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不用。”
征十郎笑了笑,坐下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我说。
“差点忘了——早上好,莉绪。”
之前每次在没人的教室里遇到赤司征十郎时,他都会和我问好。
每次问好的句式也完全相同。
他会说:“早上好,须王同学。”
在我们交往之后,这个句式就变成了:
“早上好,莉绪。”
还没上课,教室里闹哄哄的。和在只有我们两个在的教室有着千差万别。
可我还是很高兴。
征十郎没有生病,今天也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我看着他瑰红色的眼睛,回应道。
“早上好,赤司君。”
第20章
事实上直到征十郎将书包给我之后,我都还没有意识到,“不小心把自己的书包跟交往对象的书包弄混”在他人眼里看来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件事可以证明我和征十郎正处于一段稳固且亲密的关系之中。
下课后一之谷在后座戳了戳我,八卦兮兮地朝我挤眉弄眼。
“你书包怎么会在赤司哪?”一之谷问。
我把自己认为说给别人听也没关系的部分和一之谷进行了分享——比如说昨天一起去甜品店吃甜品的事情——于是我得到了一之谷欣慰目光的注视。
“好好好,你们好好的我就也能好好的。”一之谷拉着我的手在手背上老神在在地拍了两下。
“对了须王,问问你哦,我可以把你和赤司的事写下来吗?比如说刚才赤司把书包给你的那个!”
“写下来?”我问,“写到哪里?”
“论坛。不过你放心,就是一个普通的记录帖。”一之谷急急忙忙比划解释着,“有很多人都会发那种记录日常的帖子,写的基本都是自己认为有意思和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当然,你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原来如此。
但是,我和征十郎的恋爱日常能算是有意思吗?
我以为恋爱只有当事的两个人会乐在其中。
像是看出我的迷惑那样,一之谷当即对我说:“每天看你和赤司的互动对我而言是一种人生至福!”
我:“……”
一之谷说得振振有词,态度属实有些夸张。
但是我不讨厌这样。
“那你不要直接写我和赤司君的名字,这样可以吗?”
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想要炫耀的心情——事实上在和征十郎交往之后这种心理就一直存在。
可矛盾的是,每当我想要炫耀的时候,我又会沉默下去。因为不想有自己以外的人也因为征十郎的好喜欢上他。
所以匿名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放心,我会用同班同学AB指代的!”一之谷拍拍胸膛,利索地答应下来。
一之谷是那种说到就会做到的人。我点头说好。
回到座位,我突然想起昨天收到的信。
拿过挂在课桌旁边的书包,从国文书里把信找了出来。
它还好好地待在原处,连被我当时夹进去的页码都还是一样的。
就算它不在原处了也无所谓。
反正我是要去拒绝的,不怕被征十郎看到。
不过想来以征十郎的教养,这封信即使被发现了也肯定没被打开过。
不窥探他人的隐私是最基本的尊重。他在这方面做的一直很好。
信里写着的约定时间是今天午休。
地点是教学楼的侧面。
这下肯定抢不到微波炉热便当了……
我惋惜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思考去找班主任老师借用职员微波炉的可行性。
看在我天天勤勤恳恳为他搬作业到办公室去的份上,希望老师不要拒绝我的请求。
我颇为悲戚地祈祷着。
到了上午第三节 课课间,同班的山田同学站在门口喊我。
“须王——有人找你——”
是谁呢?
我阖上选读书,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
在等我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
很面生,在我的印象里我们一次都没见过。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平心而论,我自认为我的用词还算礼貌,语气也规矩客气。
然而这个男生不知为何突然像是心态大崩那样,
自暴自弃一般丢下一句“那个帖子我看到了对不起我没有勇气再继续喜欢你了今天的告白取消吧”之后便仓皇跑远。
什么帖子?
今天跟我提过相关话题的人只有一之谷。
难道是一之谷的帖子?
一之谷没有提及名字,这也能猜到吗?
可真是厉害……
对他人强悍的推理能力表达了钦佩后,我就没再去想这件事了。
那个男生决定不向我告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坏处。
而我对他突然改变心意的原因也没有想要去了解的兴趣。
反正他又没有做出把我约到地方后又放我鸽子的行径。
愿意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把话说清楚,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在心底对他表达谢意。
更重要的是,我不用去找老师借微波炉了。
我回到教室,愉快地翻出下一节课的课本,摆到桌子上,恰好征十郎从外面回来。
等他坐下,我戳了戳他的背,征十郎就朝后转过来,面向我。
我把那封信的事情,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征十郎。
感情经营最需要的就是双方的诚实,这是我从爸爸妈妈的身上总结出来的道理——就比方说小时候爸爸带着我去游戏厅,被妈妈抓包发现和主动向妈妈坦诚之间的待遇会相差许多。
主动坦白爸爸只会得到睡书房的惩罚。
可要是顾左右而言他,惹妈妈不开心了,妈妈就会拎起分装好的行李,带我回外公家住上几天。
我的外公对我虽然千娇百爱,可对跟我长得很像的爸爸施予好脸色的次数却能用两只手数得出。
爸爸说外公是世界上最可敬最可爱却又是最恐怖的岳丈,那样子看起来也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他每次见到外公,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提心吊胆、谨小慎微、还得把防御力全部点满。
所以是否该学会坦诚,以及坦诚与否各自会造成的什么样的后果,我从小就很清楚。
而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征十郎在听到这件事后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甚至笑起来,对我说谢谢。
“谢谢莉绪愿意告诉我这些。”
我看到他的笑容,高兴地抿了抿唇,然后问:“中午一起吃饭吗?”
“好。”征十郎点头。
我为能和征十郎按时吃上午饭感到开心。
第21章
秋季逐渐步入尾声,天气预报的导播宣布东京又将迎来新一轮降温的那天,帝光中学的学生们也如期迎来了本学期的期中考试。
提前清理教室、布置桌椅、在课桌右上角贴好数字……虽然每一次大考前都需要这么做,但在接到老师通知的那刻,教室里还是被大家不情愿的哀鸣所充斥了。
期中考试的日程只有一天。上午考国文和物理化学合并的理科综合,下午考数学和英语。
试卷的难度不高,至少对我来说挺简单。尤其是英语和数学,做完全部题目,我还空了二十分钟二次验算检查。
考完试回到教室,恢复了桌椅摆放的位置后我环顾一周,感觉大部分人都变得比昨天更加蔫巴了一点。
不过这个大部分人里显然不包括征十郎。
委实说,我当初会关注到征十郎和他过于优异的成绩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幼稚园和小学放学时间很早,那个时期的我几乎每天都过得很闲。
于是放学回家后,我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抱着自己的学习机观看上面的各种课程。
我热衷学习新知识。
上小学后我的决定成为像父母一样优秀的人。
但在此之前,我一切关于学习的兴趣,都只是因为,只要我将新学到的知识告诉父母,他们就会认真倾听,而后毫不吝啬地给予我鼓励和夸奖。
虽然完全是出于这样小小功利心的驱使,可我还是得到了不错的正面反馈。我个人的学习进度迅速地超过了老师的教纲,甚至在进入初中以前就已经自学到了高中的内容。
我认为自己这种程度即使称不上天才,却也不会和笨字沾边。
但征十郎的优秀和我完全不同。
如果说在学习这方面,我和同龄人相比区别在于我愿意抢跑且成功抢跑,那么征十郎与其他同龄人的区别就是压倒性的超前——仿佛他从一开始就站在了许多人的终点。
当然,在了解到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接受英才教育、每天都被不同的课程挤满、基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之前,我也很不理解赤司征十郎优秀的原因,甚至还为他稳坐全年级第一的宝座而生过几次闷气。
可当那天,我们去吃了甜品,了解到缘由后,我对征十郎就只剩下了敬佩和无数不可言说的同情——我完全不能想象自己的一天被学习计划填满的样子。
要是我也十数年如一日地接受英才教育,结果却比不过,我才会生气。
眼下则完全不是这样的情况。
毕竟与其说我认为学习有意思,不如说我是喜欢学习给我带来的好处。
我喜欢被爸爸妈妈夸、被他们注视、被他们爱——但这个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夸我、注视我、并且一直爱着我的基础上。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够让自己可以更加明确被夸奖奖励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我的父母并不在意这个理由是什么,它随时都可以被我从“学习成绩好”替换成另一项随便是什么技能或者品德。
然而征十郎呢?
具体不知道征十郎是怎么过的,可我多少能够想象。
因为我亲爱的曾祖母就曾经把我哄到她身边,然后让人安排了一大堆课程给我。
那些课程涵盖了滑雪、马术、小提琴、钢琴、书法、社会学、经济学、世界史、英语法语西语……我要学的东西就和堆成山的米粒一样多。
而我就是站在山脚下不停啄食却不见米山有丝毫减少的那只小鸡。眼睛里除了绝望就是绝望。
还有随时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礼仪老师会说上一句“您端茶杯的姿势不够优雅”“请您将背挺直”
“请您坐在椅子前三分之一的位置”之类的话。
我叫苦连天,每天都抱着泰迪熊哭,可在曾祖母面前哭是没用的,她说这一切还只是开始,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这些课程可能会替换可能会减少,但它们必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消失。
而更让我难受的是她并不允许我见我的父母,因为见到之后她肯定不会再有第二次把我哄来学这学那的机会。
是以,我在曾祖母身边待了半个月不到就哭着闹着大吵着要回家。
我极度讨厌他人用“要是不努力,你的父母也会因你脸上无光”的理由胁迫我。
可偏偏那些教我的老师里有几个特别爱用这种话术。
我的爸爸妈妈非常爱我,他们才不会说这种话。
他们这辈子对我说过最多的就是“只要莉绪健康快乐就好”。
曾祖母放我回家的那天,爸爸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还把向来坚强果敢的妈妈哭得眼眶泛红。
征十郎在这种生活中度过了十几年。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替征十郎哭。
这次期中不出意外的话(这里的意外指不可抗力造成的考试中断),征十郎大概又是年级第一。
至于要与我竞争年级第二的人……
一个是坐在我后桌的一之谷,另一个则是由于个子太高被老师调到教室最后一排的绿间真太郎。
我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绿脑袋,有点牙痒痒。
上两次学力测试我被绿间君摁下去过一次。因为一道附加的竞赛题算错了最后的答案,至今回想起来我依然深感悔恨。
这次考试理科综合和数学我仔细检查了好几遍,而国文和英语是我一贯的强项。
大概是我盯人盯得有点狠了,坐在绿间真太郎旁边的同学忽然拍拍他,又指向我这边。
然后绿间真太郎就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来,翠绿色的眼睛像无人造访的湖泊。
“喂绿间,你惹到须王了吗?”
“没有。”
“那她为什么这么看你?肯定是你惹到她了!”
“说了没有。”
“不过须王真的好可爱啊,怎么连不高兴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可恶的赤司!快把这么可爱的须王还回来!”
“……”
那边发生的对话离得太远,我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在心里想着——这次绝对不能再输!然后便扭过头,不再关注征十郎后脑勺以外的其他事物。
期中考结束立刻就是周末。
各科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很少,把全部作业写完距离篮球部训练结束还有半小时,但是天已经快黑了。
太阳落山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暮色不再像夏天时那样绚丽又恢弘,本就泛着灰调的天空能染上的只有浅浅的粉色,而这羸弱的颜色又会被鳞片般的云剥成伶仃的碎片,随着风飘向其他地方。
我不喜欢冬天,更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冬天。
如果一定要我说冬天有什么好的话,我能想起的就只有家里的被炉,以及给我和爸爸织新围巾的妈妈,还有对给我和妈妈剥桔子这件事乐此不疲的爸爸。
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教室里的热气在一点点地被从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冷风挤开,可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之后我在一阵呼喊声中醒来。
“喂,须王。”
听到有人叫我。
“你想感冒吗睡在这里?”
来人的声音好大,震得我本来就不怎么清醒的脑袋嗡嗡的。
我茫然地抬起头,结果发现自己居然还看不到这个人的脸,又不情不愿地继续把
头仰高,这才看清这个人的模样。
翠色的短发,黑框眼镜。
捕捉到的特征只有两个,我却还是很快地认出了他——哦,是绿间君。
看到来的人不是征十郎,我一言不发地又倒了回去。
虽然有点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困,寒意根本挡不住睡意。
“你这家伙——”
他似乎是咬牙挤出这句话的,不过后续他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也可能什么也没说。
我迷迷糊糊地听见脚步声离开,教室门被推拉着打开关上,四周重归寂静,我也再次入睡。
只是这次我睡得没有之前那么安稳,或许是有人进出教室让所剩不多的热气逸散得更快的缘故。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有人进出教室,什么东西盖住了我整个后背。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片暖融融落到我发凉的身体上、具体来说是我放在课桌的手臂上。
它拉着我晃了晃,还喊我。
“莉绪。”
于是我又醒了。
因为冷和被叫醒而有点不高兴,还因为我把自己的手臂压麻了,眼睛也在发花。
我循着声音,眯缝着眼睛,隐约看见一片赤红,夏日晚霞般恢弘壮丽的颜色。
我伸出手,意外的是竟然摸到了,只是触感出乎我的意料,微凉柔顺。指尖深入进去,又触到比落在我肩上更加温暖的温度。
我想再多摸摸,可被制止了。
“……莉绪。”
有人握住我的手,将我带离那片红色后也没放开,就这么一直握着,然后源源不断的暖意涌来了。
“征十郎?”我用发哑的声音叫他,还没彻底苏醒的脑袋昏昏沉沉。
“嗯。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别在这里睡,你可能已经着凉了……”
征十郎絮絮地说了不少话,可我大概只听进去了三分之一。
等到视线清晰一点,被他拉着软绵绵的身体坐起,我看着征十郎赤色的短发和眼睛发呆。
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夏天的。
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十一月初没人的教室里,趴在课桌上打了半小时的盹,除非身体强壮如牛,不然肯定犯点头疼脑热,更何况是我这种体质平平的家伙。
在感冒药的影响下,我几乎在睡眠中度过了一整个星期六,直到星期天上午才感觉身体状态稍微恢复了一点。
药效过去不再想睡之后,我被空腹的饥饿感从床上拧了起来。
——好饿!
我呼吸一急促就开始咳嗽。
拨开放在身边最大的泰迪熊——我的爸爸对泰迪熊的热爱难以量化,他每年都会给我买很多很多泰迪熊。据说就连我刚出生时用的摇篮和摇篮上旋转的床铃都是泰迪熊的——我拿起放在床尾凳上的棕色家居服,带着小熊尾,加绒加厚,穿上还有点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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