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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舟(熙桃见果)


一时之间各个毡帐里人人自危, 心怀鬼胎者更加如坐针毡。
冕图卓泰也为了给自己女儿的皇后之路扫清障碍, 奉了太后的命, 计划刺杀暮云舟。
暮云舟在这些粗犷高傲的北燕男人心里,不过是轻如鸿毛的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他们认为,萧铮宠爱她,也不过是宠爱猫儿狗儿一般,活着时候喜欢,但死了便死了,难道还当真为了一个女人他们这些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叔伯认真起来不成?
即便是一时愤怒,处置几个人,那时,他为了一个魏女就大伤北燕一派的脸面,他们几个部落亦可凭此辱报团,反过来迫皇帝让步。
但现在,杀一个无名小卒,升级成了谋害皇帝。
而弑君既等同于造反。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担上这样的罪名,其余部落谁敢沾染?
勒桑部族长的一对儿女因为无意掺和了毒马一事,被乌鹊营控制起来,放出后为撇清和冕图王的关系,竟然立即将毡帐从冕图部旁挪走了。
皇帝一旦彻查问罪,他冕图卓泰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幕后主使的哥哥庆国公,居然还有心在他的毡帐里喝茶!
庆国公也不是不心焦,只是如今当务之急是劝冕图王守住底线,明面上千万不能把太后牵扯进去才好。
他清了清嗓子道:“事已经出了,王爷急也没用,这到底是不是弑君,皇帝心里清楚,他不至于赶尽杀绝,皇帝身经百战,动手的刺客又不是冲着他,怎么就那么容易受伤了?他这是故意受伤借此护那女人,逼咱们退步罢了,你在这里一身怨气,难道是在怨太后娘娘?我可劝你三思,太后与皇帝是亲母子,牵扯了太后也没用,王爷不如想想,如何在陛下的怒火中保住您的女儿吧。”
冕图青茵自小聪明要强,是冕图王的掌珠,冕图卓泰一想到女儿,越发心痛起来。
庆国公言尽于此,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听冕图卓泰冷哼一声:“老东西跑得倒快,你们都高高挂起,拿我做替罪羊!”
话既已说得难听,庆国公便回头道:“你要保青茵,只能靠太后,清醒着些吧。”
庆国公离去后不久,王帐那边就来人通传,召冕图王前去有事商议。
冕图卓泰入王帐时,萧铮正在案前批折子,因御医刚来换了药,外袍披在肩上。
帐中还残留着草药的味道。
冕图王进来行礼,萧铮仿佛没看见他,皇帝不叫起,跪着的人不敢起来。
冕图卓泰魁梧的身躯低伏,贴着地面,他看不见萧铮此刻的表情,只觉得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盯在他的背上。
冕图卓泰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当帝王的威慑迎面而来时,再自认勇猛的人也会颤抖。
“带进来。”
萧铮寒凉的目光从伏地不起的冕图卓泰身上移开,淡淡地吩咐。
门帘一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被扔进了帐中,倒在了毡毯上。
萧铮道:“刺客被朕活捉了,冕图卓泰,你仔细看看。”
布置刺客的事不是冕图桌泰亲自着手,他与这刺客从未见过,于是冕图卓泰兀自装傻道:“陛下这是何意啊?”
萧铮看他一眼,眸中似有一丝冷笑,他道:“再带。”
帐帘又拉开,又一个人被重重扔进帐中。
那人不像刺客不识得冕图王,他见到冕图王就爬起来叩首道:“属下无用!”
这下,冕图卓泰当真慌了。
未免被抓住把柄,刺客安排好之后,行事的手下早就提前离开了围场,所以当皇帝的大军将围场包围的时候,他才不甚担心,没想到,提前走了,居然还是被抓了回来……
萧铮闭了一下眼睛道:“冕图王经营半生,这样的事也干过不少,不是你们做的不缜密,而是朕太了解母后了。”
冕图王这时想起了庆国公的话,当即认罪叩首道:“此事都是臣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无关?母后忽然起了杀心,这里头没有你那聪慧的好女儿借刀杀人的妙计吗?”
冕图卓泰冷汗如雨,他咽了一下口水,求道:“青茵年纪尚小,她哪里有什么心机,更没有那样的胆量,她不过是个闺中的无知女子罢了……臣也是一时冲动,此事全然与旁人无关呐。”
北燕派以太后为首,抱成一团,出了事情也觉得要依靠太后保自己,都在极力撇清太后,这在萧铮看来,几乎已经快成了另一个小朝廷了。
萧铮沉默片刻,缓缓放下了朱批的御笔,然后骤然抬手,将案上的墨石砚台狠狠砸向了冕图王的头脸,冕图卓泰登时血流劈面。
他声如雷霆。
“你到底是谁的臣!”
冕图卓泰被砸倒在地,只觉头痛欲裂,脑浆翻搅,鲜血流进眼睛里,满目血红。
“是……是陛下的臣!”
萧铮起身,走到冕图王面前,每走一步,靴子底都碾过冕图王渐在地上的血珠子。
他淡淡道:“如今大胤最南的属国是南兹国,南兹国再往东南,便入海,海上还有几个荒僻的岛国,既然你的女儿如此无辜,朕看郡主身份也委屈了她,不如朕封她做公主,送到那岛上与族长和亲,为我大胤立功可好?”
萧铮的语气仿佛恩典,而冕图王已经心底冰寒。
那南方的荒岛上哪有国?不过是些茹毛饮血的野人罢了,莫说青茵,就是男人送到那岛上去,也是等于去死。
萧铮踱步到冕图王另一头:“冕图卓泰,你毕竟功勋赫赫,朕也不愿意伤咱们北燕人的心,朕可以保你们不死,甚至还能保住你这张老脸,只要你能想得明白。”
冕图王抬头,他低伏在地上仰望这年轻的帝王,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清明。
是他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他们这些人费尽心机争来争去,什么北燕,什么大魏,多少好处争到家里又能怎么样?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争到最后,连他们自己也不过是这个人兜里的东西罢了。
臣就是臣,遇见铁腕的君王,绝不该去争人家不想给的东西。
冕图卓泰如被冰水浇脊骨,清醒了个透彻。
他再次深深叩首,道:“小女资陋德亏,不堪为后,现民间尊奉魏女,天命皇后不可违逆,臣今夜就联合北燕诸部首领进表,推举魏女暮氏为后!且为报陛下饶过小女一命的恩德,臣冕图卓泰,愿意归还陛下所赐燕山以南所有土地,自此返回北燕为陛下守旧都,无召终生再不过燕山!”
当冕图卓泰走出王帐,迎面便是被风卷起的雪霰子扑了满身。
冰凉的雪打在粗糙的脸上,那凉意终于叫他确信,他是活着从那帝王的震怒里走出来了。
从王帐前匆匆经过的宫女抬头看了他一眼,吓得脖子一缩加快了脚步。
冕图卓泰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模样大概不好看,伸手一抹额头,手上一片鲜红。
刚叫皇帝砸的这个口子,血竟然还没止住呢……
他想起庆国公,想起太后,不由得在心里叹。
大难临头各自飞吧,皇帝给了他冕图部台阶,他不得不紧着走下来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什么北燕派的利益,太后的家族,那可都顾不上了。
雪越下越大,灌进脖子里,冕图卓泰脖子一凉,打了个冷颤。
因为下雪,云舟的毡帐里加了炭盆子,烧的暖热。
小钗拿着铁钩子拨了两下通红的炭块,然后绕到屏风后头帮云舟洗澡。
她打开干爽的棉巾子,将云舟洗好的湿漉漉的长发拨到浴桶外头来擦干。
毡帐不比宫里房子一间套一间的。
那门口的棉帘子哪怕开一个缝,寒风都无遮无拦的全灌进来,湿着头发万一着了冷风,落下头风病可不得了。
她一边擦一边吩咐外头拎热水的婆子们再往桶里兑热水,生怕水凉了。
两个婆子身强力壮,拎了热水之后正要出去。
屏风外头那棉帘子就被人一挑,一大股冷风灌进来,小钗呵斥道:“谁又这么大咧咧地掀帘子,冻着姑娘怎么办?”
然而一见来人,忙将嘴闭上了,俯身见礼。
萧铮挥手叫起,然后大步流星地绕过屏风,直接走到云舟面前,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托起她那被热水蒸得通红的小脸蛋,俯身就吻了下去。
两人的影子,被烛火投在那屏风上。
帐子里伺候的几个人,动也不敢动,怕弄出动静来叫皇帝尴尬,惹他不悦,然而也无人敢正眼细瞧,都避过了身干杵着。
莫说小钗这十几岁的少女被惊得够呛,就是那两个生养过的中年婆子脸都臊的通红。
云舟脑子空了一阵,直到手无意识揪住了萧铮的前襟,那身从外携裹来的风雪气凉了她的指尖,才叫她清醒过来。
这一清醒,云舟可是没脸见人了。
她往水下一缩,嘴唇动了动,平日里在他面前何等伶牙俐齿,这会愣是没说出来话。
萧铮笑了,说道:“明日检视军队,之后我们就要回宫了。”
云舟懵懵地哦了一声。
萧铮道:“我携你同去。”
不等云舟再问,萧铮已经转身绕出了屏风。
因他心情好,还对外头人打趣道:“朕不过来说几句话,你们这副紧张样子干什么?朕这就走了,你们接着进去伺候。”
说完,又挑开帘子,然而这次只挑了一线,小心地从缝里钻了出去。
他来去匆匆,云舟坐在热水里,看着蒸腾的水雾,祈祷着刚才都是幻觉。
然而嘴唇上还发着疼,哪里有假?
当着众人的面,她的脸面是一分也没有了。
云舟气得一头埋进了水里。
作者有话说:
婆子们:哎呀呀呀,真是没眼看……

天色擦黑, 玄羽处理完了乌鹊营中的事情,来到王帐中。
王帐此时空无一人,玄羽没有离开, 而是双膝一曲,跪在方才冕图王洒下的血迹之前,等萧铮回来。
没过一会, 帐外响起脚步踏雪的声音, 萧铮进了王帐发现玄羽背对着他, 正笔直跪于案前。
他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只是没让徐勿跟进来,独自案边坐下, 等着听玄羽要说什么。
“玄羽来向陛下请罪。”
萧铮提笔蘸墨, 在拟处置冕图王之事的御旨, 一边写字一边淡淡问了一句:“乌鹊营第一首要是什么?”
玄羽颔首:“回陛下,忠诚。”
萧铮顿笔, 再开口时声音沾染上了怒意:“你还知道,那你为什么私自违背我的意思, 帮助云舟以身涉险去诱敌?”
玄羽身姿依旧笔直, 回道:“杀手很可能提前看过云舟姑娘, 如果他确认对象才动手, 换一个人诱不出敌来, 陛下就会错过此次良机。”
“可她差点就中箭了, 就算她穿了护身甲, 我若慢上一点她也得折上两根骨头!”
萧铮声线越发沉下去。
玄羽面不改色:“陛下不会慢, 就算陛下没赶过来属下也不会慢, 区区刺客, 还不能在属下眼皮子底下伤人。”
萧铮被气得冷笑:“玄羽, 你是越来越有主张了。”
谁知玄羽接下来的话倒叫萧铮哑口无言。
“陛下为何隐瞒云舟姑娘?不惜让她误会您也不想让她参与危险的事情?但是陛下,她即将成为您的皇后,与陛下并肩的人不可能只同享福而不同患难,陛下自以为对她好,云舟姑娘未必领情,上次您将她送去岷山王府的事,陛下没有吃一堑长一智。”
萧铮恼羞成怒,蓦地站起身指着玄羽:“你好大的胆子!”
但这句话说完,他也没找出第二句话说。
他平静下来:“你就不怕朕一怒斩了你?”
玄羽道:“陛下刚从云舟姑娘的帐中回来,心情正好,不会斩人的。”?0?3?3?8?0?3?0?8
萧铮沉默了一会,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朕可不敢让你跟着了,你当真要成朕肚子里的蛔虫了。”
王帐中的气氛倏忽间松懈下来,见玄羽还跪着,萧铮道:“起来吧,朕就当这次是朕的发小自作主张,而不是乌鹊营的首领,此种事情,下不为例。”
“谢陛下不责之恩。”玄羽起身,正欲离去,忽听萧铮又道:“想想以后怎么将功补过。”
玄羽想了想,回道:“待云舟姑娘入主凤梧宫,属下可以做护卫,让陛下安心。”
萧铮坐回椅子,手指摩挲着下巴,忽然想到,假如自己今天没及时赶到,就又是玄羽保护云舟,上次惊马他已经救过她一次,把他派去凤梧宫,岂不是隔三差五就要英雄救美。
他打量一身玄色劲装的玄羽,发现他长得着实很英俊,不由得产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于是他一挥手:“算了,以后再说吧。”
皇帝遇刺一事很快有了结果。
既然冕图王彻底退出了朝堂争斗,萧铮承诺了给他留些脸面,遇刺之事,按明面上的说法,是冕图王手下的人,不满萧铮此前削减北燕士兵每逢年节多发的饷银一令,心生怨恨,斗胆行刺泄愤,已经被皇帝于帐中亲手正法。
冕图王因管束不力,自请了罪。
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中有数。
北燕的贵族王公们私下议论纷纷,一方面十分庆幸,自己没掺和到这桩事情里,一方面落寞怨怼,因为皇帝还是铁了心要给那些魏人脸面了。
但是冕图王无论怎样,封号体面总算是还在,若如此想来,皇帝其实也已经对北燕肱骨很留有余地,不算是刻薄寡恩。
加之冕图部本是北燕部落中最大的,冕图卓泰都转了口风要支持皇帝的融合新政,其余的部族更是缩紧脖子做鹌鹑去了。?0?4?0?6?0?2У
那日云舟骑马时偶遇的两个孩子,他们的阿爹便是勒桑部的族长,此刻族长正在与自己的毡帐中关起门来与其弟谈话:
“要我说,皇帝抬举魏人便让他抬举去吧,他毕竟是北燕出身,再抬举也无非就是与我们平起平坐,难道还能反骑到我们头上来吗?我每次一开口劝,那冕图卓泰就嗷嗷乱叫,说我没有骨气,他如今头破血流有什么骨气?这天下谁敢朝皇帝要骨气?”
其弟附和道:“兄长这话有理,那日乌鹊营的人来将咱们几个帐子围了,着实把我吓得够呛。”
勒桑族长朝下一指:“都是那两个晦气崽子惹的祸。”
正在炉边吃松子烤火的男孩子辩驳道:“那漂亮姐姐看着一点也不凶,我们不过赛个马。”
勒桑族长瞟了一眼案上那本自己将上的奏表,冷哼一声:
“漂亮姐姐?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大胤皇宫之中,冕图青茵觉出了不对。
要说除掉暮云舟,去北燕立国柱的时候是最合适的,那时萧铮会离开三日不在大营中,正是方便动手的好时机。
算着日子,如果事成,那边该有飞鸽传书告知太后,可是好消息没有及时传来。
好消息没来,坏消息先到了,替青茵从宫外传信的人告诉她,李相忽然严查了一次府中下人,将他们安插在相府的细作揪了出来,一番刑讯之后,那细作全招认了,承认了他誊抄李相信函给宫中的冕图郡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冕图青茵倒还镇定。
那传信人说:“就在昨夜。”
冕图青茵点头,自语道:“那还来得及。”
冕图青茵隐瞒了暮云舟送往南兹的信函内容,故意添油加醋利用太后对暮云舟的偏见误导她可能有谋反之心,这件事被萧铮知道了,他可不会怜香惜玉轻易放过她,即使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恐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被打残了,还不如死,好在她还来得及去求太后保命。
太后午睡一起,就瞧见冕图青茵从外头哭着扑进来,抱住她的腿。
“娘娘,青茵犯错了,青茵该死。”
荻珠见了,忙将她搀扶起来,递上帕子:“郡主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什么事有太后娘娘给你做主。”
于是冕图青茵抬起婆娑的泪眼,哭泣道:“青茵从小得太后娘娘器重,怕辜负了娘娘,得失心太重了,所以……所以欺瞒了娘娘,那暮云舟的信青茵看过,那一封里没有谋反的内容,但青茵想着,信里没有,万一心是反心呢?所以一时糊涂就瞒下了,可是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太后娘娘,青茵害怕娘娘对青茵失望了……”
她语气真挚,哭得梨花带雨,伏在太后的膝上,哭湿了她的裙摆。
太后默了半晌,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这个孩子聪明反被聪明误,但无论如何是我要扶你上后位,你知道错了就好。”
冕图青茵还是哭:“铮哥哥会不会杀我?”
太后垂眸看她,眼里有些冷淡但也有一丝慈爱:“你是我身边长大的,总不能看着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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