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小娘子(卿奺奺)

这些都是宋思意准备的，易保存的食物，心想着宋明诚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高一些，将来还能中个探花郎，岂不是美滋滋。
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原本家里人还有些营养不良导致面色发黄，现在一个个面色红润有光泽。
更别说宋明聪和宋明智两个小的，还有宋明清，一个个脸都圆了。
一家人都窝在院里说笑呢，没成想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煞风景的喊叫声。
“哎呦喂，我的老姐姐！”
这嗓门一听，就是奶奶的二堂妹孙福宝一家。
“你怎么来了？”孙氏面无表情，使了个眼色让小孙氏把小鸡都处理好。
谭氏和徐氏就上前问了声好，就赶紧进门收拾东西了。
家里有眼色的人，都赶紧进屋把东西藏起来。
“这不是听说姐姐你们家发大财了吗？就赶紧过来庆贺庆贺。”孙福宝的脸上全是谄媚，拉着自己的媳妇就往上凑。
孙福宝看到小孙氏赶着小鸡，立马大声说道，“那王皮子果然没骗我啊，姐姐果然是发大财了，这么多小鸡呢。”
孙氏皱眉，心中更添不喜。
孙福宝作为她的堂妹，也有几分血缘，闺阁之中的时候也是要好的。结果没两年，嫁了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虽然不曾吵闹，但是每次孙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不见孙福宝搭一把手，哪怕她们家当时还很有余粮。
如此一来，再深厚的感情也都淡了。
每每哭喊着“自家也穷”的话来搪塞孙氏，两家人渐渐的也就不来往了。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孙福宝摩挲了一下衣摆，舔着脸笑，“我这不是，就是来看望看望来姐姐吗？”
宋思意老老实实呆在孙氏的后面，打算取取经。
这种无赖的人，她最不擅长对付。
孙氏突然想到什么，突然换了个脸色，把孙福宝的手一拽，“哎呦喂，我的好妹子。你不来，我倒想去找你呢。”
“找我？”孙福宝狐疑地后退一步。
“是啊，还不都是这死丫头的哥哥要念书，我家正愁这个事呢。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们等明诚考上了就还你。”
孙福宝赶紧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她肯定是不信她这个老姐姐的话的，毕竟没钱能买这么多小鸡？还能买一头驴？
“老姐姐，你买那么多东西？还能没有钱？”
“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们家在做生意，刚有点起色，这不是想把生意做大点，先投本吗？这不是就没钱了？这些东西也是我同大媳妇娘家借钱买的。”孙氏撇了一眼宋思意。
宋思意瞬间会意，上去哭惨，“是啊，我奶上次拉着我一道去找我舅舅借得呢。”
“我说，大妹子，你看看，你能不能？”话说到这里，孙氏就不再多说了。
孙福宝顿时炸了毛，嚷嚷着自家也没有钱，赶紧拉着自己的媳妇走了。
孙氏和宋思意松了一口气，原地互相对视一眼。宋思意更是忍不住直夸奶奶“厉害”。
“若是好亲戚，再怎么样，有余力我也是会帮的。”孙氏搂过宋思意，“可若是那些没心肝的，狼心狗肺不念着好的，怎么也是不要帮的。”
“奶，我懂的。以恩报恩，那些有怨的，不踩一脚就是我的德行。”宋思意沾沾自喜。
二叔婆那件事她就是那么办的，怎么想，都还是觉得自己整治的亏了。
大采购结束以后，宋思意折腾的心思就又来了。
趁大家出摊的出摊，忙活的忙活，宋思意拉着宋思慧开始研究起新东西了。
铁板豆腐和狼牙土豆那可是小吃一条街的必备产品。
做起来容易简单，成本又比较低。
最重要的是，这里面需要的食材轻松易得，对于他们现在而言，已经是可以扩展的生意的最优选择了。
宋思慧瞧着宋思意倒油的姿态，眼皮就是一跳，“好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倒油也太败家了吧？后面的话宋思慧没有说出口。
“姐姐，你先去把那土豆切成条。”宋思意比划了一下大小，然后她自己则忙着切豆腐。
这豆腐跟她们之前做的豆皮又不是同一种，还是她前段时间去买的。
为了方便出摊，宋大志又托了管家搞了一个铁器，又打造成平板的样子，留在家中做备用，正好方便了宋思意。
她把切好的豆腐和土豆分开处理，炸的外酥里嫩。
在撒上一把葱花，涮上酱料。
油霹雳啪啦一爆，满屋子都是香气。
这次做的多，宋思意直接将其分好，“姐姐，叫爷奶他们一起尝尝味道。”
一盘盘美食端出去，香气逼人，几个小的一瞬间就包围了宋思慧。
“小心点，到堂屋去等着，拦着我回头再摔了，就没得吃的了。”宋思慧端着盘子呵斥道。
“这是什么？”徐氏从屋子里走出来问道。
“这是妹妹做的，说是大家尝尝。”
徐氏赶紧把里屋的人一道喊出来，大家围聚在一起，不到饭点就开始品尝美食了。
谭氏夹了块铁板豆腐，往嘴巴里一送，舌尖瞬间就被美味席卷，酥香软嫩，带着葱香，麻辣酱和甜酱交织，让整个口腔充满了滋味。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谭氏举手夸赞自己的女儿。
宋明晏和宋明清更是吃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光是被烫的嘶哈嘶哈，也不肯松下夹菜的手。
徐氏也忙着给明聪明智夹菜，怕他们还小会烫到自己。
孙氏尝了尝了味道，了然得看着宋思意，“你这是折腾出来想卖钱？”
“还是奶了解我。”宋思意眨巴眨巴眼睛，尝了口狼牙土豆，“这些东西做起来简单的很，放在上面自己炸烤就行，不算耽误事。就是缺了点孜然，过几天去像药房瞧瞧。”
“你还要用药？”宋明晏震惊。
宋思意没好气地说，“孜然是可以作为香料的，只是现下不常用。让你平日多读些书。”
“我是不怎么读书，但我可以替你跑腿买孜然啊。”宋明晏嘿嘿一笑。
“我瞧着这味道行。”小孙氏摆了那么多次摊，太了解他们县里那些老饕的口味了，这味道绝对受他们青睐。
“那便试试吧。”孙氏点点头。
得了奶奶的令，宋思意就开始行动了。
先是买了孜然磨成粉，再加上辣椒粉以及别的辛香料，混合在一起，就成了这两个小吃的金牌拍档。不仅如此，宋思意还穿门将铁匠做了一个超薄刀片，扭成波浪状，就图好看。
两个小吃制作方式简单便捷，婶婶们更是一学就会。做出来的实验品更是被小的们一扫而空。
很快，宋家煎饼摊又上架了两个新东西，定价便宜好吃，引来了热烈反响。
边上摊位的小贩们都眼热极了，心想，怎么就他家生意那么好呢？不过，他们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因为宋家煎饼摊做的东西他们不会做，引来的客流他们也能分上一杯羹。
总体来说，对他们的弊处不大。
又因为县太爷家的太夫人喜欢宋家煎饼，所以这一小片的治安还被额外优待了，那些个地痞流氓都少了很多。
这么一想，对他们而言也是有众多好处的。故而，也没有怎么出现赶摊位，孤立的情况，反倒和平相处，很是友好。
如此一来，此前跟风危机所带来的烦恼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大年三十，除夕夜。
几个月下来，每日不停地摆摊，大家也有些疲乏了，正好趁此机会，有时间可以歇息下了。
孙氏坐在榻上，边上围了一圈人，十几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一个方向。
孙氏利落地将钱一堆堆分开，越分，嘴巴咧得越大。
大家的表情也已经是按捺不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呢。
“这一年的收成，总计是六十三两。”孙氏将钱点清楚了，并分别塞进了不同的荷包。
听到数字，老宋头悬在空中那颗心稳稳落地了。
“除了咱们卖稻子的钱是二十四两五钱，咱们靠卖煎饼这些东西，大概赚到了三十八两五钱。”孙氏得意一笑，“放心吧，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怎么也不能让你们白辛苦。”
“没错，我同你们娘已经商量过了。”老宋头拿烟袋将孙氏分好的荷包递向每个人，“老大虽然没怎么参与摆摊，但是东西和主意都是丫头想的，该给的就还是要给。大儿媳妇也一直在忙。老二老三平日里也辛苦了，就还是平分，每房七两。”
“爹，怎么突然分钱啊？”宋二志吓了一大跳。
老宋头白了一眼老二，依靠在墙上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是要分家。”
“以前那是没钱，只能全部交到公中，统一安排，免得有一房过不下去生活，也好生活。现下宽裕了，大头还是交到公中，以后也好办事。你们每房若是有点事情，手里也需要点钱，总不至于两手空空。”孙氏解释道。
宋三志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徐氏拉住了。
“谢谢爹，谢谢娘。”徐氏笑着说。
几个媳妇接过荷包，脸上的笑容完全受不住。
“几个孩子念书的钱，还是公中给，你们不用担心。”孙氏说道，“明聪明智，明年也送到山秀才那处启蒙。”
交代完一切，所有人才来到堂屋里。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的，有鱼有肉，很是丰富。
“今日就要敞开吃。”孙氏大手一挥，“后厨还有肉菜呢”。
农村年夜饭的大肉往常都是要摆很久的，整个年都要靠这几盘菜撑场面。前两日，孙氏带着宋思意，特意去屠户那里割了四十斤肉，就为了大家能真的吃顿好的。
“耶！”孩子们都十分高兴，就连一向沉稳的宋明诚也被这种喜悦感染了。
宋思意这才觉得自己的大哥像个十一岁的少年，平日里，她的大哥实在是过于老成了，波澜不惊，反而不好。
大家团团围座，举杯共庆。“这才是旺家之象嘛。”
享受完美餐，大家坐到一起守岁。
今年还备了不少干果，正好边聊天边吃东西。
“明诚啊，过几日，你就要上场了，有没有把握啊？”宋二志寻了个话题。
宋明诚思索了一下，说道，“夫子说，县试和府试对我来说不难，上榜不成问题，最好是能得个好名次，好去县学读书。”
“这么说来，岂不是稳了？这样便好，我们宋家，能出个童生了！”二叔和三叔哈哈大笑。
“我大哥寒窗苦读多年，天赋异禀，考个童生还不是信手拈来？”宋思意冲宋明诚挑了一下眉，忍不住调侃自己的哥哥。
“读书贵在自律，要戒骄戒躁。”
宋明诚无奈失笑，知道自己的妹妹在皮，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暗告诫自己要更加努力认真，也好对得起家人的用心良苦。
年过得很快，宋思意的娘和婶婶们今年回娘家，也多添置了十几个鸡蛋，一袋子白糖等，腰板挺得直。
马上就要科考了，宋明诚都在家中修身养性，除了回山秀才那处安排了一下结保的事情，感恩了一下老师，就不曾外出了。
宋思意和宋思慧更是想尽办法给宋明诚做了保暖的护膝和小毯子，生怕进了考场，在这冬日里把宋明诚冻坏。
“这个，这个也带上。”宋思意也不清楚科考要准备啥，只能盲目准备。
“好了，带不进去那么多东西的。”宋明诚微微一笑，心中熨贴。
不过，他这么多年念书，科考要准备什么东西，早已铭记于心，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老爹宋大志一道坐驴车去赶科考了。
县试一共五场，要层层过，才能进入最后的考试。
宋思意对自己的大哥还是有信心的。
全家人除了做好后勤，剩下的事几乎都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敢打扰宋明诚科考状态。
这几日里，家中连声喊叫都不曾有，生怕耽误了宋明诚看书。
“简直就像高考状态一样。”宋思意无奈摇头。
但也表示理解，毕竟古代科考，考个秀才就能修个族谱。夸张点的，殿试金榜题名，族谱都能从你开始。
宋明诚上午从科考场出来，下午县衙外就会张贴第二天的考生名单。
节奏很快，很紧张。
每天县衙外都有哭泣的学子。
“真是糟了大罪了。”谭氏十分心疼儿子，但也没有办法。
而宋明诚每过一场考试，老宋家所有人都会高兴一分。
宋明诚第五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整个人有些麻木了。
从驴车上下来，打了声招呼，便回房倒头就睡。看来是压力一旦卸下，精神有些疲惫了。
不过宋明诚的状态已经算不错了，也多亏了宋思意经常督促全家人练太极八段锦，锻炼身体。
“听闻村头的老张家，儿子去科考回来就大病一场。”宋大志唏嘘道。
“那老张家的儿子不才考了两场吗？怎么就病了？”谭氏搓洗着宋明昭的尿布，一边不理解地问。
“正是才考了两场，才心情抑郁，大病一场吧？”宋思意猜疑道。
宋明晏点点头，“估计如此。听说那村头张大哥，第二天上午考完回来，就蒙在屋子里头大哭一场，不肯吃饭呢。他家人一看他那样子，不仅没安慰他，还大骂一场，说他没出息。”
“不过是一次科考不佳，也不应该如此苛责啊。”宋思意有些不满。
孙氏睨了一眼宋明晏，说道，“人家屋头里的事情，你怎么好像看到的一样，知道的那么清楚？”
宋明晏嘿嘿一笑，十分不好意思，“我都是听王皮子说的。”
“王皮子的话你也信？”孙氏“淬”了一口，“就那赖子，成日里不干人事，一个大男人天天讲些闲言碎语。你可不能跟他一样。”
宋明晏委屈地点点头，闷着声了句，“我才不至于这样呢。”
正说着话，宋明诚已经睡醒出来了。
他全身已经收拾过了，与刚回来的时候略有些狼藉的样子不同。
“哥，你好些了嘛？”宋思意一看自己哥哥出来，连忙上前去问。
宋明诚点头说道，“让您们担心了。”
谭氏本来要问问科考情况，却不敢张口。
宋明诚看出大家想问，直接回答说道，“上榜应该不成问题。”
有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全家人忍不住翘首以盼。
果不其然，三日后，宋大志面含喜色，飞奔回家。
“考上了考上了！”
宋明诚果然不负众望，拿下县试第一名。
“我听那边的人说了，第一名叫案首。”宋大志高兴得脸都激动红了，“他们还说，县试的案首肯定能过府试。”
“一般来说，县试案首的水平不低，靠府试不至于特别差。”
正如大家所说的，宋明诚在一个月后的府试依然名列前茅，成为了府试第一名，也就是案首。
连着中了两个案首，怎么能让人不兴奋啊。
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整个高姚村都来庆贺，就连族长都上门讨了一杯酒水。当然也不全是庆贺之声。
“不过是小小一童生，有什么脸摆酒啊。”二叔婆黑着张脸，上门来喝酒。
“娘，你怎么这般说话？明诚考上了案首，那也是我们宋家的光耀。”说话的人是二叔婆的亲子宋其，有秀才的功名。
和二叔婆不同，宋其的为人是不错的，宋明诚也很尊重这个表叔。
“你儿子没考上呢，你还说这种话。”二叔婆气吼吼地，若不是自己儿子非要来祝贺，她才不来这受气。她上门来，一贯都是炫耀的，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奶，明诚学问深厚，比我强上许多，我没考上，也不是他的错。”宋明安在后头呐呐地小声说话。他读书明理，也知道奶奶这样的行为多么不合适。
但他作为子孙，也不好多指责什么，只能委婉劝说。
“都是你不成器，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如此丢人。”二叔婆气得跳脚，但是她一向疼爱这个孙子，也舍不得多骂几句。
“娘，你少说两句吧。”宋大其无可奈何，只能请求自己的老母少说两句，“边上的人都看着呢。”
孙氏瞧着二叔婆嘴巴叭叭有一阵了，一直憋着自己的脾气。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当真想冲上去，将那老婆子打出去，也不知道她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儿子养的那么好。
那边情势紧张，酸言酸语，但这些都改不了宋思意的心情，她已经筹划着，等家里赚够了钱，直接搬到县里去。
到了县里，不想见的人就更加不用见了。
“你克死了我侄子，还生了这么个赔钱货，让我侄子断了香火！还说什么无罪，还不快滚！”长着一脸髯毛的，满身横肉的男人正在院子里指着女人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