝沐浴的过程从来都是享受的,不疾不徐,慢条斯理,优雅而从容。
洗浴结束,晏姝自浴池中起身。
身段纤细玲珑,肌肤白皙无瑕,在浴殿灯火映照下,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像是无瑕美玉,美得勾魂摄魄。
擦身,更衣,梳发。
宫女们各司其职,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唯恐不小心扯痛了主子的头皮。
沐浴结束,披着宽松柔软的寝衣回寝殿休息。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休息好了才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比如捉奸。
这一夜晏姝睡得很香。
早晨天方蒙蒙亮,晏姝起身洗漱,描眉梳妆,着一袭华贵凤袍往外走去:“摆驾流云殿!”
凤辇奢华,衣袍华贵。
晏姝坐上凤辇,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往流云殿而去。
天色还是灰蒙蒙一片,前朝已经响起了上朝的钟声。
而后宫却是处处安静。
大总管林英站在流云殿外,连着催促了好几声:“皇上,上朝的时间到了,皇上,该起身了。”
寝殿里一丝回应都没有。
林英急得团团转,再三催促着:“皇上!皇上——”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高亢的通报声骤然响起,猝不及防划破凌晨的寂静,也让林英的心脏狠狠地一颤。
转头看见凤辇停在宫门外,林英脸色刷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开口高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流云殿外宫女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抬头。
“皇上!”林云珠倏地被惊醒,急忙摇晃着睡得死沉的夜容煊,“皇上快醒醒!皇后娘娘来了!”
殿门被大力推开,晏姝带人闯了进来。
一股挥之不去的情欲气息扑面而来。
晏姝脚步微顿,随即缓缓往内殿走去。
床下凌乱的一堆衣服,清楚地见证着昨晚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战况。
视线一点点往床头挪去,夜容煊和林云珠并排躺在床上,织锦的绸缎被子盖在两人身上,露出两人未着寸缕的半截身子。
“皇……皇上……”林云珠哆哆嗦嗦地抵着旁边的夜容煊,才把皇帝陛下从睡梦中惊醒。
甫一睁开眼,夜容煊先是看见了林云珠,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才看见挺直脊背站在床边的晏姝。
她的脸色冷得像是寒冬腊月凝结的冰冻。
夜容煊吓得血色全无,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身,然而一阵凉飕飕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又钻回了被子里。
没穿衣服。
夜容煊摸着自己身上,脸色刷白:“姝儿,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晏姝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转身走了出去,“给你们一炷香时间,穿好衣服出来。”
夜容煊一颗心如坠冰窖。
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转头看向林云珠,咬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晚是不是在我的茶里下了药?”
“皇上,您说什么呢?”林云珠满脸受冤委屈之色,“昨晚不是皇上自己来找臣妾的吗?臣妾还没给皇上奉茶呢,皇上就把臣妾扑倒在床上……”
夜容煊脑子里嗡嗡的。
他已无心听林云珠辩解,只知道晏姝此时定是震怒异常。
此次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夜容煊一边想,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
他是一国之君,是皇帝,他临幸自己的女人怎么了?
秀女是晏姝自己要替他选的,他若不碰她们,难道都要让她们在宫里守活寡吗?
身为中宫皇后,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天还没亮就敢闯进来,根本不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夜容煊极力在心里给晏姝添加罪名,然而穿衣服的动作却依旧无法克制地带着慌乱。
好不容易穿戴好衣冠,夜容煊踏出内殿,看见背对着他站在殿门处的晏姝时,心安理得的那点心思瞬间破灭。
“姝儿——”
晏姝转过身,同时抬手朝他挥去,啪!
仿佛一道劲风划破空气,狠戾的巴掌毫无预警地落到他的脸上。
时间仿佛于此刻静止。
夜容煊脸被打偏,一缕血丝顺着嘴角缓缓溢出来,蜿蜒而下。
半边脸颊迅速肿高,充血,泛起青色的掌印。
天地间安静得可怕。
晏姝眼神冰冷,失望,寒心,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夜容煊。
仿佛之前在御书房的经历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的力道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一次让夜容煊在心里怀疑。
晏姝到底练了什么铁砂掌,竟能造成如此痛苦而清晰的感受?
不止耳朵嗡嗡的,眼前更是一团黑雾。
夜容煊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脸颊充血、肿胀、剧痛发酵的一整个过程,最后像是灼烧一般的疼痛。
林云珠脸色煞白,没等晏姝命令就跪在了地上,一副等着发落的样子。
晏姝走进内殿,盯着床上命令:“被子掀开。”
严嬷嬷上前,把被子掀开。
床上一点梅花落红妖艳入目,代表着处子之身的结束。
晏姝闭了闭眼,语调冷若寒冰:“皇上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夜容煊听着这个声音。
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几分不真切之感。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晏姝那张冰冷含怒的脸,心里极快地浮过一个想法。
如果他已经不再需要晏姝替他稳固皇位,他是不是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她:“朕临幸自己的妃子,还需要你这个善妒的皇后来干涉?”
他甚至可以以善妒的罪名把她打入冷宫,再用“掌掴皇帝”的罪名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至于抄家……
看在晏雪的份上,他不会抄护国公的家,只要晏姝死得足够凄惨就行。
打断她的腿,剜了她那双总是俯视他的眼睛,砍断她这双总是朝他挥耳光的手。
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容煊在心里想象着无数种置她于死地的酷刑。
可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他不需要晏姝的前提之下。
夜容煊木然地站着,心里既愤怒又悲凉。
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他还需要晏姝。
所以就算被打,被冒犯,他也丝毫奈何不了晏姝。
“来人!”晏姝开口,声音沉厉冰冷,“赐云妃避子汤!”
“皇后!”夜容煊终于回过神来,匆匆走到晏姝面前,“云妃是朕主动临幸的!她的妃位已有足够资格诞下皇子,皇后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谋杀朕的子嗣吗?”
晏姝平静地看着他,眼底寒芒翻涌:“所以皇上的意思留下这个孩子?留下皇上背叛我的证据?”
“朕……”
“皇上如今已经可以自己做决定了?”晏姝勾唇,笑意冰冷而讽刺,“本宫是不是该把皇后的位置也让给她?毕竟这可能会是第一个诞下皇上子嗣的妃子,珍贵得很。”
夜容煊脸色变了几变:“皇后,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晏姝冷冷开口,“来人,赐避子汤!”
严嬷嬷从宫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个碗。
走到林云珠面前,严嬷嬷示意左右两名侍女抓着林云珠。
林云珠已经开口:“我自己喝。”
“别耍花样。”严嬷嬷冷冷警告,“避子汤还有很多,云妃若自己不配合,今日只怕要多遭罪。”
林云珠盯着托盘上的碗看了良久,缓缓伸手把碗端了起来。
“姝儿。”夜容煊看着晏姝,面上带着请求,“孩子是无辜的……”
“皇上看起来很想要个孩子。”晏姝冷冷一笑,“可惜你怎么确定一次就能怀上?”
夜容煊脸色涨红。
“就算能怀上,皇上又如何确定,以你现在的能力,足以保护得了这个孩子?”晏姝下巴微扬,以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皇上自身都难保,还想要个拖累不成?”
夜容煊咬着牙,无言以对。
林云珠也没再犹疑,端着避子汤送到嘴边,先喝了一小口试试温度,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夜容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动作,脸色刷白,眼底一点点失去光彩。
此时此刻,他对晏姝骤然生出了恨意。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边说要拉拢吏部尚书,一边让他经常来流云殿跟林云珠沟通感情。
可与此同时,她却严厉禁止他临幸妃子。
今日更过分。
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公然谋杀他的子嗣。
她想干什么?!
非要爬到他这个皇帝的头上骑着吗?
晏姝并不理会夜容煊心里的想法,恨也好,爱也罢,都与她无关。
亲眼看着林云珠喝下避子汤,晏姝转身离开,看也没看夜容煊一眼。
严嬷嬷和青雉带着一众宫女呼啦啦随而去。
夜容煊满腔怒火骤然褪了干净。
他不安地盯着晏姝的背影,心里想着,若晏姝真的像之前所说的那样自请下堂或者关闭凤仪宫,再也不见外人,他该怎么办?
万一这个消息传到丞相耳朵里,丞相以为他虐待皇后怎么办?
万一丞相大人觉得他不适合为帝,坚决要求废帝重立怎么办?
夜容煊一时心乱如麻,什么都来不及想,下意识就抬脚追了出去。
“姝儿!姝儿!”
皇帝的离开仿佛带走了流云殿里最后一丝希望。
林云珠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夜容煊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咬牙骂了一句懦夫!
没用的东西!
她要让人告诉父亲,当今皇帝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嫔妃和子嗣都保护不了,根本不配做皇帝。
皇后骄横跋扈得太过了!
仗着自己外祖父和大将军的身份,如此无法无天,把皇帝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想打就打,要骂就骂。
如此疯妇,如何有资格母仪天下?
第48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姝儿!”夜容煊毫无帝王威仪,一路追着晏姝抵达凤仪宫,连早朝都顾不得上,“姝儿,你听我说——”
“关门!”晏姝踏进宫门,冷冷命令,“任何人不许放进来。”
话音刚落,夜容煊追了上来:“姝儿!”
两名宫人正要关宫门,却见当今皇帝不顾风度,竟直接伸手扒住了宫门,一副非要闯进来的架势。
若宫人强行关门,必定会夹到他的手臂。
夜容煊利用宫人的犹豫,赶紧推开宫门闯了进去,并疾步追上晏姝。
晏姝回到殿内,面无表情地在凤榻上坐了下来。
夜容煊看着她浑身寒气的样子,心一点点沉下,抬手示意宫人们都退下。
“姝儿。”夜容煊走过去,主动在她面跪下,“是朕的错,朕认打认罚行吗?”
“皇上的错?”晏姝冷笑,“皇上临幸自己妃子的权力都没有吗?本宫善妒,竟连皇上的子嗣都敢谋杀,皇上不是应该把我打入冷宫?”
夜容煊眼底划过一抹阴郁之色。
她以为他不想吗?
若是可以选择,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打入冷宫,让她好好尝尝每天被人虐待、罚跪、扇耳光的滋味。
要不是仗着她背后有人,谁又会把如此一个疯妇放在眼里?
夜容煊轻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躁怒:“是朕的错,姝儿别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晏姝端着茶盏:“皇上回去吧,本宫与你没什么可说的。”
“姝儿。”夜容煊苦笑,“三日后是护国公五十大寿,我们要出宫,而且这也是你做皇后之后第一次回家,朕……”
“本宫不想回去。”晏姝语气冷漠,“皇上想去就自己去。”
夜容煊脸色微变:“姝儿?”
“怎么?”晏姝冷冷盯着他,“本宫连不回家的权力也没有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是你父亲成为国丈之后的第一次寿诞,且是五十整寿,定会有很多官员和世家去给他捧场。”夜容煊说着,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姝儿,你若是不去,那些人会怎么想?”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本宫与父亲不和?”晏姝冷冷一笑,并不在意他人想法,“他做他的寿,与我何干?”
夜容煊抿唇,心头恼怒。
皇上去给护国公拜寿,皇后却不去,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
满朝文武会猜测帝后不和,会怀疑皇后跟护国公的关系,会怀疑皇上连皇后都叫不动,或者会怀疑皇上有没有过河拆桥,漠视皇后?
臆测越多,对他的处境越不利。
夜容煊不得不考虑,皇后不去给自己亲身父亲祝寿的后果。
“皇上可曾考虑过我?”晏姝冷冷看着他,“晏雪在宫里的处境皇上是知道的,云氏一直对她这个女儿疼若至宝。她若知道晏雪被打被降位份,一定会以为是我这个皇后故意针对她。”
夜容煊:“应该不会——”
“应该?”晏姝鄙夷嗤笑,“皇上这句话自己信吗?本宫就想问问你,倘若三日后有人问起,皇上是否会护着我?”
夜容煊想也没想:“朕肯定会护你。”
晏姝冷道:“若让你说出真相呢?”
夜容煊一僵:“姝儿?”
“本宫在问你,若是有人质问本宫针对晏雪,虐待晏雪,皇上会如何庇护我?”晏姝盯着他,目光如剑,“会如实说出真相吗?”
夜容煊一脸为难:“姝儿,说出真相岂不是把护国公和夫人的颜面仍在地上踩?寿诞那日那么多人……”
“所以在皇上心里,护国公夫妇的脸面比我的清白重要?”
“朕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自己考虑吧。”晏姝起身往内殿走去,“本宫累了。寿诞那日皇上自己去,本宫不想看到那一家子恶心倒胃口的脸。”
夜容煊缓缓攥紧双手,极力压下去的阴火又开始沸腾。
这个贱人真是矫情得很!
她就是仗着自己这会儿离不开他,屡屡口出威胁,断定他会妥协是吗?
他这个天子的威严已经被她践踏得一点不剩,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夫君?
她是因为喜欢他,才扶持她做皇帝,还是只因为他好控制,能满足她做皇后的愿望,所以才选了他?
这个该死的贱人!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今日所受之耻辱,十倍百倍地奉还在她身上!
夜容煊气得脸色铁青,满目阴沉。
深深吸了一口气,牵动脸颊一阵阵抽痛,肺腑也气得发疼,夜容煊耐性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他甚至怀疑晏姝是不是上辈子跟他有仇,所以这辈子才如此折磨他。
夜容煊站起身,眼前一阵晕眩发黑。
他甩了甩头,努力让神智恢复清明,心头再三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开口:“朕答应你,到时若真有人问起,朕一定如实说出真相,还姝儿一个清白。”
晏姝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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