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从窗户里溜进来,照在沉漪的身上。
她衣衫尽散,只留有绣着梨花海棠的珊瑚色肚兜,花瓣似的红痕自脖颈散落直胸前与肩头。
雪白的发丝如冰丝,扫过沉漪的手臂,薄唇将花印落在她的腰间。
落花与凝脂般的肌肤相衬,更显得她娇媚动人。
沉漪躺在窗影朦胧的星光下,澄澈如海的双眸朝华光盈盈一望,情欲迷离中又带着点天真烂漫的稚气。
男人垂着眸子,将凌厉的野性内敛,神明的慈怀爱怜,如海上月光,如水浸纱般流淌在沉漪身上。
清秀的指尖,落在她被吻得似花苞般丰盈的唇瓣,略有些粗砺的指腹,顺着落花红印的路径,细细描摹。
华光的指尖一路描摹至她娇软的腰际。
“华光。”沉漪不自觉的绷紧了腰身,抓住华光玉骨般的手,示意他不要继续。
因为现在只要他一用力摸她的腰,她就跟被“爬山虎”扯住了筋脉似的,整个人都酸麻得不行。
就好像,掐住她的腰,就掐住了她的命门似的。
她声音太小,又含糊,华光没听见。
沉漪转而抓住腰边结实的手臂,秀眉微蹙,声似嘤咛。
“华光,别碰。”
“乖,我知分寸。”
华光这样安抚。然后拿开沉漪的手,继续轻抚起她的腰肢,好似在品鉴一块稀世的美玉。
他悄无声息地点了两盏灯,借摇曳的烛光,看清沉漪的脸。
沉漪紧咬着唇,眸子氤氲水雾,秀眉蹙得很紧,是求饶的神色。
华光的眸子清亮起异样的光。
他好像,找到了她的小尾巴。
一碰就不得了的小尾巴。
华光俯下身,将沉漪脸旁散乱的发丝拨开,捧着她娇艳似桃花的脸颊亲吻。
薄唇犹如温润的泉水,从她眉心流淌至鼻尖,唇瓣,下巴,锁骨。
辗转温柔,极尽安抚。
与此同时。
金色的薄雾潜入了沉漪的眉心,汇成雾涌,卷起蓝色识海里的海潮,与它翻滚纠缠。
神识也得是他的。她的一切他都要拥有。
一遍一遍,永不满足。
美人纤细的指尖,如小猫似的抓着男人紧实的背。
华光的皮肤看着细嫩,却也是神兽之躯,沉漪的爪子在上面,只留下的浅浅痕迹。
一条条淡粉的枝条,不到片刻,消失不见。
但后背的痒意,却轻而易举地滲入皮肉,钻进他的心底。
被野兽视为,他可以更随心所欲。
一不小心咬破了唇,沉漪的眼泪直打转。
腰身一顿,眸色迷离,声更欲:“宝宝,怎么了?”
沉漪委屈。
说好的,分寸呢?
分寸呢?!
话到嘴边,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腰。”
“好。”
华光听话的掐着她的腰。
“……”
沉漪本还忍得住,这会儿直接哭出声。
某人确实知分寸。
简直体贴入微,游刃有余。
连着扎人的细密倒刺,都被华光驭得驾轻就熟。
实在哭的不行了,沉漪示弱地揪他头顶的虎耳。
“华光!”
华光躬身下来,抱住抽泣的沉漪,在她耳边与颈边轻哄,诱着她抱紧些,再抱紧些。
“要是,我把你抱折了怎么办?”沉漪许是彻底昏了头了,竟胡言乱语。
耳畔传来男人撩人的轻笑。
“来,试试。”
既然宝宝这么自信,一定不能打击。
“那我……”
华光覆在柔软腰肢上的手骤然抓紧。
他的傻鱼还真的去这么做了!
“宝宝,好乖。”于是他咬着她的耳朵,揽紧了她。
“乖得叫我,想要你再脱不了我的身。”
“赖皮……”沉漪更伤心了。
春风雨露,软榻浸透。
华光抱着沉漪起身,任软绵绵的她抱在他身上,就这样抱着走向大贝壳。
清冷的神明眉眼与声色染了欲,他的一切都成了噬骨蚀心的蛊。
欲与情,纵于黑夜白天。
白发浸透,汗珠顺着脸颊滚下,玉雕般的身躯泛着汗水的光。
冷白皮肤上,健硕胸膛与线条紧实的腰际,纵横浅浅深深的粉色细痕。
像在雪地抽出的柔嫩枝条。
爱欲的热浪焚身,滚烫气息纠缠耳畔,华光俯身贴着沉漪的背脊,轻吻着她的耳尖,告诉她,他有多痴迷她的一切。
“我好想要你的一切。”
“什,么?”
沉漪音色略哑,眼尾被泪水染成胭脂色,冰蓝色的眸子盈着水光粼粼。
双手擦拭泪花,沉漪抱紧被子。
手指莹润白皙,手腕纤细,腕骨处有一片惹眼的绯红。
华光将沉漪的双手摁在床上,把手覆在她手背,十指插进她的指缝,扣紧她汗湿的掌心。
她好像是他身体里缺失的那部分,不碰则矣,一碰则恨不能把她揉碎,塞进他骨髓与血肉之中。
永不分离。
看着面前华光的手,沉漪本就不清明的眼神更是呆怔。
华光的手,与他的人一样俊美清冷。
手指修长,指尖清秀,手背青筋微显,肤白而细,冰肌玉骨。
这双手即使什么也不做,放在那也秀色可餐。
“好看吗?”
“啊。”沉漪轻呛了一下口水,侧过脸,满脸惊诧。“好看。”
怎么被逮到了。
“那你看。”
华光轻吻着沉漪的耳尖,呢喃低语。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的吻如细雨飘落。
“华光……”
“我想听你说爱我。”
他抽身,再将她翻身。
苍山负雪,再覆他的吻。
沉漪低声轻吟:“我爱你。”
十指相扣,华光将沉漪的手摁在她头顶。
俯身缠绵。
“宝宝,抱我。”
乖巧地抱住他的腰,沉漪如呓语般呢喃:“爱你。”
控制得当的倒刺,时不时擦过皮肤,激起一阵猝不及防的颤栗。
这爱要命呐。
“宝宝,乖。”
华光吻着她的唇,品尝她的清甜。
“夫君~”
“嗯?”华光尾音微扬。
沉漪拉着他的手,“饶,饶宝宝一命~”
那声夫君叫的他神痴魂荡。
别说饶一命,饶几命都行。
华光的眼神滚烫得灼人,仿佛眼底的金色是烧沸的金水。
“一声夫君,饶一命。”
沉漪信了。
翌日。万相海域。
大清早,重暝就来找华光。
华光精神抖擞的出去之前,不忘给昏睡不醒的沉漪轻轻一吻。
二人来到万相海域。
“这地方适合养老。”重暝感慨。
“是,她也这么说。”华光望着绚丽的珊瑚礁森林,若有所思。
“沉漪喜欢这?”重暝摇了摇头,“若是改变不了濯流的命数,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就是——唤海神宫也在万相海域。”
华光沉默了一会儿,清冷开口:“具体地点?”
重暝周身黑雾环绕,“没有这么快。”
五光十色的鱼群躲在远处珊瑚里,不敢靠近他二人所在的地方。
“沉漪呢?你找的什么借口把她瞒下的?”
此行唤海神宫,担心带上沉漪会有意外,便不打算带。
“不需要瞒她,她跟不过来的。”华光瞥向别处。
“嗯?”
“她没有两三日,起不来。”
“……”
视线尽头,珊瑚礁森林的深处幽深一片,诡谲神秘。
“一会儿找到唤海神宫,我的本源神力可以迫使它打开片刻,容你一人进去。”
重暝看向华光,眼神矛盾。
“见到濯流,你……收敛些脾气,我们是去救他,不是找茬。好好说,濯流应当会听。”
华光瞥了一眼重暝,不语。
重暝冷哼,“随你吧。要不是为了沉漪,我才……”
远处的黑雾开始异常涌动。
华光冷声打断重暝:“有回应了。”
“不会这么快,这珊瑚礁群里灵气乱流有数不胜数,说不定是其他……”重暝顿住声,仔细感应神识探查到的东西。
片刻后,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华光,“真让你猜对了……我们走。”
话落,重暝化为蛇形黑雾,如离弦之箭,射向神识聚集最多的方向。
一路回环曲折,沿途环境怪石嶙峋。古怪的阵法层出不穷,险象环生。
若是寻常仙家来此地,即便知道唤海神宫所在之处,也是有死无生。
华光与重暝如入无人之境,跟着指引往下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到了珊瑚礁群的尽头。
眼前是断崖,断崖后是望不到边际的黑。
古老的气息带着威吓弥漫在空气里,即使站在附近,也有强敌环伺的危机感。
隐隐约约,似有苍凉的龙吟声,自断崖的无尽深渊传来。
伴随着龙吟声,漆黑中跃出数条只有一副白骨的唤海灵龙。
亡灵在黑暗里腾游,空洞的悲凉油然而生。
重暝手中拎着一条黑雾般的小蛇,正在训斥。那是他的分身。
“怎么回事?人间清明快到了,所以把我带来唤海灵龙的神墓给他们祭扫?”
小蛇咂巴嘴巴:“往上数十万年您与灵龙是一家,祭祖也没错,您正好认祖归宗。”
重暝气得咬牙切齿,“归什么归?!今日先把你祭了。”
说完便将小蛇打散。
重暝偷偷打量华光的神情。
“这个……”
华光凝望着深渊里的白骨灵龙,幽幽开口。
“这里确实是永未海的墓地,应该也很可能是唤海神宫所在之处。”
“??你确定?”重暝狐疑地看着华光。他刚才也只是胡诹这儿是墓地。
他这就信了?
“从这底下传出来的声音,应该是海族的引魂使——鬼鳐。当时救沉漪……在恍惚里,听到过。”
华光走到崖边,低头看向白骨灵龙跃出的漆黑深处,暗暗思忖。
若这里是唤海灵龙的神墓,那……
他退了几步,朝白骨灵龙游荡最集中的那个方向示意:“试试那边。”
“好。”重暝应了一声,变化为本体。庞大的蛇身出来的一瞬间,便压塌了路口一整片的珊瑚礁群。
蓝紫色的蛇瞳在泛着蓝的幽暗中发着诡异的光,像两轮月亮悬在这虚无之境的上空。
神灵的磅礴气息涌向华光指示的地点。
唤海神宫的结界,感应到不属于永未海的神力,于昏暝中睁开了一只深蓝色的竖瞳。
【就是现在!】重暝传音道。
一道耀眼的泛着金辉的白光飞上虚空,在深蓝色的竖瞳闭合的瞬间,与那抹深蓝一并消失在昏暗里。
四下归于寂静,只有蛇信子的“嘶嘶”声。
唤海神宫。
入目是接天的白色沙漠。
沙漠的中央,有一片孔雀蓝的椭圆形沙漠海,阳光照下,如同一块晶莹璀璨的宝石,镶嵌在沙漠里。
华光朝着沙漠海走去,身后的足迹才一留下,就迅速被白沙填满,掩盖。
在他离海还有百米时,海面忽然像上了蒸汽的笼屉,弥漫起蓝色的潮湿雾气。
几乎是同时,身后的沙砾也流动了起来,华光警觉回头。
一条如河流般巨大的东西,在沙砾下蜿蜒起伏。
“华光。”
濯流低沉威严的声音从沙漠海传来,华光不疾不徐地回转过身,双手环胸,微微颔首。
沙漠海上,潮雾淡淡缭绕,濯流巨大的龙身藏在海面下,只露出龙首。
他的眼睛与身上的冰蓝色鳞片泛着金色流光。
珊瑚似的半透明蓝色龙角里星辰闪烁,龙须无风自动,在空气中像海浪一样飘着。
“百年不见,你又重回巅峰了。是拿回神印,又得到了沉漪护心鳞的缘故吧?”
濯流虽语气平淡,却带着千军万马在前的压迫感。
华光漠然地看着他,纯白羽睫在日光里投下阴影,使那双金色眸子里的冷寂寒意更甚。
沉漪的护心鳞,如果可以,他不想要。
比起自己的安危,他更想要沉漪……
“别拿彼此都知晓的事来浪费时间。”
“好。”
水花哗啦落下,濯流从沙漠海里出来,腾在海上空,龙首微低,缓缓开口。
“我的陨落,是天定之事,是将来的历史里,已经发生的结局。你,改变不了。”
他缓缓游动,围绕华光。
“我注定要在千年后身消神散。而她,注定与如今的我一样,永生,被囚于这牢笼,守护大海永不枯竭,使海中生灵,生生不息。”
水珠如雨幕般从龙身滴进白沙,沙砾却干燥依然。
龙首正对着华光,华光如同站在了一座高山面前,渺小如一颗小树。
“我们并非是永未海的主宰,我们只是在遵循永未海的意志,保证它存续的工具罢了。你如何能改变在将来已经发生的事呢?”
在濯流明里暗里的声势压制下,华光面色如常,身躯嵬然不动。
他冷冷道:“你只需告诉我,你会因何而死。”
“天机虽不可泄漏,但起因能告诉你。”
蓝色眸子里的海潮涌动,濯流微微眯眼,注视着华光。
“只要百年前的你没有来过永未海,我便不会死。不过,你要是不来,就不能与沉漪相遇。说起来,你也没有好下场。”
濯流轻笑一声,飞回沙漠海上,他看着华光,面露讥讽。
“华光,你若想要她自由,你便不能与她相遇相爱。你若想要与她相爱,她就注定只能拥有短暂的自由,与永远的桎梏。”
“你,只能二选一。”
“谁告诉你我只能二选一?”
华光凝眸看向濯流,他与生俱来的凌厉与强势,在笃定的神情中锋芒更甚。
“我会改了这唤海神宫,叫它成不了她的桎梏。”
“天真!”濯流冷哼一声。“狂妄!”
他早就尝试过各种办法摆脱唤海神宫,却都只能短暂的离开这儿。
除非,有外敌进犯。可一旦永未海的危机解除,他又只能被迫回到这鬼地方……
濯流摆摆龙尾,威严端正的声音变得阴鸷了起来。
“华光,你可知这唤海神宫就是永未海的‘天道’!你再桀骜不驯,不可一世,你也无法逆天而行!!”
“有何不可?”华光轻蔑一笑。
眼眸里流光一转,濯流怔怔地盯了华光半晌。
忽然濯流神色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华光。
“你……”
唤海神宫的沙漠,又恢复了压抑的寂静。
濯流的龙身缓缓弥漫出蓝色的海潮灵气,庞然大物的身影逐渐模糊。
灵气隐去,他显现出人身。
绒蓝色衣袍水雾缭绕,无风自飘。身伴细雨滴落,而不湿衫。
冰蓝色长发及腰,身型伟岸,蓝色瞳孔水光粼粼,面容冷峻,气质如深海般神秘沉静。
沙漠海掀起波涛,水花落下,濯流身后的海面倒映出一名女子的窈窕身影。
女子赤着一双洁白的玉足,朝濯流款款走来,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夫人。”濯流的目光顿时柔软,他转身,将女子的脸捧起,俯身一吻。
“夫人,你这守护神做的可不称职。人都走了,你才出来。”
“我自然比不上华光神君。”
凛汐轻抚起濯流微皱的眉头,美艳的凤眸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温柔且深情。
“不要为我担心。你若死了,我是必不会独活的。海里,风里,虚无里,你在哪,我便在哪。”
“早知道我命有终期,当初就应该把你还给云天仙境。”濯流握住凛汐柔白的双手,语气里,有深深的悔意。
闭了闭眼。
脑海里,浮现出初次见到凛汐的场景:
一百年前,在海岸的战场,一众云天仙境的神仙之中,他一眼就被一袭杏粉长裙的九尾天狐凛汐吸引。
狐族美人,美艳无双,举止间还带有三分英气。
一见钟情,刻骨铭心。
因为这份私心,濯流使了些手段,将受了伤的凛汐用狸猫换太子之计偷走。
不料,被华光识破。
华光身为守护神,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因此追去了黄昏海域。
这一切一切环环相扣。
说是华光的因果,其实也是他的。
他若没有偷狐狸,华光也不会为了救人追入永未海。
更不会与他,和彼时的守护神斩潮在黄昏海交手。
斩潮不会死。
黄昏海,也不会因为封存了三位神祇交战留下的神力,成为巨大的危险隐患。
以至于在将来,让他为了拯救苍生,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脸颊忽然被软软的掌心覆住,濯流回过神,视线对上气鼓鼓的凛汐。
“你在想什么?叫你好几次都不理人。才一百年你就不理我了……我还为了你自愿当这个劳什子守护神,哪也去不了只能呆在这儿……”
凛汐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