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和萧祭酒对峙的容王,像是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是言笑晏晏的样子,甚至于他态度还很是和煦。
“兄长何必如此动怒,我不过是来贺岳父大寿,一片好心,为何要将我拒之门外呢。” 容王根本不在意周边之人看他的眼神,也不在乎萧开阳冷脸相对。
萧开阳极其厌恶谢季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这是生怕父亲长寿,特意上门来气人的吧。
“不要叫我兄长,我不是你兄长。当年的事我不想再说,你薄幸寡义,也曾言明我萧氏与你再无瓜葛,你今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容王显然脸皮很厚,他闻言笑道:“怎么会呢?萧氏怎么会与我没有瓜葛?长子宴疏乃本王元妃萧氏所出,他身上留着一半儿你们萧氏的血,本王自然与萧氏也依然亲厚。”
“你竟好意思说得出口!若非你阻拦,青檀也不会受那么多苦,若非老王妃抚养,青檀能否长大成人都难以两说,你今日所言句句无耻,竟厚颜至此!” 萧开阳是个斯文的人,从来没有和容王这样的无赖打过交道,甚至连骂人都不会。
容王浑不在意,甚至享受众人留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在看到谢宴疏从侧门过来的时候,嘴角疯狂上扬,带着一丝得意道:“我母妃替我养儿子,难道用的不是我容王府的钱财?萧氏要与我撇清关系,那是撇不清的。”
谢宴疏上前搀扶住被气得发抖的萧开阳,冷冷地看向容王,父子俩相见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仇人。众人在侧不敢作声,心中却产生不少疑惑。
这容王府有瓜诶,这父子俩的是事情看起来格外复杂呢。
“青檀,你怎么来了,你回去!” 萧开阳见谢宴疏来了,心里还有些紧张,他不想让旁人知道容王父子势同水火,更不想让旁人非议谢宴疏。
谢宴疏淡淡地扫了容王一眼,面不改色地安抚萧开阳,“舅父放心,我无事的。”
容王看着谢宴疏与萧开阳亲近的样子,面色沉了下来,显然是不喜看到这般场景。他的儿子,与旁人更像父子,这不是在打他这个亲爹的脸吗?
容王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谢宴疏道:“青檀,过来。你舅父又不是没儿子,自然会有他的儿子会扶着他,到为父这边来。”
容王如此行径,到底也是叫旁人生出些议论来,这容王对世子可真不像是亲爹对儿子,倒像是个后爹一样。倒是萧祭酒这个舅父,看着更像个父亲的样子。
谢宴疏并未退让,迎着容王的目光,轻飘飘地拒绝:“不了,既然父亲的礼已经送到了,人就先离开吧。再留下,也不过是徒增笑料,惹人厌烦罢了。”
“逆子!你是这样对你父亲说话的吗!” 容王面带怒意,看着那张像极了元妃的脸,心中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即便如此,他还顾及着自己亲王的仪态:“本王今日为贺寿而来,若见不到太师,本王决不离开。”
萧玉衡与她夫君庞铮也闻讯赶来了,恰好听到这一句,萧玉衡多年养气,这会也激起心中怒火,这薄情狗男人竟敢来萧家闹事!
她与庞铮站在人前,声音极为冷冽:“容王的好意,萧家心领。只是容王当前声称与萧家断绝关系,今日宴席并无容王容身之地。”
容王转身,看到萧玉衡与庞铮,竟还露出笑容来,若无其事地与两人寒暄:“原来是姐姐姐夫,别来无恙啊。这么多年未见,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父亲!” 谢宴疏打断了容王的话,上前走到容王身边,“您还是回去吧。”
但在众人听不到的地方,谢宴疏压低了声音,垂首在容王耳边说道:“您还真是废物,来闹又能拿我怎样呢。不痛不痒啊……”
容王听完勃然大怒,直接扬手一掌就挥开了谢宴疏,谢宴疏猝不及防,众人惊于容王出手狠辣,看到谢世子被推得身形不稳,面色惨白,下一瞬竟吐了口血出来!
“青檀!”
“世子!”
萧开阳与萧玉衡惊得心头一跳,萧开阳连忙把人扶了起来,萧玉衡更是直接去探谢宴疏的鼻息,她扭头,怒而骂道:“你身为青檀生父,生而不养,他满月之时,你就差点害死他,累得他小小年轻就与汤药为伴,如今他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依旧身体虚弱,你竟对他动辄打骂,你这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不成!”
庞铮见夫人如此动气,也挡在两人中间,面色不善道:“希望王爷适可而止,否则的话,庞铮就要上奏圣人,请圣人决断。萧家也并不在意青檀是否能够继承容王府,但他永远都是萧氏的孩子。若王爷执意要在岳父寿宴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庞铮其人,若不是知道他是个文官,定会以为他是个武将。生得五大三粗的,体型上十分唬人。
容王知道长子身体不太好,但是没有想到就这么随手一推,他居然能吐血来。
然看着庞铮夫妇一唱一和的,容王再反应不过来这是谢宴疏故意设局败坏他名声,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故意激怒他,然后假装吐血,叫众人知道他这个生父狠辣无情。
容王又变换了一副嘴脸,神色紧张地望向谢宴疏的方向,嘴上还不忘替自己辩解:“怎么会呢?姐姐姐夫误会我,宴疏乃是我亲子,我怎么会想害死他呢。今日寿宴,不宜请大夫,还是让本王把宴疏带回王府医治。”
“别碰他!”
萧太师在公主殿下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他满头银丝,眼神已不复从前清明,可周身的气势也不容小觑。
众人见到公主殿下时,纷纷行礼:“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公主殿下扶着萧太师,面色冷凝,“平身。”
容王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朝宁公主居然会亲自来太师府贺寿。
公主殿下不耐这番闹剧,盯着容王,冷然道:“本宫替父皇来给太师贺寿,到底是谁在此吵闹,藐视皇恩!”
容王沉默了一下,如果只有朝宁公主他倒也未必会怕,只是这小公主代圣人给萧老头贺寿,他的确不能怎么样。
“公主恕罪,本王本是好意……”
“什么好意要叫人当堂吐血?今日可是萧太师寿宴,我父皇礼敬太师为尊长,谁人敢在他寿宴闹事!” 公主殿下完全不给容王面子,“既然不是太师的客人,就请离开。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容王不甘心地看了看谢宴疏那边,发现谢宴疏还昏迷,他恨不得冲上去把谢宴疏踹醒,告诉众人这都是谢宴疏装出来陷害他的!
可朝宁公主身边的青玉卫已经不动声色地把他和人群隔离开来。容王一点儿都不怀疑,若是他有什么异动的话,立即就会被这些青玉卫摁到地上去。
形势比人强,容王即便是不服气也不敢跟代表庆元帝的朝宁公主杠上,随意地对着空气中抱拳一礼,就气冲冲地走了。
萧太师气得发抖,又担心谢宴疏,公主殿下一个眼神过去,青玉卫上前去把谢宴疏带到后面去诊治。而当务之急,也是要压住这些来参加寿宴的人,免得好好的寿宴被人扰得乌烟瘴气。
公主殿下环视一周,微微一笑,扬声说道:“本宫今日替父皇前来,不希望明日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今日只为太师贺寿,众位,听明白了吗?”
也不知是哪个机灵鬼应了一声,高声道:“恭祝太师松柏长青,福寿延年。”
众人也跟着附和了一遍,公主殿下面上的笑容才松动了些,又扶着萧太师去了里间。
萧玉衡常年周旋在这般场合,她与樊氏两人此刻重整仪态,淡定自若地与人寒暄起来。至于萧开阳和庞铮两人自然也不复之前剑拔弩张,神色温和地对着大家笑了笑。
刚刚公主殿下那一出,众人都明白萧太师在庆元帝心中的分量不轻,更何况,他长子萧开阳和女婿庞铮如今在朝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是极力配合其乐融融的景象了。
再看公主殿下这边,她是完全没想到容王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更没有想到谢宴疏过得这么苦。
她依稀知道谢宴疏家中的事,知道他与容王不亲。今日一见,岂止是不亲,简直父子相见如同仇人。
他也是个小可怜……
越是如此,公主殿下就越是好奇,这样难,谢宴疏此人的气质看起来却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
真奇怪呀。
萧太师的脸色不太好,全然没了要过寿辰的高兴,一心只挂念谢宴疏的情况。
公主殿下牢牢地搀着他,好声好气地劝道:“老老师,放心吧,谢宴疏不会有事的,谷雨已经去请苍公了。今日可是您的寿辰,哪有人过寿辰这么不高兴的呢。”
萧太师心中酸楚,思及外孙小小年纪已经尝遍世间苦楚,又听公主殿下细声安慰,此刻觉得公主殿下分外贴心,禁不住老泪纵横:“让小殿下见笑了,都是家丑。”
公主殿下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世上就是会有无情的父母和疼爱子女爱逾性命的父母,而容王和萧太师恰恰就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若容王元妃还活着,或许谢宴疏也不会这般体弱,可没有或许,没有假设。
“您放心,若是他敢来欺负您,我就告诉父皇去。不要怕,您可是有圣人撑腰的。” 公主殿下故作俏皮地哄着萧太师。
萧太师不免有些怜爱地摸了摸公主殿下的额头,他记得,昭圣皇后薨逝之时,小殿下也才半岁不到。
说起来,与青檀相似,又不相似。
圣人是个好父亲,但容王不是,他甚至不配当一个父亲。
聂嘉实静默地站在回廊的一端,看着公主殿下和萧太师离开。再往里,就不是她能去的了。
公主殿下是代表圣人,也是萧太师的小学子,而她是外人,再跟过去就不合适了。
聂嘉实回想谢宴疏今日应对容王的态度,显然是要往死里坑一把容王了。
没错,聂嘉实也看出来了谢宴疏存心坑容王,但她对谢宴疏的戒心也变多了。
此人心思深沉,若是用在公主殿下身上,怕是殿下只会被他哄得团团转。
还是寻个时间入宫给太子殿下说一说。
告状,聂家人的传统。
苍公以为太师府来人请自己去寿宴,没想到居然是给谢宴疏看诊。
他给谢宴疏把脉时,又发觉他的脉象似乎有些混乱,再看看守在他身边的萧太师和公主殿下,苍公想了想,顺手就给谢宴疏扎了两针,梳理一下经脉。
等苍公收针之后,谢宴疏才幽幽转醒,衣襟上的血迹让他显得格外虚弱。
“外祖父,小殿下。”
“青檀,感觉如何?”萧太师关切外孙,眼睛都黏在谢宴疏身上。
谢宴疏摇头,露出个虚弱的笑容:“无事,已经习惯了,外祖父不必担心。”
萧太师怎么会不担心呢,他道:“你好好休息,宴席不必去,外祖父知道你的心意。”
公主殿下也跟着点头,“没错,你这也得养个七八|九十天吧。”
谢宴疏哭笑不得,“哪里需要这么久。”
萧太师见他醒了也就不多留,毕竟今日寿宴要开席,萧太师不能不在。
萧太师走后,苍公也离开去煎药,公主殿下没走,自己拖了张椅子坐在谢宴疏床前,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想吐血就吐血的?”
谢宴疏浅浅地笑了一下,“小殿下真是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公主殿下看着谢宴疏面色虚弱还笑意盈盈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我知道那是你的血。”
她没有怀疑过谢宴疏是假吐血,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吐血?
这是什么戏法吗难道?
小公主脸上的好奇和真诚让谢宴疏想笑,可牵动肺腑,他闷哼了一声,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殿下或许不会想知道。”
公主殿下很是执着,“我问了当然想知道。”
谢宴疏无奈,只得轻声说道:“来京途中伤了肺腑,余毒未清罢了。”
公主殿下惊呆了,小嘴微微张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怔怔地说道:“他要杀你?”
谢宴疏忍住想给她顺顺毛的冲动,摇了摇头,“不是他。”
公主殿下呆滞了一下,脱口而出:“那你仇人有点儿多啊。”
谢宴疏失笑,觉得公主殿下真是可爱。
而公主殿下看着谢宴疏,心底生出一股子奇异的感觉来,面色苍白的他此刻笑起来有种破碎的美感,联想到他没娘疼、没爹爱的凄惨身世,公主殿下突然就有点儿心疼他。
“没事,以后本公主罩着你,谁敢欺负你,我替你收拾他。”
大概是为美色所惑,公主殿下突然冒出了一句承诺。
谢宴疏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好,那殿下以后不要抛弃我。”
此言一出,结果就是把公主殿下吓得落荒而逃。
谢宴疏轻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便是她不晓情爱也罢,让他主动争取一次。
总归也要试一试,若他真的与她无缘,那也是他尽力之后。
太师寿宴过后,公主殿下去宣昌长公主府小住了半月,回宫之时,都沉了些。
实在是长公主的爱太有分量,饶使是公主殿下也很难拒绝。
宣昌长公主早年征战伤了身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和驸马周措与军中相识,这么些年来,周措也并不在意长公主有没有孩子。
长公主待公主殿下如同亲女,公主殿下的许多事情都是由长公主教的。所以长公主在京城时,公主殿下是三不五时就要去长公主府小住的。
庆元帝吃醋也没用,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亲女儿,谁都不舍得责备。
于是公主殿下离宫时,庆元帝也只能跟太子勉勉强强报团取暖了。
再说公主殿下回宫之后,便命人把庞绮接入宫中与她一同玩耍,着实是因为庞绮这小娘子也生得很得她意。庞绮来宫中次数渐渐增多,公主殿下还安慰江绵,说不管庞绮如何,她最喜欢的还是小绵儿。
听得江绵是面红耳赤的,更别说初初接触公主殿下的庞绮了。
江绵涉猎颇广,什么都能聊一聊,公主殿下不光武学优异,文学功底也不差,庞绮尤为喜欢吃喝和手工,总能折腾出一些新鲜吃食和一些小玩意儿,三个小姑娘在一块儿玩倒是挺高兴的。
庆元帝都感觉到宝贝女儿的心情那是肉眼可见的好,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变好,大小朝会时都分外温和。
公主殿下玩得开心,可其他人就不这么觉得了。
庞绮是什么人,她外祖父是萧太师,亲娘名门贵女,亲爹官拜一品大员,舅父国子监祭酒,同辈的兄弟们也都给力。就这个背景拿出来,只要她本人不作死,那做太子妃完全够格。
首当其冲觉得庞绮此人野心勃勃的就是贤妃。
庆元帝后妃不多,子女也唯有太子和公主两人。
贤妃当然也无子嗣,她想要苏家的荣华不倒,就要跟太子或者公主建立亲密关系。她尝试过跟朝宁公主打好关系,奈何,朝宁更喜欢贵妃。
于是贤妃才打起了太子的主意,心想最好太子妃出自苏家,生下一个带着苏家血脉的孩子,那么苏家自然水涨船高。
为此,贤妃也早早就叮嘱兄长们好好教导女儿,若能成为太子岳父,在官场上也自然会顺遂许多。
她两个兄长各有一个女儿,大兄家的苏宝凝,二兄家的苏宛卉。
这两个侄女她是各有不满,宝凝性子不够稳重,家世足够;宛卉倒是处处都好,就是二兄如今只是翰林院庶吉士,若选太子妃,那她的身份便有些不够看。
可谁知道还没等贤妃想出个一二来,公主殿下身边突然多出来个庞绮。
这个庞绮还处处看都很合适太子妃的人选,贤妃焦心不已,急得嘴边都长了个燎泡。
贤妃也不知道为何太子的婚事迟迟不曾定下,她曾旁敲侧击问过庆元帝,也并没有什么收获。
一开始贤妃以为江绵也是太子妃的备选,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没觉得太子待江绵有何不同,逐渐放下了戒心。
就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绮,让她心中生出警惕来。
借着大侄大婚的喜讯,贤妃命人给大兄苏纮传了消息,让苏纮做好准备,她过些时日便打算把两个侄女儿接到宫中来。
苏纮收到消息时,叫来了长子苏少淮与次子苏少澜。
苏少淮倒是并不意外,他原本想过要尚主,但他年长公主太多,庆元帝也不会考虑他。而他如今的妻子也是斟酌许久之后可助他青云直上的最佳选择。
“姑母的想法虽好,但我观太子殿下性情,总觉得妹妹们难以得他青睐。” 苏少淮很清楚两个妹妹的水平,在贵女之间也算是拔尖的,可要做太子妃的话,他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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