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小娘子(卿奺奺)

牙人又带着宋大志和宋思意逛了逛周边的环境，最后还是定下了这套院子。虽然有一间铺子连院子的才年二十两租金，但是没有这套大，只有两间屋子。
思来想去，还是三十五两这间最为合适。既然要搬，那就全家都搬。
交了钱，就从牙人那里拿到了契约和钥匙。
回到家中，宋大志和宋思意把契约拿出来，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这么贵？”宋二志摸了摸自己突突的心脏。
“那院子可大呢，回头重新置办了家具，咱们就集体搬过去，咱们就是县城里的人了。”宋思意最会把握自己爷奶的心思，靠在奶奶的肩头说道，“咱家可是要改换门庭，从泥腿子一路走出去的。”
老宋头眯着眼睛吸了几口烟袋，“就这样，也挺好。咱们这屋子还是留着。然后床咱们别搬，下地的时候还能回来住住，剩下的，全部搬到县城里。”
“咱们的根还在这里。”
下定了决心，全家人都动工了。
这次是快乐的动工，每个人都怀着期待。
孙氏掌控家里的钱财，带着徐氏去置办了几张大桌子，专门放在铺子里，两个人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铺子需要的东西置办整齐。又花了些钱，置办了屋子
谭氏作为长媳，也承担了主要的收拾任务。
男人过日子含糊，还是女人细心。
谭氏和小孙氏收拢了东西，再由男人们搬运。
两天的时间，基本上已经把老屋的东西搬空了。而新宅子，不管是外头的铺子，还是里院，都已经打扫干净，置办完整了。
晚上就可以入住了。
“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孟氏拉着俏俏，脸上有些勉强。
这两日搬家，孟氏也是搭了不少手。
孟氏心中一直担忧，担忧老宋家进了城，就不雇佣她了，她又得重新找个活计，才能养活自己和女儿。
但是她也一直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她也不能强求老宋家一定要雇佣自己。
孙氏是个明白人，虽然孟氏不说，但心里明白的很，“小孟啊，我们家要搬去县城里，你想过没有，接下来怎么办？”
孟氏垂下眼睑，不露情绪，“婶子，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你们，我和俏俏还不知道怎么活呢。已经很感激了。不过，我们肯定是没办法跟着你们到县城里过日子的，毕竟没有钱租房子，租金还比不上工钱。我过段时间，再去找个活，实在不行，缝缝补补也要把俏俏带大。”
孙氏听到孟氏说的话，眼神都柔和了下来。不谈以前，就这段时间和孟氏相处也知道她是个老实本分的。
老宋家也没打算就此解雇孟氏，毕竟他们人手本来也不够。
“虽然我们要搬去县城里，但是村里也还是有事情要做的。”孙氏笑着对孟氏说道。
孟氏一听，瞬间抬起了头。
她抿着唇，尽力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婶，你说，干什么我都愿意。”
“我们家做的是吃食生意，城里的东西都贵，我们还需要一个人帮我们采买食材。”孙氏偷偷瞧了一眼孟氏的脸，见她并没有有贪的神色，心中高兴几分，端起茶尽饮而下，“采买可是个好活，你说，对吧？”
“婶子，我知道采买是个好活。但是，您放心，我不是那些个偷奸耍滑的人，您也不是那些个眼盲的人。”孟氏连忙表忠心。
孟氏是个有良心的人，婶子一家这么帮自己，她肯定不会昧着良心做事。
孙氏点点头，“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以后要采买什么，我们会同你说，等到时间，我那儿子会驾了驴车过来取的。除此以外，我家的屋子，也辛苦你隔段时间来打扫一次。不过，你的工钱，以后就一旬结一次，也方便些。”
孟氏连连应下，面上带着笑容，“都听您的，婶子。”
自己的活计有了着落，怎么能让孟氏不兴奋呢。连着两日她都没睡好了，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安生觉。
孙氏又说道，“午饭肯定是去不了我家吃了，你每日的工钱就涨到五十文。”
孟氏一愣，胸口憋了一串话，却说不出来。
良久，孟氏嘴唇微颤，郑重地说，“多谢婶子了。”
宋家这次搬家没有宴请。
一方面也免了那些坏心眼的人说酸话，另一方面也是不像有些人真觉得他们发达了，如苍蝇逐臭一般，涌上来。
还不如安安静静地，悄无声息地进城呢。
等将来真的家财万贯，再来回报乡亲。
新院子有六个厢房，位置最好的那间给了爷奶。
宋大志他们每对夫妻又要一间。宋明诚和宋明晏一间，不过宋明诚偶尔也住县学，隔几日回来一次改善伙食，说起来，宋明晏也算一人一间了。
宋明昭不过才一岁多一点，当然是跟着谭氏。
宋明清和明聪明志这对双胞胎一个屋，睡一张炕。宋思慧和宋思意一个房间，也算宽敞。
偏房留了一间书房和一个杂物房。
刚好能派上用场。
不过，哪怕这个院子真的很大，也才勉强够住罢了，可见老宋家的人口是真的多。
最让宋思意满意的，还是那个厨房。
够大够宽敞，能够尽情发挥自己的手艺。
“这味道好香啊。”宋明晏嗅了嗅，犹如狗鼻子一样。
宋思意刚把过完水的鸡肉捞起来冷却完，那一头的秘制鸡爪也已经做好了，正放在灶台边上。
今日算是正式营业，外头铺子已经忙翻天了。
就连谭氏都把宋明昭交给孙氏来带，出去招呼客人了。
宋思意和宋思慧就在厨房，准备今天的吃食。
宋思意刚好也想多发挥一下自己的“老手艺”，特别做了柠檬鸡爪和凉拌鸡胸肉。
“这么香的东西，就是这个？”宋明晏打开盖子，连连后退。
宋思意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样子？瞧不上不成？”
宋明晏讨好一笑，“这不是上次这个果子我尝过，都差点给我酸掉牙了吗？我这不是怕了吗？”
宋明晏害怕的东西就是柠檬，从西南来的水果，基本没什么人要吃，反而煮茶的人要多一些。
宋思慧在一旁正做着小炒肉呢，听到宋明晏说上次，就回想起了宋明晏上次抢了柠檬吃，直接被酸到眼睛鼻子皱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思意哼哼两声，不以为意，“有本事，你一会儿别吃。三姐姐已经尝过了，可好吃了。”
“别别别，谁会跟吃的过不去啊。”宋明晏连连讨饶，尝试用真诚的眼神去打动宋思意的恻隐之心。
“好啦，妹妹你就别逗二哥了。”宋思慧已经炒完一盘菜，将其称出来了，“二哥，你快去看看前头是不是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我们便准备开饭了。”
宋明晏也不含糊，马上接下差事。
今日的客流量特别大，几乎快要把整个铺子塞满了。
明明放了六张桌子，每个桌子，起码可以坐下六个人，依然还是大排长龙，几乎占满了外头整个道。
宋明晏过来的时候，宋二志他们刚好送走最后一波客人。
“总算结束了。”小孙氏伸了伸腰，将休息的牌子挂了出去。
几个人回到后院，一起吃饭。
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汉全席了，比除夕夜那天吃的还要丰盛。
“这个可真香。”孙氏尝了一口凉拌鸡丝，忍不住夸赞。
夏日里头没胃口，叔婶们尝了宋思意的菜，也能多吃两口，这菜真的是太下饭了。
“我和姐姐还准备了绿豆汤呢，正好解暑。”宋思意正夹着一个鸡爪子作斗争。
“这个鸡爪子可真好吃，比我之前想象的好吃多了。”宋明晏咬了一口鸡爪子，被这酸辣的味道征服。
“这算什么，以后在家里，我还可以做别的呢。”宋思意得意一笑，心想自己还有无数绝活，没有展露出来。
老宋头抿了一口酒，啃了一口鸡爪，忍不住感慨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下酒菜嘛，指不定也有人想买。”
谭氏笑咯咯地说，“咱家现在看什么都可以卖了。”
孙氏哼眯着眼睛，正品尝味呢，“还别说，我也觉得可以卖。”
宋思意撇了一眼快空了的柠檬鸡爪，“那就卖呗，这个做起来不难。不过，咱们不用卖那么多，那卖鸡的也没那么多鸡爪子供我们挥霍啊。乡下也只卖一整只鸡。这几只鸡爪子，还是我同那卖鸡的换的。”
“那倒是个问题。”
宋思意眼睛咕噜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不过，咱们可以搞饥饿营销。”
“什么鸡？什么笑？”一家人听得一头雾水，根本理解不了宋思意在说些什么。
哪怕在县学念书的宋明诚在，也是听不懂的。
“饥饿营销。就是饿着肚子。害，就是东西越少，越稀罕。越有人出高价买。”宋思意黑着脸解释道，“每日里买二十只鸡，鸡的肉呢，就可以做这个凉拌鸡丝，爪子可以做柠檬鸡爪。这样呢，鸡丝每天卖二十份，鸡爪子每天卖五份。每天掐着量卖，咱们卖贵一点。”
“能行吗？这鸡肉可比米面贵多了。”
的确是有这个烦恼。
“没关系，可以先送给县太爷夫人尝尝，这就是咱们的招牌啊。等名声出去了，就可以做这个饥饿营销了。”宋思意不以为意地说。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二天。
宋思意特意和孙氏去买了十只鸡。
杀鸡宋思意是不太敢的，最后还是孙氏处理完，她再做。
她麻利地调好腌制的酱料，再将它淋在已经撕成一条条的鸡丝上，抓拌均匀。
十份凉拌鸡丝就出炉了。
柠檬鸡爪早就泡上了，现下刚好一同出炉。
“这九份鸡丝和一份鸡爪，就放在店里给老主顾们尝尝吧。”
宋思意又将剩下的鸡丝和鸡爪打包，连同每日的凉粉一同放入食盒里。
“刚好给小喜一起带回府，就说是做了新品，让县太爷和夫人尝尝鲜，也好略略谢过他们对我们的照顾。”
宋思慧点头，把食盒拿了出去交给小喜。
宋明晏虽不爱读书，但手脚也很勤快，眼力见也好，当下就已经把鸡丝一盘盘端出去了。
昨日他们便商量好了，鸡丝就放在那处，客人来的时候，夹一筷子放在碟子里，给客人尝尝鲜。
这不，客人都说好吃。
“我说老板，你们家这个鸡丝怎么卖？”说话的人是宋家煎饼的老客了，是这条街上有名的老饕何瑞。
“还是这位客官您嘴巴灵光。”宋二志走过去介绍，“这是我们家新出的，凉拌鸡丝。现在还不卖呢，就给咱们的老客人尝鲜。”
“有生意还不做呢？”边上的客人疑问道。
宋二志忙着擦桌子，又迎了一位新的顾客，“看您说的，有生意，我们当然做。但是我们家人手不足，而且，这母鸡贵啊。”
“这味道那么好，等老板你们家做这个生意了，我绝对买。”何瑞将最后一口鸡丝吃进嘴里，将盘子一扫而光。
吃完他还意犹未尽，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碗里的凉拌鸡丝看。
对面的人见何瑞的眼神火辣辣地，哪还敢放着啊，连忙也吃下了肚。那味道回味无穷，真想连盘子都舔干净。
“您别急，这事啊，我们会看着办的。”
宋家煎饼，早就改名，换了招牌。
如今已经是宋家食铺了。
生意火爆，每日都大排长龙。
把边上的客商嫉妒的眼睛通红。
但没法子啊，那煎饼就在人们眼皮子底下做，干净得很。凉粉也是现切，现拌。
想来一招釜底抽薪，诬陷老宋家吃食不干净都没办法。
羡慕嫉妒的人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打听到小道消息，这宋家食铺同县太爷的关系很好，有人背后撑腰，也不敢搞些小动作了。
宋思意原本就想弄些饥饿营销，好卖那些个凉拌鸡丝和柠檬鸡爪，但现在看来，根本不用弄什么饥饿营销，已经把期待值拉满了。
这下，她想出了一个新的主意。
宋家食铺的凉拌鸡丝和柠檬鸡爪每日的量是限量的。
凉拌鸡丝是二十份，柠檬鸡爪是两份。每日里先到先得。所以这几日，天才刚亮，就有不少人家的小厮来排队等候了。
要是还想买凉拌鸡丝和柠檬鸡爪就要采取预定制了。
首先要获得买的资格，要是老主顾才行。必须满足一个月内，在店里消费十次以上，才能得到买的机会。
除此之外，还要自己提供食材，比如鸡丝是一只鸡，柠檬鸡爪就是十个爪子。还要前一天就说好，第二天才能拿取，但是只需要加工的费用就好。
这个主意是宋思意想的。
一直以来，宋家食铺早就不愁销量了，但谁会嫌弃钱少呢。
每份鸡丝的售价是二两五钱，鸡爪是二两。
几乎每一份，都能净赚一两的银子，利润极高。对于宋家来说，一两银子要卖两千多个煎饼或者一千多份凉皮。
远远不如鸡丝的利润。所以能靠鸡丝和鸡爪赚钱当然是最好的。预定制就能减少浪费，避免卖不完多做。
每日里限量和预订制都能凸显出这两份菜品的难买程度，也就是古代版炒作，又能降低每天的工作量，又可以保障菜品价格，简直何乐而不为。
再加上预定留了一定的空间，要是真心想买的人，总是有机会买的，也更加有人情味。
这个法子，简直让宋家食铺的火热程度，又上了了一个台阶。
就连市场卖鸡的都受益良多。因为有好些人想预定这两份菜。那家卖鸡的老板，也时常来吃凉皮，见到老宋家的人，笑得合不拢嘴。
宋家每日限量的鸡还是让孟氏每日里送。
由于老宋家每天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宋大志又提议再雇一个人。高姚村里本来就有户人家有驴车，日常就是靠接送人赚些银子。
孙氏直接给了他钱，包下了他和驴，每日里到城里给宋家食铺送菜。孟氏就直接去采买，然后交接给这个人就可以了。
原本孙氏对雇佣一个人还犹犹豫豫，但是看到鸡丝和鸡爪太能挣钱，就也高兴得答应了。
“三叔每日里来返村里，多累人啊。现在咱们家日子好了，也能轻松一些。雇个人才几个钱？”宋思意快活地数着钱，眼睛都眯起来了。
因为凉拌鸡丝和柠檬鸡爪赚的多，宋思意是家里的头等功臣，所以额外得到了一笔来自孙氏的奖励，当然也是在全家人面前过了明路的，总共是二十两银子。
“说的也是，三郎也能轻松些。”孙氏满意地点点头。
徐氏也很高兴，毕竟宋三志是她的夫君，本来取那些菜就是他夫君的活计，能省力点，当然是最好的。
“奶奶，如今这样子，家里头的伙计越来越多，也是时候重新分配一下了。”宋思意斟酌片刻，提议道。
此话一出，全家人都很赞同。
现在宋家食铺，卖的东西光种类就很多，有一开始的煎饼，到后面的铁板豆腐和狼牙土豆，再到后面的凉皮，凉拌鸡丝和柠檬鸡爪。
每样东西，每天都有许多人买。
“没错没错，是要重新商量一下。”孙氏点头。
这两日，大家算是累得够呛。虽然银子哗啦啦地流进来，但是每日这么累，要是累出病来，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爷爷打量了一圈周围，第一次觉得家里人不够。
“几个小的都要念书，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忙的。”
三兄弟齐刷刷点头。
“思慧也大了，和思意两个人也学点别的东西，家务事少做一些也好。那男孩子女孩子要一视同仁。”孙氏牵着两个女孩子的手，语重心长。
孙氏在闺阁里的时候，吃尽了重男轻女的苦头，将心比心，自然也是希望家里的孙女好一些的。
“那行，你们就自己认领一个活计，其它我们再商议。”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弟弟都看着大哥宋大志，很明显是想长幼有序，他先说。
宋大志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妻女，缓缓说道，“两位弟弟谦让，我就先说了。我在员外家当账房已经有几年了，也是时候回到家中了。原先是家里穷，有这样一份工作，也能补贴公中，现在家里生意好，反倒是记账这块，两位弟弟都不太擅长。”
做食铺的，不记账，显然也是不行的。宋大志常年补贴公中，作为大哥，是两位弟弟的榜样。他这样说，宋二志和宋三志没有不同意的。
“明晏不爱读书，倒是可以同我学学记账。”宋大志顺便补充说道，“我妻小满，还有小儿子，现在精力不足，就还是做柠檬鸡爪和凉拌鸡丝的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