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就是馋他身子。睡觉,不跟你说了。”
林玉珠往枕头上一倒,闭上眼睛。
林玉兰眨巴眨巴眼睛,把小笸箩往桌上一放,吹熄了油灯,爬到里侧躺下,想了一会,扯扯她的衣服。
“姐,姐夫私下里是怎么撩你的,说说呗~”
“去去去,我才不告诉你,我困了。”
“来嘛来嘛,我们交流一下经验嘛…”
“你好烦,要说你先说。”
小小房间,窃窃私语伴着各种惊呼声…
第176章 洪四哥是不是看上你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洪铁松带着老爹去卫生院拆石膏,顺便拎了行李袋。
原因没有多说,只说他们有事去县城要待两三天。
洪大叔辗转好几个医院养了两个月的伤总算康复了,拆了石膏没回肖家,直接搭车去市里。
宋毅载上肖大嫂去公社,证明材料得由她去交,因为明面上这是从她家拿出来的。
他是被她请去保证公章和材料真实性的担保人,顺便去给土地申请材料盖章。
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今天上班特别积极,记了出勤,几乎全往外跑。
他们宁愿出去晒死也不想待在办公室被南星塆的找上来烦死。
今天的蚂蚱市场遭了秧。
不管熟人还是生人,一听巷子口吹响哨子报信,人们肩挑手提撒腿就往巷子另一头跑。
今天的买卖是做不成了,总有运气不好的一两个要被逮。
办公室里的严庆国也想出去外面晒太阳,他觉得手上的证明材料比放外面暴晒的铁皮还烫人。
“嘶~你们红星桥是不是觉得自己能飞了?什么都敢捞两下是吧?”他满脸不耐烦靠在藤椅上,屈起指关节把桌子叩得咚咚响。
东西是挑不出错来,但他也不是第一天上班,那些叫得上名字的倒爷,什么底细他还不清楚?
宋毅身姿笔挺站在那,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板一眼回话。
“不明白严组长在说什么,我只是来证明材料属实,上面的章确实是我生产队和大队盖的。至于委托书,我那时候还没当生产队长。”
“我生产队经人介绍,认为肖东明同志很有商业这方面的才干,所以特请…”
“行了行了,少跟我打马虎眼!”严庆国气急败坏打断他的话,抬起食指指着宋毅冷笑一声。
“我知道你小宋最近风头盛,我劝你一句,出头鸟可不是好当的,枪打出头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宋毅不卑不亢抬起下巴,目光坚毅,声如洪钟,“艰苦奋斗,严于律己,坚定信念,砥砺前行,为人民服务!”
严庆国深吸一口气,嘴角抽搐,咬牙切齿指着他,“可以!很好!都给我出去!”
宋毅看了一眼吓得一哆嗦的肖大嫂,淡定转身走人。
肖大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抿了抿嘴,默默跟着出门。
“小宋,对不住啊…让你受委屈了…”
“骂两句算什么,我们大队长比他还能骂人,不高兴上脚踢都有。”
宋毅板着脸把车棚里的自行车推出来,等肖大嫂坐稳了蹬上就走。
该办的都办完了,留在镇上也没什么大用,生产队里还有一堆事,跟肖大嫂打了招呼载上林玉珠要回村。
肖大嫂自然不肯让他们走,抓着车头,“午饭还没吃呢,我这也什么都没准备,要不等我一会,拣几样东西你们带上,不然我这心里哪过意得去啊!”
“不用啦~我们生产队现在事情太多,都等着他去主持工作。”林玉珠笑眯眯地挥挥手,“咱们以后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我们真的赶时间。”
“行了行了,我姐和姐夫担着一堆事,你就别拉着啦。”林玉兰上前掰开肖大嫂的手,笑得龇牙咧嘴。
“姐,我过几天就回去噢,我保证不让姐夫轻易把你从家里背出去!”
宋毅没好气瞪她,“要不你多住几天吧!”
“那不行,我肯定给我姐整个伴娘团。姐夫,红包多准备一点哈~”林玉兰不怕死地吐吐舌头。
宋毅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猛地一蹬地面,自行车蹬得飞快。
“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撇开他是姐夫,人家好歹是你队长。”肖大嫂嗔怪地拍拍她的手背。
林玉兰嘻嘻一笑,“我姐夫才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我得好好想想送什么新婚礼物。要是大傻子在就好了…他肯定有主意…”
她笑脸一垮,撅着嘴不高兴了,“什么时候才能放人呀!”
就算知道他们在里头不会怎么样,但那毕竟是看押不是住旅馆。
那地方生活条件肯定差得很,肯定住得憋屈死了。
“得等两三天吧,东西交上去,实在赖不动了只能放人。”肖大嫂拍拍她的手,“咱们在家安心等着。”
亡夫在公社供职多年,对于里面的门道,她比谁都清楚。
昨天严庆国带人上门,当时真的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没想到一下午的时间,峰回路转,只要人还在公社不往上送,又有证明材料,县里也是没辙的。
章程能办事,也能挡事。
两人进了裁剪房,各自忙活开了。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不再为肖东明兄弟担惊受怕,堆着的衣服单子也得赶着做。
林玉兰握着一把黑色裁缝剪沿着画好的线,熟练地剪出衣片形状。
“洪叔他们去县里肯定是去搞事了。哼,小麻雀也敢惹老鹰。”她撇撇嘴,“那两个贱狗肯定得不着好!”
真以为人家在这举目无亲好欺负呢?
怕不是没挨过社会毒打!
肖大嫂面色平静把剪出来的衣片细细收拾好,“别看大叔天天跟个小孩一样咋咋呼呼,真要玩黑活,咱们这小地方也就动动手指的事。”
她叹了一口气,眼里划过愤愤之色,“康永彬千算万算,漏算了圈子外面的生产队长也是有本事搅一搅的!也该他们的好日子过到头了,我们是没什么办法,有的是人能收拾他们!”
热热闹闹的肖家只剩两个女人,多少有些显得冷清,中午热一下昨晚的剩菜对付着吃了一顿。
裁剪衣料钉纽扣,林玉兰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去菜地割红薯藤准备煮猪食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洪四哥这人每天默不作声的,家务活是真没少干....
菜地打理得井然有序,后面果园的葡萄藤架子加固了,猪圈也冲洗得挺干净,鸡舍里的垫脚灰铲了铺上了干净的。
她握着大铁铲一圈一圈搅着大锅里的猪食,突然眼睛一瞪,“大嫂,洪四哥是不是看上你了!”
肖大嫂心头一跳,菜刀一偏,“哎呀~嘶....你这丫头怎么净瞎说....”
林玉兰回头一瞧,随即在灶间梭巡了一圈,跑到门后踮起脚尖勾了一个灰扑扑的棉絮状蜘蛛网下来,吹了两下灰尘往她流血的指头上一裹,熟练无比。
“我没瞎说呀,真的。”林玉兰把她扶到灶台边把铁铲递给她,自己换过去切菜。
“我刚刚琢磨了好一会,他虽然脸色臭得很,但好像对你挺细心耐心呢!我姐夫以前也那样,次次骂得我姐满头包,暗地里却是实实在在给我姐撑腰。”
她把菜刀丢在砧板上,掰着手指头细数,“你那天夸了一句还是猪前胛肉嫩,煮汤炒菜都好吃。结果他连着买了一个多星期的前胛肉,天不亮就出去排队去了。”
“下雨天你犯腰疼,他转头就出去大半天,拎回来一大瓶虎骨酒…嗯…我姐有月事肚子疼的毛病,我姐夫也是给她买了一大包红糖回来…”
肖大嫂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你别说了,没有你想得那么…那什么…他、他可能就是觉得我可怜吧…”
林玉兰狐疑地盯着她的脸,“唔?莫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没有,是这热气蒸的,你别瞎猜了…”她半转身子使劲搅猪食。
林玉兰嘿嘿一乐,这欲语还休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多想好吗~
到底不是和姐姐那么亲密的关系,不好拿话逗人家,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夜幕降临,县城里,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星河辉映。
一个头发胡子乱蓬蓬的男人敲响了招待所三楼走廊尽头那间房门,门锁咔嗒一声,他闪身挤进房里立刻合上门。
躬着腰背冲坐在藤椅上的洪铁松拱手问好,“钟叔不方便见面,洪四哥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保证原原本本带回去。”
洪铁松咬着烟半眯眼睛睨了他一眼,伸手把一个厚信封推过去。
“康永彬两口子的底给我起了,最好带事实证据。东西不用给我,该给谁,你们比我清楚。”
“是是是。”男人笑容满面撩开信封口子瞧了一眼,笑容更热情了,“这就带话回去给钟叔,有什么事随时找人递个话就行,那我就不打扰洪四哥休息了。”
来之前钟叔有交代,这人可得招呼好,好处少不了。
进来的时候看他穿得随意,也就当个一般人物。刚才就那么粗略扫了一眼信封,可算是让他心服口服了。
侨汇券在这小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见着的,在县城也用不上。
但是拿到省城,那用处可就大了去了。
“等下。”洪铁松掏出一沓大团结放在桌上,“给我弄一辆62型飞鸽,这几天就要。”
带过来的那辆永久,总是被那个小丫头借去用,还得再添一辆才行。
飞鸽的车架大梁钢材硬,车圈镀锌好,雨后刹车车圈照样亮,轮盘大,比别的自行车轮盘多两个牙。
贵有贵的好处,跑得快。
“哎呀~”男人又喜又愁,面有难色,“凤凰永久还好说…飞鸽…咱们这地方…还要得这么急…”
洪铁松皱起眉头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从兜里摸出两张印着纪念碑图案的侨汇券,“去省城,余下的归你。”
“可以可以~”男人抓起钱和券笑得格外讨好,“我连夜出发,大概后天下午就能回来。”
“嗯,去吧。”还没等他说完,洪铁松起身直接赶人。
房间安静下来,他拿了换洗衣服打算去冲凉,看着手里的新衬衫和裤子,不轻不重嗤了一声。
谁会对那个爱哭的娇气女人有什么想法。
那天晚上下大雨,他提水拿了衣服放在浴棚外面准备回房,等她洗完再过来。
里头噼啪噗通连带着撞翻凳子的声音,明显是滑倒了。
问她就咬牙说没事,半天不出来,那个小丫头也不在家,他在外面都等烦了。
一脚踹开门用他的衣服把她裹了抱回房间,又没别人看见,缩在床角哭得眼睛红红像只被欺负的兔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一样!
说她两句,哭得更厉害了…
真是一想起来就头疼!
第177章 热闹的夜晚
县城文武路有一栋楼,里头住着一些原籍不是本地人的干部和家属。
单位分配的住所,一般小年轻和刚下派过来的比较多。
这栋楼在白天的时候较为安静,大部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老人也不多。
一到晚上就热闹了。
楼道又窄又旧,堆满了生活杂物,天花板和墙壁因为烧煤炉和油烟熏得黑黄黑黄的。
各家窗台上堆着油盐酱醋瓶子,楼道隔成一个个简易厨房。过人还行,要是买个什么大件,得从楼下吊上来。
说笑聊天的声音,打骂孩子的哭闹声,夫妻吵架摔碗摔凳子的声音,孩子们在楼下嬉笑玩耍,充斥着整栋楼。
“哎~我看那个小陆今天上班的时候又不敢撸袖子了,她以为自己瞒得过谁呢~”
“看她天天摆出那副清高的模样就烦,好像就她有文化一样,看人的时候那下巴端的嘞~嘁~”
二楼公共水房这时候正是妇女们洗碗的高峰期,刷筷子声和叮叮当当的碗碟碰撞声不绝于耳。
爱聊八卦不仅限于村口大娘,干部家属们也喜欢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
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妇女冷哼了一声,甩甩手上的水走到对面那几个交头接耳的女人后面,掩嘴凑过去。
“人家男人都快要调去市里嘞~”
“真的啊?康永彬凭什么啊....”
“真的,现在保密呢,我男人昨天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保个屁!这有什么好替他保密的!我看他就讨厌!”
“谁看他顺眼?长得人模狗样的,看见一个年轻好看的就眼睛发亮。偏偏又逮不到他什么错处,就是看人的眼神恶心得要命,小姑娘都躲着他走!”
一聊这个,旁边其他洗碗的女人纷纷撇嘴。
距离这里两条街的一个居民区里,独栋小楼有些陈旧,康家的晚饭今天吃得有点久。
陆思蔓站在饭桌边上给康永彬倒完酒,转到另一边倾身给公爹的酒杯满上。
桌下伸来一只手在她腿上捏了一下,她的脸色一僵,眼里闪过厌恶,倒酒的动作急了些许。
旁边坐着的女人五十来岁,膀大腰圆,淡眉细眼,耷拉的眼角散发着刻薄凶狠的光芒,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拍。
承载着一桌残羹冷炙的圆桌震了一下,碗碟酒杯抖了抖。
“老毛病又犯了是吧!”
她站起身一脚踹开凳子,扬手就给了陆思蔓一耳光,一手叉腰一手用力拧着她的胳膊往地上甩。
“娘,我没有....”陆思蔓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小声地哭了起来。
“没有?”康母哼笑一声,甩开她的胳膊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猛地一拽,“狐狸精就是贱!当着我的面勾我男人,是不是还想像去年一样当着我的面扒灰啊!”
甩人的动作使得她脸颊的肉一抖一抖的,喷出来的唾沫星子落在陆思蔓头上,骂完还觉得不解气,一手薅头发一手甩耳光。
凶神恶煞的模样和响亮的巴掌声吓得旁边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哇的一声跳下凳子扑进康永彬怀里,“大伯,怕~”
“别怕别怕,伯母做错了事,奶奶在批评她呢。”康永彬温柔地摸摸他的头,拉上旁边的女人,“晨晨该睡觉了,我们走吧。”
被他牵着手的女人二十五六岁,长得白白净净,乍一看和陆思蔓有五分相像,身材比她丰腴一些。
她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弯腰抱上儿子面无表情走出大厅,转到另一边的楼梯快步往上走。
康永彬拉亮了楼梯墙上的灯,笑着追上去,“你今天月事走了对吧~”
女人抱孩子的手紧了紧,“没有!”说完走得更快了。
上到三楼,她被堵在没有开灯的楼梯上,一只手撩开她的衣摆,撩开裤腰。
“说谎可不是好习惯,晨晨睡了别锁门,嗯?”
“我今天不舒服!”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要当着晨晨的面帮你检查检查到底哪里不服输噢~”
“王八蛋!他是你....”女人咬牙切齿腾出手抓着他的手腕抽出去甩开,“晚点!”
“好,那我晚点上来。”他揉揉小孩的脑袋,“乖乖睡觉哟~”
一楼大厅打骂声还在继续,陆思蔓护着脑袋蜷成一团,任由雨点般的疼痛落在背上和腰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眶发红,却没有一滴眼泪掉下来。
再忍忍,再忍忍....
等跟着调去市里就不用跟他们一起住了…
她不停地告诫自己。
“哎呀,打一会就得了,把人踢进医院跟外头怎么解释嘞?”康老爹慢慢悠悠嘬了一口酒,“永彬过两天就要调走了,这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撒~”
康母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还了得,马上调转火力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一把扫开他的酒杯。
“你是不是护着这个贱狐狸精!你是不是还要护着她!”
啪的一声,玻璃杯和酒在地上四分五裂,玻璃渣子溅得老远。
“给你脸给多了是吗!”康老爹眼睛一眯,腾地站起来一巴掌把她扇到地上,“闹两回得了!隔三差五的闹给谁看!你要不乐意在这个家待着就滚出去!”
摔趴在地上的康母手掌被玻璃渣子划了好几道伤口,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一骨碌坐起来拍着大腿刚要嚎,康老爹一脚踹上她的肩膀,“去喊,出去喊,喊得邻居都知道,全家喝风过日子!”
“你没有心....你没有心呐....”康母呜呜地哭出声,“我跟着你吃糠咽菜几十年,给你生儿育女....到老了,日子好过了,你为了这个天生下贱的女人这么对我....雷公一定会劈死你的....天打雷劈嘞…”
“我不听你在这念经!”康老爹怒容满面跨过她,弯腰轻轻拽着陆思蔓的胳膊,“蔓蔓,起来,我给你拿药酒。”
陆思蔓猛地一缩手臂,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往门口跑,抱着康永彬的手臂,“永彬,我,我肚子疼....”
“啧,少来这套。滚到楼上去睡觉,别烦我。”康永彬嫌弃地甩开她,转身往大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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