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竹刀当然抵不住咒灵的一咬,坚持了没有半秒就飞散成漫天的碎片。姬夏没好气地朝五条悟的方向大喊:“五条悟!把青玉流给我!”
“要叫我五条老师!小剑姬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五条悟嘴上嗔怪着,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地将青玉流丢给了姬夏:“虽然现在我们不在高专的校园内,但是该有的师生礼仪还是要遵守的哦!”
最不讲究师生礼仪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吧!
姬夏在内心疯狂吐槽。
拿到青玉流之后,姬夏简直如虎添翼,原本被咒灵压着打的局面瞬间反转。变异鲶鱼精咒灵被打得抱头鼠窜,不得不用两根长长的触须将另外两只咒灵抓到身前,挡下她来势汹汹的一剑。
两只咒灵没能扛过这一剑,嘶吼着化成了飞灰,姬夏持剑上前,却发现刚刚还四下逃窜的鲶鱼咒灵此时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姬夏震惊地四下张望,这里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咒灵根本无处可藏,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除非那个咒灵会瞬移!
可是连五条悟的瞬移都不是真正的瞬移,一个一级咒灵而已,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五条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瞬,墨镜后的眼睛仔细地审视着这片地方,却并没有看到咒灵逃走时留下的咒力残秽,那个咒灵就好像凭空蒸发一样消失,从他这个特级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呵,有点意思。”
五条悟眯着眼摸了摸下巴,怪不得这次任务要找自己过来,原来是这里的咒灵背后,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怪不得你不愿意过来跟我和奶奶一起住呢,原来是有一个帅气的男朋友一起啊!”石田绫子对着战斗了一下午精疲力竭地回来的姬夏挤眉弄眼:“你们下午这是一起去哪里玩了吗?我知道附近最近开了一家——”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位只是我的老师,怕我死在家里所以特意过来照看我一段时间。”姬夏一进老宅的院门就听见邻居家传来调侃的话语,连忙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冲上去否认。
“是的是的,只是老师而已哦!”五条悟跟在姬夏身后进了院子,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是不可能搞师生恋的啦!毕竟这听起来就很没有师德!”
石田绫子显然是被这真相震撼到了,她有些无法相信五条悟这个看上去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会是姬夏的老师,一脸茫然地目送两人进了老宅,喃喃道:
“长得这么帅的老师……真的不搞一下师生恋吗?好亏啊……”
姬夏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回头问道:“那只咒灵要怎么办?就这么让它跑了?这算是任务失败了吧?”
“任务失败还算不上,大不了明天再去把它找出来嘛!”五条悟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不过能从我的眼前消失,这背后的人还真是有点本事。”
“背后的人?这也是你这次任务的内容?”
姬夏敏锐地捕捉到五条悟话中的信息,开口问道。
“唔,算是吧!”五条悟沉吟了半晌,觉得让姬夏知道自己的任务内容也没什么关系,索性对她打开了话匣子:“这里的事情,似乎和盘星教有点关系……”
听见“盘星教”这几个字的姬夏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立刻便想到了一个名字。
夏油杰。
漫画中夏油杰在经历了怀玉和玉折篇章之后,便对“咒术师要保护民众”的意义产生了怀疑,迷茫之下萌生了杀死所有非术师,创造只有术师存在没有咒灵的世界的想法。
在经历了现实的一系列打击之后,他叛逃高专,动用武力接管了民间的半咒术师组织盘星教,并以此为据点展开了一系列的活动。
直到半年多之前的平安夜,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却被解咒里香之后的乙骨忧太重伤,最后死在了唯一的挚友——五条悟手中。
夏油杰一死,盘星教群龙无首,曾经被他这个特级以武力强行压制的各个小头领都开始蠢蠢欲动,以为夏油杰死了,自己就是盘星教新的首领,进行了好一阵的内斗。
几乎不用高专方面怎么关注,盘星教余孽们自己就把自己消耗得差不多了,几乎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为什么盘星教沉寂了那么久,现在又冒出了头?似乎还在这个远离高专的地界,暗中进行着什么计划。
姬夏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五条悟的脸色。
被墨镜遮挡了一半的脸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五条悟的嘴角边甚至还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
看着五条悟面色如常地提及盘星教这个他十分嫌弃,却又与曾经的挚友息息相关的名字。可姬夏总觉得他的内心,并没有面上看来得那么平静。
而且算算时间,这时候的羂索已经占据了夏油杰的遗体,在为小半年后的死灭洄游做准备了。
想到这里,姬夏忽地心念一动,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儿可能和羂索有点关系。
“五条老师,你知道盘星教在本地的据点位置吗?”姬夏试探着问道。
“知道倒是知道,怎么?你想去那边看看?”五条悟答。
姬夏点点头:“明天——不!我们现在就去吧,毕竟那个咒灵是我放跑的,如果它逃跑之后再次伤人就不好了。”
五条悟不置可否,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出十分钟就有汽车的鸣笛声在院子外边响起。他起身向外走,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等下行动不要擅自乱跑,跟紧我。”
盘星教的据点隐藏在市中心的一座天主教堂之内,姬夏望着教堂庭院中高大洁白的耶稣雕像,心里有无数个槽想吐:一个不知道信奉什么的教派将其它教派的地盘当成据点,她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盘星教的神惨一点,还是耶稣更惨一点。
不知道是天色已晚,还是盘星教内的人得了消息先跑了,总之姬夏和五条悟进去的时候万籁俱寂,教堂里一个活物都没有。她皱着眉头搜索着教堂内部的每一寸地面:既然能被盘星教作为据点,那这座教堂一定有个密室一样的空间。
“在找密室?”五条悟摘下了墨镜,一双琉璃似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出奇。姬夏一个没控制住自己的脑子,就联想到了各种萌宠视频中,黑暗的房间里探照灯一样的猫猫眼睛,险些笑出声。
五条悟奇怪地看她一眼,率先朝礼拜堂后面的壁龛走去,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会儿后,简单粗暴地轰开了脚下的地板。
“喏,密室出来了。”他歪歪脑袋示意姬夏过去。
姬夏被他突如其来的爆破行动吓了一跳,她看五条悟自信满满地走到那边,还以为他看穿了密室的机关。谁知道他只是动动手指就掀开了密室的天花板,还完全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不愧是五条悟,够任性。
姬夏跟着五条悟从他打开的缺口处向下跳。
密室的面积比她想象的要大了不少,中央的地面上刻出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阵纹的凹槽内糊了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姬夏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正要蹲下身研究一下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时,就听五条悟幽幽地开口。
“是血。”
幸亏这魔法阵的形状很是陌生,不然姬夏简直分分钟串戏隔壁FATE系列。
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姬夏甩甩头,将脑海中无用的思绪纷纷甩开,开始观察魔法阵以外的部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房间的四角分别吊着一个铁笼子,而每个铁笼子的里面,都存放着几具干瘪的少女尸体。
她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这就是司机和石田绫子所说的失踪的女孩们?
姬夏冲上前,将四个铁笼子从半空中放下来,对笼子里的少女们挨个检查过后,确认了她们全都早已死亡。
她沉默着捏紧了拳头。
这些失踪的少女们何其无辜!
她们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享受着独属于她们的青春,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可她们却在某天被一群愚昧又恶毒的人掳到这里,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失去了她们的生命。
这群畜生!!!
六眼清晰地捕捉到了姬夏身上的咒力波动,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这里,有那只咒灵的残秽。”他指了指阵法中心的位置:“看来它在我们眼前凭空消失之后来了这里。盘星教里既有咒术师也有普通人类,想不留残秽地再次转移简直轻而易举,看来我们这次又来晚了。”
夜色沉沉,路灯的光便也显得格外单薄。偶有流浪的猫咪悄无声息地穿过长街,在路灯下拉出细长的影子,又重新没入黑暗之中。
背着古琴的少女有心过一把撸猫的瘾,蹲下身努力地招呼了半天,奈何猫咪高贵冷艳,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姬夏有些怅然地直起身,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买点猫条随身携带。
“绫子你怎么才回来啊!酱油买回来了吗?”老宅隔壁的老太太正倚着墙头翘首以盼,姬夏回头看了两眼,没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错认成石田绫子了。
“奶奶,您认错了,我是隔壁井内家的女儿,不是绫子。”
姬夏想起石田绫子说的她奶奶眼神不好的事情,站近了一些朝老太太解释。老太太眯着眼端详了好久,这才恍然大悟般地一仰头:“对,你不是绫子,那绫子怎么还不回来?晚饭都放凉了……”
可是现在都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了啊!
察觉到不对劲的姬夏连忙叫住正回身往屋里走的邻居奶奶:“奶奶,您知道绫子是几点出去的吗?”
“几点?几点……绫子出去买酱油去了……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
老人家显然是有些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姬夏只勉强从语句中听出来石田绫子是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出门了,距离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就算是去远一点的超市也早该回来了。
想到逃跑的咒灵和提前转移的盘星教,姬夏的心头逐渐笼罩上一抹不安。她极小声地骂了句脏话,扭头就顺着巷子往外跑。
五条悟说有别的事情,带着辅助监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让姬夏自己先回老宅。可谁能想到她一回来就发现邻居家的小姑娘突然失踪,结合本地近半年来的失踪事件和刚刚在盘星教驻地的发现来看,石田绫子十有八九是被盘星教的余孽在转移的途中掳走了。
联想到那个涂着血的魔法阵和几十具少女的尸体,姬夏只能一边飞奔一边祈祷盘星教的人不会立刻就对石田绫子下手。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姬夏或多或少地掌握了些咒力的用法,至少现在能看到咒力的残秽。她顺着从老宅到便利店的路线一路寻找过去,终于在一个街角的红绿灯下面,觅得了一丝咒力残秽。
姬夏其实不太能判断这份咒力残秽来自于谁,但眼下只有这唯一的线索,她只能沿着这条线追查下去。
以防万一,她还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可五条悟那边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设置了静音,并没有接通。
咒力残秽只持续了一小段路便消失,姬夏看着临近凌晨却依然有不少车辆经过的马路有些头疼,扭头就看见身后小酒馆的招牌旁边正支着一个摄像头,看起来一直开启着。
“欢迎光临,您想要点些什么?”
姬夏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小酒馆,服务生尽职尽责地将她引到座位上,举着菜单为她介绍店里的特色菜品,最后还犹豫着提醒了一句未成年禁止饮酒。
左右进店也不是为了吃东西,姬夏随手指了两道菜品,甚至没看清名字是什么。待服务员终于离开,她立刻便将身后的青玉流摆到面前,目标瞄准了柜台后边的老板。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有注意到,柜台的电脑是可以看监控的。
酒馆的声音有些嘈杂,不过这正方便了姬夏的操作。她双手在琴弦上一抹一勾,一声古朴苍凉的拨弦声便徐徐传出,循着咒力的轨迹流向目标。
琴曲·平沙落雁——
再抬起头,姬夏的视角已经变成酒馆老板的视角,她不敢保证平沙落雁的控制效果能持续多久,手速飞快地操纵着老板的身体,打开了电脑中储存的监控视频,从自己和五条悟出发去找盘星教的时间开始,快速地查看酒馆外监控的画面。
找到了!
傍晚七点五十三分!石田绫子独自一人在此处乘上了去往左之目神社的班车!
总算得知了石田绫子的踪迹,姬夏顾不得跟服务员打声招呼,告诉他自己有急事先走了点的菜品不用做了,背着青玉流就冲出了酒馆。
中途她还跟解除了平沙落雁效果的老板对视了一眼,老板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惊慌,非常无法理解刚刚自己鬼上身一样翻看监控是为了什么。
某种程度上来说,被平沙落雁这个技能操控,跟鬼上身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姬夏小小地在心里给老板道了个歉,冲到路边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好巧不巧,计程车的司机正是上午送姬夏来老宅的那位热情大叔,他似乎也认出了姬夏,有些惊讶于她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还要去左之目神社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左之目神社那边晚上不对外开放啊,你去那干什么?”大叔熟练地开着车,没忍住问了一句。
“去接一个朋友。”姬夏答道。
司机见姬夏脸色不太好看,识趣地没有再试图搭话,默默地将油门踩得更实了一些。
刚刚监控里显示,石田绫子是独自一人乘上的班车,身边并没有可疑的人物接近,当然并不排除幕后之人一直在谨慎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毕竟将近半年都没有被警察在监控中发现端倪,如果掳走少女们的是人的话,那他的反侦察意识绝对很强。
而且监控中石田绫子的表现十分正常,就好像她真的是想要去那什么神社里拜一拜似的,并没有丝毫奇怪的举动。
只有熟知内情的姬夏才知道,一个只是想出门买瓶酱油的少女,不可能突发奇想跑到深山老林的神社里,除非她也像刚刚的酒馆老板一样,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咒灵对待人类向来简单粗暴,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只会是诅咒师。姬夏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诅咒师里出现了能控制别人的家伙,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计程车很快便开到了山下,姬夏示意司机停下来,没敢让他继续往山上开。司机大叔以为她已经到了目的地,还问了一句需不需要等她和她的朋友出来,这里很少有车经过,回程怕是不太好叫车。
姬夏提前下车就是为了避免司机卷入无妄之灾,当即便表示自己并不需要他等在这里,目送着计程车离开后才扭头往山上跑去。
虽然没有见到什么咒力残秽,但是她能感觉到山顶上隐隐约约传来些令人不适的咒力波动,给人的感觉像是污泥横生的沼泽。
她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姬夏十分庆幸自己晚上出门之前穿了黑色的运动服,此刻她将衣领拉到最高,完美地融入到夜色之中。
这座山的规模不算太大,姬夏跑了十几分钟便到达了山顶的神社外。可能因为撤离得比较匆忙,一路上她并没有发现警戒巡逻的人,如果自己会结界术的话,甚至可以将这帮人一网打尽。
姬夏决定这次的任务结束后,找人好好学习一下结界术的知识。
神社内外静悄悄的,一点也不像有人在的样子,要不是姬夏觉察到了咒力的波动,恐怕真的就要相信这是个空神社了。她看着大开的大门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了翻墙。
毕竟这么晚了还开着大门一看就不正常!
神社的院墙不高,姬夏翻上去后并没有着急跳下来,而是借着院墙的高度仔细观察了一番神社的地形。神社的布局像是个倒着的“出”字,前殿和后殿的两侧都分别簇拥着两个侧殿,中间有回廊相连,算是个规模比较大的神社了。
姬夏所处的位置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能跳到西前侧殿的房顶上。她背着琴小心翼翼地跃过去,生怕踩碎瓦片发出异响,不过还好,神社的瓦片结实得很,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被咒力强化过的感官十分敏锐,姬夏没过多久便听见了脚下的房间内传出的心跳声。
一共有五个心跳,每一个都跳得十分平稳。姬夏顺着屋檐滑下去,悄悄将窗子掀开一个小缝,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五个昏睡的少女,失踪的石田绫子也在其中。
姬夏如影子般从掀开的窗缝溜进室内,跑到石田绫子的身边将她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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