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赢摆手说:“不见。让她回去。”
“是。”
裴暮阳应声而去,很快又回来,一脸为难的样子:“皇上,皇后脱簪请罪,正在殿里跪着,说是您不见她,她就跪到您来。”
贺赢听得反感:“威胁朕?随她跪。”
他继续为桑烟翻书,语气温柔道:“别管她。看你的。”
桑烟哪里还看的下去?
正宫来了,她这个“小三”还霸占着她的丈夫……
“皇上,去见见吧。”
她收回手,神色郁郁。
贺赢不解:“怎么了?”
桑烟摇头:“没怎么。就……突然累了。”
贺赢没多想,温柔一笑道:“也是,你今天吓了一场,确实该早点休息。”
桑烟便说去洗漱。
贺赢也放她去了。
桑烟以为他会离开,没想到洗漱出来,他还在,就很惊愕:“你没走?”
他的正妻还跪着等他呢。
贺赢看她长发湿漉漉的,从秋枝手里拿了巾帕,亲自为她擦头发,一边擦,一边问:“我为何要走?”
桑烟:“……”
以往都是走的。
这会不走,难道是病好了,想那啥?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抵触:他正妻还在隔壁呢!
“皇上为何不走?”
她心情不好,语气很冲。
贺赢感觉到了异常:“你怎么了?”
他转念一想,猜测她是怕自己做什么,便说:“我不动你。”
桑烟:“……”
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她想说,皇后在等你。那是你的正妻。我很介意。
她相信,一旦她说了,皇后必然被废。
但她的道德不允许她这样。
皇后是无辜的。
她得了她男人的心,已然对不起她了。
这便是喜欢有妇之夫的下场吗?
有苦难言。
贺赢还在问:“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我说了不动你,就不动你。”
他是皇帝,一言九鼎。
桑烟也相信他不会动自己,只她的心结是——皇后。
“皇上,皇后是个怎样的人呢?”
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贺赢隐隐觉察了事情的关键点:“你很介意皇后?”
“没有。”
桑烟拒绝的很快。
因为快,反而暴露了她的介意。
所以,她是吃醋了?
贺赢瞬间身心舒畅,故意说:“皇后温婉娴雅,端庄大方,通情达理,明辨是非,在裴祯之祸时,也对朕帮助良多,是个极好——”
“这么好,你不喜欢就有鬼了!”
桑烟醋了醋了,抢过巾帕,打断他的话,伤心地质问:“贺赢,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贺赢是故意之举,就想看她吃醋,但她真的吃醋,后果比他想的严重了。
“你出去!”
桑烟被醋意冲昏头脑,把手中巾帕砸他身上,又捞起床上的枕头,也往他身上砸:“滚出去!渣男!”
贺赢被砸的狼狈,一边躲,一边解释:“我骗你的。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根本不知道皇后是什么人。我也没想过去了解她。她是裴祯之女,这是原罪!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所以她不是裴祯之女,你就会喜欢她了?”
“……”
他错了。
大错特错。
贺赢站在殿外,看向裴暮阳,求助道:“怎么办?怎么哄?”
他现在一点面子都没了,也就不讲究面子了。
裴暮阳也听了两人的对话,想了一会,赔着笑说:“奴才看着,桑主子是有些介意皇后存在的。想一想,也没有女人愿意屈身为妾。便是贵妃,说到底也是贵妾。”
贺赢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摸着下巴,在殿外转悠了一会,就去了主殿。
皇后裴文君脱簪请罪,长发披散,正笔直跪着。
她生的不是打眼的漂亮,如果桑烟在这里,会觉得她是偏于现代模特的高级脸,哪怕妆容素简,气质也很强。
“见过皇上——”
她的声音有点烟嗓的味道,沙哑却舒服。
贺赢欣赏不了这种美,冷冰冰往龙榻一坐,明知故问:“皇后来这里,所为何事?”
裴文君如实表明来意:“臣妾是来为太后求情的。”
贺赢提太后,就满眼厌恶:“她年老昏聩,差点杀了朕的女人。换了别人,朕当场便杀了她。如今,只让她去骊宫安享晚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臣妾也知皇上皇恩浩荡,但太后身体不好,如今缠绵病榻,迁居骊宫,实在有违孝道。”
“你这是拿孝道来压朕?”
“臣妾不敢。”
“既然不敢,便回去吧。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栖凤宫。”
其实,贺赢应当趁机把她废了。
但多事之秋,不想横生枝节。
加上等桑烟怀孕,诞下皇嗣,于国有大功,封为皇后,并非难事。
前提是裴文君好好当个隐形人,不要出来乱晃,惹桑烟不开心。
裴文君还跪着,磕头说:“请皇上三思。”
贺赢不耐烦地挥手:“朕已三思过。退下吧。别让朕让人请你走。那就太难看了。”
裴文君见此,神色一变,哀哀戚戚道:“皇上,臣妾与您夫妻十几载,自觉家父罪孽深重,从不敢多说什么。如今太后病重,臣妾若还是什么都不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贺赢听到这话,眼神一凛:“你这是威胁朕?”
“不是威胁。”
裴文君摇头,更正:“是条件交换。”
贺赢听笑了:“哦,你有什么条件?”
裴文君说:“臣妾自愿退位。”
她要放弃皇后之位。
其实,这个皇后有名无实,当着也没什么意思。
“没有女人想自己的男人还有别的女人。其他后妃出宫,已经昭示了桑家女的心思。但臣妾听闻,她良善公正有德行,若是皇上废后,她必然有所歉疚。只有臣妾自请退位,皇上,您才会得偿所愿。”
她何尝不知道皇帝早有废后的心思?
只是废了她,国不可一日无后,必然还要封其他人,那么,又要有新的外戚势力崛起,而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眼下情况又不同,皇帝有了心仪的女人,对她的偏宠早传到了栖凤宫,她的地位早晚保不住,与其等着被动被废除,还不如主动请辞,或许还能换点想要的东西。
识趣是她从小学到的词。
“你很聪明。”
“可惜是裴家女,对吗?”
裴文君满目悲凉:“皇上,如果臣妾不是裴家女,会有不同吗?”
“世上没有如果。”
贺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摆手说:“下去吧。朕允了。”
他打发了人之后,又回了偏殿。
桑烟还气着,没睡着。
看他进来,直接翻身,背对着他。
贺赢看了也不恼,坐到床前,去摸她的头发:“阿烟,别气了,我来给你送个好东西。”
皇后之位,可不是好东西嘛。
桑烟不感兴趣,冷哼道:“不要。我要睡了,你不要来打扰我。”
贺赢含笑哄道:“真的是个好东西,天下女人都想要的。”
桑烟到底还是被勾出了点兴趣。
她转过来,冷淡问:“什么东西?”
贺赢拉她起来,一字一句:“皇、后、之、位。”
桑烟心里一紧:“你什么意思?”
别是她想的,他要废除皇后吧?
“不行!皇上不可!”
“你别激动!”
贺赢看出她所想,解释说:“此事不关你的事。是皇后来为太后求情,甘愿退位让贤,求朕宽恕太后。”
桑烟听了,觉得有点趁人之危。
皇后为太后求情,也是仁孝之举。
她皱眉说:“太后便是因为我做出错事,怎的不关我的事?我不要这皇后之位。”
贺赢不解:“为什么?你不想当朕的皇后?还想着出宫?”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他又能拿她怎样呢?
心又闷痛起来。
丝丝缕缕的,没个尽头。
桑烟看他脸色不对,忙摇了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不想皇后因为我,而失去原有的地位。”
“这怎么会因为你呢?这是她心甘情愿的。”
他也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父亲是裴祯,罪臣之女,若不是废了她,还要让别人坐上皇后之位,朕早废了她了。”
桑烟也能想通皇帝的动机,就因为想通,更加坚持:“既如此,那我就更不能做皇后了,不然,桑家会是下一个裴家。”
人的野心、贪心是无止境的。
历史上很多皇后及皇后家族的下场都很惨。
尤其现在百官还在要求清君侧,杀了她跟父亲。
这时候她坐皇后,不是更刺激他们上书?
皇帝跟众多臣子作对,绝不是明智之举。
“皇上爱重我,我心里清楚,只皇后之位,事关重大,皇上不要冲动。”
她反思自己对皇后的存在太敏感了,让贺赢觉察了端倪,便一改冷淡,笑着说:“我真不想做皇后。宫内大大小小那么多事,我可不想费神管着,会老的。好了,这么晚了,皇上去休息吧。明天朝堂估计不平静的。”
贺赢还记得自己要看大臣们对大贺的忠心。
估计是一场硬战。
便也不多停留。
“好,我去休息,你也好好想想,这皇后之位的事。”
“嗯。”
桑烟敷衍地摆手。
等他走之后,又烦了一会,才睡了过去。
明日事,明日烦。
贺赢在大臣们表达忠心前,先让谢遂报告了曲致的两宗大罪:一是派人刺杀桑坤;二是杀害万彰,嫁祸桑坤。
“曲致已经认罪。”
“刺杀桑大人的凶手也于昨晚伏法。”
“捉拿到凶手的人是忠义侯府的二公子江刻。”
谢遂说完案情,呈上案宗。
裴暮阳接了案宗,呈到皇帝面前。
大臣们窃窃私语:
“怎么会这样?”
“曲大人为何如此行事?”
“原因很简单。曲致跟桑大人有嫌隙,对他心生杀意,也在情理之中。只万监正何其无辜。”
“那万监正是个好人呐。我女儿婚姻不顺,前两次婚姻不是遇到酒鬼,就是遇到赌徒,日子过得可怜啊。差点儿寻短见。我被逼无奈,寻了万监正给她测算,说是前两次不是正缘,第三次是正缘。事实确实如此,我那第三个女婿对我女儿爱若珍宝啊。”
“可不是,万监正还是先帝旧臣,在围杀裴祯的时候,可是他说服了太后,站队皇权,不然,啧啧,可惜了。”
他们开始为万彰鸣不平:
“万监正为人豪爽洒脱,心怀大义,从不与人交恶,如今惨死曲致之手,实在冤屈可怜,还望皇上为他做主。”
“对,我们同朝为官,便是手足,如今出现这等残害手足之事,实不可忍!”
“请皇上秉公执法,还万监正公道。”
他们下跪请求。
也有官员保持异议:
“大理寺跟刑部已经审过了吗?谢大人只是一州长官,让他主审此案,恐有偏颇。”
“对,曲大人是堂堂户部尚书,必须历经三司会审,才可下定论啊。”
更有官员为曲致求情:
“曲大人为官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皇上手下留情啊。”
“是的,曲大人是一时做错事,望皇上宽宥啊。”
满朝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贺赢听着他们的争执,隐忍着烦躁,抬起手,又压了下去。
这是一个噤声的动作。
殿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你们的关注点跑偏了。曲致杀害万彰,是为了嫁祸桑坤。你们对桑坤有何意见,竟然这么忽视他的存在?”
“姜重玉,朕记得你说,同朝为官,便是手足,难道桑坤不是你的手足吗?他一次次遭人暗害,你就这般沉默?”
“朕今日不议曲致之事,只是先让你们知道曲致为人,再问问众爱卿的忠心。这桑坤跟桑家女,还杀是不杀?”
他铺垫这么多,都是为桑家正名。
有官员明白皇帝苦心,表达了态度:
“自是杀不得。”
“对,不仅杀不得,还得奖赏。”
“桑家女不会让皇上发病,那是天选之女啊!”
“恭喜皇上得此神女啊。”
他们吹起彩虹屁。
也有官员固执己见:
“什么神女?明明是妖女!你们这些墙头草,满嘴胡诌,简直不配做官!”
“皇上,此番动荡,全是祸起桑家女,听闻还惊动了太后,连累她老人家也遭了罪。虽然杀不得,但桑家女实在不宜留在宫中。”
“对,请皇上逐桑家女出宫。”
他们言语强势。
贺赢看着两方态度,讽刺一笑:“所以,现在不催生了?不皇嗣关乎大贺未来了?”
没有人回话。
皇嗣面前,似乎……也有商量的余地。
顽固派的姜重玉率先动摇:“看来皇上很笃定桑家女会诞育皇嗣了。”
贺赢点头:“自然。”
他一个正常男人,又是青壮年,宠幸桑烟,自然会有皇嗣。
姜重玉立刻下跪:“那三个月之内。臣就静候佳音了。”
这是要皇帝三个月内宠幸桑家女,并且让桑家女怀上皇嗣。
“如果三个月之内,桑家女没有怀上皇嗣,希望皇上能逐她出宫。”
“如果她怀上皇嗣呢?”
“那就请皇上赐予名分,我们也会感念她为大贺做出的巨大贡献。”
“很好。”
贺赢笑看着其他大臣,问道:“众位爱卿,有什么想说的吗?”
众大臣很默契地说:“请皇上让我们尽快看到皇嗣。”
他们想法很一致:皇嗣大过天。皇嗣面前,都是小事。
太和殿的朝政结果传到了桑烟耳朵里。
桑烟正在撸猫、吃葡萄。
听到最后,差点噎着:“咳咳,所以,我这还没怀孕,就要母凭子贵了?”
这满朝大臣是想皇嗣想疯了吧?
能不能有点节操?
她压力山大了:那接下来,贺赢不是要辛勤耕耘了?为了孩子啪啪,那男欢女爱还有什么意思?皇帝也是荒唐,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等皇上下朝,跟我说下。”
她吩咐完秋枝,就让人准备纸笔,练起毛笔字了。
听说写毛笔字能宁心静气。
但写了一刻钟,还是心浮气躁。
就在这时,秋枝在她耳边提醒:“小姐,桑妃娘娘来了。”
桑弱水来了?
这是无事不登门的主儿啊!
不知又为何事而来。
桑烟心生警戒,放下毛笔,看过去——
桑弱水到了她身边,瞥了纸上一眼,语气带着些羡慕妒忌:“姐姐还真是好心情啊。”
瞧那个“喜”字!
呵,消息倒是灵通!
桑烟其实心情并不好,面色也冷淡,便开门见山问了:“有事?”
桑弱水确实有事。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想来姐姐也知道了,皇上向大臣承诺,要在三个月内得到皇嗣。姐姐压力很大吧?可要妹妹分忧?”
桑烟听了,愣怔了下,反应过来后,还挺好奇的:“你想怎么分忧?”
皇帝不能碰其他女人。
她想她劝皇帝,分他点恩宠?
正想着,就见桑弱水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起来!”
她很反感桑弱水的骚操作——觉得她这是道德绑架的趋势!
她的感觉很准确。
桑弱水确实道德绑架了。
她抱着她的腿,戚戚然道:“姐姐,妹妹是真心爱慕皇上,能为皇上诞育皇嗣,是妹妹一生所求。还望姐姐成全。”
“我怎么成全你?”
桑烟皱着眉,面色不悦道:“你也试过,皇上碰你,会发病。我总不能劝皇上忍着发病去宠幸你吧?”
她也没那么大度,让皇帝去雨露均沾!
她甚至庆幸他有那怪病,彻底断绝沾染其他女人的可能性!
哪个女人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姐姐误会了。”
桑弱水红着脸说:“妹妹听闻姐姐曾向太后献策,而太后也让人尝试了,是有效的,所以——”
桑烟:“……”
所以她想通过那种方式怀上皇嗣?
真是疯了!
没想到她执迷至此。
“姐姐,我很冷静,皇家比民间更在意子嗣丰饶,便是姐姐生下皇嗣,以姐姐一人之力,又能生下几个呢?我们是亲姐妹,自当互帮互助。”
她还在道德绑架:“我知道姐姐想霸占皇上,但姐姐不是向来仁善吗?怎么到了自家姐妹身上,如此自私?”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桑烟表达自己的态度:“这事我不能帮你。”
桑弱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又失望,又痛恨:“姐姐这样,是不念一点姐妹之情了吗?”
桑烟语重心长道:“我可以让你出宫,让皇上重新给你指定姻缘。相信我,你会比在皇宫幸福。桑弱水,不要强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你不用爱的那么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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