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我真的肚子疼…”陆思蔓捂着肚子弯下腰,小声地祈求,“你别走....”
“你管得着吗?贱婢。”康永彬冷冷地骂了一句,拉开门就出去了。
陆思蔓看着砰的一声甩上的铁门,深深闭上眼睛,稍稍直起腰。
慢慢挪到楼梯口,仰头看着聚在灯泡上飞舞的蚊子,苦笑了一下,扶着楼梯扶手慢慢上楼。
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过错都堆在她头上,这个畸形的家庭,太让人绝望了…
院墙对面巷子里走出一个男人,回头冲里面的同伴打了一个手势,默默跟上康永彬。
远远地跟着他走过几条街,绕过几栋居民楼,穿过一片瓜田,停在水西大桥附近的一处平房附近。
男人笑了一下,拉低帽子,跨过田间小水渠找了个菜地蹲下来,随手摘了一根黄瓜在衣服上擦了擦。
望着远处窗户的灯光慢条斯理啃黄瓜。
一根黄瓜啃完,他又从耳朵上取了支烟下来,点着之后甩甩火柴棍丢在一边,半支烟没抽完那边的灯突然灭了。
他呼出一口烟雾,把烟丢在地上,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又掏出一个下矿井常用的头灯戴在头上。
拉开外衫,摸摸挂在胸口的照相机,起身往那边房子快速走过去。
绕到房子后面从腰包里掏出两根铁丝伸进锁眼,没几下,咔嗒一声。
他拿了一张塑料卡插进门缝往下一拉,原先反锁的门轻松地开了。
一路摸黑绕到前面的主卧,贴着门听了一会动静。
“你说,我跟你家那个大城市来的,到底谁好看嘛~”
“肯定是你呀,心肝~”
里面的声音大了起来,男人不慌不忙慢慢开锁,突然听见里头一声低吼。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有点无语,赶紧按亮头灯,把门锁开了,立刻拿出相机顶开门板照着床一阵咔嚓咔嚓。
“啊!!!”
床上的女人尖叫着找东西围在身上,康永彬跳下床嚎叫着往上冲。
“你是谁!照相机给我!不然你死定了!”
“别动~”男人懒洋洋的开口,握着刀柄转了一下,“再往前一寸,你才真的要死定了。”
“你你你....要....要多少钱....胶、胶卷才能给我....”
“买胶卷是吧,好说,看你给多少喽~”
康永彬哆哆嗦嗦跑到床边捡起裤子掏兜。
忽然,光线一暗,轻快的脚步声已经奔出去好一段。
“我的胶卷,有人已经买喽~”
康永彬丢开裤子刚要追出去,又跑回去捡起衣服手忙脚乱穿起来,再追出后面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他骂了一句脏话,本来想往家里跑,忽然顿住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跑。
与此同时,康家二楼的门悄悄地开了。
“爹,我真的肚子疼....”
“听话,那老虔婆今天不会上来,早知道打她一顿就能消停,我还用得着每次都等半夜来么....让我看看你都伤在哪啦....”
虚掩的门缝里透了一丝光线出来,背靠墙壁的高个子男人等了好一会,无聊地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呵欠。
等里头挣扎哭闹声大了,伴着男人的喘息声,他才举起相机开了一条门缝挤进去一点。
由于拍不清楚脸,只能踏进房间补了几张。
“噫…真是老畜生,流产了都…”
说完在尖叫声中窜到客厅跳上窗台利落翻窗而下。
康永彬跑得嘴唇都白了,停在一个破旧小院落门口猛拍大门。
里头黑灯瞎火,墙头探出一个小脑袋,“喂,找谁呢。”
“钟、钟叔,帮、帮我给钟叔传个话,我、我想见他、有、有急事!”
“噢,钟叔也让我传个话给你,人不会一辈子走好运,也不会一辈子走背运。”小孩趴在墙头冲他呲牙一笑,“莫欺少年穷,不负糟糠妻~”
康永彬脑袋一片空白,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第178章 肖春明是能随便动的?
小孩说完话蹦下墙头,一溜烟跑进堂屋,拿了一把手电筒绑在和他胸口差不多高的自行车头上,推着从后门悄悄出去。
腿短不能跨过横梁坐在座垫上骑车,只能拐着身子把右脚跨进大梁底下,每次只能蹬半圈。
腿不够长,手也不够长,一只手抓车把手,一只手抓大梁。
小孩明显是骑手老手,掏裆式半圈半圈地蹬得熟练无比,车头平稳。
窜进对面小竹林,绕过半片鱼塘拐进另一条小路,穿过一大片甘蔗林,停在一个山脚下的青砖瓦房门口。
人还没靠近,两条凶恶的大狼狗吠叫着已经冲上来了。
健壮的体型,黑亮的皮毛,只要一咬上就能把人从车上扯下来。
“去去去,别叫了!”小孩呵斥了一句,跳到地上推着车往房子侧面走。
刚才还凶得要撕人的大狼狗趴着耳朵摇头摆尾在他旁边欢快地跳来跳去。
小孩停好了自行车,敷衍地摸摸它们的脑袋,“去去去,看门去!”
说着掏出脖子上挂的钥匙开锁,进了门里反手关上门径直往后院走。
推开其中一间有灯光和说话声的,迎面扑来一阵酒气和烟味。
环形长沙发上的布料布满污渍,几个年龄不一的男人毫无形象瘫在那笑谈。
墙上两对面的窗户拉了几条铁线横跨整个房间,上面挂满小夹子,沙发正上方吊着两排刚洗出来的黑白照片正在晾干。
“哟,小毛头来了,康永彬尿裤子了没?”蹲在沙发最边缘的一个瘦青年冲小孩笑嘻嘻地招招手。
“我哪有空管他尿不尿裤子,反正话给他带到了就行。”小毛头撇撇嘴,耙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两步窜过去抓起长条茶几上的酒瓶。
“哎,滚滚滚,小孩喝个屁的酒!脑子烧坏了就傻了!”瘦青年骂骂咧咧抢过白酒瓶,“那边有汽水,今天刚来的,去拿!”
“嗳!”小毛头高兴地跑到墙角木架框子里拎出一瓶橘子汽水,举到嘴边一咬,嗤的一声,吧嗒一声把盖子吐到地上。
踢开地上横七竖八的鞋子,挤到沙发前面仰着脖子一边喝汽水一边看照片。
“唔?康永彬怕不是想上天,五梅腰都敢睡?”小毛头咂么咂么嘴,挪动脚步看下一张,淡定的表情仿佛看的只是一张风景照。
五梅腰的原名已经记不清了,这女人他可太熟了,腰上有一朵五瓣梅花型胎记,是最近两年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一朵新星。
跳舞的,跟的男人可比康永彬厉害多了,就是见不得光。
“嘁~这不是要调去市里了么,可把他给飘的。还不止五梅腰呢,岚山脚那边还养了两个,老金他们一会就带自白书回来,这回康永彬算是活到头了。”
“等汪兆余回来,估计这女人要死,给她穿金戴银好吃好喝的,人家一不在就给戴绿帽子还得了?”
“我就服她这种眼瞎的。”坐中间的男人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狭长的眼尾扬了扬。
“你们是不知道,我他娘的本来挺悠闲的,结果两分钟都没有,害得老子头一回手忙脚乱,就怕他穿裤子拍不着好看的!”
旁边光膀子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举着瓶子和他的酒瓶敲了敲。
“就是就是,咱们景扬可是出了名的脸俊腰好,早知道应该不戴口罩进去,五梅腰肯定丢下康永彬扑上来,是吧?”
“嘁,老子才不稀罕她,又脏又贱。”
小毛头一瓶汽水吨吨吨喝完,放下瓶子抓了一把花生米走到第二排,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于霖哥,这扒灰老狗今天这么狠?自己的种都敢造孽?”
“没有~”光膀子男人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姓陆的是让那肥婆打的,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怀上了。这老狗憋了大半个月,威风了一回,打得肥婆死去活来,后来才上二楼。”
他嚼着花生米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倒,翻了个大白眼。
“这傻娘们估计还做梦调去市里过风光日子呢~她以为自己调到县里是人上人,我们就乐意看她像条狗一样在康家跟畜生一样过活~”
“钟叔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在乎四少的。傻娘们当狗不好好当,非要去拱两下四少。就算洪四哥不出手,她也别想出县城~不听话的狗嘛,还是拴着的好~”
小毛头打了个呵欠,挤到沙发里坐下,望着那排照片不屑地撇撇嘴。
蠢娘们怕是不知道自己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肖春明是能随便动的?
那可是钟家不对外宣扬的四少!
听说钟叔十八年前被人摆了一道,睡了个乡下疯婆娘,事后光顾着整垮对家,倒是没太关注别的。
等腾出手来才知道自己多了个儿子,那疯婆娘难产过世了。
他不承认这个儿子但也不好在外面放着,家里不承认,闹了好大阵仗,坚决不让认祖归宗。
钟叔歇了心思,本来没太关注四少,当个普通的农家小子也没什么。
简简单单的长大,平平淡淡娶媳妇过完一辈子也好。
没想到会感染脊髓灰质炎,落了个残疾,心里多少是有点愧疚的。
毕竟如果多关注一些,接种疫苗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念在血脉关系和疯婆娘拼死保住了四少,红星桥当年有难,抬抬手也算还了疯婆娘怀胎十月的辛苦情。
肖家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四少放在他们家也安心,暗地里对肖家大哥的照拂也是有的。
也派了得力手下于霖哥过来拉了一个班子,嘴上不说,摆明了是要暗地里守着四少,又不能打扰他的正常生活。
本来倒也相安无事,四少性格孤僻就孤僻些,好在南星塆的人都不错。
变故来得突然,陆思蔓这个女人的出现,他们也没太在意。他们要守护的是四少,而不是肖东明。
姓陆的错就错在摆了人家一道,还要嘴巴贱,非得踩一脚四少。
康老狗睡儿媳妇扒灰被老妻逮个正着,整件事多少是有他们手笔的。
只是后来上瘾,那就是康老狗自己的事了,他们也乐见其成。
报复一个人,不是让她结束生命,而是把她的梦砸个稀碎,还要让她不得不咬牙过得猪狗不如。
第179章 专治你的头疼
里间有个暗房,冲洗照片用的。
一批一批的照片加洗出来,吊满了铁线。
晚上守康家的姜瑞走出暗房,打了一个呵欠,“景扬,你去,我抽支烟歇一会。无聊死了,还辣眼睛。”
“行吧~”景扬懒洋洋地站起身,回头看一眼缩在沙发边角睡着了的小毛头,“给他放屋里去睡,我们这边还有得忙,太吵。”
小孩是他们捡来的,捡到的时候人都紫了,天寒地冻就裹了个破包被。
都是些糙汉子,养孩子笨手笨脚,一把屎一把尿瞎养。得亏能去市里一箱一箱的奶粉扛回来,也算养活了。
时不时生场病,磕磕绊绊养到七八岁,想给塞到一户没孩子的人家挂了个户口想让他上学。
臭小子硬是不肯,非要跟着他们,最后只能由他们这些人亲自教着认字。
现在才刚十岁,近墨者黑,已经是个小油混子了…
姜瑞把小毛头送去隔壁房间,赶了蚊子放下蚊帐,回来之后拎了瓶啤酒在桌角随手一磕,伸脚勾了张藤椅坐下。
闷了半瓶,仰着脖子长长吁了一口气,“姓陆的蠢娘们和康永彬这一搞,可把我们给忙吐了....这委屈我能忍?明天就让文武路那帮家属见见世面....”
两口子自以为在县里要风得风,能整得底下的公社风吹雨打。
还抠着人家的时间打了个措手不及,洪老爷子是好惹的?
本来想着有那么大一尊佛镇在那,出不了岔子,要不是南星塆的跑来县城,他们还不知道四少那边出了事。
刚才在沙发上喝酒的男人们都坐在桌子上忙活开了。
把专用的打印蜡纸铺在一块钢板上,用铁笔刻上文字,然后再把刻好的蜡纸贴在油印机的纱网上,用蘸着油墨的滚子,一压一滚。
一张一张【自白书】不断印制出来。
于霖捏着油墨气味扑鼻的纸甩了两下,审阅了一遍印刷效果,笑出一口白牙。
“自白书原件和照片就塞给陈光明家吧。做了那么多年副的,好不容易熬走了上面的,姓康的冲在人家前头。本来就怨气冲天,憋屈顶上去哪有亲手把人拉下来解气呢~”
忙碌的不眠夜随着黎明曙光而落幕,点燃全城的一天才刚刚拉开帷幕。
文武路家属楼二楼最右边套居室的入户门开了,一个年轻姑娘睡眼惺忪拉开门,手里拎着一个搪瓷大花带盖尿盆,刚踏出去一脚,踩着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是个厚信封。
她眯缝着眼瞧了瞧,上面什么也没写,蹲下捡起来捏了捏,硬硬的像是一些纸,放下心来拿回屋里。
“谁啊大清早的塞这个在门缝里....”她嘟囔着扯开信封边缘,“又是谁偷偷给我哥写情书么....”
抽出来一叠折好的纸,刚要展开,哗啦一声,里面滑下来一堆照片。
“有病吧,怎么还带照....啊啊啊!!!”
直冲天花板的尖叫声使得两间房门同时打开。
最先冲出来的是陈光明的媳妇,四十出头,齐耳短发,吊梢眉高鼻子薄嘴唇,一看就是个脾气泼辣的。
一边扣外衫扣子一边凶巴巴地冲到闺女旁边。
“怎么了怎么了!大清早的叫死啊!看见死人了怎么的!你哥昨天写宣传稿写到半夜,才刚睡下没几个小时!”
刚刚分配到宣传组,生怕人家说他靠爹走后门,愣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昨天她起夜的时候顺便开门瞧了一眼,一看底下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就知道这愣头青还没睡,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刚才闺女那一嗓子,差点没把她吓得滚到床底下去,慌慌张张冲出来看她好好的坐在沙发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娘....你自己看....”姑娘捂着脸羞得都快哭出来了,“太恶心了....”
“什么玩意,我看看!”她抄起两张照片打眼一看,“我的个娘嘞!哪个缺德冒烟的给我闺女看这个!要死啊!”
她一把将照片甩在桌上,忽然又觉得不对,一把推开走过来要拿起来看的儿子,趴在桌上挡着。
“去去去,年轻人少看这种辣眼睛的玩意!”
说完胡乱搂起来抱在怀里跑进房里一脚踢上门,“老陈,你别睡了!”
穿着白背心的年轻男人还不到二十岁,略显青涩的脸上挂着黑眼圈,茫然地看看母亲那间房门,看看捂脸的妹妹。
“怎么了?”他戳戳妹妹的手臂,“那些是什么?”
“哎呀,你别问了嘛~我都快吐了....”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那些照片有些背景黑咕隆咚的,人却很清晰,好像专门打了光给拍下来的。
噫....那白花花的....
其中有灯光的还是老男人和年轻的女人....
粗略扫了一眼,视线全被局部吸引了,倒是没太注意女人的脸,现在一想,好像有点眼熟。
陈光明的媳妇锁好了门,一股脑地把东西抛在床上,爬上床使劲扯男人的手臂,“老陈,赶紧醒醒,快快快,你来看看这些东西!”
浑身散发酒气的男人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头疼,我再睡一会。”
她瞟了一眼散在凉席上的照片,表情很复杂,抓着男人的胳膊猛地拉起来,“睡个屁,我保证这些玩意专治你的头疼!”
昨天晚上洗碗听来的消息,说是康永彬要调去市里,回来一说,她家男人直接开了一瓶白酒闷闷地喝了一晚上。
她知道他愁什么,人家都快调走了,他还蒙在鼓里,关于提上去的消息是一点也没有。
论资历,论工作能力,她男人不比姓康的差!
就是人太轴了,不如别人左右逢源,天生的性格又改不了,只能做个万年老二。
“什么东西....啧,烦死了...”他捂着额头摇了摇脖子,嘴上抱怨,手上却是老老实实接过来,半眯着眼睛一看,顿时瞪大眼睛,“嚯!”
“哎!你往哪看呢!叫你看男的!别盯着那个女的!”她气呼呼的往他头上拍了一下。
“哦,咳....不是,他们这样趴着,我很难不注意的好吗?”他耿直地解释,强行把视线移到男人的脸上,“康永彬?”
他顿时对那个女的没兴趣了,坐正了身子把旁边的照片都捞了过来,看到陆思蔓的时候,眼睛瞪得更大了。
“嚯~扒灰?小陆的脸肿成这样,散着头发又没戴眼镜,差点没认出来。”
“可不是么!你赶紧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念给我听听,肯定是跟这事有关的!这回看他们死不死!”
第180章 【加更】花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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