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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掌控(知渐)


季司衍不明所以,但还是伸了右手。
沈流苏挑眉,柔软的十指堪堪握住他手掌,轻一下重一下地替他舒展筋骨:“疼么?”
半晌,季司衍沉沉笑出声,胸腔微微颤着,爱不释手地抬手捏着人下巴就是重重一亲:“嗯,有点疼。”
沈流苏啧了声,想起席文莱挨揍那一下,皱眉道:“席文莱这人,你不必理会,我哭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是我自己想到席越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当中,最后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忽然觉得他可怜,但是一想到他对我妈妈和外婆的遭遇,又觉得他罪有应得,我只是太矛盾了。”
“他们都不如我。”季司衍有意识地再次往联姻二字想去,谨慎道,“我有能力去反抗联姻。”
沈流苏:“……”
俩人没在一个频率上。
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席越当年正是因为没有能力去反抗家族而被迫选择了联姻。
“对了。”沈流苏推开季司衍总往她身上贴的脸,正色道,“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季燕燕,她好像很怕我,是不是你又对这些小辈施压了?”
季司衍不满意她推开的动作,一手托着她细腰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半晌才漫不经心地问:“季燕燕是谁?”
沈流苏:“……”
“你大侄女。”她没力气地吐槽一句,“好歹是个长辈,你季家几口人你都不知道。”
“我季家就一家四口。”季司衍知道她今日化了淡妆,便总是控制不住要往她红唇上亲。
沈流苏拧眉,嗔了一声:“你先跟我说啊,我觉得季燕燕很不对劲,一个千金小姐不该是这样的,是不是你们季家暗藏什么猫腻?”
她之前认为是季司衍施压,可如今季司衍连季燕燕是谁都没放在心上过,自然不会无聊到去打压一个小姑娘。
那问题肯定就出在季家其他人身上。
季司衍认真想了一下:“你说的季燕燕,是二叔家的孙女?”
沈流苏噎住,她也忘了。
“好像是吧。”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含糊了一声终于明白季司衍为什么记不得人了,说实话她也不确定。
“她怕你?”季司衍再问。
沈流苏怔怔点头,确定自己没看错,刚才季燕燕的表情,仿佛她和她再多说一句话,她就能马上哭出来似的。
“兴许是她爷爷担心她在你面前说错话,不允许她跟你有往来。”季司衍没太在意,季家关系错综复杂,这些小辈们小小年纪就怕他,多少是长辈的添油加醋造成的。
因为那些长辈怕他。
自然而然也会教育他们的后辈远离他。
想到些什么,季司衍问:“你喜欢跟季燕燕玩儿?”
刚才那么一说,他依稀记起季二叔那个孙女似乎就比沈流苏小那么几岁。
沈流苏失笑:“就一小孩儿,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好奇而已。”
“这就端起长辈的架子了?”季司衍眉目舒展,轻笑了声,抱着人贴贴,语气缱绻,“你这年龄,也跟小孩儿差不多。”
沈流苏沉下脸:“我二十三了好吗,儿童节过后,我就二十四了。”
听到她提起生日,季司衍忽然想起她十八岁生日时,他有幸参与。
时隔多年,他很庆幸,他还能陪她过生。
“等会儿让厨师过来做饭,有什么想吃的?”季司衍再跟她磨了一会儿,哑着声问。
“上次在季家吃的虾饺好吃。”沈流苏挂念着。
“嗯,那等会儿就吃这个。”季司衍说着已经打电话让厨师过来。
“忘了告诉你,你那几个兄弟知道我是谁了,是我说的,实在不忍心看他们太纠结。”沈流苏想起他们一脸担忧的表情就忍不住笑。
“他们有什么好纠结。”季司衍想起是他们多嘴才让她胡思乱想眼神就布满了阴郁。
“他们想跟我交朋友,担心我误入歧途。”沈流苏简单概述了一下。
季司衍沉着脸,“都不是好人,不用跟他们交朋友。”
沈流苏:“……”
“我担心坏了,苏苏,亲会儿吧。”季司衍一张脸凑过来。
沈流苏:“……”
确实是让他担心坏了,也确实很久没认真亲了。
所以这一亲,差点擦枪走火。
赶在厨师过来之时,季司衍平复下来,呼吸粗重,磨着人道:“今晚回绛纱公馆好不好?”
沈流苏咬了他一口:“你怎么要求那么多?”
季司衍抬眸,指腹按在她唇边摩挲,蛊惑道:“流苏纱裙在绛纱公馆。”
又是那可恶的流苏纱裙,这人记挂了快要一个星期。
忍无可忍,沈流苏扔出一句:“那不是流苏纱裙。”
季司衍失笑:“原来苏苏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件。”
沈流苏:“……”
“今晚穿它吧,好不好?”
沈流苏闭眼,好半天,受不了地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下午,季司衍回了季氏,沈流苏去找了岑柠。
她每个月都要亲自看岑柠的体检报告,上个月没主动提起,岑柠也没主动给她看。
今儿个来找她,才得知她竟然是二月最后一天才去做的检查。
岑柠:“……”
她十指相扣端正地坐在沙发,抿着唇一言不发,光盯着沈流苏的表情,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将体检单搁下,沈流苏双腿交叠,重心往后靠,双手漫不经心搭在腿上,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着岑柠。
“除了视力比上个月低了一个度数之外,其他没有问题,心脏更没有问题,嘎嘎好。”岑柠受不了被这么盯着,先发制人地承认错误,“上个月是我的脑洞巅峰,谢朝又常过来陪我,就给忙忘了,但是幸好,我卡在最后一天完成了检查。”
沈流苏无奈叹气:“别的我不管你,但是体检……”
“我知道的嘛,体检一定每月按时做。”岑柠都听腻了。
“体检那天,谢朝知道么?”沈流苏挑重点问。
岑柠起身将体检单收起来,知道她这句话里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干脆一次性回答:“应该不知道,我没跟他坦白,他应该有所察觉,但是没来问我。”
说完就回了屋里,将体检报告锁进柜子里才出来,面露惆怅。
其实沈流苏担心的问题,也是她担心的。
只是她心态好,一直觉得无所谓,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越陷越深,她忽然明白了不能跟谢朝不明不白地走下去。
“阿柠,如果想和他有一个未来,是时候说了。”沈流苏自然不能帮她做决定,作为旁观者,只能好言相劝。
“说了也未必会有一个未来。”岑柠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这一生,长则预设能活到四十岁,短则……短则说不定,说不定很快就没了,我又何必去耽误一个人。”
“你说的什么傻话。”沈流苏皱眉,呵斥道,“若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去招惹他做什么?你这颗心脏无敌宝贵,花费心思去动这个真心做什么?”
说白了就是喜欢得不行,甚至想过跟谢朝相伴一生才会这般情不自禁。
沈流苏又怎会看不出她的顾虑。
岑柠被她说得红了眼眶。
“我控制不住。”岑柠双手攥紧了抱枕,低着头不敢直视沈流苏的双眼,心脏像是被扼住般压抑,喉咙溢出苦涩,“我也想不到我会那么喜欢谢朝,可是跟我在一起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儿,我不能狠心剥夺他一辈子的幸福。”
她只有短短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可是谢朝呢,他的未来,应当是团花锦簇,儿孙满堂。
可是她又自私地想要拥有多一点跟他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
“沈流苏,我是个坏女人。”岑柠心脏仿佛被刺痛般,连呼吸都觉得疼。
“所以你就打算瞒着一辈子?”沈流苏别开视线,忍住心中涩意。
只要是面对岑柠,她就变得木讷。
连基本的安慰都说不出口。
只要一看到岑柠痛苦的表情,她就会跟着掉眼泪。
“所以嘛,我最近想清楚了,打算找个阳光明媚日子跟他坦白,然后,顺便通知他没通过男友试用期,彻底分个手。”岑柠苍白一笑,殊不知对沈流苏说出这句话都要用掉一半的力气。
她第一次见谢朝的时候,也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吧。
沈流苏静默许久,将几件事情结合起来,似乎得到了一个结果,她抬眸,喉咙有些发干,轻声道:“阿柠,如果我说,他一早就知道你的病情呢?”
她早该想到的,谢朝是刑侦专业,又事事都对岑柠上心,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件事。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是一直在装不知道。
又或许,他早预判了岑柠。
如果坦白意味着分开,那宁愿一辈子不坦白。
这是谢朝的选择。
岑柠手心沁出汗水,心跳像是停漏了一拍,重复了沈流苏的话:“一早就……知道?”
那为什么……
为什么从来不问她。
沈流苏保持沉默,这件事情,只能岑柠自己去问一个答案。
陪了岑柠一个下午,季司衍打来电话说亲自过来接她回去,忽然想起今天中午的对话,沈流苏脸色一红,放下手里的印章倒了一杯凉水喝。
见鬼了,她为什么会有一种期待的感觉。
沈流苏察觉自己要完,完全被季司衍带偏了。
“你什么毛病?天气这么冷喝凉的?”岑柠的书签了出版,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亲签的事儿,难得沈流苏来,便使唤她帮忙盖个特制的印章。
“我热,不行?”沈流苏喝完水继续帮她把最后一沓纸张盖上印章。
也许是这一通电话的原因,她此刻坐立不安,表情说不上难看,甚至有点期待。
手腕有些酸软,岑柠活动了一下,趁着沈流苏不注意摸上她的脸,顿时兴奋,“哇,好烫!”
惊呼完,她又喃喃道:“开眼界了,原来接到老公电话还能害羞成这样,这个灵感我要记录下来,给我男女主安排一下。”
沈流苏打了她手背一下,“你一个悬疑作家,又不是言情文,搞这些小甜饼做什么。”
“你也知道是小甜饼啊?”岑柠笑着调侃。
沈流苏:“……”
被反将一军。
经历这么一个小插曲,以至于上了季司衍车的时候,她板着一张脸故意没看他一眼。
方秘书在前面开车,已经习以为常地事先将隔板升起,隔绝了后座所有暧昧的一切。
季司衍五指搭在车窗升降开关处,屈起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面对沈流苏的视而不见轻挑了一下眉锋,在车子启动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出声:“我又哪里惹你不快,苏苏可以直说,别憋着。”
沈流苏心想当然不能跟你直说。
“人一定要表达自己的期望,不论爱恨悲欢。”他侧目,看起来一本正经,“需求也是。”
沈流苏终于忍不住看他一眼:“你好端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下午没见,跟她讲起道理来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表达。”季司衍轻叹。
沈流苏:“你想我表达什么?”
“表达对我的需求。”季司衍来的时候,收到了小姨子的一条微信,微信内容令人遐想,以至于来的路上,他一再发令让方秘书把车开快一些。
沈流苏拧着眉看他。
他噙着笑意,再次启唇:“苏苏今晚,想怎样都行,以后也是。”
沈流苏莫名被撩,呼吸重了一拍。

季司衍知道,吃撑了那都是借口。
总归这一晚上不会白白过去,拿定了她跑不了,于是也不催她,反而自己先洗了澡待在书房临时开了个紧急会议。
方秘书老早就做好了准备,心想明早老板要么就是迟到要么就是直接翘班。
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为了多陪陪老婆真是辛苦。
这场视频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季司衍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大约是想到什么,清冷的眉目间染上少许柔意,薄唇掀起淡淡弧度,他启唇:“今天就这样,散会。”
众人心说终于散会。
合上笔记本电脑,季司衍活动了一下脖子,站起来时,浴袍的的带子不知何时松落了一些,显然已经摇摇欲坠,要掉不掉的。
他垂眸瞧见了,也并未搭理,压下门把手准备催人进浴室准备礼物。
客厅里空无一人,隐隐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他眼皮撩起,嘴角弧度越发明显,泰然自若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极有耐心地泡了一壶沁香的玉兰花茶,慢条斯理地品尝。
摆在桌上的手机很不识趣地振铃,季司衍低眸看了一眼来电备注,想也没想就将其挂掉。
那是沈流苏的手机。
来电的是席文莱,联系方式或许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在流苏阁交换的,季司衍对于此事没有意见,但如今这么晚了,这人不该深夜骚扰。
管他是什么表哥亲哥,只要是个男的,他统统拦着。
手机再次振铃,这一次,他直接关机。
于是电话便打到了他这里。
他皱眉,面色不悦,但还是从容接起,冷着声:“席文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夫妻生活,懂?”
那边心急火燎还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的席文莱瞬间被这一盆冷水浇灭。
席文莱:“……”
“我爸亲自过来了,你们明早起床后,一起过来见一面吧。”席文莱轻咳一声,不再多言。
哪知道季司衍却拒绝道:“明早不行,苏苏起不来,下午再说。”
席文莱咬牙切齿:“……行。”
被挂去电话的席文莱好脾气地啧了一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叹着气,又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操。
什么人啊。
竟然欺负人没老婆。
真是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浴室的水声停了,季司衍勾唇,持杯的动作保持不变,继续不急不慢地喝茶。
没一会儿,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季司衍背对着,眼睛看不到,耳朵却听见了。
那盈盈脚步声,以及走动时流苏薄纱裙发出的互相碰撞拉扯的声音。
与其说是流苏,不如说那是细小银坠子组成的流苏链条,一根一根装饰在少女瓷白的肌肤上,
亮白流苏银链之下,是一层轻揉的薄纱,走路有风,那层薄纱随着幅度轻扬。
沈流苏停住,看着沙发上男人的后脑勺,而后转移了方向,往卧室走去。
等着她把自己送上去,没门。
怎么也得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
让他知道,谁才是今晚的王!
她后脚刚进卧室,季司衍便轻笑这将茶杯放下,起身时眉锋一挑,干脆将浴袍那碍事儿的带子挑开。
黑色浴袍之下,腹肌隐隐若现。
沈流苏换上这件衣服的时候在浴室的镜子前自我欣赏了一番,不得不说季司衍的品味高级又独特,她自己盯着都眼馋,更别说卧室外面那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狗男人。
进来时她顺手关了门,而今背对着那扇门站着,留给季司衍一个绮丽的背影。
感觉到季司衍的身影逐步靠近,近到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时,沈流苏才缓缓转身,在他启唇之际,向前一步贴近他,右手食指竖起贴近他的唇,缠着着流苏链条的左手五指覆上他胸膛。
她听见,男人汹涌而澎湃的喉结滚动的声音。
那是早已按捺不住的,期盼已久的反应。
“原来苏苏真的比我还更要期待。”他低笑一声,指腹覆上她白净的小脸,揉捏了一会儿,而后下移,轻轻点了点她的唇。
“本来是不想成人之美的,但看在你中午深情告白的份上,我就满足你一次。”她抬起眼睫,,溢出一声笑,主动攀附上男人的脖颈,脚尖踮起,找准了位置,一口咬下。
季司衍眉心微蹙,闷哼一声,胸口起伏着,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粗重闭了闭眼,他俯身将人抱住,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味道,比刚才那一壶玉兰花茶还要浓郁。
“那不算是深情告白,只是在对你的疑惑做出一个解释。”他将人抱起放在床上,解开自己衣襟动作肆意又张扬,与以往的慢条斯理不一样,他今夜格外急促。
沈流苏才不管是不是解释,反正讨得了她的欢心。
密密麻麻的亲吻落下,沈流苏溢出一声不着调的呜咽与抗拒,“你……”
沈流苏意识到了危险,可是无论如何都推搡不开,眼角溢出泪水。
这种疯狂超乎了她的想象,正往不可掌控的地步延伸发展,睁眼再闭眼,仿若从人间直奔仙界,从那仙界再被打入人间。
来来回回,不得罢休。
想要挣扎,又毫无气力。
“苏苏不喜欢?”他逗弄她,明知道她不会回答,但却期待她有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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