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的修为差了一阶,但衡阳子并不介意,之前比剑,双方修士,都是将修为压至元婴初期,再进行对战。他大笑,持剑起身。
“既然这位道友,过关斩将,来到吾的面前,远来是客,就请这位道友先。”
中洲的剑修也不客套,持剑道:“承让了!”
衡阳子持剑应战,两团光影迅速搅在了一起。
台下人皆是屏气凝神,在旁观这一场巅峰对决。
宋恬曾用傀儡,和衡阳子对过剑,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衡阳子的剑法,不像是他的剑。
过去他的剑,秉承落霞剑法一贯的风格,气势如虹,恍若焰火;如今他的剑,游走于四周,随意轻盈,似飞鸿,如轻烟。
怪,太怪了。
莫非,这是七星剑宗掌门才能修习的剑法吗?
可宋恬凝眸望去,他的剑气里,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邪气,搅动灵气,吸收人群里的浮躁之气,渐渐地,中洲的化神期修士落了下风。
落霞峰、七星峰围观弟子,大声叫好。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中洲修士,落败了。
他踉跄后退两步,却还保留了剑修的风骨,提剑道:“衡峰主,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衡剑尊,衡剑尊!”
衡阳子赢了剑尊之战,但他却一反常态,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方才笑道:“诸位,稍安勿躁。”
众人都静静地听着。
只听衡阳子道:“诸位,刚刚本掌门侥幸一胜,实在,也说明不了什么。这几年,我七星剑宗,接连失去前任掌门、剑尊,又逢叛徒出走,实在是多事之秋。承蒙各位道友信任,让我七星剑宗重设论剑大会,其实这剑尊之名,本掌门并不在乎,只是想以剑会友……”
他唠唠叨叨,桑竹翻了个白眼:“虚伪。”
衡阳子高声道:“先前规则,并不适用,天下剑尊,唯有能者居之!若有道友,还想挑战一二,敬请上台,与吾对剑!”
他说完,台下一片寂静,随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宋恬周围的修士,感动得泪流满面:“衡掌门是个好人啊!”
“我们之前都错怪他了!”
她什么都没说。
衡阳子放言,台下修士还可以挑战,陆陆续续有人上台。衡阳子接二连三打败了他们,台下的不服之声,渐渐减弱了很多。
先前,许多人都说闲话,嫌七星剑宗定下的论剑大会规则,有失公平。如今衡阳子以实力连胜数人,很多人都无话可说了。
宋恬看他剑法诡异,隐隐还有一点眼熟。
她想了想,似乎是在天澜冰湖里,见过相似的剑法。
桑竹低声道:“师妹,我都没想到,他那么能打。”
衡阳子笑道:“可还有人,想挑战本掌门?”
一道白影,跃到了台上。
白衣苍带,随风起舞。
宋恬微微出神,桑竹已经叫道:“师父!”
台下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声音。只闻台上,衡阳子冷笑道:“薛泓,你这个七星剑宗的叛徒,还敢来?”
薛泓持剑行了一礼,传音道:“衡阳子,我跟你说灵心一事,你不能轻敌。”
衡阳子道:“哼,你想要灵心,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剑光一闪,俩人的剑,已经接连变幻了好几招。
围观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有懂的人,给周围人解释道:“看啊,这是磐石宗的‘归心剑法’,对七星剑宗的‘落霞剑法’!”
“他们不都是七星剑宗出身吗?”
“嗐,那不是薛泓叛出剑宗了吗?如今还好意思来争夺剑尊之位。”
桑竹听人闲聊,气得火冒三丈。宋恬什么都没说,专心望着台上对剑。
她的神情渐渐凝重。
衡阳子,明显是占了上风的。
但是师父并非是草率的人,若无胜算,师父也不会贸然上台。
只见剑光之中,衡阳子身形忽闪,将薛泓困于剑气中,手中剑如闪电,快速破解对手的剑招,然后如鬼影一般,飘立到薛泓的头顶!
他抬脚,轻蔑一笑,狠狠地将薛泓踹下了高台。
台下哗然。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而且这也太羞辱人了,先前衡阳子连胜数人,都是温和有礼,从未这样对待任何一个手下败将。
宋恬的脑子‘嗡’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七星峰中央的高台上了。
她易容了,衡阳子不认得她,皱眉道:“这位道友,报上名来。”
宋恬侧身面向他,背风而立。
她的白衣被风吹起,墨色长发,凌乱飞舞。
傍晚的霞光下,宋恬伸手摘下易容的那一张薄纸。
她的双眸漆黑,压抑着愤怒的光芒,一张惊艳绝俗的脸,冷若冰霜。
衡阳子的神情,从惊诧,再到镇定,他强行压住那一丝惊慌,冷淡道:“原来是你。”
台下,桑竹带着泪,去搀扶薛泓。
有人不认得宋恬,问:“这又是谁?”
旁边的人兴奋道:“那就是龙潭秘境天榜第一,天河法会破扶光剑阵,元婴修士第一人,磐石宗,宋恬!”
霞光漫天, 徐徐晚风中,宋恬手中凝出一把光芒绚烂的剑。
她提起凝光剑,剑刃缓缓划过高台, 留下一道金色的光痕。
“不许你侮辱我师父。”她低声道。
衡阳子冷笑, 先前那一缕恐慌早已消失, 他想过了,自己早已今非昔比,又怕什么?她的师父薛泓, 还不是他的手下败将?!
他也低声,嘴角挂了一抹讥笑, 传音道:“你们磐石宗, 全都是,废物!”
宋恬平静道:“是与不是,问过我的剑便知。”
她抬头,眸光冰冷如水。
剑刃抵着地面, 森森寒光,弥漫到剑柄, 笼罩她的全身。
衡阳子哼了一声,瞥过眼, 看向四面八方的修士时,却笑容满面,道:“诸位, 宋恬虽然叛出我七星剑宗, 但到底是天河遗脉的晚辈。今日, 本掌门让她先出招!”
立刻有七星峰、落霞峰的弟子们为他摇鼓呐喊:“衡掌门实乃真君子!”
“区区宋恬, 不自量力, 又算得了什么!”
台下桑竹扶起师父, 听到这等声音,两眼猩红,恨声道:“这帮小人!”也不见见他师妹是什么人?剑道天才!
“阿竹。”薛泓忽然唤了他一声:“是阿恬上台了吗?”
刚刚衡阳子这一脚,力道极大,让他的头部、灵府都受了重创。薛泓刚刚回过神来,就听到周围排山倒海般的喊声。
“是,师父。”
薛泓扶着额头,焦灼地起身往台上望去:“不行,衡阳子的功法极其诡异,大约一月前,我还能胜他,如今他这邪门剑术……”
然而为时已晚——
台上已经开始了。
宋恬的剑招本来就很快,衡阳子的剑,也很快。他们都似晚霞下的一道飞影,在高台上忽闪忽现,让人眼花缭乱。
一道剑光劈过,高台‘轰’一声,被劈成了两半。
有人叫道:“他们打到天上去了!”
众人都抬头望去,一道道剑气纵横,激起远山的飞鸟,纷纷逃离山林。
高空之中,宋恬的神情仍然平静,她一身白衣被霞光染透,似是九天临凡的神女,不慌不忙,一道道剑气,进退有度。
衡阳子在她的对面,虽然身形也很稳,但他的剑中,有他把控不住的邪力,才致使高台被劈成两半。
他们还在对剑。
一连对了几百招,宋恬已将衡阳子的所有剑法,全都看在眼里。
他的剑法,就出自‘天澜冰湖’!
在天河遗址,那场幻境里,在宋恬看来,其中最难的剑,当属神剑。其次,就是一把名为‘顺心’的剑,剑招诡异,复杂多变。
今日,衡阳子却成了‘顺心’的传人!
宋恬不知‘顺心’和灵心有无关系,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怎样去破解。
她翩然转身,剑气挥洒,恍若一道长虹。
衡阳子追上。
宋恬的脚步,逐渐变得很慢。
先前她的剑刃,速度快,变幻多,如今反其道而行之。衡阳子大喜,以为她已经黔驴技穷了,心头杀意起,直接祭出了杀招!
然而来势汹汹的杀气,到了宋恬身前时,却被她一道虚无剑光所化解。
衡阳子又出了几十剑。
完全不挨她的身。
宋恬心里沉着,以静制动,反攻为收,慢慢消耗衡阳子的灵力。她看似在高空中踱步,实则是在布置自己的剑阵。
剑气化阵。
不过今日的剑阵,多了凝光剑法,与往昔不同了。
无数缕神光在她的周身若隐若现,每一道剑气都被凝光剑牵引,折射出耀眼的剑光。衡阳子持剑杀来,忽觉虎口一震,低头一看,剑刃已然出现了裂痕!
这不可能!
手中落霞剑,虽然不如天河宗传下的七星斩月剑,但也是历经几百年沧桑,孕育出剑灵的传家宝剑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碎去?
衡阳子急忙用灵气去修补,抬眼一看,脚下有细密的金丝,若隐若现。
好一个诡异的剑阵!
他庆幸自己发觉的早,抽身离开剑阵,与宋恬继续对招。不知从哪里遁出的剑光,在一点点摧残着落霞剑。
宋恬又换了‘归心剑法’。
衡阳子冷笑。
在他看来,‘归心剑法’不过是跟禅修一样的垃圾,什么归心,剑,就该顺心!
然而宋恬使出的‘归心剑法’,却又不一样了。
他近不得宋恬的身,看她的剑招简单,却将衡阳子步步逼紧。
衡阳子还要分神去修补剑刃,灵力消耗更多,心中焦急,又寻不到宋恬的破绽。
他心中已有退意,瞥见宋恬剑刃上的光芒,忽然心生一计。
仗着高空之中,下面的人瞧不见,衡阳子忽而从怀中掏出一个法器,打开后如一道强光,直直地照向宋恬的眼睛!
这是邪门偷袭的法器,‘遮目’。
‘遮目’的法光极强,若是对上一个筑基期修士,都可令其失明。衡阳子见她双目一闭,以为奸计得逞,趁机攻她的身后。
晚霞渐渐散去,模糊的月痕、点点繁星,已经挂上黯淡的天穹。宋恬闭着双目,脚步不乱,持剑轻轻一挥。
衡阳子落在她的身后,幸而他抽身及时,半截衣袖被斩断,晃悠悠朝下飘落。
他大惊失色。
眼前的女子,听风辨剑,只要他的剑一动,她就能从狂风声中,听到剑声。她原本站的很稳,忽然又转过身,一剑荡悠悠,刺向他的心脏!
衡阳子祭出了‘遮目’,只听叮当一声,法器碎裂,纷纷扬扬落下。
宋恬睁开双眸。
她眸光里映着星光,熠熠生辉,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衡阳子不敢置信,往后飘了几步:“这怎么可能呢?”
宋恬淡淡瞧了他一眼,凝光剑竖在身前,伸手抚过剑刃:“我该对你的德行,报以期待吗?”
“……”
他脸色涨红,脚踏罡步,想要变幻剑招,却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几缕剑气,在他的心脏附近,来回穿梭。
“你已经在我的剑阵中了。”宋恬从不在比剑中羞辱人,她冷淡道:“归心剑法,并不差。”
她在宣告衡阳子的失败。
但衡阳子岂能认命?
他连连冷笑,想要努力突破,然而被剑气缠绕住,完全不能顺心。他学的‘顺心意’一道,从里面学会了‘顺心剑法’,可没告诉他,憋屈的时候怎么办!
衡阳子嘶吼一声。
他的黑瞳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芒,从怀中又取出一物,兴奋道:“宋恬,这是一个法器,相当于人间的炸药。你说我丢下去,会死很多人吧?”
她注视着他,轻轻道:“你想让我认输?”
“对!”衡阳子见威胁到了她,兴奋不已,想了想,又反悔:“我要你被我打败!对,败了之后,还要用剑自杀,不然我就炸死所有人!”
他立在七星峰的上空,只要一松手,这个顶级爆炸法器,就会坠落到人群中,伤害数百人、数千人。
这等法器,在修真界是违禁之物。
宋恬想了想,道:“可你并没有足够的灵气去催动啊。”
衡阳子孤注一掷,阴笑道:“我有灵晶。”
他拿出一颗灵晶,灵晶在修真界极其昂贵,这一小粒,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才得到的。
他催促宋恬:“快,我怕我控制不住我的脾气,一失手,你就没机会了。”
宋恬却在问:“这就是你新修的道吗?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顾虑,只考虑自己?”
她所言,的确是‘顺心意’道的精髓。衡阳子不知她今日为何如此啰嗦,有些不耐烦了,假意要丢出手:“你没机会——”
宋恬还在不紧不慢地问:“衡阳子,你还记得‘扶光剑阵’吗?”
“你说闲话也没用了——”
衡阳子盯着她,很紧张,手心微微出汗。他也不想鱼死网破,但必须要做的很像,才能逼迫宋恬就范。
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宋恬对此,恍若不见,继续道:“扶光剑阵,设在虚空之中,就像是一个大窟窿,轰隆一下,你就没了……”
并没有‘轰隆’一声。
衡阳子已经消失了。
宋恬早已置身于剑阵之外,她刚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建起一个接连虚空的剑阵,然后让剑阵崩塌,衡阳子落入虚空之中。
她从高空中落下。
众人等待许久,什么都看不到,见只有宋恬落到半截高台上,台下发出震彻天地的声音:“宋剑尊!宋剑尊!”
几大剑宗门主过来问:“宋仙子,可是你赢了?衡掌门呢?”
宋恬淡然道:“落入剑阵中,剑阵崩塌,他在虚空里,应该正在找回家的路吧。”
几人面面相觑。
元婴期修士能设下虚空剑阵,何其强大,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
其中一人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等也见证了宋剑尊——”
宋恬正想说,这剑尊谁爱当谁当去吧,就有人急不可耐地,怒声打断他:“她才不是什么剑尊!”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衡阳子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撕破虚空,气急败坏地出来了。
他怒斥:“宋恬她用了奸计!”
衡阳子正欲大放厥词,糊弄是非,忽听宋恬道:“我这个人有个习惯,随身带留影石。”
衡阳子:???
他看宋恬只穿了一袭白衣,没戴配饰,狐疑道:“我不信,诸位,这宋恬一定是在颠倒是非。”
宋恬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哪怕是对衡阳子,她也不太习惯,让人当众没脸。
但是对于这种人,若是放纵其所为,就是对天下人不负责。
她随手掀起一道水幕,在夜幕星辰之下,对着所有人,轻轻晃动一侧耳垂上的金色梦莳花。
昔日梦玦送她梦莳花时,并未说清用途。后来梦玦告诉她,这一朵梦莳花,可危险时护体,也可以像留影石一般,纪录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青木三投掷的地雷~
他在赌, 宋恬一定是要逼他就范,主动暴露。
在他还端着姿态,连连冷笑的时候, 其中一位剑宗掌门惊叹道:“宋剑尊之言, 果然是真的!几位道友, 快看!”
水幕之上,映出一幕幕画面,刀光剑影, 动作很快。台下修士们屏息,仰望着水幕, 看着画面里的衡阳子, 在疯狂挥出一道道剑气。
他们从宋恬的视角去看这一场比剑,仿佛自己就是宋恬,在与衡阳子对剑。
每一招狠辣、直击命脉的剑袭来,众人都觉得浑身一凉, 只差拔出剑来自卫。
待看到衡阳子的剑,完全挨不到宋恬的身, 又纷纷叫好。
衡阳子在台上,脸色煞白。
不行, 必须毁去这一切!
他抬眼望去,他和宋恬之间,还隔着几个剑宗门主, 修为皆在元婴后期以上。
暗杀她, 已经不现实了。
水幕上, 很快就是法器‘遮目’出场的那一幕。
衡阳子咬牙, 忽然拔出落霞剑, 纵身跃到半空中, 朝水幕挥去!
并非水幕碎了。
而是落霞剑,无法承受他的灵力,剑刃上原有的裂痕彻底裂开,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碎片。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一位剑宗门主最先反应过来,拔剑而起,厉声道:“衡掌门,你这是想做什么?!”
恰好此时,水幕上出现了衡阳子用法器攻击宋恬的眼睛,偷袭她的场景。他在水幕里,露出了一抹阴险且得意的笑容。
七星峰、落霞峰弟子们犹自大喊:“假的,假的!”
台下群情激奋,骂声盖过了两峰弟子,在七星峰上掀起声浪。
“衡阳子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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