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民间,指的是他。
她在问他,你怎么应对?怎么救我?会顺利吗?
桑决听得出来,但怎么回,不让皇帝起疑,就需要好好想想了。
祁无涯不知内情,见他低着头,似乎不敢说话,便提醒:“大胆的说。朕民心所向,大喜之事,与民同乐,自然顺利。”
这话说的有学问。
他前面让人大胆说,后面又自夸,就是暗示——你好好说话。挑好的说。朕给你开了头,扩充一下总会的吧?
桑决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来,就说了:“贵人放心,民间对于皇上大婚,还是很高兴的,听说,还有很多人不远千里来皇都观礼呢。”
这个不远千里的很多人就是暗示——他带来了很多大贺人马。
“像荣王,最是好客,招待了很多来皇都观礼的人,十分有皇家人的大气。”
这句话是在暗示——荣王是自己人。他想当皇帝。
“总之,贵人放心,好好保重自己,大婚一事,定然顺遂。”
这句话是暗示——她照顾好自己跟孩子,他们大婚上救人,一定会顺利的。
桑烟听懂了个大概,也知道他做了周密的安排,便稍稍放下了心,不过,面上一片怅然,嘴上叹息着:“哎,顺不顺遂的,终非我意。”
她是真的不想嫁给祁无涯啊!
桑决听了,安抚一笑:“贵人是有福之人,皇上挂念着您,您定然会开怀畅意。”
这句话是暗示——振作点!大贺皇帝还在等着她团聚呢!
祁无涯还以为他在说自己的好话,笑道:“说的好!不错!不错!”
他很满意眼前人的识趣。
识趣的桑决从首饰盘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瓶,笑着介绍:“这香膏是小民新得来的好东西,还可以抹在嘴唇上,有滋润养护的效果。要知道,嘴唇上的肌肤最脆弱了,得好好养护。尤其贵人跟皇上马上要大婚了,哈哈哈,到时候亲起来,保管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说到亲起来的时候,看着桑烟笑,意在暗示她——香膏抹在嘴唇上,亲她的人,会麻痹身体。
桑烟听懂了他的暗示,因为在她看过的小说里,有类似的情节——女人想要报仇,以自己身的体为诱饵。
这香膏?
她瞅了一眼,做出厌恶的样子:“分明是不正经的东西!”
说着,把它丢回首饰堆里去了。
祁无涯见了,拿出了这“好东西”,笑着哄她:“人家都说了,是养护肌肤的,你不要想那么多。”
桑烟冷冷嘲讽:“我看是你想得多了。”
祁无涯确实想的多,拿着香膏塞她手里,继续哄:“收下吧。你想用就用。万一需要的时候,你没有,又该烦恼了。”
桑烟知道他会拿给她,这也是她丢回去的原因,只有他送到她手里的东西,他才放心,不是吗?
“我看你这样就很烦恼。”
她拿着香膏,神色恹恹,从首饰盘里挑了几条同款的琉璃项链,一条戴在脖颈上,一条戴在手上,随后,便兴致缺缺坐回了软塌。
祁无涯见她收了香膏,心里高兴,看了眼悠然,笑着吩咐:“剩下的,也都收起来,留着给你们主子赏玩。”
“是。”
悠然应声,带领两个宫女接了首饰,收归进妆奁里。
祁无涯留下了人家的首饰,自然要给赏赐,因此,三千金随口就赏了出去。
“谢皇上。”
桑决跪下谢恩。
祁无涯招手让他下去,留了祁长荣说话。
祁长荣心里对他有恨,并不想跟他说话,就假装沉迷美色,瞧着桑烟出神。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见桑烟,还以为被祁无涯藏着掖着的女人何等美貌,如今见了,并没有惊为天人之感。
美,自然是美的,可美得冷清孤傲,看着便不好相与。
一点比不上他的兰蔻。
可他的兰蔻死了。
死在了祁无涯手里。
偏祁无涯要娶妻了。
呵,他没了妻子,他也休想顺利娶妻!
祁无涯不知祁长荣脑子里的算计,看他一直盯着桑烟,便不悦了:“荣王,朕跟你说话呢!”
他让祁长荣搬回王府,好好休养身体。
祁长荣听得心里讽刺:给我下绝子药的,不就是你吗?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皇兄,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他流里流气地笑:“您放心,我记着了,会好好养身体的,毕竟,还有那么多鲜花需要我滋润呢。”
祁无涯听不得他的浪荡话,尤其桑烟还在旁边,就训斥了:“你慎言!越说越没个体统!”
你有体统,你抢人家女人!
哪怕人家怀了身孕,也不放过!
你这口味!
禽/兽!
祁长荣心里唾骂,面上没脸没皮地笑:“皇兄,这床上的事儿,一本正经可就没意思了。眼瞅着您马上要大婚,要不要向我多取取经啊?”
祁无涯听不下去了,本来还想跟他多说几句,增进一下兄弟情,也没了心情:“滚吧!滚吧!”
他摆手将人赶了出去。
“好咧。不打扰皇兄了,弟弟告退了。”
祁长荣躬身一笑,草草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也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杀意:祁无涯,我再容你笑几天!
“烟烟,你别听他胡说。”
祁无涯走到桑烟面前,意图拯救自己的形象:“朕不是那样的人。”
桑烟白他一眼,眼神传达着:骗鬼呢?你以为我会信?
祁无涯无奈一笑:“烟烟,朕偶尔确实失了态,可朕是个成年男人。”
他那么喜欢她,能撑到现在,实在不容易。
偏她没一点感恩之心。
白眼狼儿!
“关于你是个成年男人,这点不需要你提醒。”
桑烟冷声讥笑:“我可好几次差点亲身感受了!”
祁无涯反驳不了,便也不说了。
他坐在她旁边,摸到她手里的香膏,就拿过来,想着为她涂抹一下。
桑烟看出他的动机,知道香膏里面有猫腻,心里砰砰跳着,面上冷声说:“我现在不想用。祁无涯,你要食言吗?”
祁无涯想起自己刚刚的话,笑道:“你不说,朕都要忘了。”
他不是个食言的人,起码在这点小事上,不打算食言,影响自己的形象。
“你忘性可真大。”
桑烟满眼讽刺:“你刚说过。”
祁无涯温柔一笑:“朕是刚忘。”
他把香膏还给她,温柔地纵容着:“好。你不想用,就不用。”
桑烟当着他的面,把香膏放进了枕头下。
祁无涯看了,故意逗她:“你不想用,也不说给朕用。朕这唇,有点干啊。”
桑烟听他这么说,心又忐忑地跳起来,很怕他拿过去,自己抹上了,不过,面上还是淡定的:“不给!你唇干,多喝水!”
随后,佯装不耐烦,赶人道:“你好吵啊!我困了,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正是上午,她才起床没多久,怎么就困了?
分明是不想搭理自己。
祁无涯明白她的心思,自然不会如她的意:“朕也困了,陪你睡会好了。”
说着,脱了外衫,就要往她床上躺。
桑烟嫌弃死了,立刻推他:“你别躺。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他坐起来,笑盈盈看着她,还是挺好奇的。
桑烟看他好奇地笑着,就很不想他笑出来:“我在大贺是克夫命。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不怕我克死你啊?”
她跟贺赢大婚时,贺赢受伤了,几乎丢了半条命。
那她跟祁无涯大婚呢?
桑决要在大婚上动手救她,会要祁无涯的命吗?
第372章 血月
祁无涯自然知道桑烟的克夫命,不过,并不在乎,甚至还疯狂地想:“烟烟,你说,如果你真能克到朕,是不是说明朕是你的夫?”
他这会轻慢地笑着,殊不知不久后一语成谶——他真的被克到了。
“我看你是活腻了!”
桑烟冷声讽刺一句,然后,还真的想自己是克夫命了——好歹克死他,也不枉她背着克夫命背了那么久。
“朕有你,怎么可能活腻了?”
祁无涯温柔含笑地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
“啪!”
她狠狠打掉他的手。
很响亮的一声。
他的手背都被打红了。
“都是马上要大婚做夫妻的人了——”
祁无涯委屈道:“烟烟,你好狠的心啊!”
桑烟烦他烦得很,摆手说:“你滚蛋,别吵我,我要睡觉。”
祁无涯听了,又躺回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朕陪你睡。”
桑烟看他死乞白赖的样子,愁得脑壳痛:“祁无涯,你就是无聊,我不陪你无聊。”
她去看书,讲述北祁风土地貌的书,想着知己知彼,一旦逃出去,定把了解到的东西拿来收拾他。
祁无涯也许想到过这种可能,但他并不在乎——她在了解北祁,也许她会喜欢上这里呢?
为了这种可能性,他给她看了很多相关的书。
有次还把北祁疆域图拿给她看了。
他对她不设防,热烈的像是蓬勃的朝阳,企图用最诚挚的心去融化她内心的坚冰。
“烟烟,你误会了,朕不无聊,只要看着你,朕真的不无聊。”
他喜欢跟她腻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觉得快乐。
可惜,他的快乐,她的痛苦。
桑烟打定主意不理他。
他见了,也不招她烦,就侧躺在她旁边,温柔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看着竟然睡过去了。
一睡就睡到了午膳时分。
他醒来了,陪着桑烟吃了午膳,开始在凤仪殿批折子。
一批就批到了晚膳。
不过,晚膳吃到一半,就匆匆离开了。
没办法,他突然收到消息,蒙卡国对北祁出兵了。
御书房内
兵部的几个大臣跪成了两排。
他们面色如土,战战兢兢,抖成了筛糠。
祁无涯看着他们没出息的样子,压着怒火,问道:“这种鬼天气,蒙卡国怎么会出兵?”
蒙卡国比之北祁还要冷。
正因为冷,冬天几乎不出兵作战。
更何况他登基后,一直跟他们修好,他们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
“皇上恕罪。臣、臣还在查。听说蒙卡国的国君携众王子赏雪景,遇到了雪崩,整个皇室成员都埋在了里面,现在上位的是王后的弟弟,而那位跟霍家有仇——”
霍家世代镇守边疆,跟蒙卡国打了很多次,双方结仇太正常了。
根本不至到发难的程度。
“去查!一定有其他原因!”
他并不想这个时候开战。
他马上要跟桑烟成亲了,只想跟她过安生日子。
起码也得过个几年,再谈宏图霸业的事。
所以,能和谈,还是要和谈。
同一时间
杨澈先大部队一步,赶来跟桑决汇合,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说:“李军师已派人助力蒙卡国的上将军阳阙登上王位,并发兵北祁。这种时候打起仗来,劳民伤财不说,北祁上下定要民心动荡。”
桑决听着,略作思量,就看透了军师李相夷更深层的用意——蒙卡国擅长突袭战,更有过飞鹰军奔袭千里,直达北祁皇都的壮举,祁无涯不得不早做提防。为了确保皇都平安,他必然要调兵遣将在各个关口加大兵力。这样一来,皇都的兵力就少了。
他们救回皇后的难度也就小了。
“看来,李军师已经为我们跟北祁的血战做好准备了。”
桑决笑着,眼里是势在必得的自信跟轻狂。
战争啊!
少年的热血有地方泼洒了。
夜色越来越深。
韩陌抬头看一眼窗外高悬在天上的血月,再一次抛下了手中的铜钱。
再一次。
六次之后,卦象就出来了。
他皱着眉,额头滴着汗,顾不得擦去,捡起铜钱,重新卜卦。
窗外血月的光越来越强烈了。
它像是奔涌的血河把月亮吞噬了。
太可怕了!
百姓们都争相出来看,面上尽是恐惧。
“是血月!”
“不祥之兆啊!”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血月?”
“天啊,这可怎么办啊?”
他们仰头看着血月,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丞相府的仆人们也在议论。
他们聚在院子里,小声说着:
“哎,上一次血月出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草他奶奶的,还能是什么事?大贺出兵,打得我们迁都北上,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你还是不是北祁子民?”
“天啊,那这次会发生什么啊?说实话,我有点慌啊!”
他们都慌慌张张地看向韩陌的房间。
韩陌第三次卜卦,还是大凶之卦。
他捡起铜钱,不再卜卦,而是站起身,披上大氅,推开了门。
门外的院子里站满了仆人。
“大人——”
他们看到他,瞬间都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韩陌并没心思管他们喧哗的事,招手叫来管家,吩咐道:“去安排马车。我要进宫。”
“是。”
管家忙去安排马车。
没一会,韩陌就坐上马车,去了皇宫。
北祁皇宫
祁无涯刚从御书房议事出来,就看到了血月,心情十分的糟糕。
等到了泰安殿门口,就听到有个宫人说血月的凶兆,气得当场处死了他。
“再敢议论此事,杀无赦!”
他传令下去,眼里杀意凛冽。
随后,才迈步进了殿。
正准备喝一口热茶,就听人传——
“韩相求见。”
韩陌来了?
估摸是为血月一事而来。
倒可听听他的看法。
“宣。”
他挥手下令。
随后,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等着韩陌进来——他会说什么?也认为血月是大凶之兆吗?
依着蒙卡国骤然对北祁出兵来看,确实是大凶。
只蒙卡国为什么这个时候出兵?
大贺参与了吗?
他思量着,听到了匆匆进来的脚步声。
“皇上——”
韩陌行色匆匆走进来,草草施了一礼,便直奔主题:“皇上,血月之兆,大婚不吉。”
血月怎么跟他的大婚扯到一块去了?
祁无涯皱起眉,脸色阴沉沉,深邃的瞳孔幽幽地闪过一丝冷光:“什么意思?”
第373章 出路
韩陌面色严肃道:“就是皇上想的意思。血月之兆,大婚不吉。如果皇上执意如此,怕是有血光之灾。对于北祁而言,也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不可能!”
祁无涯下意识否定,也必须否定。
因为一旦承认,他便娶不了桑烟。
这是他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事。
他不能放弃!
“皇上三思!”
韩陌知道他是个偏执的人,一撩衣袍,跪下来,面色凝重地恳求:“臣来的时候,跟兵部尚书撞上了,他告诉臣,蒙卡国已经出兵北祁,在漠山一带烧杀抢掠。这背后绝对少不了大贺的撺掇。您夺了大贺的皇后,此事非同小可。这是他们的报复。这场大战,就要一触即发了。”
祁无涯一得知消息,就想到了这些。
在他策划动手夺桑烟过来时,也料想到北祁跟大贺终有一战。
他只是没想到这场战争来得那么快。
“所以呢?因为他们要夺回他们的皇后,朕就得乖乖让出去?已经到了朕手里的东西,岂有让出去的道理?”
此事不单是女人的问题,还是关乎皇帝乃至一个国家尊严的问题。
大贺要救回他们的皇后,他跟北祁则要守住他们的皇后。
韩陌摇头说:“皇上误会了,我不是要皇上让出皇后,而是要皇上暂时不要娶她。此大婚,确实不吉,恐伤皇上福祉。”
祁无涯听到这里,忽然就想到了桑烟说的克夫命——所以他娶了她,真的会被克到?
呵,这么一想,事情还变得有意思了——他是她要克的夫了!更进一步来说,他是她的夫!
多么美好的字眼!
他沉浸其中,几乎要幸福得飘飘然。
但理智告诉他,他应当听韩陌的话。
韩陌神机妙算,自有他的道理。
他一直以来,也都是忠诚于他的,支持他的,虽然也曾劝阻他不要打桑烟的主意,可他打了,他也没说什么。
现在这么严肃对待,定然是晓得厉害。
可不娶桑烟啊?
哪怕只是推迟娶她,他也不想。
很小,他就懂得一个道理,一旦一个人生出妥协的念头,他就会步步妥协。
他不想出于趋吉避凶的想法,而推迟两人的婚期。
那显得他的真心很可笑。
好像随便什么东西就能撼动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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