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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吱吱)


等到了审讯那天,宋积云一早赶过去,从正阳门那里就开始人挨人,人挤人的,挤得马车轿子都走不动。
宋积云不由暗暗庆幸昨天晚上听了元允中的建议,换了轿子出行。
郑全好不容易护着她到了琉璃厂,玻璃厂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
要不是有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维持,她这个被告都没办法进去。
好在看热闹的百姓都被拦在了玻璃厂外,进了玻璃厂的大堂,就只有官衙和被告、原告以及状师了。
这还是宋积云自上次风神庙后第一次见到宋桃。
她穿了件桃红色折枝花织锦褙子,乌黑的头发用支金步摇松松的绾了个堕马髻,耳边坠着莲子米大小的联珠耳坠,珠围翠绕,富丽堂皇。只是人瘦得厉害,皮肤腊黄,眼窝深陷,神色憔悴,呆呆地站在那里,像生了场大病似的,和宋积云印象中的宋桃相比,仿佛老了十岁似的。
宋积云微微蹙眉。
宋桃的眸光已望了过来。
仿佛油泼在只余微许火星的灰烬上,火星“嘭”地被点着了。
她眼底顿时迸射出灼热的光芒,颧骨微红,咬牙切齿地喃喃了声“宋积云”。
隔得有点远,宋积云没有听见。
她按照前世形象管理顾问团队的建议,在这样的重大场合穿了件靓蓝色梅兰竹暗纹的杭绸褙子,领口白色的内里和耳朵上简单的珍珠饰品映衬得她原本妍艳的脸庞格外的雍容大方,端庄沉稳,让人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郑重和慎重。
“各位大人,”她恭敬地行礼,裙摆不动,“民女宋氏。”
几位主审的大人都微微颔首,对她的印象很友好。
至于外面看热闹的,更是议论纷纷。
“这被告没出现的时候我觉得那原告楚楚动人的,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这被告一来,高低立现啊!这被告虽然也长得好看,可看着就像那老老实实做事的人。反倒是原告,怎么感觉花枝招展的,不像是来打官司的,像是来逛街的呢!”
“可不是。你不说我还没有感觉到,你这么一说,我越看越像。”
“可能是女人小心眼,见被告继承了家业,又赚了钱,心里就不平衡了,这才来告的状。”
“听说这原告还是被告的堂姐,还真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
七嘴八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宋桃脸色微白。
坐在旁边看审的宁王更是恨恨地瞪了宋桃一眼,眼中闪过明显的嫌弃和不屑。
这些宋积云都没有注意。
她在打量陪审的人。
除了三司的官员和小吏,造办处的陈大使、刘大使、王主簿,甚至是御窑厂的督陶官万晓泉都来了。
主审官之一的刑部侍郎见了就轻咳了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高声道:“肃静!江西景德镇民女宋氏告其堂妹,景德镇宋氏窑厂东家宋老板用污秽之物烧制进贡的祭祀瓷器一案,现在开审。”
(本章完)

宋桃请的状师上前几步,拿出状纸,开始大声宣读。
当然,宋桃告宋积云的状纸早已递到了三司,此时,她请的状师不过是让大家知道她为什么要告宋积云,又告了宋积云些什么内容。
宋积云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对面的宋桃身上。
宋桃冷笑,眉宇间如冰似雪,半点不见萎靡。
再看宁王,低声正和另一位观案的官员悄声说着话,神色松驰,仿佛这件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来看戏的。
有点不对劲啊!
很多东西都可以做假,唯有配方做不了假。
烧得出来就是烧得出来,烧不出来就烧不出来。
事到临头,他们却半点也不慌张,难道是有什么后招不成?
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有注意到的呢?
宋积云不禁在心里琢磨。
宋桃的状师已宣读完了状纸,宋积云请的状师上前应状。
按道理,这个环节唇枪舌箭的会打好一会儿嘴皮子官司,可宋积云和宋桃的案子皇上已经定了性,三司也不过是来走走流程,反正宋积云按配方烧出来了祭白瓷,这案子就算她赢了。若是宋积云没能按配方烧出祭白瓷……怎么办,他们恐怕还得请宫里示下。
主审的官员无意在这个时候折腾,三言两语就拍了惊堂木,要宋积云和宋桃各自将配方作为呈堂证供交上去。
宋积云交了配方。
那主审官一看,只有物件,没有各多少的量。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觉得宋积云也不是那么老实的。
再看宋桃的,和宋积云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味牛骨。
虽不是人骨,但耕牛是当朝的重要农耕物资,私下里杀牛也是犯法的。
主审官暗中“呲”了一声,请了造办处的王主簿和督陶官万晓泉检查宋积云和宋桃各自带来的器物是否和配方上的符合。
万晓泉蔫蔫的,像焯了水的黄瓜,好像是自从去给元允中负荆请罪后就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趾高气昂。
两人把器物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对三司的官员道:“没有错。都是配方的东西。”
主审官点头,拍了惊堂木,宣布开始烧瓷。
玻璃厂门前砌了两个景德镇常用的馒头窑,她们用来烧瓷的泥胚则由造办处准备,宋积云和宋桃随机挑先三百个。这样一来,上釉晾干就可以开窑了。
宋积云把斜街二条胡同工坊的人都带了过来。他们将手中的各种器具和原材料在她分到的馒头窑前,按照拉坯、利坯、晒坯、刻花、施釉等工序一字排开,向众人展示怎么烧瓷。
还安排了人在旁边讲解什么是拉坯、为什么要利坯、晒坯要注意些什么。
立刻把看热闹的人群吸引了过去,或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或问“你们这样就不怕别人把手艺学了去”,还有的置疑“像你们这样,真的能烧出瓷器来啊”。
怎么可能?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带来的师傅都是宋家窑厂最好的一批师傅之一,谁没在师傅手下学个十年功,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小技艺。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学了去,那还算什么手艺?
周正在那里笑呵呵的解释。一边解释,还一边道:“大家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我们在西栅栏的铺子荫余堂。那边不仅有瓷器卖,还可以让你们自己动手体验一下怎么做瓷器。一次只要五十文,很有意思的。”
“这么贵的吗?”有人吓了一大跳。
“不贵,不贵,”周正笑道,“我们的土都是从江西的景德镇运过来的,您算算运费就知道贵不贵了。”
“为什么要从江西的景德镇运泥土来?我们京城的泥巴不行吗?”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问着。
如果有和宋积云一样的经历的人,一眼就看出这就像个吸引人气的陶吧。
至于收费,宋家还不至于玩不起这点泥巴,可谁让免费通常都不会被大家珍惜呢,宋积云和洪熙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收点费用。
有人热闹,自然也有人冷清。
宋桃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案板前调着釉料,忍不住瞥向宋积云望了一眼。
宋积云已经在上釉了。
宋桃咬了咬唇角。
宋积云从小就这样,虽是个千金大小姐却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样儿,干什么事都手脚麻利,比别人干得好,也学得快。
只是她没有想到宋积云居然是一点机会也不浪费,和她打着官司还要宣传她在京城的铺子。
她想到这里,不由地撇了撇嘴角。
但愿等过几天她还能笑得出来。
宋桃慢慢将调和好的釉料在板案上,开始上釉。
三司的官员听到动静也踱着步子出来了。
他们也都没有看见过瓷器是怎么烧出来的,一个个都很感兴趣的在那里一边看,一边问的,王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始专程给这些官员讲解不说,还时不时地冒出几句诗文,引来这些官员的赞叹。
宋积云忍着没笑出来。
她一听王华这语气像极了后世的导游,可见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照本宣科,死记硬背下来的。
至于谁会有这样的文采,又谁会有这样的细心,除了元允中,还有谁。
宋积云就朝人群中望了一眼。
之前她还看到元允中戴了个网纱的帽子站在人群中看热闹,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邀请他一同过来,至少他能和宁王一样,坐在荫凉的大堂里喝茶吃点心。
重复的事情反复做,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很多人觉得没有意思走了,留下来的则都集中在了宋积云那边,不停地有人问“你们那铺子在哪里呢?我刚才没听清楚。是不是拿了你们发的这个陶瓷牌牌就可以免费去铺子玩一次泥巴”。
周正的嗓子已要哑了,换了郑全在那里回答“是的。我们的铺子叫荫余堂,在西栅栏那里”,还在那里道,“我们这窑要烧五天,我们铺子里做五天的活动,大伙儿随时都可以来领这陶瓷牌牌。集齐三十个不同图案的牌牌,到铺子里有惊喜哦!”
尽管这样,等到晚饭时分,看热闹的还是慢慢散去。
好在是宋积云和宋桃两人都已经上完了釉,两人将最先上釉的瓷器装进钵匣里,小心翼翼地摆放到馒头窑里。
三司的官员都松了口气。
他们在这里等了一天了。
封了窑,点了火,他们就可以下衙了。
等五日以后再来开窑。

好在窑口安全顺利地封住了,没有发生任何的事。
宁王打着哈欠,扶了小内侍的肩膀,道:“可算能走了!我们五日后再见。”
他说着,朝着三司的官员挥了挥手,看也没看宋积云一眼就走了。
三司的官员们都松了口气。刑部主审的那位官员叮嘱今天晚上被派来守夜的刑部的衙役:“你们可得睁大眼睛盯着了,要是出了事,你们可一个都跑不了。”
刑部的衙役恭声应“是”。
有官员朝着三司的主审官们拱手,道:“大人,我们是不是也散了,五日后再来。”
三司的主审官纷纷道:“那就散了吧!”
“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三司的官员们彼此打着招呼,三三两两簇拥着彼此的上峰走了。
宋积云和宋桃却不能走。
她们是涉案人,案子没完结,不能走。可也没押解她们,而是在琉璃厂划了一块地方专门安置她们。
宋积云就对郑全道:“晚上点起灯笼来,最好是彻夜不灭,让大家一看就知道这案子还没有完结,还有人守在这里……”
京城夜晚的宵禁管得还挺严的,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点的油灯,灯光如豆,到了晚上,多数的地方都黑漆漆一片,他们这里若是有光亮,很多人都能看到。
坐在家里议论,也算是宣传。
只是她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后有人喊她:“宋积云!”
她回头,是宋桃。
晚霞中,宋桃冲着她挑了挑眉,神色间隐隐透着几分讥讽,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
宋积云平时不搭理她,是因为犯不着,可她现在唾沫星子都要溅到自己的脸上来了,自己也是不介意在她的心窝子里扎一刀。
“就怕到时候你蹲在牢里服刑,没这机会。”宋积云笑盈盈地道。
“你!”宋桃脸顿时阴了下来,可随后她就像想到了什么开心事似的,收敛了怒气,道,“小心大话说在前头,闪了舌头。”
她说着,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不过,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你的那位元公子?他不是为了你怒发冲冠为红颜,连宁王都敢惹,连山东布政使都敢参吗?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却没有出面给你撑腰。不会是所谓的情深意重,都是假的吧?”
宋积云觉得宋桃从前还算有点脑子的,怎么几个月不见,她像是脑子被狗吃了似的。
她不会是日子不好过,急红了眼,开始语无伦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吧?
可谁让她喜欢看小人跳脚呢?
她居高临下般地斜瞥了宋桃一眼,道:“看你这样子,什么也不知道啊!你现在也算是得了宁王的庇护,他不应该什么也不跟你说啊?”
她说完,还不屑地挥了挥手,道:“算了,无知是福。我懒得和你多说了,浪费我的口舌。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可没那闲工夫和你猜来猜去的,你自己就随便吧!”
然后她转身就走。
“宋积云,你什么意思?”宋桃脸色大变,追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拽她。
一旁的郑全立刻挡在了宋积云的身前,警惕地冲着宋桃低声喝斥道:“你要干什么?小心我叫了旁边当值的衙役过来。”
宋桃却全然不顾,扒开郑全继续去追宋积云:“你给我说清楚!”
立刻有巡夜的衙役发现了这边的争执,立马跑了过来,远远地就道:“怎么了?怎么了?”
这可是皇上亲自盯着的案子,要是出了错,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没事,没事。”宋积云眼睛珠子转了转,道,“我们说话大声了点,几位大人还请担待些。”然后示意郑全塞了几个红包过去。
几位衙役看了看宋积云,又看了看宋桃,道:“你们要是继续闹事,下次塞什么也没用。”
“知道了,知道了!”郑全应着,把几位衙役送走了。
宋桃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清醒过来,静静地站在旁边没有吭声,只是目光有些晦涩难懂,死死盯着宋积云。
宋积云无所畏惧地冲着她笑了笑,正要转身就走,王华小步跑了过来:“大小姐,大小姐!公子过来了。说是刑部的经费有限,他们提供的晚膳肯定没办法下咽。公子看着您这边马上要封窑了,就亲自去京华楼给您拿了晚膳。您赶紧过去吃饭吧!”
宋积云等人不由朝他来的方向望去。
就看见元允中一身天青色细布道袍,气度雍容地站在那里,如松似柏,手里却提着个大红色描金的食盒走了过来。
“你这边还有什么事没完吗?”他目光径直地落在宋积云的身上,温声道,“你今天一口气上了三百个瓷坯,我还给你约了个京城里很有名的女医给你按按肩膀。”
他满心满眼都是宋积云,对旁人视若无睹:“你要是这边的事还没有好,我就让人先别开食盒,免得菜凉了。”
宋积云没想到元允中会给她送饭,惊讶之余也颇觉温暖,也就懒得理会宋桃了。
她迎上前去,道:“没什么事了。就是说了几句话。你吃了没有?你这样过来要不要紧?”
元允中和宋积云往刑部给她安排地方去:“有什么要紧的?就是坐牢,也没有说不让给送牢饭。何况你这不是坐牢。就是我考虑得不太周全,只记得离这里最近,最有名的馆子是京华楼,忘记了京华楼最拿手的是淮扬菜,你喜欢吃辣一点的菜。”
“没事。”宋积云笑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吃点清淡的也好。”
元允中笑道:“但我已经跟京华楼的掌柜说了,让他们明天找个做江西菜的师傅。今天不管好吃不好吃,你先将就着吃一顿。明天就好了。”
“说得我好像无辣不欢似的。”宋积云娇嗔道,“只要是好吃的东西,我都喜欢吃。不拘地方和菜系。”
“那行。”元允中和宋积云说说笑笑,渐行渐远,亲昵的说话声时隐时现地随风飘过。
宋桃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玻璃厂门前,不远处的大街上全是匆匆归家的行人。
她低下头,木然地望着脚下延伸出去的人影,半晌都没有动弹。
(本章完)

琉璃厂偏院的东跨院里却是灯火通明,低语轻笑,热闹而又不失温馨。
元允中不仅给宋积云定了席面,给郑全等人也订了席面。
“这干炸丸子做得好。”郑全等人在东厢房吃着饭,小声议论着,“酥而不柴。下面铺着的这什么?吃着像是萝卜丝。切得可真细。不过配着这干炸丸子,又清爽又解腻。好吃!”
香簪和王华则在正房给宋积云和元允中摆盘。
不过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却有冬笋干烧肉,腊肠石鸡这样的辣菜,也有清蒸狮子头,水煮白菜这样的清淡菜,兼顾两人口味又非常的家常。
元允中还指了他之前提的食盒:“这里是红枣莲子燕窝羹,你们盛出来让你们家大小姐喝一碗。”
香簪笑盈盈地应是,和王华去开了食盒。
宋积云则给元允中斟了杯茶,道:“我下午有点忙,一时也没顾得上你。一抬头,见你人不见了。我还担心着你去了哪里。谁知道你去了酒楼。”
元允中道:“我没有想到你们会弄得那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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