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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宫宴(蓝小岚ya)


那个姑娘是楚怀安一直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但是他们成婚之后,两人也没有任何藕断丝连之类不清不楚的联系,只在后来曲怀意实在落魄凄苦时,楚怀安曾经暗中以旁人的名义接济过她一些银钱。
所以,严格说来,那茫茫一生,他们三人之间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爱恨纠葛。
是以,傅云琅对那位楚夫人也确实是并无芥蒂。
上辈子,姨母死后她就一直跟随楚怀安在任上,他们鲜少回京。
有一次南方水患,她陪他去赈灾,路上遇到饥民与流寇联合抢粮,她下车帮着疏散运粮的车队,遭遇到丧心病狂的暴民偷袭。
千钧一发,楚怀安扑过来替她挡了一下。
自那以后,他右后肩上就留了一道几乎贯穿他身体的旧疤。
上辈子,她和楚怀安只是彼此之间不曾相爱,但是他做为托付终身的那个人,傅云琅认为他合格。
并且还很好。
所以,即使这辈子他没有再选她,她也无怨怼。
其实刚回来那会儿如果当时楚怀安点头,她是真的愿意重新去把上辈子的路再走一遍的。
那是她不管不顾所有人,单纯凭着一时冲动,替自己打算,纯粹出于私心想试着去走的一条路。
可是——
楚怀安拒绝了她。
断了她唯一一次最自私也是最勇敢的念想。
现在,那一切都不存在了,她没有留下终身难以治愈的暗伤,他也未曾为她挺身而出过,今时今日的他们,不再是荣辱与共的枕边人,也没什么过往了。
其实,这样也很好。
这辈子她依旧不想沾染男女情爱这种东西,而楚怀安,他也终于如愿娶到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这辈子可以不必再遗憾。
进城后,她先将聂家姐弟送去西街的粮油铺子,交予吴伯照料,并且留下了一些银钱,叫他务必请最好的大夫来仔细医扶光的断腿。
当时天色已晚,匆忙交代完她便要回京。
聂扶摇从门里跟出来。
傅云琅却拦下了她:“我们在京留不了几天,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照顾你弟弟吧,你们新的户籍契书等明日我叫人过好了官府的文书就送过来。”
顿了下,她又道:“离京的前一日,我再着人接你。”
一个奴籍加身,就是一辈子的枷锁,离不开上等人的奴役驱策,性命都不是自己的,更别提会有什么前程和未来的。
这一昼夜之间的经历,对聂家姐弟而言,无异于一个天上掉馅饼的美梦。
聂扶摇嘴唇动了动,她甚至很难相信傅云琅这般救助他们姐弟的最终目的,居然就是为了买她回去做婢女。
可是除此之外……
她也着实难以从自己身上寻到其她的价值。
最后千言万语也都无从说起,她只庄重的点点头:“好。”
傅云琅带着青穗上车离开,这回便是直接回了宫里。
城门之外,楚怀安则是孤身在北风中站了许久。
他从未想过事情最终会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他一直以为离了他这样的人,傅云琅这辈子只会过得比前世更好,甚至于后来发现了荀越与她的秘密之后……
这些天里,他一度以为这辈子的傅云琅是会等着荀越的。
虽然这样迟来的认知会像是甩在他脸上的耳光,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上辈子的他确实是行了大运,才捷足先登将傅云琅娶了回去,否则等到她和荀越重聚之后就压根不会有他什么事了。
可是……怎么会弄成这样?
上辈子的大魏太子与长安公主就是死在年底返回大魏的路上,最后两国倾尽所有追查,却居然连是谁下的毒手都说不清。
傅云琅会延续上辈子长安公主的命运,死在此次南下的路上吗?
早知道……早知道……
意识到自己竟然起了那样离谱的念头,楚怀安惊恐的不敢再深想下去。
“公子,该回了,城门马上就关了。”楚乐等了他许久,此时终于忍无可忍的上前催促。
看到楚怀安近乎失魂落魄的神色,他也大为震惊:“公子,您怎么了?”
方才他虽然离得远,没听见自家公子与那位傅大小姐都说了些什么,可是二人始终心平气和的模样,一共也没说几句话,怎至于将人刺激成这样?
“我可能……是做错了一件事。”楚怀安捏着拳头艰难开口。
他一步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脚步沉重。
等到终于坐上马车,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神情再次变得冷静又坚定,呢喃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事到如今,或者……还有一个人能留下她。”
曾经夫妻一场,至少,他从没盼着傅云琅这辈子会过得不好,更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她一脚踏上绝路去!
另一边,傅云琅回到宫里已经是初更时分。
昨日她彻夜未归,姜沅芷见到她就闹起了脾气:“姐姐你说去烧香,不肯带着我就算了,怎的还在外面过了夜?”
“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利索么?”傅云琅耐着性子安抚她,“正赶上寺里方丈讲经,我就留下多听了一场。”
这会让她正在沐浴,姜沅芷就凑到她背后,雾气萦绕中悄摸与她咬耳朵:“你以往就算要去寺里烧香,也都选在节气里的大日子才去,说实话,这回去得这样急,又不肯带我,是不是求姻缘去了?”
傅云琅这时才有些懊恼,事实上她该给自己这表妹求个平安符的。
两人闹了一阵,姜沅芷那点小脾气也就自然而然的去了。
而这几日的宫中,看似太平又热闹,大张旗鼓的在筹备长安公主大婚的嫁妆,实则,承德帝的状况却不太好——
连着三日,寝不安枕,频繁的被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光顾骚扰。
他这个人,心宽体胖,睡眠向来都好的,这事出了第一日,他就开始惶惶有种不甚好的预感,喝了太医给调配的安神茶也全无效果,连续三日下来,人已经十分的暴躁憔悴。
只是因着长安公主大婚在即,他不想在此时声张,便暗中传了钦天监。
是夜,钦天监起坛卜卦、夜观天象后,便战战兢兢禀了他一道消息:“长安公主殿下与陛下的命星互相辉映,有相辅相成之势,如今公主即将远嫁,没了这颗命星辅衬,恕臣斗胆直言……多少是会影响陛下后续的气运。”
姜沅芷出生在承德帝意外捡得皇位的同一天,一直以来口头上他就常说这个女儿是自己的福星,如今钦天监得此论断,又兼之有他近日来的状况做佐证,此观点很容易在他心底扎根。
打发了钦天监后,他面色凝重坐在殿中。
彭总管最懂他心思,察言观色便是提议:“与魏国的联姻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取缔,陛下若实在舍不得长安公主殿下,那莫不如……便叫长乐公主去?横竖都是陛下的女儿……”
承德帝暂未作声,过了半晌才烦躁按着太阳穴,叹道:“一个嫡出,一个庶出,这两者相差甚大,起初这事便是朕的主张主动与魏国要求的,此时若是由朕出尔反尔的随意要求更换人选……”
尤其还是嫡出的,换成庶出的!
对这门婚事,尉迟澍本来就不甚乐意,一来是被孝道承诺压着,二来也是因为他和姜沅芷的关系好,不想姜沅芷被拒婚后没法做人,这才勉强应承了,现在要说换成姜汐茗,不说大魏皇帝会是如何态度,首先只怕这个小子就有由头合理拒婚,搅黄了这门婚事了。
但是钦天监的话,又着实叫他心里打鼓,他已经不太想放姜沅芷走了。
那是在傅云琅从宫外回来的第三日下午,青穗得了消息,避开姜沅芷悄悄来报她:“方才彭总管亲去凤鸣宫,请了皇后娘娘前去御书房见驾。”
傅云琅坐在窗口的暖阳下,沉默握着手中一卷书册。
这件事是她一手布局,亲自推动打算促成的,事到临头,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再多想。
姚皇后在御书房伴驾个把时辰,回到凤鸣宫后也极是低调,继续闭门谢客,没什么额外的动静。
是夜,承德帝就再次秘密召见了钦天监正使,又于次日清晨下早朝后,御前当差的一个小太监便来了晴芳殿传旨,说承德帝召见傅大小姐。
彼时姜沅芷才刚睡醒,睡眼惺忪的她登时来了精神,只当是唐家来人请旨赐婚了,否则她是想不到她父皇有何原因会得单独召见傅云琅,冲着傅云琅挤眉弄眼,一脸的兴奋。
傅云琅回她一个笑容,简单拾掇装扮了一下,便随那小太监去了。

这一趟, 承德帝传召也是十分低调。
傅云琅去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侍卫立在正殿门前, 并不见有宫人侍奉。
小太监将她领进院内, 彭总管自殿内出来又将她带了进去:“姑娘里边请。”
这个人,一贯对着谁都是一团和气的, 与承德帝的作风很像。
但是身处高位, 却绝不可能真的没有半分架子与心气儿,至少傅云琅是一直看得清楚,这位彭总管大多数时候对着人都是假笑的,笑容达不到眼底。
但是这回……
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明显真实许多。
“多谢大总管。”她微微颔首, 不卑不亢跟着对方往里走。
殿内一样是提前清场过的, 只承德帝一人坐在案后。
看着是在批阅奏章,但是因为连日里睡不好觉, 他这气色瞧着是大不如前的。
“陛下, 傅大小姐到了。”彭总管提醒他。
他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自案后抬起头。
“臣女傅氏见过陛下。”傅云琅中规中矩的拎了拎裙摆,跪下请安,过程中始终微垂眼睑, 不去试图窥伺对方神色,也不好奇这御书房里的任何布局陈设。
承德帝自也是不动声色在暗暗观察她。
要送去大魏,留在尉迟澍身边的人, 他必须得要完全了解,虽然目前来看这个姑娘算是最好的也最有可能被尉迟澍所接受的人选, 但是毕竟关系重大, 他也不会草率就将此事定下。
而这些年虽然傅云琅一直住在宫里,他对这个姑娘的认知也仅仅就是容貌与自己的长安公主颇有几分相似, 并且规矩本分,凡事不争不抢也不爱惹事。
沉默片刻,承德帝自案后起身,踱步出来。
他走到旁边一张离着傅云琅很近的椅子坐下,傅云琅则是依旧端正笔直的跪着,目不斜视。
彭总管端了杯新茶,递到承德帝手中。
承德帝一边拢着杯中茶叶,这才不徐不缓开口:“昨儿个下午永平侯难得入宫,与朕闲谈时提起他家幺儿十分钟情于你,所以想将你讨过去做他的儿媳,婚嫁大事关乎你的终身,朕便没有随意定夺,今日叫你过来,是想当面问问你意下如何?”
唐家那边,傅云琅其实是欠着唐钰鹤一个解释和道歉的。
本就是她的过失,在看中人家家世的前提下贸然给了对方不切实际的希望。
青穗帮她盯,也只能盯着后宫的动静,她并不确定永平侯昨日是否真的有入宫请旨,但她清楚的是承德帝在见过姚皇后之后特意传召于她,绝对不会是为了将她许给唐钰鹤的。
她垂着眸子,神情并无波动,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用力的捏住了袖口:“婚嫁之事,遵从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的生身父母故去得早,得姨母教养长大,此事当听姨母定夺。”
承德帝既然打算用她,自然会叫人去查她近来的行事,那么她与唐钰鹤之间的那点往来就自也是瞒不住的。
她不能表现得完全无所谓,而这一点小动作,也自是被承德帝收在眼底。
帝王的面上也是无甚波澜,轻笑一声道:“可是昨日朕向皇后问询,她却道澍儿那孩子也甚钟情于你。”
傅云琅面色适时呈现几分慌乱,以额触地:“臣女惶恐!”
承德帝对她的表现,是满意的。
一个小姑娘,懂得规矩分寸,又会适时的示弱,有所畏惧,一个在他看来心智正常又寻常的人,才好拿来用。
“窈窕淑女,你如今年华正好,有几个仰慕者天经地义,这算不得什么错处。”承德帝依旧心平气和,“你在皇后膝下长大,自然也算朕的半个女儿,所谓的女大当嫁,朕既是叫了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大可不必如此拘谨。那两个小子,你究竟心仪哪个?”
傅云琅又再缓得片刻,方才重新直起腰背。
她依旧垂着眼眸,字斟句酌说得很慢:“婚嫁之事,臣女确实不该造次……只是诚如陛下所言,女大当嫁,之前确实也有同唐家世子来往过一二……”
“那尉迟太子呢?”承德帝打断她。
傅云琅再次果断叩首:“尉迟太子为大魏储君,又与表妹定下婚约,臣女与他之间的身份有云泥之别,从来不敢妄想。”
承德帝道:“如果朕给你机会,让你选呢?”
他的语气,突然加重,无形之中带起了明显的威压。
傅云琅佯装受惊失态,猛地抬头。
承德帝望定了她的面孔。
他说:“你也知晓,朕与皇后就只长安那么一个女儿,叫她远嫁离京,心中总是多有不舍的。既然你与澍儿之间有情意,倒不如成全了你们。”
这套话术,便是之前姚皇后用过的。
傅云琅面色僵硬,怔愣了许久,方又垂眸,轻声的道:“臣女的身份确实不配,尤其近来臣女同唐世子之间的来往,尉迟太子也都看在眼里,此时我若转投于他,怕是……”
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于尉迟澍。
承德帝比任何人都清楚大魏皇帝对尉迟澍的偏爱与看重,若是他能确定尉迟澍对傅云琅这边是死心塌地的,那自然行事起来可以毫无后顾之忧。
傅云琅这话,便如当头棒喝,又给他泼了冷水。
他是男人,也曾年轻过,心动过,最是了解男人的心思。
傅云琅和唐钰鹤之间,虽然称不上逾矩,但也的确,落在尉迟澍的心里就必会是个叫他忍受不了的疙瘩。
帝王拧眉沉吟着,一时之间进退维谷。
而事实上,傅云琅之所以不能直接去找尉迟澍,却不是因为唐钰鹤,而是因为之前她曾当面明确拒绝过尉迟澍多次,也正是因为清楚尉迟澍对她有几分真情意在,此时她若突然反悔……
当初他捧着一颗真心找她时,她断然拒绝,现在却为了替姜沅芷挡灾,又同意去他身边,以他的脾气和少年高傲的心气儿,那才是会适得其反,他绝对不会接受,甚至可能恼羞成怒。
“如此说来,便还是只得叫长安去了。”许久之后,承德帝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他看向傅云琅:“朕也不瞒你,就为了这桩婚事,皇后近日都急病了。”
与姚皇后一样,他都是希望傅云琅能使些手段,促成此事的。
周旋至此,铺垫得已然差不多。
傅云琅面露挣扎之色,她抿着唇,片刻终于主动抬眸对上承德帝视线:“姨母对臣女有养育庇护之恩,我也知沅沅的性子,并不适合去大魏宫廷生活,臣女身为大楚子民,更愿意为陛下解忧。但是尉迟太子的心性儿,陛下应当比臣女更了解,他与表妹的婚事是已然说定了的,若此时再去表明我愿为表妹替嫁,他一定会将此视为羞辱。若是陛下信得过臣女,换个法子,臣女愿意一试。”
她叩首,郑重磕了个头:“请陛下以臣女的名义重新拟定一份婚书,宫中一切仪礼规程不变,三日后臣女以表妹的名义随他走,在南下的路上我会设法请他重新签订婚书,并且呈报您与魏皇陛下的。”
尉迟澍有他自己的骄傲,她都看的出来帝后二人在算计利用她,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他绝不会退而求其次,接受她替姜沅芷和亲,可如果她先斩后奏跟着他走了,届时,他再发现真相,却极有可能逼他就范。
因为那时候再送她回来,她没有完成承德帝的任务,就只有死路一条。
终究……
利用的还是尉迟澍对她的那一点“情意”罢了。
而这一番算计之后,这份情意会被消磨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承德帝对尉迟澍确实把握不住,傅云琅这提议虽是大胆,他却居然也认真考虑起来。
半晌,他问:“你有几成把握?”
傅云琅道:“若不能成,陛下便当我是自作主张,赐死臣女之后维持原判,再送表妹前去大魏完婚便是。”
这般视死如归的决心,却当真出乎承德帝意料之外。
他微微屏住呼吸,再一次郑重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傅云琅看得见他眼底的疑惑与不信任,她便是凄涩一笑:“姨母与表妹是陛下身边为数不多的至亲之人,同样的,她们也是臣女在这世上唯一仅剩的血脉至亲了,为了她们,臣女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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