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同学想让我分手(曌爪爪)

因为没有参加社团活动，我这种落单的人员便经常会被一些由于人数不够濒临废部的社团看中。这虽然没有对我的日常学习生活带来什么困扰，但如大家所见，在拒绝这件事上我已然炉火纯青。
我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身从走道回到教室里。
趴在窗边围观我拒绝他人全程的一之谷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须王你这家伙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有吗？”
只是普通的社交辞令吧。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完全没找到任何出彩的地方。
如果换爸爸来应对的话他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不管是我还是妈妈，又或者是生意伙伴合作对象，爸爸总能给人留下非常舒适开朗的印象。而看那位学姐刚刚的表现就知道我的拒绝还是太过生硬，现在的我或许连爸爸三分之一的功力都还没学到。
“有啊。换我我直接拒绝就完事了，哪会说这么多，更不可能对她鞠躬……”一之谷絮絮叨叨。
“只是出于礼貌而已。”我解释道。
“班里人在背地里都叫你大小姐你知道吗？”她压低声音和我说，“刚好你还姓须王。你不会真是那个须王家族的大小姐吧？”
我：“……”
“不是。你们想太多了。你在电视上看过须王家的人吧？他们家的人都是黑头发。”我撩起自己一簇浅金色的发尾，在一之谷面前绕了绕。
一之谷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致，她缩回了自己座位上，嘴里喃喃着“人家只是想看看贵族大少爷和大小姐谈恋爱是什么样的嘛”的话。
我不再听她胡诌，翻出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自然杂志。这种杂志的图片和文字都很多，放松的同时还能学到东西的感觉让我很喜欢。
前座的征十郎不在，他处理学生会的事务去了。
坐在对角线的绿间君附近有骚动传来。我听到那边的动静，侧头望过去，发现男男女女的有一群人正围在他的桌边。
“好可爱的小熊玩偶！”
“绿间，这是你今天的幸运物吗？”
“知道是就别乱动。”
“摸一下而已，你这么不温柔以后小心交不到女朋友！”
这副吵闹的光景，在经常带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学校的绿间君身边已经是常态了。
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杂志的箭毒蛙上。我不太喜欢这种皮肤看上去滑腻腻的两栖类生物，但不知为何在一众箭毒蛙里，红色的那一只却让我觉得格外可爱。
我举起杂志，给后座的一之谷看：“你觉得这只红色的可爱吗？”
一之谷兴趣缺缺地看了一眼：“你要入爬宠坑？”
我：“没有。就单纯觉得红色的这只很可爱，想跟你分享一下。”
一之谷：“？”
“你是因为它是红色的才喜欢？还是因为它是红色的才喜欢？”
我：“你问了两个一样的问题。不过我确实是因为它是红色才喜欢它的。”
“……罪孽深重的现充！”一之谷捂住心口，发出“呃啊”的一声然后趴到桌子上，“快点离我们单身狗远一点！闻到恋爱的酸臭味我会死掉的——等下！那边那个赤司！”
“有什么事吗？一之谷同学。”
熟悉的声音。
征十郎回来了。
我赶忙放下手里的自然杂志
，正回应着一之谷的征十郎垂下眼睛，对我笑了下。
背后的一之谷又发出一声悲鸣：“我说你们两个谈恋爱，是不是该对身边的人好一点？比如说请天天被你们两个伤害的我吃一份冰淇淋？我要求不高，最近开在银座的那家很火的甜品店看起来就很不错！”
谈恋爱又不是结婚，有要请客吃东西的规矩吗？
第一次谈恋爱的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一之谷说要吃，那就去吧。
我的零花钱应该还是够请客的。
而征十郎也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可以。”
“好就这么说定了！”刚才还趴在课桌上装死的一之谷瞬间精神抖擞，甚至站起身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骗人是小狗说谎吞千针！等你们社团活动结束我带须王去体育馆找你！要是不见你人……哼哼！”
“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女朋友了！”一之谷一边假兮兮地奸笑，一边收紧环在我脖子上的手臂。
忽然有人经过，撞到了一之谷的手肘，我的喉咙被压到，不舒服地咳嗽了两声。
那个路过的男生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我摸着脖子咳嗽，很快道歉：“抱歉！”
一之谷也赶忙松开手。
征十郎见状绕到我身边，帮我拍打后背顺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须王你没事吧！”一之谷慌张地关心道，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真的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她继续道歉。
咳嗽着的我讲不出话，征十郎一下一下地帮我顺气，缓慢地问：“下次？”
之后我再也没听到一之谷的大呼小叫。
上课铃声响了教室里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老师来之前征十郎递给了我一个水壶。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喝了点水我总算缓了过来。
喝完水我盖上水壶的盖子，才发现这个水壶大得有些离谱。通常这么惊人的大容量，只有运动型之类的用品才会拥有。
壶身透明，侧面印着大大的“BASKET”的英文，底上贴着一张透光能看见字迹的贴纸。
我好奇地把水壶倒过来，看到贴纸上的姓氏。
我：“……”
等下……
原来这个是征十郎的水壶吗……

上午还吵吵嚷嚷着说要吃银座米其林三星法餐餐厅甜品的一之谷莫名沉寂了下去。
等到作业写完，将杂志拿到图书馆返还，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反倒是我主动询问一之谷要不要现在就动身的。
“啊啊？动身去哪？”一之谷傻愣愣地问。
“篮球部的体育馆。”我拿起征十郎的书包。
篮球部训练结束的时间不算早，如果还要赶到银座吃东西，那当然是动作越快越好。
要是等征十郎训练完再折回教室也很浪费时间，所以我决定直接体育馆去找他。
“那个……须王……”一之谷支支吾吾。
“怎么了？”我问。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不然还是算了，今天不去了吧……”一之谷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看了看她的脸色，泛着健康红亮的光泽，不像是没哪里不舒服。
可既然一之谷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有什么别的隐情，于是我没有强求，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下次改个时间再约。”
“……直接取消都行……”
“什么？”我没有听清一之谷语速飞快的咕哝。
“没什么没什么！那今天我就先回去啦！拜拜须王明天见！”
一眨眼的功夫，一之谷就恢复了之前的活蹦乱跳。她抄起自己的书包，“唰——”地冲出了教室。
“好哦。”我对着一之谷的迅速远去的背影摇了摇手，把没来得及讲出口的道别讲完。
“明天见。”
征十郎的书包还在我手里。
他和我的书包是一样的，帝光从制服到室内鞋再到书包都是全校统一定制的款式，虽然老师和风纪委员都不会管学生背什么书包，不过看在它足够结实且顺眼的份上，大多数人还是就这么用着。
眼下虽然一之谷跑掉了，但我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去篮球部的体育馆找征十郎。
我关掉教室的灯，将门阖上，外面的走廊上只剩下零星的人影，而且还全是穿着运动社团的活动服，看起来是冲回教室拿什么东西的。
通常来说，会在学校留到最晚的学生也几乎只有学生会和需要高强度训练运动社团的成员。
征十郎两个都占了。
我至今没想明白他怎么能在兼顾这么多工作训练的同时，还可以继续保持年级第一的成绩。
夏天下午六点的时候天大亮着还不觉得，等到了秋冬提早灰暗的光线让空荡的门庭看起来有些渗人。
我怕鬼，也害怕打雷。
之前走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每次都有征十郎在，我还从来没注意到这种逢魔时刻诡谲的氛围。好在两个女生正好结伴路过，她们嬉闹的声音很快帮我驱散了这种悄悄附着在脊梁上的寒意。
我定了定神，告诉自己鬼是不存在的，要相信科学，然后打开了自己的那一格鞋柜。
一个信封被放在我的室外鞋上。
信封的正面写着“须王莉绪收”。
翻过来的背面则是一片空白。
我站在原地直接将信封拆开阅读里面的内容。
“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还有约定的时间和地点。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告白信。
没有落款。
而通常情况下告白的人要在见到之后才会揭晓谜底。
已经放学了，给我写这封信的人说不定也已经离开了学校。
明天去拒绝吧。
我将这封信夹进课本里，防止它被其他东西挤得起皱，而后走出门庭。
和寥落的教学楼相比，操场附近就热闹多了。这里团簇着大呼
小叫，来来往往的学生也还有不少。
说起来这还是我入学帝光以来，第一次去篮球部专用的体育馆。
对篮球不感兴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学校有相关的规定。通常情况下，帝光的运动社团都是不允许有社团以外的无关者参观训练的。
这么做一是为了维持秩序，二则是出于对战术的保护。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俗话可不是乱说的，从前真的有人为了赢下比赛而伪装成帝光的学生，潜入学校收集选手相关的信息。
所以我在此之前从来没靠近过帝光的篮球部。
我不熟悉路，也没见到路标，只能每经过一座体育馆的门口就凑过去往里面看一下。
看过了排球部和羽毛球部，来到第三个体育馆的时候，我从门缝中挤进半个身子，总算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了认知中的篮球。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想要再次确认，我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打量着这间人数众多的体育馆内部，然而看了一圈我也没找到征十郎红彤彤的脑袋。
不仅没找到征十郎的红脑袋，绿间君的绿色脑袋，还有之前见过的吃了我两片鳗鱼的紫原君的紫色脑袋，我都没见到。
难道这不是篮球部吗？
我盯着那颗被青少年们传来传去的棕色球体思考了半天。
“那个——”
在我的旁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声音。
我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差点在因受到惊吓而短暂失语的无声中飞到天花板上。
“……您、您好？”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心跳，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我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少年。
他的个头和征十郎相当——也许比征十郎还要再矮一点，有一头水色的短发和同样通透好看的眼睛。
“初次见面，请问你是须王莉绪同学吗？”少年问。
“是……我是须王莉绪。”我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声音微弱地回答。
“抱歉，不是故意把你吓成这样的。”不知名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歉意，他低头看了眼我手上拎着的两个书包，问，“须王同学是来找赤司君的吗？”
“嗯……”我点点头，心里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是谁，又是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征十郎的。
我直接问：“你认识我吗？”
“当然。不如说在帝光不想认识你才难。”
我：“……？”
还有这种事？
或许是我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少年又问：“须王同学平时经常上网吗？”
“不经常。”
只要爸爸妈妈在家，我甚至连手机都很少看。
爸爸非常重视和家人的相处，而妈妈虽然没说过，却也不难看出她很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我们全家都在一起的时间。
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快乐，以至于我基本不曾对电子产品和互联网抱有依赖。用电脑用得最频繁的也不过是在写小论文需要查资料的时候。
“这样啊。”他平静地望着我。
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有点好奇而已。”
听起来不太重要，于是我没把这个唐突的话题放在心上，转而问：“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请教你的名字。”
“我是黑子哲也。”少年说，“篮球部的部员之一。”
“你好，黑子君。”我礼貌地向他颔首致意。
哪怕以前就认识，但在知道名字之后，也要重新与他人问好——妈妈是这么教我的。
黑子君听后对我露出微笑。
虽然很浅淡，但至少这不是一个假笑。
“你好，须王同学。”他也重新补上与我的问好，“请跟我来吧。这里是篮球部二军和三军练习的体育馆，赤司君是一军的成员，在对面的体育馆练习。”
“好的。”我跟上他的脚步，心说篮球部还真是奇妙。

第14章
有黑子哲也带路，我终于不用再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我跟在他身后，不过几分钟便到了据说是篮球部一军成员专用的体育馆。
门半敞着，鞋底与地板摩擦出的尖利声响和砰砰的击打声传来从里面传出。
到了门外，我和黑子哲也却都不约而同地在台阶下停住了脚步。
黑子哲也侧头看我：“怎么了吗？须王同学。”
我想起学校的规定：“我是部外人员，现在可以进去吗？”
“应该是可以的。巡查老师没来的时候学校里很多人都会偷偷跑来参观，而且须王同学也不是校外的间谍。”
言下之意是就算被老师发现了也不要紧。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那我就——”黑子哲也话没说完，一个粉色的身影忽然从门内兔子似的窜了出来。
她怀里抱着一个空的洗衣篓，桃色的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人却看起来不怎么精神。
看到站在门口的黑子哲也，少女先是一惊，显然和我一样被吓到了，在确认来人并非鬼魂而是真人后，她蔫蔫地开口：“这位同学，麻烦让一让可以吗？”
“啊，好的，抱歉。”黑子哲也闻言又走到了体育馆外，给她让出空位，同时也露出了刚才被挡住的站在台阶下的我。
桃色长发的少女注意到我，看了一眼对我礼貌地微笑一下便又挪开了眼睛。
像一缕游魂般，她抱着空的洗衣篓往外飘，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顿在原地，再紧接着飞速倒带回来，站到我跟前。
她双目圆睁，神采奕奕，完全没了刚才那副霜打茄子般的疲惫模样：“等下你你你是——？！”
一连从口中蹦出了三个你，她的震惊可见一斑，而我的迷惑也团团浮现。
从刚才黑子哲也的话中不难听出，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帝光中学的名人。
可名人又不是怪兽，我身上有哪里值得她这么惊奇激动的地方？
没等我反应过来该说些什么，黑子哲也好心地站了出来询问道：“桃井同学，我们部是允许同校学生参观的吧？”
“理论上是不允许的——”被称作桃井的少女晃了晃神，接着一转口风，“但是只要巡查老师没来就没关系！”
“其实经常有人来我们部里参观，到二楼的观赛区不打扰训练，监督也不会主动赶人！”
说完她还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一副“没问题你信我”的自信神色。
我：“……”
这个女孩兴奋的样子让我莫名感觉有些不妙——但不是不好意味的那种不妙。
“我知道了。谢谢。”
我向她道谢，少女开朗地回应着我“不客气是我该做的我马上回来！！！”，然后便抱着空衣篓跑远了。
“马上回来”这句……是对黑子哲也说的么？
我对此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结果发现黑子哲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了。
我：“……”
那么大一个人呢？！
环顾一周我再没找到黑子哲也的身影，只得独自踏上体育馆门前的台阶，那些在门外就能听到的声响变得更加明晰。
“打扰了。”
我走进体育馆，飞快地扫视一圈，没有一眼看到征十郎，倒是在很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缓慢平移着的紫色脑袋。
紫原同学这个身高果然不管在哪都很容易被注意到。
馆内嘈杂，耳朵再尖的人也很难注意到我声音不大的问好。
通往二楼观赛区的楼梯入口就在靠门的两侧墙边，我拎着两个书包往上爬。
“莉绪！”
只是站在场
边和队长商讨了一会下次与外校练习赛的战术，目光离开了那么一瞬，稍微没有将全场的动向把控在眼中，就差点看漏了那个纤细的、又仿佛总是在微微泛着光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