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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玄学大佬她靠算卦娇养了首辅(如绾秋蛇)


宁扶蕊坐在他对面,忽然感觉到几分不真实。
梁帝那样器重他,死到临头才发现,真正的乱臣贼子一直是他。
而梁帝自己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自己江山倾颓,易朝换代。
小船悠悠荡荡地行驶在河面上,最后一抹夕阳落下,河面的波光也随着夕阳一同沉寂了下去。

二人都没有说话,周遭只有划桨的声音,安静得有些可怕。
周惟卿半睁着眼,凝着她的一片衣角:“那个盒子,阿蕊为何不同我说?”
宁扶蕊心中一个咯噔,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绞着手,有些犹豫:“我,我怕你不开心……”
周惟卿默然抿着嘴,悲怆留在心中太久,早已麻木了。
他淡淡开口道:“开心,阿蕊要回家了,我便替阿蕊开心。”
宁扶蕊抬起眼睛看他,一时听不出他的语气到底是喜是悲。
周惟卿望着她棉线帽下的银丝,眼里透着深不见底的墨色。
二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船一直在移动,到了通关时,周惟卿只朝那些士兵打了一个手势,船便继续往前开着。
宁扶蕊有点晕船,睡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偶尔周惟卿递过来一点吃的,宁扶蕊便顺手接过去。
期间二人没有任何口头上的交流。
就这样到了扬州,宁扶蕊来到了周惟卿所说的新家。
这里离扬州城内有些远,不过风景宜人,看得出周惟卿是为了要给她养病选的地方。
还有房子设计用的建材,厚实的外墙,也都是为了保暖设置的。
明知她时日无多,他还要如此煞费苦心地设置这些东西……
周惟卿嘴角扯出一抹笑,眼中却无多少笑意。
“阿蕊进去看看?”
宁扶蕊觉得这样的周惟卿很怪,可又不知哪里来的怪异感。
见她还站在身侧不动,他干脆牵起宁扶蕊的手,带着她走进了院子。
“等等。”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宁扶蕊想听他的心声,奈何她听不到,这人心里如今比戈壁滩还荒凉。
戈壁滩她踢到小石子儿还有点儿动静,而周惟卿不一样,如今她似乎再怎么刺激这人,都很难激起他的心潮。
周惟卿点点头:“嗯。”
宁扶蕊一脸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跟在他身后。
很多地方的柱子都做了玫瑰的浮雕设计,后院还有一大片绿意盎然的墙装饰着许多花草。
还真是她喜欢的园林模样。
到了晚上,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周惟卿主动同她分了房。
她心中有点不习惯,还有些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失落。
人是会累的,他照顾了她那么久,眼见结局已经注定,或许早就对她失望了也说不定……
冬季的最后一场雨落下,周惟卿给宁扶蕊带来了一份朝报。
因着天气不好,齐王一直守在汴京城几百里外,如今终于等到天晴,形势愈发逼人。
李沅也揭竿而起了,如今已经过了白马关,不日便要攻到汴京城下了。
不过他的名义比齐王要正堂一些,说什么要救梁帝于水火,而只有宁扶蕊知道,他对梁帝的感情堪称深恶痛绝。
若是入了城,他的手段只会比齐王更加狠厉。
她的头发已经接近半白,每日睡得昏沉,喝多少药都缓解不了身上那股死气。
周惟卿整日整日地出门,甚少有回来的时候。
她每日静静坐在树下,看着满院盎然的绿意,心中却一分欣喜都没有。
静的时间久了,她心中甚至会荒谬地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人抛弃在这一方小院里了。
这天,她撑起精神,执意等着周惟卿回家。
周惟卿今日傍晚就回来了。
她凝视着他的身影,他站在门口,依旧是那样丰神俊朗,长身玉立。
“你回来了。”
周惟卿瞥见她苍白的脸色,不知道在这院中坐了多久。
他的手指僵硬地扣紧,心中照常升起丝丝畏惧。
他畏惧见到宁扶蕊这副病气沉沉的模样。
畏惧见到她苍白的脸色,花白的头发,畏惧那细弱到轻轻一握似乎就能捏碎的手腕。
她身上的一切东西他都觉得刺眼极了。
宁扶蕊眼眶微红,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他喉结轻动:“我带了些吃的,阿蕊若想吃便——”
宁扶蕊别过脸,抢了他的话,低声道:“不用了。”
说罢,她便自顾自撑着身子站起来,走进了自己的房中。
院子里只剩他自己了,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他回到自己房中,从袖中拿出一个面具。
那是他特意找祁元白做的易容面具,今日终于做好了。
面具俨然是一个老人的模样,不过却与他自己的眉眼十分相符。
这是祁元白猜想着他老去的模样给他做的。
他等不到与她共白头那天了,想着早一点也没关系。
他出门望了一眼宁扶蕊的房间,已经熄灯了。
悄悄打开门,便看见她蜷缩在榻上,手里捧着一个暖炉。
她的脸色依旧是刺眼的苍白,像极了他在牢中见过的那些还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的重犯。
心中恐慌更甚,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她的鼻息,依旧是那样微弱……
他坐在她的床榻边,攥着她的手,阖上了眼。
今日见她的模样,似乎是被他伤到了。
他何曾是觉得她刺眼呢,他只不过是厌恶自己这副无用的躯体,不能给她缓解一丁点的病痛。
他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厌恶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慢慢逝去却束手无策。
所以他逃避了,他不想看见她这副模样,他从没有这样害怕过,害怕得每日都想逃。
第二日,宁扶蕊醒了。
周惟卿意外地还在。
他给她端来一碗赤豆羹,宁扶蕊却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今日家里要多来一个人了,你会介意么?”
宁扶蕊拿着调羹的手微微颤抖,抬起头望着他。
周惟卿眼底浸着冷意,似乎不像是对她开玩笑。
“什么人?”
周惟卿沉默一瞬,转移了话题。
“我带他进来,你洗漱好便出来看看。”
说罢,他便走出了门。
宁扶蕊的脑袋一瞬间便宕机了,心头漫上一阵无法抑制的钝痛。
手里没了气力,调羹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呢……
古代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她为什么这么自信,觉得周惟卿此生只认定了她一人呢。
她喉间溢出一声轻嗤,终究是厌烦了她这副模样,找人冲喜来了。

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焦躁。
像是打翻了一个百味瓶,各种繁杂的心绪扭成一团乱麻,令她无法言说。
她的双手紧紧绞着被子,舌根漫上尖锐的苦意,吞咽也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依稀还能记起旧年与他点烛对坐,那双清明眸子里蕴着无尽柔意,他拿着自己亲手打的戒指,问她喜不喜欢……
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她怎么就当真了,当真以为一时携手就是一生了。
她抬眸向窗外望去。
今日天气似乎挺好,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冷,可她心中却并无多少暖意。
很快,她又掐指一算,哦,今日适合嫁娶,他连日子都算好了。
眼中嘲讽之意愈发浓重,她吸了吸鼻子,望着紧闭的门,一点儿也不想出去。
这边她不急不忙地穿着衣服,周惟卿则走回了自己的房中准备着。
祁元白惊讶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他望着自己平静的脸,啧啧称奇道:“世人都求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你怎么就这般想不开要变老?”
过了几日,他实在拿周惟卿没有办法,给了他一颗能使人瞬间白头的药丸,并郑重道:“这是我从我师父丹房偷的,你可仔细收好了!”
“就一颗,再多就没有了。”
他垂眸望着手心那颗紫黑的小丸子,似乎透着几分不祥的气息。
毫不犹豫地咽下,喉咙泛起辛辣的痒意。
待他再抬头一看,铜镜里的自己头发已然花白。
望着自己这副陌生的模样,他却眼睫轻颤,唇角绽开温柔笑意。
就快了,他终于能追上她了。
他又仔细戴上那副易容的面具,此后便要以这副模样示人,只是不知她见了会不会嫌弃……
宁扶蕊心灰意冷地打开门,外头春光大盛,和煦的暖阳柔柔地洒落在她身上,院中枝繁叶茂,一片生机盎然的模样。
她恍然地想,时间过得真快,她又送走一个严冬。
可她如今浑身发冷,周遭的春意她也觉得万分刺眼。
她又不禁去想,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温婉的?霸道的?
娴静?还是与她一样不羁?
两个人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她又要以什么面目来面对这两个人呢?
笑着祝福,然后摔门而去?
还是就与那个新人一起,共事一夫?
想到这里,她不禁溢出一声嗤笑,一切都太荒谬了。
可她等了半天,臆想中的另一个女人没来,倒是瞧见一个老翁缓缓来到不远处的树下。
望着那人熟悉的眉眼,宁扶蕊脑中紧绷的线一下子就断了。
她微微张嘴,嘴唇一张一合,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她用指甲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掌心,眼圈微微泛红。
往日倜然的青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鹤发长者。
他身披一身深色鹤氅,脸上的白髯没有耽误他半分,端的依旧是一副神清骨秀的模样。
他抬眸望着她,那矍铄的眼透着深沉的墨色,似乎一眼就能把人的里里外外看个清楚。
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她哽咽着,口中说出来的话也支离破碎:
“你,你不是说,那个人……”
周惟卿走到她面前站定,静默着注视着她。
那温和的眸子似乎穿透她的那具皮囊,注视着她的魂灵。
“怎么了,阿蕊是嫌弃我这副模样么?”
他心里似乎十分忐忑,心绪繁杂。
宁扶蕊心中猛地一涩。
她撇撇嘴,委屈地想当场坐在地上大哭。
她胡乱地用袖子擦着眼泪,有些激动地喊:“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清楚呢,害得我胡思乱想……”
周惟卿心中一惊,慌忙伸出手将她纳进自己怀里。
“对不起。”
她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偶尔手指又拐个弯拉拉他的头发。
周惟卿满眼宠溺,任由着她乱捏。
“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头发怎么白的……”
他将一切都如实跟宁扶蕊说了,见她微微发楞的模样,似是没想到他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他温和的眸子里蕴着融融笑意,就像外头的春光那样和煦。
宁扶蕊静默许久,才小声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伸手拂去她的泪。
“不要哭,我只是想陪阿蕊一起白头。”
他低声喃喃道:“这样阿蕊就不会嫌弃我了。”
宁扶蕊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周惟卿这样的人……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扬唇笑道:“阿蕊想出门看看么,今日外面很暖和。”
想起自己来到扬州还没出过门,心思莫名有些雀跃。
她点点头:“等我换身衣服。”
因为厌恶自己身上的病气,她的衣着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将旧时那些鲜艳的袄子马面全压进了箱底,如今穿的全是素净的衣服,就差没剃个头到庙里出家了。
她仔细地挽了发,翻出几件适合春日穿的衣裙,给自己裹了条小巧的围脖。
接着,她随着周惟卿进了扬州城。
经年未见的街道令她有些怀念。
周惟卿心情似乎很好,嘴角勾着的笑意一直下不来。
宁扶蕊拉了拉他的手:“哎,你怎么这么开心?”
而且正经的老头哪里像他这样步履矍铄的……
周惟卿低头看她:“想起了些旧事。”
“什么旧事?”
他表情一顿,耳尖可疑地漫上红意,任宁扶蕊怎么问都不肯开口。
宁扶蕊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他为何是这副模样了。
她轻轻开口嘲道:“原来你是个不正经的老头。”
周惟卿只略略挑了下眉。
“原来阿蕊与我这般心意相通。”
宁扶蕊仔细咀嚼着他这句话,沉默了一瞬,兀然开口道:
“你内涵我?!”
周惟卿双眼愉悦地弯起,盈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忽然看到街边的糖画,宁扶蕊一时兴起,便拉着他又去卖了两个糖画。
站在那铺子前,老板热情地问她要什么图案,宁扶蕊想了一会儿,一时想法太多,可是她又吃不了那么多糖画。
心中一时纠结起来。
正准备听听周惟卿的主意,她抬起头,发现他怔然的目光正望着前方。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间成衣店。
墙上挂着一件绛红色的对襟广袖喜服,肩部披着霞帔,胸前还配了一对赤金的同心锁。
逶迤拖地的裙尾上绣着鸳鸯蝴蝶,端正庄重,华美到令人移不开眼。
几乎是一瞬间便看透了他的心意,宁扶蕊垂下眸,心中有些轻微的动容。
他的执着程度不似常人,这件事可能在他心里已经想过千万回了。
她了解他的性子,她看得出,他对成亲这件事没有概念。
旧时他与她提成亲,那是单纯地想与她在一起。
如今他再与她提起,也只是因为宫里有老宫女顺口提了一句,一对夫妇死后能再续前缘,他便一直念着。
而他又那样顺着她,但凡她说一个不字,他便会将那件事永远压在心底,惦念到死也不会再同她提起。
直到老板小声提醒她,她才慌忙抬起头,朝他笑道:“就给我画一对蝴蝶吧。”
老板和颜悦色地应了声,瞧着这对神仙眷侣一般的夫妇,眼里满是羡慕。
两人手还牵着,到老了感情也那样好。
傍晚,宁扶蕊与他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惟卿。”
周惟卿垂眸看她,眼里是永恒不变的爱意。
“我们成亲吧。”
一瞬间,风停了,树也止了,漫天的喧嚣渐渐隐去,他的呼吸也逐渐慢了下来。
她仰头笑望着他,他能清晰地望见她眼里自己的模样。
他缓缓转过身,心中漫上狂喜,连带着唇齿也不住地颤栗。
她答应了……
她回应了他的私心,她允许他与她再续前缘。
宁扶蕊就知道他想歪了,她微微板起脸,认真道:“成亲不是只有这个意思的。”
他眉宇间的欣喜逐渐变得空茫起来,如同坠入了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那……成亲到底是何物?”
宁扶蕊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解释。
“成亲跟爱情是没有必要联系的,只要二人感情足够深刻,成不成亲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它更像一种承诺,一种羁绊,是相互选择对方作为自己的精神依托,其中还包含了责任,担当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周惟卿眉眼愈发柔和,原来成亲便是他一直苦苦所求的东西。
他将她当成自己的信仰,而成亲便代表了她也自愿地依赖他,要与他一直在一起。
宁扶蕊见他眉间一直挂着喜意,又故意开口问道:“你很开心吗?”
握着她的手愈发地紧,他道:“很开心,我从未这般开心过。”
宁扶蕊轻咬着下唇,轻轻笑了两声:“我们可以办两场婚礼,一场中式的,一场西式的。”
他嘴角的笑意比今天早上的还张扬:“都听你的。”
“唔,那婚礼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你介意吗?”
他眉头微微抬起,似是有些不解:“为何要介意?”
宁扶蕊凝着他的眉眼,觉得他傻。
婚礼明明是要昭告天下的,还要三书六聘,要请媒婆,宴请父母亲朋……
他似乎觉得她是不会错的,他永远都会听她的话。
如果她哪天说自己要当皇后,估计他也会满足自己,去弑君夺帝。
可她从来都不似他心中那般完美无缺,她其实很自私,很个人主义,万事都先考虑自己。
她沉吟一声,顺着他的心思编了个话,开口道:“因为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参与。”
周惟卿很认同她这个说法,乖巧地点点头:“嗯。”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她逛了一日,精力耗尽,沾上床榻便熟睡了。
周惟卿回到房中,因着易容的面具要每日用药水保养,他只能每晚趁她睡下之后再卸下面具。
见她房间已经熄了灯,他卸下面具,悄声走进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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