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赚钱的渴望,已经到了一种非常病态的地步。老实讲啊,他之前做的那些生意我后来也有耳闻,卖假酒假烟发家的,什么来钱快就做什么,没什么道德。我师兄他们一帮同学,也早已经不和他来往了。”
林立莲问他,黎万钟的这种心理疾病,后来治好了没有。
唐主任摆摆手,说这种问题要完全治好是很难的,但是通过药物和一些精神分析与认知行为疗法,能缓解到不影响正常生活的程度,就已经算是很成功的治疗了。
唐主任告诉他们,现代人很少有绝对心理健康的,多多少少都面临着不小的压力,所以紧张、焦虑、恐惧、抑郁,也多多少少都会有。
老田问他那黎冰心后来怎么样。
“黎冰心后来的康复情况实际上要比她爸爸好。我们这里有音乐康复疗法,她发现了自己对音乐的天赋和兴趣,就像找到了一种支撑和隔离,让她从那种家庭氛围中,渐渐脱离出来了。”
“我查到你们当时有个护士叫赵蓉,2008年的时候去世了。她和黎冰心关系怎么样?”
田刚瞧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白大褂,以及旁边的排班表,排班表上面贴着一张张照片,每个人都保持着礼貌而含蓄的微笑。
“又在看值班表啦?”
唐主任端着保温杯推开门,看见一头乌黑短发的黎冰心站在办公桌前,面朝墙望着,问她今天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黎冰心说还可以,马马虎虎,一切正常。
她忽然又开心起来:“今天谁教唱歌?是若娟阿姨还是赵蓉阿姨?”
唐主任说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不是苗若娟就是赵蓉,问她更喜欢哪一个。
“若娟阿姨唱得好,但是每次选的歌都太老了。说实话,我更喜欢赵蓉阿姨一点,虽然唱得不怎么样嘛,但是至少知道我们更喜欢听什么歌一点。”
说完,黎冰心又赶紧捂住嘴,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唐主任,你可不要告诉她们啊,不然我又得罪人了!”
唐主任呵呵笑,问她都快要出院了,怎么还怕得罪人。
“出院又不代表恩断义绝不联系了,我会经常给你们打电话的!或者你们有没有QQ?我们加个QQ,以后就可以在网上继续聊天了。”她对这半年来的住院生活表现出珍惜和不舍,说自己以前都不怎么会交朋友,在这里交到了好多朋友,大朋友小朋友都有,所以很庆幸自己来了这里。
唐主任让她放心,说今后出去了,可以交到更多朋友。
黎冰心叹了一口气,说希望大家都能尽快康复,尽快出院,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大家都对我太好了,知道我要出院,送了好多礼物给我哦!”
黎冰心说等会儿要把箱子拿给他和两位护士阿姨看,周沅送了她一只用手帕卷的小老鼠,马恬妍送了她一瓶彩色纸条折的小星星,杨菲画了一张她的画像送给她……
她说赵蓉阿姨总是鼓励她,夸她有音乐天分,让她出去以后,不要觉得随便唱唱歌就可以了,要长进,可以学一门乐器,往专业的路子上走。毕竟休了一年学,文化课成绩有影响,可以试试音乐特长生的路子。
“我觉得是个很好的建议。”黎冰心做了个鬼脸,“不过我没有告诉她,我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好。”
“去考音乐特长?是可以啊!”
唐主任也觉得赵蓉这个建议不错,看得出来是替黎冰心仔细考虑过的。
时间不早了,他放下茶杯,推着黎冰心出门去,最后一堂唱歌治疗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黎冰心告诉他,自己最近很喜欢走康复中心的楼梯,觉得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特别有踏实感。
“也就是说,黎冰心和赵蓉的关系,还挺好的?”
唐主任点头,给了林立莲一个肯定的答复,林立莲同田刚交流了一下眼神。
“你对一个叫崔远的人,有印象吗?”
“崔远?”唐主任的表情有些复杂,仿佛在用力回想。
“只有一点点印象。”他捏着手指比出很少的手势,可见真的记不太清。
“我忘了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了,应该没见过这个人。”
“大概的时间段,比如是哪一年听到的你还记得吗?和黎冰心有关吗?”
唐主任摇头,说自己这些年来接诊的病例太多了,实在是记不清了,确实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印象。
林立莲干脆从手机里翻出崔远的照片,递给唐主任看。
他眯着眼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屏幕上的这个人是谁了。
“这不是周老师吗?”
“周老师?”
“周……什么森。”
“周启森?”林立莲眼睛一亮,那是崔远小时候的名字。
“对对对!周启森!我们这里以前的护士苗若娟的男朋友。我想起来了,是2008年!他过来帮若娟一起教孩子们唱歌,还唱了奥运会的主题曲《北京欢迎你》,我记得很清楚。”
田刚问他,这个苗若娟后来去哪里了。
3
阳光洒进房间,角落里是几盒没来得及丢的康师傅泡面碗。
罗门在招待所里醒来,转头见到浩南正坐在隔壁床上看手机。
浩南告诉他自己几乎一晚没睡着,脑袋里全是郭跃可怜的老母亲哭诉的样子。
罗门拍拍他的胳膊,说现在还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需要集中精神,继续把案情往前推进。
“林队刚发来消息,在常德那边有进展,得到了不少新的线索。”
浩南告诉罗门,林队说黎万钟以前很可能是澧县人。
“澧县人?”罗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身份证号和户口不都是长沙的吗?”
“我找小胖确认过,确实是长沙户口和身份证。”
浩南继续告诉罗门,但是小胖也说了,国家对身份证和户口的管理,在90年代后期才逐渐完善和严格起来,包括应用现在习以为常的防伪技术和规范管理。如果黎万钟离开澧县的时间比较久远,在那个年代,要重新伪造长沙人的身份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那得多久远?”罗门打了个大哈欠。
“黎万钟1965年出生,林队说他在澧县当过一段时间的英语老师,那时他至少也得有20多岁了,1985年往后几年可能都还在?另外小胖说,他结过三次婚,第一次是和一个姓金的女人1992年在长沙领的证,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长沙的身份证和户口了。”
1992年,是27岁的黎万钟在长沙结婚的那一年,也是14岁的崔远父母双亡、离家出走的那一年。
罗门问浩南还记不记得搅拌站守门人的话与乔先贵笔录的矛盾。
出于某种原因,原本打算北上去往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崔远和养母崔静莲竟然在长沙相遇。尽管有翔实的物证表明两人在长沙是偶遇,但罗门和浩南都觉得,那很可能是精心制订好的计划,故意拿给乔先贵看的。
“这个时间点……黎万钟为什么从澧县去了长沙?又为什么要改自己的户口和身份证号码?”罗门觉得太巧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缩回被子里,忽然又掀开被子看着浩南。
浩南问他怎么了。
他有些激动地告诉浩南,刚才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乔先贵的笔录中,崔远的养母是因为丈夫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去了长沙才想着去长沙的吧?会不会黎万钟,就是崔远养母的前夫啊?”
浩南倒是没有太惊讶,说他早想过这个可能性。
“按照小胖的记录,黎万钟伪造了长沙身份,那么婚姻关系也不是没有编造的可能。1992年,他用长沙身份证第一次结婚,但实际上他很可能在澧县已经用旧的身份信息结过一次婚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罗门看着他的眼睛说没错。
“但是刚才澧县公安局给我回消息了,”浩南举起手机给罗门看,“据他们查到的资料,崔静莲的前夫并不是黎万钟,而是一个叫高致远的男人。”
罗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又要问,高致远会不会是黎万钟以前在澧县时用的名字?”浩南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很遗憾地告诉罗门,应该也没有这个可能。澧县公安局查过了,这边的档案里既有黎万钟,也有高致远的信息。他们90年代好像都在澧县当过老师,不过不是在同一所学校。
罗门坐在床边挠挠头,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浩南也有些惆怅,说澧县公安局表示,这边资料很少,就这么一点。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距今太过久远了,想查一个人很难。
“不管怎样,如果他的那些过往和现在的案子有强关联,关键还是得从崔静莲下手。”罗门闭上眼,有些慵懒但又很肯定地说。
浩南有点不太理解,问为什么。
“时间错位了。”罗门说。
“我们假设那段时间黎万钟就在澧县的县城活动,直到1992年才去往长沙,”他进一步解释,“而崔远直到1992年遇到崔静莲之前,一直都是以周启森的农村娃身份生活在临澧县农村,所以不大可能会有什么直接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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