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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骨令(顾九洲)


下一刻,她放下杯子,脸上一派正经,再没有丝毫笑意,然后看向安罗浮。
她的眸色如暖暖轻烟,又像是蓝天白云下山涧中的两捧清澈的清泉。
卓清潭淡笑道:“‘春日拂晓’不愧是宿州府第一茗茶,确实茶香醇厚,回味悠远,令人饮之忘尘。”
安罗浮当即展颜一笑:“师姐,你喜欢便好。”
谢予辞瞠目结舌的看向她,他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曼声打断他们道:
“喂,卓清潭,你可别和稀泥啊!谁让你点评‘春日拂晓’了?现在等你点评的是安罗浮小朋友的茶艺水准。”
安罗浮闻言眉头微皱,当即目光灼灼的再次转头看向卓清潭。
卓清潭眼神左右微微一动,视线难得的游移了一瞬,然后轻轻用手背抵在唇角咳了咳。
她偏头看向安罗浮,问道:“咱们是不是还有菜色未上?罗浮,你去催催。”
这推诿之意实在太过明显了,就连安罗浮都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谢予辞更是当即“啧”了一声,十分不满的再次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面前的桌子。
“——‘卓仙长’,请勿转移话题。”
卓清潭轻轻一叹。
她一贯不喜对人口出恶言,更不愿意评判他人的好坏是非。
只不过,若是情非得已、一定要她说时,她亦是从不会虚以妄言便是了。
于是,卓清潭沉默一瞬,还是坦白着喟叹道:“师弟的茶艺,尚有进步空间。”
安罗浮闻言,震惊又泄气的“啊”了一声。
他知道,他师姐是个极其温厚真诚之人,极少会令旁人感觉尴尬难堪,更是轻易不会对旁人说重话的。
此时,她既然已经说是“尚有进步空间”,那么他的茶艺水平恐怕真的是差得还很远。
于是,他微微蹙眉,轻轻叹了口气,道:“原来我泡的茶真的有这么难喝啊?
泡茶不就是在茶壶里放入茶叶,再倒入沸水便可吗?
难道大家不是这般泡茶的吗?我还一直以为,自己的茶艺其实尚可。”
......大家还真不是都是这般泡茶的。
谢予辞于此道,称得上是大家。
不论是在仙界,亦还是在凡间,他的烹茶技艺具算得上顶尖。
想当年他初初涉猎凡间烟火,烹茶煮饭的水准便已领太阴幽荧惊艳。
哪怕后来被打回原形忘却前尘,亦是在濯祗仙宫众多细心周到、聪慧体贴的仙娥中出类拔萃,将往圣帝君的起居饮食照顾的妥帖。
谢予辞挑了挑眉,十分好笑的看着他,学着安罗浮的样子也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要不怎么说,你爹说的没错呢,你师姐惯会溺爱你们。你能将上好的‘春日拂晓’泡成这般模样,想来之前在端虚宫中,也是没少糟蹋好东西吧?也就卓清潭还能喝得下去了。”
卓清潭此时早已摘下帷帽。
她的容颜未施分毫粉黛,干净清透的像一块无暇的美玉。
此时,她无奈的看了谢予辞一眼,偏过头靠近他耳畔,用极轻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对他说道:
“你啊,明明很是喜欢罗浮,又何必总是挤兑他逗弄他?他不问世事,性情单纯,听不懂玩笑话,说不定还真当你不喜欢他呢。”
卓清潭说话间吐气如兰,微弱的气息不经意间扫过谢予辞的耳畔。
谢予辞那只被她靠近的右耳,猛然红了一片。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异样的表情,还神态自若的轻挑眉梢,用同样低的声音,淡淡答道:
“喜欢谁?安罗浮?谁说我喜欢他的?谢某素来讨厌古板正经之人,尤其是他这般小小年纪,便没有半分少年人心气,我便更加看不惯了,更不耐烦挤兑戏弄他。”
卓清潭含笑轻声问:“那在‘谢仙君’的眼中,少年人的心气又该是什么模样呢?”
谢予辞“啧”了一声,想也不想道:
“那自然是要意气风发、年少轻狂些才好。有道是‘垂柳飞花满路香,酒旗风暖少年狂’,人不轻狂妄少年吗。”
卓清潭闻言却淡笑着摇了摇头。
“谢予辞,每个人的性情生来便各不相近,不可一概而论。更何况,哪怕是同一个人,若遭遇不同成长境遇,最后性情亦会截然不同。”
她双眸美得独具神韵——犹如一汪清澈见底的寒潭,冷清至极;又犹如一道清流不息的涓流暖溪,勃勃生机。
便是遭遇再艰难、再难堪的境遇,她的那一双眼却始终不曾失去过这份灼灼夺目的神采。
那股独特的神采和精气神儿,就像她的脊梁,永远挺得笔直,无法被扭断掰弯。
而卓清潭此时,正用这双同时兼具清冷与暖意这般矛盾特质的双眸,含笑看着谢予辞,轻声道:
“少年恃险履平地,纵剑千里震千秋。不论是何等性情,只要行得端做得正,果敢无畏,诚挚洒脱,那便是少年之风,亦是君子之风。”
她目光温润似月,犹如微凉的银辉漫野。
“——谢予辞,你便身负这般君子之风。”

第139章 洛神湖
谢予辞闻言先是微微讶异,旋即“哈哈”一笑,摇着头道:“少年之风,君子之风?我吗?这简直太好笑了。”
他笑意晏晏,面上看不出丝毫嘲讽的意味,但说出的话却不尽然。
“且不说我的年龄与少年全然搭不上干系,便是我当真还年少,业已早早心如沟壑万顷,心思叵测、身遁九幽之渊。
谈何果敢无畏?又谈何诚挚洒脱?
卓仙长怕是看错了谢某,我实乃叵测小人,谈不上君子。”
卓清潭缓缓靠在椅背上,她端然抬首,静静看着他:
“若你当真是叵测小人,便不会说自己心如沟壑万顷,早已身遁九幽之渊了。”
谢予辞单手拄在自己的下巴上,斜斜倚靠在桌旁,虽然笑得没有正形,但却面如冠玉、身若游龙,端是一派风流不羁的风度。
他眉梢轻挑,一双凤眼恍若勾人心魂的弯刀。
“这便是你不懂了,居心叵测的小人也分很多种的。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真小人敢作敢当,并不吝啬于承认自己的不堪。至于假小人嘛,表面清风霁月,实则私下更为不堪。
谢某不才,便刚好是个真真正正的居心叵测之人。虽然不堪,但敢于承认。”
卓清潭定定看了他一瞬,忽而道:“谢予辞,你并不是这样的人,又何必如此自污于己身?”
谢予辞却“嗤”的轻笑一声,然后缓缓摇头笑出声来:“谢某不是这样的人,那又是什么样的人啊?”
他眼底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危芒。
“‘卓仙长’,你当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或许等到有一天,你真正了解于我,只会对我避之不及。”
就像你的前世......
你前世为往圣帝君太阴幽荧,我一腔孤勇,赤诚于心,为你悍不畏死。你尚且对我如斯厌恶,甚至勉强自己曲意逢迎,与我虚与委蛇。临至神陨之时,亦不忘封印于我、将我打落凡尘;
而如今你的这一世为人,我仆一解开封印,便害得你被仙门百家千夫所指,受戒受罚,骨钉加身。
若是你当真知道我是谁,当真知道我的存在代表着什么......只怕不止会对我避之不及吧?甚至对我杀之而后快也未可知。
谢予辞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丝痛楚和恨意,让卓清潭心底蓦然一抽。
她云袖下的手指猛然攥紧。
当年为了保下他的性命,她不得不答应了圣神帝尊三个条件。
其中一项便是那日必须对帝尊之言言听计从,让谢予辞觉得她对他并无真心、只是利用和安抚,以此彻底断了他心中对她的感情与遐念。
原来,上万年过去,而今他心底始终对此无法介怀。
卓清潭沉默片刻后,忽而轻轻道:“你说我并不知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谢予辞,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定然不知。”
谢予辞与她对视了一瞬,忽而牵起一侧唇角,冷冷的笑了。
他似笑非笑道:“卓仙长,您自幼端出名门,一生少遇波澜坎坷,自然不甚了解我们这些下九流出身之人的不易。
有些跟头,跌过一次,便已知疼痛,不敢再犯。
所以,谢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即可。
至于旁人是否懂我知我,其实倒也没什么所谓。”
卓清潭微微一顿。
没什么......所谓了吗?
灵蓉这时却忽然凑过来,她嘴里还叼着一块未曾咽下的糖醋小排。
她疑惑的看着他俩,嘴里藏着食物,含糊不清的问:
“什么‘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你不知我’、‘我不知你’的?你们俩在这儿嘀嘀咕咕又说什么悄悄话呢?”
被她这么一番打岔,俩人同时一顿。
他们之间那股奇怪的、僵硬了的气场也顿时散了。
谢予辞和卓清潭缓缓转过头去,发现不仅是灵蓉,就连安罗浮和晚青此时亦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卓清潭静了一瞬,神色平静的问:“看着我们做什么,都吃好了吗?”
灵蓉“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排骨,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当然没有了!咱们还有两个菜没上来呢!”
说到这里,她立刻忘记自己前面问的是什么了,神色不渝的再次转头看着安罗浮:“安小郎君,你们家的酒楼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传菜这么慢的?”
安罗浮一愣,他下意识站起身来,道:“我再去催催。”
晚青却无奈的笑了笑叫住了他。
“安仙长,您别听她的,此时正是吃饭的当口,春盛源三层酒楼宾客云集、桌桌爆满。我们又来的这般急,这次传菜这般快,想来都是安仙长的面子,已是很不容易了。”
卓清潭微微颔首,赞同道:“既是游玩,便不赶时间,咱们不必相催。此间雅房临湖,景观甚佳,便是静坐赏景,亦是美事一件。”
长春城四面被温泉之山环绕,而城中亦有一面暖湖,名曰“洛神湖”。
此湖景色秀丽,湖水澄碧如洗,沿岸萝蒲树枝叶垂蔓,邻水而依。
洛神湖的湖水常年温暖,温度暖煦,因此湖畔常年生长着一种十分特殊的树木,名为“萝蒲”。
湖面上时常有水雾弥漫而起,临舟泛湖之时,便犹如腾空步入仙境,是北地三州中非常出名的奇异景观。
而“春盛源”,正是建在洛神湖湖畔。因此酒楼中更加一座难求,每日宾客满座,人流络绎不绝。
灵蓉是个闲不住的人,听到这话当即飞身而跃,扑在窗边,险些将安罗浮跟前的酒壶撞翻。
“我的天老爷哎!你们快看!这便是传说中的青楼画舫不成?莫非湖上有花姑娘看?”
安罗浮蹙眉,不动声色的扶住那只摇摇欲坠,险些被灵蓉撞翻的酒壶,轻叹了口气。
其余诸人见此,均忍俊不禁。只有灵蓉自己还未曾注意。
她不甚雅观的撅着身子趴在窗边,一惊一乍的看着窗外美轮美奂的湖光风景,大呼小叫起来。
晚青起身走到窗前,她先是展目远眺窗外湖面之上的景致片刻,旋即无奈的抬手轻轻点了点灵蓉的脑袋。
然后轻笑道:“又说浑话了,那些可不是青楼画舫的姑娘们。你瞧,湖上那些小舟的船头和船尾,皆系着茱萸草木。”
灵蓉不解的问:“嗯?系着茱萸草木,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安罗浮虽未起身查勘,但听晚青之言,便已明白了。
他淡淡替灵蓉解惑道:
“船身系茱萸,此乃‘重阳舟’。”

第140章 求福祈愿,意在心安
重阳舟,乃是重阳佳节其间,百姓们用于江河湖海中祈福所用的小船。
重阳舟的船头和船尾尽数系着茱萸,行船之际,茱萸草木花枝摇曳于江面湖面,甚是雅致好看。
“咦?”
灵蓉觑着眼认真看向湖面上缓慢行驶的诸多船只,恍然道:
“啊?原来这便是重阳舟啊?我先前听说过,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亲眼得看,都怪阿婆拘着我不许我乱跑。”
她疑惑的问:“可是,这些小舟怎么都这般小啊?这样狭窄的小舟,也坐不下几个人呀。”
卓清潭淡笑道:“因为这些小舟,并非全家人乘船游湖所需,是专门为极少数的人使用的。”
灵蓉看过来,十分不解的问道:“嗯?重阳舟,顾名思义,不是重阳节祈福用的吗?难道不应该是全家所有人都来一起乘舟祈福吗?
这么一条小舟,哪里坐得下一家老小?怕是连我们五个都坐不下吧?”
卓清潭轻笑着解释:“因为,重阳节普遍的习俗是举家登高临山远眺,遍插茱萸登山祈福。
但是考虑到一些年迈体弱的老人脚步不便、不利于行,还有一些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小姐姑娘们不适宜抛头露面,因此便有了这重阳舟。
届时重阳节时,不便登高远眺的个别人,亦可乘坐重阳舟临湖祈福。”
灵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便懂了!简单来说,就是能爬山的都去爬山,实在爬不了的便来乘舟。反正想祈福的人都有办法实现心愿,是这个意思吧?”
她实在可爱,卓清潭忍俊不禁的轻笑一声,轻轻颔首,赞道:“灵蓉真聪明。”
灵蓉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我可是兔子精中的第一人!啊不......是第一妖!”
她想了想,震惊的看着卓清潭和安罗浮。
“谢予辞和我阿婆认识‘重阳舟’也就罢了,你们两个凡人居然也都知道?居然偏偏只有我不知道?”
安罗浮皱眉道:“灵蓉姑娘,我和师姐虽然是凡人,但是我们可不是傻子。”
灵蓉瞪眼看他:“安小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傻子吗?”
安罗浮一时语塞:“......灵蓉姑娘,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灵蓉面色不善的看着他,若有所思道:
“安小郎君,你面似忠厚,没想到居然还会指桑骂槐?”
安罗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道:“在下方才只是失言。”
大家具是笑着看他们斗嘴,还是晚青最后实在看不过去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有些无奈的劝道:
“傻灵蓉,你当这是什么稀罕事吗?以前还总说自己对凡间民俗趣谈了如指掌,居然连重阳舟的典故都不曾听过。别说是二位仙长了,便是街头随便拉一个孩童,说不定都知道重阳舟是何物呢。”
灵蓉一时语塞,她嗫嚅着狡辩:“这......这哪里怪得了我嘛,我可是连千字文都不曾背熟,哪里记得过来那么多杂七杂八之事?
——这些凡人也是,整日里没事做,发明这么多节气和节日,不是跋山,就是涉水,我看啊他们就是太闲了。”
安罗浮皱眉看着她,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是,他想起灵蓉先前有多难缠,又十分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晚青轻轻摇头:“你啊,明明是自己不学无术,还偏偏振振有词的去怪起旁人。”
卓清潭先前一直含笑看着他们之间吵闹,此时开口解释了一句:
“上古时期,凡间百姓们觉得山川湖泊皆有灵气,可将他们的祈愿和祝福传达至天上,给天界神官仙官们知道,因此便有了诸多节礼。
有的是为了纪念祖先宗亲,有的是为了祈福求得未来圆满,也有的是为了为了缅怀前人先烈。
比如重阳节的登山插茱萸、临水行舟求福报,再比如前些时日八月十五拜月节,百姓们临水放置的河灯,具是源自于此。”
灵蓉闻言,嘻嘻哈哈的笑着回头看她。
“所以我就是说,这些凡人当真是傻,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们在凡间一年到头要过那么多节日,拜求那么多次神明,天上的神仙们哪里有这个闲功夫去逐一听取他们的祷告心愿?
人家每日可忙得很哩!这些凡人啊,这算不是自欺欺人呢?”
卓清潭和谢予辞听到这句,具是沉默。
灵蓉话说的难听,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
他们当年在九重天,一个曾经做过高高在上的帝君,一个曾经做过堕神汀神殿体面威严的神官,自然是知道天界的众多仙神平日里是有多忙碌的。
由于仙凡两界时间并不对等,因此每日天上的仙官们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属实繁多,等于是凡间积累了一年的诸多大事,他们都要在天上的一天内办完。
因此,也确实不会有时间和闲情逸致,去聆听下界凡人精怪们在诸多节日中的祝愿和祈福。
说到这里,灵蓉突然又大惊小怪的“啊”了一声。
她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卓清潭和安罗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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