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洛珊,洛珊便到了。
“参见皇后娘娘。”
洛珊穿着白色的女医服,神色冷冷,有遗世独立之态。
宣娆见了她,便生喜欢:“你说的,便是这个美貌的女子吗?你且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说着,朝洛珊点头一笑,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宣娆,都城的绕烟楼便是我开的。你以后有事,尽可来找我。不用不好意思。同为女人,互帮互助是应当。哦,对了,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洛珊没想到皇后会安排人在宫外照顾自己。
一时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她这几天在都城熟悉环境,也见到了绕烟楼的热闹盛景。
“原来那绕烟楼出自姑娘之手。民女闻名已久了。”
她也不是恭维,而是真心的赞赏。
都城女子果然不一般,各个自信飒爽。
“那你谬赞了。绕烟楼能这般好,多亏了皇后娘娘。”
宣娆一点不居功,把绕烟楼的来源跟发展说了个清楚。
洛珊恍然大悟:“原来皇后娘娘这般巧思多慧。”
怪不得能拿下一国皇帝的心。
还把人吃的死死的。
回想那日一起用膳,皇后每跟她说一句话,皇上便皱眉一次、脸色阴沉一些。
最后还推了自己的饭碗过去,让皇后给他夹菜。
也是很幼稚了。
但幼稚里也体现着他对皇后的爱重。
要有多喜欢,才会连她一个女人的醋都吃呢?
这些天,她也在都城听到了他们的爱情故事,如非亲眼所见,哪里会知传闻一点不及他们的情深呢?
真让人羡慕的一对啊!
当然,皇后也值得他的爱。
“你们莫要夸我。”
桑烟谦虚地笑笑:“世间百媚千红,各有各的美丽。我们每个女孩子,都要学会欣赏自己。”
说到这里,她想到困扰世间女子的清白问题,继续道:“女子多枷锁,比如三从四德,比如从一而终,比如清白贞洁,都是对我们女子自我的扼杀。或许我们一时反抗不得,但我们不能在精神上自己虐待自己、自己束缚自己。没有谁能否定我们的个人意志,只有我们自己可以。”
“说得好!”
宣娆第一个赞同:“皇后,每次跟你聊天,都是听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洛珊也笑着附和:“皇后娘娘是有大智慧的女人。民女佩服。”
她是真佩服。
这一生何其有幸,竟然遇到皇后这般的奇女子。
现在她都有些感谢崔见清了。
如果不是他背弃自己,她怎么会来都城?怎么会遇到皇后?怎么会有这番奇遇?
这一刻,女人间的惺惺相惜直接洗刷了她爱情失败的痛苦。
与这一刻的开悟通达相比,爱情的苦算什么呢?
崔见清以及他的家人因为她的出身而瞧不起她,那是他们对她的扼杀,而她不能再扼杀自己了。
她要做个名垂千古的女医。
就像她在洛州那样。
以人品立世,博青楼名医的美名,也博大贺神医的美名。
那才是她以后的追求。
“民女谢皇后娘娘点拨。”
“我点拨什么了?哈哈哈,我可什么都没说。”
桑烟哈哈笑着装傻,大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后名的意思。
三人在宫里品茗闲聊。
一直聊到午膳。
这次午膳,桑烟没让贺赢过来,说是女人间的饭局。
贺赢当时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估摸着午膳时间,正要过去陪她用膳,就得了这一噩耗。
他那个受打击啊,看着裴暮阳,直叹气:“你说皇后是不是喜欢女人?”
裴暮阳自然不觉得。
他从来就不觉得皇后喜欢女人。
他只觉得皇上是爱皇后爱到中了毒!
但凡皇后对谁好点,他都会多想,都会吃醋。
当然,这些话他万万不敢说。
只能沉默地瞧着皇帝自言自语——
“朕已经很努力了。女人能让她那么快活吗?难道是朕做的还不够好?还没给她极致的感受?”
皇上每每忙到三更天,一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敬事房的太监总管已经好几次跟他说了:“皇上应当节制。这么下去,于龙体有碍。”
有好几次还跑到清宁殿的窗前,大喊:“皇上,时间到了。”
这一喊就“吓”到了皇后。
隔天,皇上就把人重重打了一顿。
反正现在是没人敢去触皇帝的霉头了。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
“你让人去盯着,看皇后都跟她们说了什么。”
“……是。”
裴暮阳应声退出御书房,叫了个小太监,去清宁殿瞧瞧。
不仅是皇帝派了人,连月桑殿也派了人。
桑弱水派的是香影,也从香影口中得知了洛珊的身份。
“一个皇后竟然跟一个烟花女子走的这般近,还允许一个烟花女子入宫为官,她还真是胡作非为啊!”
她揪着帕子,软趴趴侧躺在软榻上。
情人眠便是在白天,还在燃着。
缕缕白烟从香炉里飘出来。
离软榻的位置很近。
几乎是直对着她的鼻子飘的。
她现在已经离不开情人眠了。
这会闻着香,半醒半梦的状态,情绪也是极不稳定:“真是可笑!她一个皇后这样跟一个烟花女/交心,这是出于同病相怜吗?”
她呵笑着,狠狠捶了几下脖颈下的软枕,又问:“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吗?”
香影也不知可靠不可靠,但刑策说的信誓旦旦,应该是可靠的。
想着,她点了头,回道:“嗯。自然可靠。是刑侍卫说的。”
桑弱水听了,点了头,闭上眼,像是陷入了梦里。
但一刻钟的样子,她又骤然睁开眼,像是如梦初醒:“他怎么知道的?”
香影:“……”
刑策怎么知道的?
她那时也问了,结果被他一个墙咚,吻住了嘴唇。
他那么用力,跟狼一样,野心勃勃的啃食,咬的她嘴唇都麻了。
一吻之后,她的双腿软的站不住,哪里还知道她要问什么?
现在想来,心还颤着,嘴唇似乎还残存着那股麻痛的感觉。
真是个坏人。
她摸着嘴唇,又开始想那个坏人了。
“嗯?”
桑弱水还在等她回答:“香影?”
香影反应过来,吓了一哆嗦,忙说:“娘娘,奴婢这就去问他。”
桑弱水没有回应。
眼睛一闭,像是又睡去了。
这些天,她总是沉睡,食欲减退,人也变得消瘦苍白。
她有多久没照镜子,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香影快步出了月桑殿。
她去寻找刑策。
刑策在寻找胡嬷嬷。
两人在僻静的冷宫说话。
胡嬷嬷告诉他:“都打听清楚了,那女子叫洛珊,是洛州一青楼的烟花女子,来都城是寻夫的。也不知她走了什么运,半路跟贺国皇帝的车队遇上了。因她遭了山匪打劫,所以皇后出手相助,让她跟随车队来了都城。她寻的那丈夫竟然是礼部尚书崔绍家的嫡公子,那般人家的公子哥怎么会认她一个烟花女子为妻?她被抛弃,皇后知道了,心有不忍,就让她进宫当女医,还让放出宫的前宣贵妃宣娆多加照顾。”
说到这里,她面色严肃了,眼神也变得阴狠:“对一个烟花女子这般上心,很难让人不想到皇后在被掳走后经历了什么。”
刑策听得眼睛一亮:“嬷嬷的意思是?”
胡嬷嬷道:“主子要我们阻拦这场婚礼,这就是个很好的由头。”
刑策拱手一拜:“多谢嬷嬷指教。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要把这消息传到宫外。
到时候自有人推动下去。
一个跟烟花女子来往的皇后,便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理由,也够那些大臣们参她一本了!
更何况她还那么重视对方,还让她进宫为女医,同病相怜下的惺惺相惜是第二个参她的理由。
“你知道便好。”
胡嬷嬷看着天色,已然黄昏了,便准备要走,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问他:“桑妃那边如何了?”
刑策道:“嬷嬷放心。桑妃现在已经离不开情人眠了。”
那可怜可笑的女人哪里知情人眠闻多了,会蛊惑她的心智,甚至操控她的身体?
“想来她定能在帝后大婚前,成为我们的东风。”
“那便好。”
胡嬷嬷轻松一笑,但笑容没一会就散了。
她想着主子千辛万苦找到他们,并派他们替换原主来到贺宫,就为了抢走那个女人,觉得很不值。
“主子想要的女人,在别人怀里太久了。”
她无法理解主子的心情:“你们男人不是都很看重女人的清白吗?那女人都在大贺皇帝身下承欢那么久了,他一点不介意吗?堂堂一国之主,怎的就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还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
这是戏说主子的事,是大不敬。
刑策哪怕身在贺国都城,还是保持了沉默。
胡嬷嬷见他不说话,觉得无趣,也不再说,转身离去了。
刑策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回道:男人确实介意女人的清白。但女人,是谁的女人,也是一种身价,一种刺激。大贺皇帝的女人,还是他最爱的漂亮女人,谁不想沾一下呢?
他想着,缓步回了月桑殿。
然后在回月桑殿的路上,撞上了香影。
香影看到他,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质问道:“你去哪里了?”
她找了他很久,也没找到他。
他现在已经在月桑殿当值了,不该擅离职守的。
还离开那么久。
他去哪里了?
不会是勾搭别的宫女了吧?
想到这里,她就妒上心头,凑他身上嗅了一会。
这一嗅,真隐隐闻到了其他女人的脂粉味。
“你去哪里了?你去干什么了?”
她气冲冲问出声。
刑策不好回答,直接抓着她,把她按到了墙上,吻了上去。
对于愚蠢的女人,还是亲吻能让她快点闭嘴。
香影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有些吃不消他的热吻,很快理智就开始四散,但双手推搡着他的胸膛,还在挣扎着保持清醒:“不、不、不要,你、你别想转开话题。刑策,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你是不是有、有别的、别的女人……”
“没有。你不要胡思、胡思乱想。我、我只有你。”
他喘着粗气说。
心里则道:哪有女人有她这么好骗?
洛珊渐渐在都城扎下了根。
她有了自己的洛府,紧靠着忠义侯府,周边都是大官之家,治安没什么问题。
就是跟崔家也离得近,一条道走到头,拐个弯,就到了。
所花时间不过一刻钟。
洛珊选址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的,但出于治安考虑,还是这里最安全。
想来崔家人也不会闲着来她这边溜达。
她这么想,却是想岔了。
崔见清得知她进宫做了女医,还得了皇后的赏识,就想着跟她破镜重圆了。
一次,她从宫内下值回来,就在家门口碰到了他。
崔见清生的好,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要是桑烟见了,定会觉得他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奶狗,但小奶狗也咬人,还很疼。
他背叛了洛珊,伤透了她的心。
“我的心里是有你的。珊珊,我并不爱那个女人。只是父命难违,才不得不从之。”
他拦在马车前,一身的酒气。
估摸也是面皮薄,不大好意思,就在过来之前喝了酒,想着酒壮怂人胆。
洛珊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皱起了眉头。
她在青楼的时候,看多了男人喝酒耍酒疯,有时候还会打女人。
因此,心里反感的很。
崔见清跟她在一起一年多,滴酒不曾沾过,不想,短短半年,物是人非。
“珊珊——”
崔见清看到洛珊伸手蹭着鼻子,便知她讨厌自己一身的酒味,忙解释了:“我不是想喝酒,而是……离开你之后,我父母一再逼迫我,没办法,我只得借酒消愁。今日来见你,也是觉得惭愧。珊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这是洛珊曾经期待的场面。
她想看到崔见清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认错求原谅。
但真的发生了,她发现她也没那么开心、痛快。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看开了,不爱了。
既然不爱,那就不做纠缠。
“原谅?”
她冷笑:“原谅之后呢?你想干什么?”
崔见清脸色囧红,低声道:“我已经跟父亲说好了,纳你做……贵妾。父亲也同意了。珊珊,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他曾真心喜欢过她。
现在还是有些喜欢的。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笑容也透着些真诚。
“可崔见清,我现在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洛珊一句话冻结了他的笑容。
崔见清没想到洛珊会拒绝自己。
他以为在他诚心负责后,她会欢欢喜喜应下来。
他可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公子啊!
“珊珊,你刚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洛珊见他不敢置信,再次冷笑:“我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崔少,请回吧。”
她很庆幸自己遇到了皇后,及时醒悟了:可靠的男人太少了。瞧瞧他刚刚那语气,仿佛能纳她进门,是她的福分?殊不知他当初真心求娶,她才愿意嫁给他。她几时给他错觉,让他以为她那么卑微?
“洛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崔见清还是不敢相信洛珊会拒绝自己。
洛珊见此,也不给他留面子,反唇相讥:“崔少,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倒是您,年纪轻轻耳聋了不成?”
她已经明确说了两遍,他似乎一句没听到心里去。
无趣至极。
她也没了耐心,迈步就要走——
崔见清见了,立刻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洛珊,你是不是有人了?”
他男人的占有欲/窜上来,哪怕他先背弃了她,也不许她琵琶别抱。
“够了!”
洛珊再次认识到了他的无耻,满眼都是失望:“崔见清,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她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狠狠甩开他的手,就迈步进了府。
崔见清还想追上去——
守门的老门卫上前喊:“哎,站住,你干什么的?再拉扯我们小姐,我可要报官了!”
崔见清一听报官,黑红着脸,停下了脚步。
他堂堂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万不能因为一个烟花女见了官!
他丢不得那个丑!
他没再追上去,却也不甘心这么放手。
隔天早上
他又来了洛府。
正好堵住了要进宫当值的洛珊。
“你听我说——”
他抓住洛珊的手,两眼看着她,恳切道:“珊珊,你想我怎样,你才能原谅我?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
他不甘心这么失去她。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可以不要你,一旦你不要他,便会重新激起他的征服欲。
洛珊摇头,一脸决绝:“崔见清,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说完,她甩开他的手,上了马车。
崔见清看着马车远去,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
“洛珊,你欺人太甚!”
他已由怨生恨。
去酒楼喝了一天的酒,还是消不掉那恨意。
等天黑了,估摸着她下值出宫了,又去拦人。
这次拦人就“低调”多了。
他站在高高的屋脊上等候,见马车转入洛府的那条巷子,直接飞过去,落到马车上,一个手刀砍晕了马车夫。
整个过程的动作都很轻。
洛珊坐在马车里,正想着御医院遇到的难题——她被那些男御医们刁难了。他们瞧不起她,给她一个皇帝近女色而不适的怪病,要她想出解决办法。
她这些天都在忙这个事。
哪怕出宫回府了,还在想着如何解决、
因为想的太入神,一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马车夫遭遇袭击,晕厥一旁,现在是崔见清在赶马车。
马车很快经过了洛府。
那守门的老门卫坐在门槛上,打着呵欠,昏昏欲睡。
他没注意到自家小姐的马车一闪而过。
马车还在往前行。
一直行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月色如银。
一地幽冷。
马车里的洛珊隐隐意识到不对劲——怎么还没到?哦,怎么还有股酒味?
她皱起眉,伸手去撩马车帘——
崔见清抢先一步,掀开马车帘,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
洛珊冷了脸,满眼戒备地瞪着他。
崔见清醉醺醺道:“珊珊,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嗯?你说,我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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