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扭曲的爱意、今日的藤原家主照例在花街柳巷鬼混到深夜才回来。被醉鬼弄出的声响惊醒的奈绪慌忙从被褥中爬出!
今日的藤原家主照例在花街柳巷鬼混到深夜才回来。
被醉鬼弄出的声响惊醒的奈绪慌忙从被褥中爬出,温柔地将丈夫沾满了酒气的外衫褪去,接过侍女端来的醒酒汤,温言软语地劝她喝下。
奈绪全身上下最绝妙的便是她这把好嗓子,连久负盛名的歌姬都比不过她。藤原家主被这浸了蜜似的嗓音一劝,恍然间以为自己还身处温香软玉的温柔乡,想也不想地将她扑倒在地,急三火四地就要干那档子事。
可身怀六甲的奈绪哪经得起这么一摔,当即捧着肚子叫起痛来,痛呼声与血腥味终于唤醒了藤原家主被酒色熏坏了的脑子,他惊慌失措地叫侍从去请大夫,紧张地在院落内走来走去。
所幸母女平安,排行第五的小丫头提前了几个月来到这个人世间,小猫似的裹在襁褓里,虚弱得连哭声都几不可闻。
藤原家主冲进了屋子,对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奈绪不闻不问,面露心疼地抱起了早产的小女儿,可不过是转眼之间,他脸上的心疼之色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板着脸将女儿塞回了侍女的怀中,迈着大步离开了这间房屋。
这个小女儿,天赋比起她的几个哥哥姐姐们,实在是天差地别。他回想起白天在花街柳巷里,那位大人的侍从向他提出的交易,快步走向书房,挥笔写就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
那位大人所说的交易,他藤原康信答应了!
书房和藤原奈绪所处的卧房不过一墙之隔,姬夏轻而易举地便能看清书信之上的内容。她被信中提到的交易气得对着藤原康信一通狂骂,恨不得此刻生出实体来狠狠地揍他一顿。
这个杀千刀的狗男人!为了让自己的家族在咒术界更进一步,居然要将自己的妻子卖给加茂家一个分家的少主,让她去给别人生下天赋出众的孩子!
藤原奈绪显然体质特殊,不然以藤原家咒术资质平平的基因,绝对生不出那四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而现在只因为早产的幼女天赋一般,他就要将妻子卖掉,简直是狼心狗肺!
姬夏几乎都能猜到接下来的情节了,她同情地看着一无所知的藤原奈绪,期盼着黑木沙耶赶快杀过来把她姐姐救走。
不过黑木沙耶的消息似乎不是很灵通,她到底还是没能及时找过来,姬夏只得随着才生产完还很虚弱的藤原奈绪再次变换视角,辗转来到了加茂家的分家。
分家虽说比藤原家家大业大许多,但这里的人对待奈绪的态度甚至还不如藤原家。在他们眼里,奈绪只是他们花钱买来的一个用来生育优秀子嗣的机器。机器而已,只要保证她没有坏掉,还能运转,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奈绪终于怀上分家少主的孩子时已经进入了冬天,当大夫确认了她真的怀孕了之后她才被允许住进有炭火取暖的房间。她轻抚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死气沉沉的眼睛终于又重新有了亮光。
说实在的,要不是姬夏被困在藤原奈绪周遭十尺之内出不去,她是真的不想继续看下去了。藤原奈绪无疑是可怜的,她作为一个柔弱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被掌握着财富与权柄的男人当作生育的工具,甚至为了利益被当做货物交易。
可她完全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简单粗暴地将这一切不幸归结于虚无缥缈的命运。姬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得揪着她的领子朝她大吼让她清醒一点,不要这么卑微地讨好男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人的悲哀,总有其特定的时代与社会背景。姬夏讨厌这个封建男权大于天的时代,却没法讨厌那个懦弱的、生不起反抗之心的藤原奈绪。
每天被这封建教条下压抑又荒诞的戏码洗礼着,姬夏觉得自己的心态都快扭曲了。
当黑木沙耶再次出现时,姬夏只觉得她如同天神降临。
虽然她周身洋溢着的气息彰显着她现在是一个杀人如麻的诅咒师。
黑木沙耶毫不留情地屠杀了分家里除了藤原奈绪以外的所有人,她一步步走到瑟瑟发抖的奈绪面前,沾着鲜血的手掌轻抚上她略显苍老的面颊。
“姐姐,这个孩子不能留,我们把它打掉,我带你走,过你想过的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的眼神是那样诚挚那样迫切,姬夏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哭求着姐姐不要嫁人的小女孩。
可奈绪只觉得眼前的妹妹仿佛地狱深渊爬上来的修罗恶鬼,她不住地告着饶,流着眼泪拼命地向后闪躲。
“沙耶!姐姐求求你!你放过他吧!求你了!”
她的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配上那副早已开始衰老的面容,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只要让我生下他,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就是大功臣,我可以过上好日子的……我能过上好日子的……”
黑木沙耶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孩了,她作为诅咒师,手上早已缠绕了无数条人命,自然不会对一个还没成型的胚胎手下留情。她一言不发地打晕了奈绪,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藤原奈绪再次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逐渐安静下来,看起来似乎是接受了失去那个孩子的事实。黑木沙耶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如流水般地花出去,为了维持姐姐梦寐以求的富贵日子,她不得不早出晚归,不辞辛劳地干着诅咒师那些肮脏的活计。
直到有一天,藤原奈绪带着侍女出门逛街,偶遇了她的大儿子太郎。
当年在她怀中哭闹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成长为十二三岁的俊秀少年,奈绪甩开跟随她的侍女,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了藤原家的宅邸。
并没有什么期盼中母子见面执手相看泪眼的场景出现,少年毫不留情地甩开奈绪抓着他衣袖的手,仿佛驱赶什么讨人厌的蚊虫。
“都是你!你为了荣华富贵攀附高枝!抛弃了我们与父亲!最后还派诅咒师来杀了他!你不配做我的母亲!”
愤怒的少年拂袖而去,将藤原奈绪关在藤原家的大门外。她大张着嘴想要痛哭,却被无尽的悲伤与惶恐堵住了喉咙,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的儿子不认她了!她再一次被人抛下了!
藤原奈绪又回到了刚被黑木沙耶带回来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状态,看得姬夏直呼头疼。
她不由得由衷地敬佩黑木沙耶,都闹成这样了还能对奈绪好吃好喝地供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黑木沙耶倒是觉得自己杀了藤原康信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个卖妻求荣的男人死了活该,她只遗憾当初自己动手的时候没让他再痛苦一点。
她告诉藤原奈绪,这世界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当初藤原康信前脚刚把她送到加茂家分家,后脚就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给卖了,领了一个歌舞坊有名的伎子回家。
可藤原奈绪满脑子想的都是黑木沙耶杀了藤原康信。
她的丈夫、她的靠山被人杀了!!!
动手的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自己的亲妹妹会如此地见不得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痛苦地大吼大叫,发了疯般地将黑木沙耶精心为她准备的晚饭全部扫到地上。黑木沙耶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自己的姐姐只是一时闹了小脾气不肯吃饭,她蹲下身缓缓收拾满地的狼藉,却冷不防肩上一痛。
藤原奈绪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径直刺向了与她血脉相连的妹妹。
黑木沙耶却忽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身体都随之颤抖了起来,肩上扎着的小剪刀也因着这剧烈的晃动掉落在地。她捡起剪刀,用衣角擦去上面沾染的血液,又将它塞进了奈绪手里。
“姐姐想杀我吗?”她笑得眼中都带着泪,手拉着手将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心口:“那姐姐应该往这儿刺啊!只是扎肩膀可杀不了我啊!”
藤原奈绪拼命地摇着头,眼睁睁地看着剪刀锋锐的尖端一点点刺向沙耶的胸口。她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沙耶的力气太大了,大得连她又踢又踹的反抗都像是蚍蜉撼树。
剪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黑木沙耶松开了对奈绪的钳制,任由她受惊的老鼠一样缩进墙角,她抬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语气娇蛮又柔软。
“果然,姐姐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姐姐舍不得杀了我,如果姐姐杀了我,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地供你过上这奢靡的日子呢?”
“呀,姐姐脸上沾到我的血了,我给姐姐擦擦。”
黑木沙耶微凉的手指贴上奈绪的面颊,她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地大喊:“别碰我!!!你这个恶魔!!!走开!!!”
藤原奈绪执拗地将相夫教子当作自己的幸福,黑木沙耶又执拗地将姐姐当成自己的幸福。姬夏看着这两个人互相伤害又互相依存,觉得她们真不愧是姐妹俩,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偏执。
藤原奈绪终于不哭不闹了,她开始闭门不出,姬夏的视角便也被困囿于这小小的方寸之间,每天面对的除了藤原奈绪的吃喝拉撒就是黑木沙耶偶尔到来的亲昵温存。
看到这里,姬夏终于品出那么一丝柑橘味儿的骨科来,她目瞪口呆地冲黑木沙耶竖了个并不存在的大拇指,内心充满了对她的敬佩。
姐姐,您玩儿得挺野啊!
知道藤原奈绪想念几个孩子,除了不知道被卖向何处的小女儿以外,黑木沙耶隔三差五地就会绑架一位藤原家的少爷或者小姐过来,强制他们与奈绪共处一室。
几个孩子快不快乐不知道,但是藤原奈绪肉眼可见地活跃了起来,她拉着孩子们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用黑木沙耶送来的名贵的布匹为他们裁剪衣服。
黑木沙耶是不屑于和那几个孩子共处一室的。
在她看来,那几个孩子虽然是姐姐生下来的,但身上还流淌着藤原家那令人作呕的血脉,自己当初没有送他们与他们的父亲团聚,完全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如果姬夏有实体,她一定要把黑木沙耶揪回来,让她好好看看她的亲亲好姐姐究竟是怎么在背后和儿女们计划干掉她的。
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姬夏痛苦地看着藤原奈绪和儿女们毫无自知之明地谋划着,每个人都信心满满。他们显然低估了黑木沙耶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
这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计划。
几个月的相处,让藤原奈绪成功地“洗白”了自己在儿女们心目中的形象,将过错都推给了黑木沙耶。
她向儿女们表示,自己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她的心一直是向着藤原家的,她希望他们能够动用藤原家的势力救自己出去,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地生活。
姬夏对她的白眼狼行为很是无语,不由得有些心疼对她好得掏心掏肺的黑木沙耶。
也许是一年多平静的相处令黑木沙耶放松了警惕,藤原奈绪终于找到了机会,在某次沙耶过来探望她时端上来的茶水里下了药。
她将喝了药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黑木沙耶用麻绳五花大绑了起来,放出了飞向藤原家的信鸽,不多时,她引以为傲的长子便放倒了黑木宅邸里全部的仆从,成功地将奈绪接了出来。
黑木沙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藤原家专门用来关押咒术师的暗室里了,但她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好姐姐会对她做出什么,对眼下的处境并未显得有多惊讶。她只是微微仰起头,作为咒术师而变得格外灵敏的耳朵清晰地捕捉了暗室之外,奈绪歇斯底里的喊叫。
“杀了她!!!就是她害死了家主!!!”
她忽地就觉得没意思极了,身上渐渐逸出甜腻的花香。看守她的人神色迷茫地站起了身,上前解开了她身上用来束缚咒力的咒具锁链。
“扑通”一声,人头落地。黑木沙耶略显嫌弃地擦了擦手,推开暗室的大门,冲着她面色惊恐的姐姐微微一笑,毫无顾忌地放开了自己一直以来在她面前隐藏着的术式。
黑木沙耶,以香气为引,能够编织一切幻象的诅咒师,明治时期令无数咒术师闻风丧胆的“梦魇”,第一次在她的姐姐面前,全然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
第10章
藤原家最终只剩下了藤原奈绪一个人,那片尸山血海中甚至还包括了藤原奈绪视为下半生全部寄托的四个儿女。
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物。
“姐姐……我亲爱的姐姐……为什么你的眼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呢?”黑木沙耶轻吻上藤原奈绪颤抖的眼睫,语气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我给了你想要的锦衣玉食不是吗?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离开我……”
“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明明我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永远爱你,永远不会背叛你……”
藤原奈绪抖如筛糠。
“姐姐你看,你都老成这样了,都不美了。”黑木沙耶嗔怪地道,抬手挽起奈绪鬓边花白的发:“我给姐姐换一个身体吧!这具身体被那些臭男人污染过,都脏了。”
“换一个年轻的、漂亮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身体。”
藤原奈绪颤抖着合上了眼睛,她这一生,饥寒交迫过,穷困潦倒过,也前呼后拥锦衣玉食过,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这一辈子,活得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女人苍老又孱弱的躯壳倒在了血泊里,却有一只形似桔梗花的白色咒灵从这具躯壳的胸口处绽放出来,依偎着缠上了黑木沙耶的胸膛。
姬夏飘在半空中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原来乙骨忧太不是什么特例,早在百年多前,就有人将心爱之人通过诅咒变成咒灵。
失敬失敬,没想到您也是个纯爱战神。
可姬夏没想到的是,剧情都进展到这里了,还没有半分要结束的迹象。现在藤原奈绪变成了咒灵依附在黑木沙耶身上,姬夏便不得不跟着一起看黑木沙耶在咒术界兴风作浪,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好的坏的各式各样的人死在她面前。
第二年,黑木沙耶带着大笔的钱财隐姓埋名定居到了京都。她似乎是金盆洗手了,整日整日地不出门,在家里翻看一些晦涩难懂的典籍。
直到某一天,缠绕在黑木沙耶身上的桔梗花咒灵消失了,同时她的腹部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一般鼓胀了起来。
姬夏:???
她看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黑木沙耶如此执着于让藤原奈绪重新活过来,以至于不惜以自身为实验体。她看着黑木沙耶怪物似的挺着肚子深居简出了三年,终于生下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
三年,她这是生了个哪吒吗?
姬夏不由得吐槽。
这小女孩显然也不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不过两年时间便抽条成十五六岁的模样,和年轻的藤原奈绪长得一模一样,正是姬夏在棺木中看到的那张脸。
可这个藤原奈绪似乎神志并不怎么清醒,她更像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娃娃,任黑木沙耶对她予取予求。
她如黑木沙耶所愿的那样,乖巧地陪伴在她的身边,似乎一切都在向和谐安稳的方向发展。黑木沙耶终于获得了她梦寐以求的幸福,日子虽然平淡,却令她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可是第三年开始,奈绪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她开始频繁地昏厥,偶尔口鼻处还会不住地向外流血。藤原奈绪像一朵过了花期的花,注定要走向枯萎的结局。
黑木沙耶慌了,她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还是留不住姐姐。她开始频繁地外出,试图为奈绪寻找活下来的一线生机,姬夏被困在奈绪身边的方寸之地,悲哀地看沙耶一次又一次地无功而返。
某个漆黑的雨夜,就在姬夏以为她将再次无功而返时,黑木沙耶领回来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加茂宪伦。
看到来人头上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缝合线,姬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冲过去当场把他脑壳掀了,把里面藏着的羂索锤烂。
可惜她不能,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旁观着。她看着黑木沙耶与羂索定下看似平等的束缚:羂索想办法为奈绪延续生命,而黑木沙耶则要成为羂索的实验体。
长眠不醒的奈绪被装进了那口熟悉的红色棺木里。
红色棺木是一个咒具,它的效果是将装进棺木的人的生理状态,维持在装进来的一刹那。当有足够的血液供养它时,它会让棺木中的人暂时苏醒一段时间。血液的来源可以是普通人也可以是咒术师,当然咒术师的血液效果会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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