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干巴巴的笑了笑,笑里带着只有自己知晓的幸灾乐祸。
“不了,只是偶然路过,就不打扰大殿下了。”
慕容姒周边的人群自动朝两边散开,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慕容姒。
她身披惹人眼球的华丽大氅,面相不俗,本在人群中就是焦点。
有忍不住的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位就是摄政王妃?果真倾国倾城。”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貌美的女子。”
“可我怎么听说王妃是个哑子啊?”嚼舌根的人说完之后,意识到什么,忽然抬手捂住了嘴。
身边不知是谁轻推了他一下,他立即低头,试图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周遭的喧哗,若有似无的传进黎沐瑶的耳中。
她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
大皇子也被慕容姒华丽的穿着晃着了眼,之前被强压下的那点执念,又重新恢复,胜过以往。
他必须要得到慕容妹妹!
“既然殿下在休养,本王妃不便打扰。”慕容姒意有所指的咬重“王妃”二字,象征性的冲几名叫不上名讳的官员点点头,转身便离去。
“咳咳!”大皇子赶忙上前一步,想挽留慕容姒,冷不防对上沈国公深邃的目光,他脚步微顿,收回已经伸出的手改成拱手,“王妃慢走。”
慕容姒头也不回,她来是想听听有没有“纵火犯”的消息,光从沈国公和大皇子那副惨败的面相来看,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怀疑到自己头上。
慕容姒心情大好,在众人五味杂陈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登上不远处的马车,绝尘而去。
大皇子的情绪不用再装,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他还是冲沈国公拱了拱手,“母后那里,就拜托舅父报个平安了。”
皇子府的大火本来损失的只有府宅而已。
大皇子连夜召集幕僚,一番商讨之后,大皇子决定听从幕僚的提议,将事情闹大,称病不去上朝,以“苦肉计”来博取皇帝的恩宠。
为把病态弄得人尽皆知,故意在沈国公走出客栈之时,出来相见。
不曾想却见到了慕容姒。
大皇子隐隐怀疑,慕容妹妹是不是得知自己暂住客栈,来看望他的?
沈国公尚不了解皇后和大皇子那点龌龊的计划,对于大皇子从小就觊觎慕容姒美色的事,却是了如指掌的。
但凡见到大皇子对慕容姒那副舔狗的不争气模样,他都嗤之以鼻。
碍于在场围观的人太多,他板着脸,挤出一句:“大殿下好生休养,微臣这便进宫。”
被慕容姒的出现打扰了思绪,沈国公早就忘记询问巡防营的管事,拂袖而去。
几名官员也随之离去,黎沐瑶走在最后,柔声细语的再次与大皇子道别后,跟随黎相上了马车。
马车里,黎沐瑶刚落下车帘,还没等坐稳,黎相便厉声道:“身为相府嫡女,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清早黎沐瑶非要随他同来的时候,他满心的不愿。
还是黎夫人从中调解,说早晚都是要扶持大皇子的,早一日被人知晓相府的心思,也无伤大雅。
黎相这才勉强同意黎沐瑶的同行。
当心眼皮跳得厉害,黎相就知道这个决定做错了。
果不其然,黎沐瑶刚走进客栈,见到面色苍白的大皇子时,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黎沐瑶,“你是为父精心培养出的第一才女,身份地位与普通女子不同,何必自降身份?”
“爹爹。”黎沐瑶被说的眼眶微红,“如今也不怕告诉爹爹,瑶儿今生非大殿下不嫁,再直白些说,瑶儿今生只能嫁给最高权位的那个人。”
她真正的内心,便是如此。
大皇子是当今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选。
她想做万凰之皇,从有记忆开始就想。
为了那个位置,她隐忍太多年了。
如今只差一个机会,她当然不想放弃。
对于大皇子的关切,也是出于关心未来自己地位的本能。
黎沐瑶根本控制不住。
这个回答倒是令黎相大感意外,他双手搭在膝盖上,威严的神情缓和了些,“如此说来,你只是想坐高位?不是惦记大皇子这个人?”
“是,也不是。”黎沐瑶深吸口气,人生十六年,第一次与不苟言笑的父亲袒露心声。
“早在之前我便观察过二殿下,三殿下。乃至于比瑶儿小上三岁的四殿下,瑶儿也有考虑过。”
“以瑶儿的分析,大殿下最有望入主东宫。所以便把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大殿下的身上。”
黎沐瑶眸色幽深,红晕消退,神情冷静的不像是花季少女,倒像是老谋深算的后宫之主。
“久而久之,瑶儿也分不清到底是关心江夙卿,还是关心大殿下了。”
黎相听得懂黎沐瑶的话,前者是强调大皇子这个人,后者是凸显大皇子这个身份。
他静静聆听,黎沐瑶沉默几息后,忽然抬眸炙热的看着他,“不过瑶儿确定的是,若有其他的皇子能取代大皇子,瑶儿也能迅速抽离。如果没有皇子取代大皇子,那瑶儿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挠瑶儿的凰途。”
慕容姒,也不行!
黎相怔怔的看着女儿,半晌才憋出一个爽朗的笑来。
他一拍大腿,赞赏的道:“好,不愧是我宰辅的嫡女,胸有大志!”
欣赏女儿的志向是真的,劝慰也是用了心的。
“不过,为父劝你一句,此事不可太操之过急,要让对方主动拉拢我相府,你将来的地位才能稳固。”
“王爷,江南那里传来消息,镇北王已经开始有所行动。”
王府书房内,夜岚将收集到的消息,在最快时间内禀告给江怀胤。
这次他不敢再迂回的揣测江怀胤的心思,直言道:“另有,王妃今早去了济世堂。”
说完,夜岚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江怀胤的面色。
在提及镇北王的时候,王爷面色不改。
说到王妃,果然眉宇间的淡然有一丝的松动。
江怀胤诧异了一瞬,眼看怒火就要溢于言表,他极快的敛起心思,继续垂头看桌案上摆放的卷宗。
只不过,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去了多久?”
夜岚:“一刻钟左右。出济世堂时,王妃与白鹭手中都提了许多药材。”
“嗯。”江怀胤视线里的字体一个个仿佛活了一般,幻化成奇形怪状的小兽,使他看不懂它们的含义,使他心烦意乱。
手掌缓缓紧攥成拳。
立了多少次的规矩,从来她都不会遵守!
好,好得很!
是不是他对她太过纵容了,换来的竟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顶风作案”?
江怀胤阴柔俊美的脸上透着森冷的戾气,他默了半晌,才抬眸看向夜岚。
夜岚被他锋利如刀的眸光刮得背脊一寒,连忙拱手道:“王爷,属下已经查探过,暗夜门的人,近日不在京城。”
江怀胤幽深的眸中起了波澜,沉声问道:“本王有问什么吗?”
“属下该死!”夜岚面色铁青的单膝跪地认错。
江怀胤松开了紧握的手掌,心神里的怒气浓烟开始消散,他捏着眉心,自嘲一笑。
他为何要怒?
口口声声说讨厌情难自禁感觉的是他,如今只是听到她去了济世堂而已,他为何如此心绪不宁?
她见了谁,做了什么,与他何干?
江怀胤不止额头隐隐作痛,就连胸口也沉闷发堵。
他挥了挥手中佛珠,“知道了,日后她要做什么就随她,不必多问。”
“是。”夜岚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起身试探的道:“那镇北王那边?”
“继续盯着,随时汇报。”
“是。”
上午的事情太过顺利,回到王府也没见到江怀胤。
慕容姒只在心里稍微,真就只有稍稍的疑惑了一下他的去向,便回海棠居睡了个午觉不眠。
临睡前,还吩咐白鹭按照二人的身量找来两身男装。
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晚。
慕容姒打开药包,找出几包防身的毒粉分给白鹭和锈锈一些后,换上男装出了王府。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一辆简朴的马车,悠悠的朝城东闹市行去。
车轮碌碌,夹杂着街市上热闹的喧嚣声传入车厢。
慕容姒好奇道:“晚上的京城竟这般热闹?”
白鹭点头,“腊月开始到上元节,都会一直热闹。”
新的一年开始,年初的生意红火,就意味着一整年的生意兴隆。
在朝臣休沐的这半个月中,是是经商贩最忙碌的日子。
白鹭透过窗棂看向灯火缭乱的街景,“今日还不算什么,上元节才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呢。”
“上元节啊。”慕容姒笑了笑,“给我说说上元节时都有什么好玩的?”
“不过就是猜灯谜,放花灯许愿之类的。”白鹭兴致缺缺,却也恭敬的为慕容姒解答。
慕容姒自从穿越,至今没感受过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心里悄悄记下了白鹭的话。
过了须臾,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耳中的喧闹声竟比刚才路过的街市更加热闹。
就是话中之意,让慕容姒唇角勾起了别扭的笑来。
“大爷,来玩玩啊~”
“哟,公子可很久没来找奴家了~”
“这位俏郎君面生的紧啊,要不要进去与姐姐喝一杯?”
锈锈满脸涨红的停下马车,他就是青衣女子口中的“俏郎君”,光天化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女子调戏,他连眉毛都羞成了红色。
“不,不,我家主子还在车里。”
青衣女子无趣的扬了扬手中绢帕,“想通了记得找姐姐呀~”
锈锈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虎躯一震,好歹送走了青衣女子,舒了口气,努力压制剧烈颤抖的心脏,凑近车厢小声道:“王妃,到了。”
车厢内,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一拍衣袍,冲白鹭使了个眼色,“走。”
同样身着男装的白鹭从容的下了马车。
为了应景,慕容姒还拿了把折扇。
“啪”的一声,敞开折扇掩住口鼻,偏头凑近锈锈的耳边道:“叫公子!”
“公子,到了。”锈锈垂头,改了称呼,“公子,您真要去琴兰苑?”
慕容姒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想用折扇扇风来掩饰自己的激动,但今晚的天气,冷风飒飒,折扇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动作利落的收起折扇别在腰间,她低低笑道:“对!”
“可,可琴兰苑是花楼啊!”锈锈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向白鹭投去求助的目光。
白鹭腰杆挺直,目不斜视,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锈锈一跺脚,“白鹭,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能负责王——公子的安全,你若怕,在外面等着便是。”
白鹭一语中的,锈锈是真的怕了。
不止担心主子的安全,更担心他这个真男儿的清白!
慕容姒笑容更深,用折扇点了点锈锈的肩头,“今儿公子是非进不可了,俏郎君是跟随是等候,全凭俏郎君心意。”
话罢,慕容姒冲白鹭一仰头,跨步走进了琴兰苑。
锈锈再次跺脚,胳膊也甩了一下,“哎呀,公子等等属下!”
他大步流星的冲进琴兰苑,一眼就瞅见慕容姒和白鹭的身影。
但琴兰苑的生意实在太好了,到处都是人,阻碍了他追上前的脚步。
浓郁的脂粉味参在酒气里,锈锈都要气哭了,这些人的腰都不疼吗?!
“哟,好生俊俏的两位小公子啊!”
琴兰苑里的姑娘,各色男人见的多了,冷不防走进两名眉清目秀的客人,都难免眼前一亮。
那小身板看着比自己还要消瘦呢,怕是还没尝过“人情世故”的纯情小公子。
如同男人见了未出阁的姑娘一般,花楼里的姑娘也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眼前突然出现“清粥”,免不了露出垂涎三尺的神色。
更何况,两位小公子穿衣打扮届时不俗,花姑娘们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二人身份定然非比寻常。
一个个扭着水蛇腰,扬着绢丝帕,刹那间就将慕容姒的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鹭警惕四周,仔细着慕容姒的安危,慕容姒在她身后沉着脖子爽朗笑道:“各位姐姐好,本公子今儿头一次来琴兰苑,不知该怎么个玩法?”
姑娘们被她这声“姐姐”给叫的浑身骨头都酥了。
全体掩嘴娇笑,争先恐后的上前为慕容姒引荐。
“就说两位公子面生,怎么才来我琴兰苑?不是京城本地人?”
慕容姒笑容神秘,取出折扇扇开鼻息前的脂粉味,“姐姐,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你这话问的,不合规矩吧?”
一身桃红色轻纱襦裙的姑娘夹着音色,冲先前问慕容姒的女子瞪了一眼,随即谄媚的挽起慕容姒手臂,“琴兰苑里只有一个玩法,那便是客人们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有姑娘附和,“对啊,小公子,要不要去姐姐楼上喝杯酒?不是姐姐吹,姐姐的琵琶,可是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呢。”
慕容姒不着痕迹的抽回手,那姑娘想再次揽着她的时候,却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要搁平时,眼前的壮汉也算是十分养眼的。
但今天——
锈锈面红耳赤,还要保持一副威严的模样,努力回想王爷的模样,学着他的样子让自己的声音阴沉着,“我家公子选谁就是谁,不需要你们‘毛遂自荐’。”
话罢,锈锈拍了拍腰间长剑,不怒自威的看着琴兰苑房顶。
慕容姒也过足了贵公子的瘾,淡笑道:“抱歉了各位姐姐,本公子今日来是要找君窈姑娘的。”
几位花姑娘脸色微变,觉得无趣,各自散开,不再围着慕容姒打转。
“谁要找君窈?”琴兰苑掌柜琴娘刚从楼上下来,就听见“君窈”二字,手里不停扇着一把绣着灯下美人图的蒲扇,缓缓走下楼梯。
琴兰苑花魁君窈暴病,在京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摇钱树倒了,琴娘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看待慕容姒时,眼神多少带点敌意。
慕容姒三人抬眼望去,一身火红纱衣的琴娘,年岁看上去要比刚才的几位姑娘大了些许,但风韵犹存,尤其是那惹火的身材,连慕容姒这种以妖艳为主流评语的人,看了都下意识的想退让三分。
“这位便是——琴娘?”慕容姒拱手笑道。
琴娘提了提挂在臂弯间的轻纱,一双魅惑天成的狐狸眼上下打量着慕容姒,在她莹白如玉的耳垂上定了定,旋即压低了声音笑道:“这位姑娘,莫不是你家相公丢了,来琴兰苑抓人的吧?”
慕容姒愕然,“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琴娘的慧眼。不过我今日来并非找相公,而是受人之托。”
她从荷包里取出一封信笺递给琴娘,双眼含笑的道:“东方堂主听闻君窈姑娘病重,碍于有事缠身,遂委托我来医治君窈姑娘。”
东方璃的条件,便是请求慕容姒出手,帮他医治琴兰苑花魁的病。
慕容姒心里打怵,架不住之前的海口是自己夸下的。
日后还有很多要麻烦东方璃和楚承杀的地方,慕容姒只好乔装打扮,来到古代的红灯区。
琴娘原以为是来找茬的,没想到是来帮忙的。
面上表情倒还算镇定,打开信笺反复确认是东方璃的字迹后,眸色里有一丝鄙弃。
她冲慕容姒陪着笑道:“原来是个大夫,恕琴娘眼拙。”
“不碍事,君窈姑娘身在何处?”慕容姒逛花楼的新鲜劲已经过去,这里胭脂味太浓,熏得头直迷糊,心里只想着尽快治病尽快走人。
琴娘犹豫一瞬,看了眼白鹭和锈锈,“君窈在楼上,但她胆小怕生,这两位——”
“要他们离开不可能,在房间外候着就不会打扰君窈姑娘了吧?”慕容姒回道。
青楼花魁胆小怕生?慕容姒弯起了唇角。
琴娘点头,“那成,姑娘请随我来。”
上楼的时候,琴娘忍不住问道:“可否问问姑娘芳名?”
济世堂东方璃介绍的医者,琴娘自然是相信她的本事。
想着慕容姒的性别,日后若再出现君窈同类的情况,女子上门医治显然要比男大夫方便的多。
心里顿生拉拢之意。
慕容姒摸了摸鼻子,“琴娘叫我慕姑娘便好,我老家不在京城,偶尔来玩玩儿的——”
琴娘听出了她话中拒绝的意思,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继续往楼上走着。
季公公焦急的在王府正堂里来回踱着步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为何陛下总是派他做些胆战心惊的事?
这都等上快半个时辰了,王府里连个人影都不见,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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