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我存握着酒杯的手,心里暖了暖,举杯谢过了众人。宴席上又恢复了热闹。等到酒过三巡,谢我存突然觉出些不对劲起来。
宴席上她和几个在当地颇有名望的百姓坐在一起,可渐渐的,他们有意给几个年轻些的小伙子让出了座位。没一会儿的功夫,谢我存身边就坐了三四个瞅她像块肥肉一样的小公子。
更有甚者,趁她醉酒头脑发热的时候,借着扶她的由头钻进了她的怀里。“嘬”,谢我存酒醒了,她捂着被偷亲了一口的脸颊,看向怀里衣领大开的小公子,不由出了一身汗。她忙推开众人,找了个醉酒的借口跑了回去。
谢我存上了顾月闲的商船。对外总是说顾月闲的名号,但是谢我存还是会唤他的真名。
“晏伐檀。”
谢我存轻车熟路的钻进了她和晏伐檀的居室。晏伐檀曾与她约法三章,殿试前三天才许上船一次,因为他们都不是能忍住的主。可现在谢我存来不及数是否已隔三天之久,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哥哥,我们成亲吧。”
谢我存趴在因为身体不适而还在休息的晏伐檀怀里,听他笑道
“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说。”
“快说嘛,嫁给我好不好。”
“好。”
晏伐檀伸了个懒腰,然后拉了她的手,放到棉布制的袍子下面,那里微微隆起处温热,谢我存不可思议的探了又探,听他继续道
“我的谢大人回来了。”
数月之后,科考放榜。金榜有名者被皇上召进宫里,等他们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都有些坐不住了
“谢我存?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启禀陛下,下官福大命大,不禁洗净了罪名,还活了下来。”
段玉看看她,又面向皇上
“陛下,谢我存她确实已经被证实未参与魏呈乾贪污一事了,只是她曾卖官上任,理应没有参与科考的资格才是。”
皇上点点头,扭头问他的心腹
“段卿,那依你看,这谢大人,是去还是留?”
“依微臣看,谢我存的卷面确实有过人之处,其中虽不像其他卷面一样引经用典,却有对时事的眼光独到之处,可见谢我存是能担得起官职的,且她曾为产出异党一事出过力,想来可以以功抵过。只是微臣看来,谢大人还是不能留在京城做官。”
皇上便点点头,赐给谢我存一张地图,那上面有数个小红点,正在等待她的挑选
“既然京城留不得,那你随便挑一个地方去任官吧。”
谢我存接过地图,忙跪地谢过皇上。
又过几日,待一切打点好之后,一艘官船滑破水面,行到一处张灯结彩的岸边,停下了。
等到官府行官按礼交代完一切事,一个带着官帽的脑袋才从顶层的船舱中钻出来,谢我存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岸上离船最近的那人,她忙跑过去,到了船板上,对晏伐檀伸出了手,面上的红光几乎要赶上胸前的礼花了。
晏伐檀笑着,也伸出了手接她。等她从船上跳过来,便一头钻进了许久不见的那人怀中。晏伐檀低头看她,正好有光洒落在她的面庞上,谢我存在他的视线里莞尔一笑
“晏老板,这次本官上任,可未靠任何人。”
【全文完】
江州庭院,榭水楼台中,一座小小楼阁静立此处,偶尔传出一些读书声。
谢我存儿时最后一位教书先生活到了耄耋之年,谢知府常感念儿时他所教之道,因此也请来这人教谢府独女,谢我存的宝贝疙瘩,谢春和。
老菩提捻着白花花的胡须,眉毛几乎垂在肩上,人尽终时,什么事都看得开了。他笑呵呵的看着那张白皙稚嫩的笑脸,问谢春和
“中庸之道,乃包容万物。请问小姐,若是花园中有一朵花与其他花不同,长得过于瘦小难看,那小姐会如何待它?”
“我会留着他,细心呵护他,也许他渐渐的就变好看了。”
谢春和思考许久,答道。老菩提呀一声,直呼不得了,谢家又要出一位女官了。
当天老菩提就辞了教书先生的位置,不顾谢家主君的挽留,拜别了谢府。谢春和眼巴巴的瞅着晏伐檀的脸色,适时拉着嗓子道一句
“孩儿这次真的没跟先生顶嘴。”
晏伐檀看她一眼,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头晕,他忙扶住了一旁的扶杖,微微蹙起眉头。谢春和不敢抬头,因此未察觉到他的不适,她心里盘算了半天如何在父亲开口前给自己找个还能说得过去的罪罚,刚有了头绪,晏伐檀便开口了
“小昙,去喊大人回来。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谢春和盯着小昙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委屈,她只是答了先生的一个问题,怎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正如她不知眼前晏伐檀在强撑着站立不让她害怕一样,晏伐檀也看不出他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现今的想法。他强忍着头晕和反胃,最后吩咐她先去书房温习功课,直到那人委屈巴巴的去了,他才唤人去寻郎中玄清明。
等谢我存从衙门回来,谢春和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人,她想像过去那样贴住谢我存撒娇,可今日却未得到她的安慰,母亲甚至未在她身边停留一会,便急匆匆地奔向她和晏伐檀的居室,只丢给她一句“你怎么又惹到你父亲了。春和最乖了,不能气他。”这样的话,完全不听她的解释。望着谢我存也离开的背影,谢春和突觉的她没人爱了。
谢春和独自在太玄湖边走,越想越不是滋味,凭什么父亲只信那个老菩提的话而不信她。谢春和突然下定了个决心,快跑几步,去了江州的师爷府。
她习文不行,对武却独占天赋。只见谢春和踩着砖墙上突出来的砖头轻轻一翻,就到了墙的另一边。她抖落了身上的碎屑,闪身进了玄溟的书房。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那人此时正襟危坐,对她的突然来访也毫不吃惊,只是静静看了一眼气头上的那人,心思便又投到了习着的书本上去了。等谢春和发泄的差不多了,这块木头便停了手里的笔刀,抬手倒了杯温水给她,道
“请用。”
谢春和纵然口渴,此时却还记得晏伐檀对她的教诲,因此也是小口小口的嘬完了那杯正好能入口的水。玄溟十分有耐心的看着她,见她的杯盏放下来,便又提起茶壶给她斟了八分。
“玄溟,我决定要走了,外面这么大,我才不要被关到水榭的楼里读什么书。我决定要去行走江湖,就像你前几日给我的书里写的那样,飞檐走壁,打抱不平。”
玄溟眼里又些忧愁,他稍稍扬起小脸
“我父亲说,再也不许把那种书给小姐看。你能还给我么?”
谢春和一副不可救药的样子,她捂着心口,学着晏伐檀生她气的样子,止住了玄溟的话头
“我说的是,我要走了,离开江州府。”
“那你要去京城?可要我给谢国公写信么?”
“我也不去京城。”
“那你去哪。”
玄溟突然意识到她说的事情非同小可,因此也皱起了眉头
“我要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在那里过新的生活。”
“你一个人吗,还是别了吧。”
“我当然不是一个人。因为,你要陪我去。”
谢春和笑起来,拍了拍玄溟的肩膀
“我们走。”
谢春和见天色渐昏,大概是个离家出走的好时候。她率先飞身出了师爷府,蹲坐在墙头上还不忘催催抱着行囊的玄溟
“你快点啊,他们快发现我们了。”
玄溟正是发胖的年纪,虽是身量高,但也跟不上她轻盈的身影。他一手一个行囊,里面装的都是谢春和挑得上眼的好吃的好玩的,此时累出一身汗,却还是笨拙的追了上去。
“春和,咱们去哪啊。”
好不容易到了西河,玄溟望向在远处的景色,不由开始迟疑起来
“在那边就是断山了,听说之前那里出过匪帮,咱们还是走城门吧。”
“走城门还不如自己去告诉西捕头我们离家出走了呢。放心吧,我带着宝贝呢。什么匪帮都不用怕。”
谢春和信心十足,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给他看
“这是什么东西,圆圆的,像个棍子。”
“这个呀,叫火统,南叔给我母亲带回来的西洋玩意,听说可厉害了,远远的站着就能将坏人干掉。”
“哇。”
玄溟眼睛亮起来,他无偿相信谢春和的一切话
“那你会用吗?”
“当然。”
谢春和心虚的安抚了他,随后便接过玄溟手里提的一个包袱,怕他害怕,便率先朝山上走去。玄溟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从谢春和手里接过包袱,快走几步,走到她的前面去
天色鸦黑,二人凭着过去的印象在山上乱走,好在谢春和手里握着十分有威力的兵器,二人走的倒也算有底气。可是山上并非平地那般寻常,多得是稀罕玩意,比如此时,一声猿啼响起,玄溟便浑身一抖
“别怕,玄溟,那只是猿在山顶叫,离我们远着呢。”
玄溟点点头
“累不累,带了两个包袱,扔一个吧。”
玄溟摇摇头,谢春和便不再强求。
等他们已经耗尽了力气,奇怪的事发生了。原先通畅的道路不知为何被树木封锁住,树影交错处透出些光来,二人听到些动静,忙蹲下身子,生怕树木那边的人会发现他们。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大,紧张的谢春和要叫出声来,忽然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过啦,玄溟哑着声音道
“哥哥在呢,别害怕。”
“哥,还是你更吓人一点。”
谢春和无奈的扶住了额头,可是她又变得警惕起来,身后的火统蓄势待发,终于那朝他们走来的声音停了下来,谢春和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只是那声音又再次响起,仿佛刚刚的停顿只是为了辨别方向一般,玄溟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终于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随后便有人应声倒地,玄溟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他发现了那声响的来源——玄春和的火统。
“你干什么啊。”
“我不知道,它自己就打出去了。我,我要我父亲。”
谢春和捂住脸哭起来,玄溟本无怪罪之意,此时更是关心极了她的情绪,安抚一阵后,便对她道他去看看树木那边的情况,她在这等他
“哥,你小心一点啊。”
谢春和泪眼汪汪,此时什么罚不罚的都无心思去肖想了,只想快速钻到晏伐檀过去会搂着她的被窝中去
“放心吧。”
玄溟也怕的很,但他明白此时要撑起场面来,便眼睛一闭,哆嗦着双手拨开了灌木。朝昏黑处走了去
“哥,你在哪。”
谢春和试探着问出声,良久,才得到他的回话
“春和,你快过来。”
谢春和一愣,却未迟疑,翻身过去了他在的那一边。视野没了遮挡,一切开阔起来。谢春和捂着眼睛,不去看玄溟身边的那具尸体
“他没死,应该还有救,妹妹,你快把包袱给我。”
谢春和闻言,忙将带着药箱的包袱递了过去,也蹲在了他旁边
玄溟自幼喜欢医术,因此也常跟玄清明学些医道,此时处理起皮外伤也是得心应手。他惊讶于火统的威力,竟然一声便能将此人震的浑身是伤,只是他此时不能沉迷于此,便收了心思仔细的替他医治。
“这里土多,我不能替他医治身后的伤。”
“断山上应该有匪帮留下来的房子,我们带他去那。哥,你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个上山寻药的药农,我把他打死了,我怎么能打一个药农呢。”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死的。我们先去找地方给他处理伤口。”
“好。”
兴许是一路吃的苦已经足够多,后来他们很顺利的在附近找到了可以容身的居室,并且附近留下的古井中仍有水源,谢春和他们带着他在此处开始疗伤。
烛火未点起来,玄溟只能借着月光给他清理伤口,谢春和望着眼前人胖乎乎的脸,心里得了些安慰。她也拧了块随身的手绢,替睡着的那人擦脸,擦到他眉头处时,谢春和果断的察觉到那人的喉咙动了动,大喜道
“哥,他没死。“
玄溟只是点点头,又不说话了。谢春和便适时闭了嘴,欣喜的用沾了水的糖果擦在他嘴唇上,用这样的方式给那虚弱的人补足水分。
二人忙了许久,终于给他包扎好了身体,谢春和几乎要累倒在地上,但她还是十分体贴的把剩下的干净的位置让给了玄溟,他却摇摇头,示意谢春和陪他一起去山上找些草药
“有些晚了,但是他的伤口有些已经溃烂了,不能等太久。”
谢春和点点头,二人牵着手,一同走出了旧居的大门。出门前,谢春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飞奔回屋给他盖上了她带着的锦裘外袍
“别让他被匪帮的人发现了。”
若是她未突然想到这一举动的话,后面的事谁也说不清了。可是她忙完此事一出们,便迎面撞见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谢春和望着被提起来的玄溟,拔腿就跑,随后便觉一强有力的手也轻而易举的将她提了起来,扑腾几下之后,谢春和才终于大哭起来,扭头对那人道
“叔,你饶了我吧。”
西度好笑的看着嚎啕的人,那里还有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没有说话,对面前赶来的人微微垂首
“大人,找到他们了。”
谢我存的心终于落地,她喘着气抱过谢春和,十分无奈
“儿啊,可算找到你了。”
谢春和抱紧了她,哭了半晌突然觉得不对劲,她父亲并未来找她。随后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追上来。她望向任由南途抱着的玄溟,那人一副终于解脱的样子
原来玄溟趁她翻墙的时候,写了字条给他们泄密了。
第73章
谢春和回了府,母亲却未让她去见父亲,她心里酸酸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子委屈。谢我存望着她故作倔强的脸,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若是平日里,晏伐檀肯定不甘心留在府里等她回来的,可此时非同往日,谢我存怕他刚有孕的身子受不住惊吓,便对他隐瞒了春和的离家出走。好在找到了这小人,谢我存虽是整日投身公务,可偶尔听晏伐檀说起春和的顽皮,她也是有些头疼。
“父亲呢,谢大人。”
谢春和眨眨眼,抱着谢我存的手臂
“喊他就是父亲,喊我就是谢大人?你父亲身上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谢我存笑着揉揉她的发顶,谢春和最喜欢母亲的好脾气,此时自然受用。她忙点点头,教谢我存领着去了他们的居室。
谢晏居室内,只留一盏烛火。晏伐檀虽是身上隐痛不止,但还撑着力气等着谢我存回来。他半靠在软引上,白发顺着手臂自然垂下,晏伐檀在读医师留下的安胎的药方,专注到未留意有人进来了。
谢春和一把抱住晏伐檀,泪眼婆娑的唤了声“父亲”。晏伐檀惊讶的坐起来,盯着怀里的小人,直到谢我存走过来接了他手里的药方,这才问道
“她怎么了?”
“被大灰狼叼走了,刚扔在府门口。被我捡回来了。”
谢我存勉强笑笑,讲戏本一般说了谢春和离家出走的事,晏伐檀砸一下嘴,挑眉看她
“这是什么哑谜,又跟你闺女一起欺负我。”
“我们哪敢欺负主君啊。”
谢我存揉揉疲惫的额角,顺着晏伐檀让出的位置坐下去,一把揽住了那人的腰,不动声色的给他揉起来
“不说就算了。”
晏伐檀别过脸去,拍开她的手。郎中说,晏伐檀身子本就不好,能顺利生产已是幸运至极,此时又怀上第二胎,需得奇药保胎。好在谢我存做官时颇爱交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寻到了足够的奇药。只是郎中交代了,这奇药入府,会使人心神不宁,需得人时常陪伴,不然就会怒火噬心。好在除此之外,对晏伐檀的身体没有影响。
谢我存望着他生气时也会护住的腹部,心里生出些暖意,她知道晏伐檀对孩子的看重,因此也未劝他把孩子落掉。她轻轻摩挲着晏伐檀的肩膀,道
“都是些小事,已经解决了。她现在不敢告诉你,等以后她愿意开口了,再让她说吧。”
晏伐檀扭过头来,看着谢我存,轻轻叹了一声,顺势靠在了她怀里。此时,谢春和扬起了沾着鼻涕眼泪的小脸,任由谢我存用绢布给她抹掉,突然听见晏伐檀的笑声,这才发现父亲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晏伐檀轻声问她
“春和,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你们别不要我啊。”
谢春和又哭起来,原先的气氛又被哭声破坏,晏伐檀眉头又蹙起来,将怀里人交给谢我存,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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