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弗届冷笑道:“好啊,得了金子腰板儿都直了。还剩下多少?拿来!”任有为白了他爹一眼:“谁得了金子?你听谁说的?”任弗届道:“没拿金子,你拿屁买的新衣服?”任有为道:“朋友的,借着穿两天不行么?也轮不到你管!”任弗届指着他骂道:“没廉耻的畜生!以为我不知道呢!把自己儿子给主子玩,卖子求财!你以为玉生是你儿子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玉生还是我孙子呢!我是你老子,比你高一等呢!让我孙子受委屈,自己却得了十两金子,快拿过一半儿来!不然我今天跟你拼了老命!”
父子俩正吵着,胡剌子去厨房里拿了把大菜刀,一声不响地走到两人跟前,先一刀砍翻了任有为,倒在地上挣扎乱叫,任弗届要跑,被胡剌子从后面赶上,一刀开了背,又对着脑袋连续七八下,好好一颗人头,砍成了个烂西瓜。任有为在地上边爬边求救,胡剌子一脚踩住他,狠狠一刀,割了喉咙。胡剌子越想越气,扒了两人的裤子,唰唰两刀,将丈夫、公公裆里的那话儿全割了,分别塞进他俩的嘴巴里。
下人们闻声赶来,看着这副惨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胡剌子揣着刀就往正堂上跑。罗光棍正躺在大榻上乘凉,看见满身是血的胡剌子冲上来,吓得一时僵住了,眼看菜刀砍了过来,旁边一位新收的男宠用胳膊拼死一挡,半条胳膊卸了下来,血溅了罗光棍一脸,激醒了他,跳下床就逃。胡剌子正要追,被身后的仆人用铁锹打倒,用绳索捆成了粽子。
几个茶客说得唾沫横飞,中间也不知道加了多少臆想和揣测,但大体是错不了的。阿难听得心里难过,再怎么说,死的人也是英娥的亲哥和亲爹,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非常伤心。又想起她前两天做的那个噩梦,也许就是隐隐的谶兆。
一个茶客又道:“别看胡剌子名声不好,但这娘们儿真是个硬骨头,巡抚大人问她后悔不后悔,胡剌子说后悔,后悔什么呢?后悔没早动手,这样儿子就不会遭殃了。大人问她玉生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任家的骨血,你们猜胡剌子怎么说?她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任家的,但不管他爹是谁,他娘只有一个。为这儿子,她谁都敢杀——真是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诸位说,这位胡剌子是不是比陶青凤还勇猛?”
“罗光棍也有罪吧?”阿难插话。“什么?”那个茶客哈哈大笑,“乔先生糊涂了吧?罗老爷是什么人,谁敢说他有罪?莫说只是奸了个任玉生,就是奸了巡抚的亲儿子,巡抚也得屁颠屁颠地送补品,生怕罗老爷累着呢!”
回三棵柳村的路上,阿难垂头丧气,青凤的事好不容易有点转机,任弗届却突然死了,这条路成了死胡同,真是令人沮丧。也不想回家,便去看望陶铭心。刘雨禾也在,还带来了一位郎中,正在给陶铭心针灸,陶铭心的脸上插满了银针,脑袋像一朵蒲公英,看着怪可怕的。
阿难悄悄把刘雨禾拉到旁边:“要我给青凤传什么话?我明天去看她。”刘雨禾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进不去的。”阿难道:“使钱就能进去,有个牢子我认识——”刘雨禾叹道:“用一万两银子也进不去的。昨晚的事你没听说吗?有人去劫狱,十来个人全都死了,官府拨了重兵把守大牢,任何人都不准探视。”
阿难大惊:“啊?谁去救青凤了?”刘雨禾恨道:“不是救青凤,是救一个姓胡的妇人,说是杀了丈夫和公公的。劫狱的孙棒槌,是我的手下。本来定了过两天动手救青凤,谁知这个狗杂种和那姓胡的有旧情,决意先要救她,瞒着我,带些人就动了手,把那妇人都救到大街上了,却被官兵追上,当场全部杀死,那个妇人死了个痛快,倒省了吃剐了。唉!狗日的孙棒槌,坏了我的大事!害了青凤!”
那边,郎中收了针,开了几服药:“老先生是急火攻心,宽心调养几天,应该没什么大碍,下了针,应该舒缓多了。瘫掉的半边身子很难救回来,不过另一边没有事,泾渭分明,哈哈!”又俯身交代陶铭心,“老先生,凡事放宽心,千万不要激动。”
郎中去了,阿难和刘雨禾守在床前,陶铭心眼神亮了许多,看了看二人,拍拍雨禾的手:“早上看见你,心里明白,但说不出话,现在好多了。”刘雨禾道:“先生,不要为青凤的事焦虑,我一定想办法救她。”陶铭心叹气道:“救不得了……”阿难宽慰他:“一定有办法的。”
“救得了!有办法!”
窗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接着,卧室的竹帘掀开,钻进来一个三十上下的汉子——高大结实的体格,披肩长的金卷发,深邃的蓝眼珠,一脸棕色的络腮胡,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先生,我回来了。”陶铭心挣扎着坐起来:“保禄!”
第43章 八月初一
“你说你有办法办法呢只剩不到一个月了”刘雨禾急得团团转。保禄头也不抬继续在书案上写写画画地上、案头上全是散落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各种玄乎的图形、数字还有天书一般的西洋文字。回来后的几天保禄足不出户闷头在陶铭心的书房里鼓捣这些弄得旁人一头雾水。陶铭心问他他不答阿难问也不答刘雨禾问更是不答。
阿难将雨禾拉出去“别打扰他我相信我兄弟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还玩笑道“说起来保禄对凤妹子的感情并不亚于你哩。”刘雨禾冷笑一声“怎么凭着喜欢救人那我早救了一万次了。”
黄昏何姑端着饭菜来到书房拨开桌上一块地方摆下碗筷“保禄先吃饭。”保禄满头大汗正好手中的鹅毛笔写断了摇了摇竹笔筒里面几十根用废了的找不出一支好的无奈只好拿起陶铭心的一支小楷狼毫蘸了墨在纸上继续算着什么。看得出他好久没用毛笔了拿不准力道软塌塌的笔尖不听使唤写出来的字粗细不匀将就着写了十来行保禄停下了。看着那张乌漆墨黑的纸保禄发起了痴。何姑蹲在旁边看看保禄手上脸上都是残墨怪滑稽的想笑也不敢笑。
过了好久保禄抬起头来吓了何姑一大跳心里惊叹原来洋人的蓝眼珠也会有红血丝蓝中带红晚霞似的绚烂又漂亮又诡异。保禄揉揉眼睛端起一碗豆腐汤喝了一口缓缓道“婶子——师娘我算了十遍没错没错。”
何姑好奇“保禄你在算什么呢”保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坦地长吁了一声“秘密总之呀”他清清嗓子欢喜地叫道“青凤有救了”阿难和雨禾在外面听见一齐跑进来“怎么说”陶铭心也拄着拐杖进来“好小子有法子了”保禄坚定地点点头“有了”看着满脸期待的众人他又笑道“不过我不能说。”
刘雨禾烦躁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卖什么关子呢有法子了还不说怕我们泄密不成”保禄摇头道“我这法子并不是什么奇妙的法术也得靠人力雨禾尤其要你们的人出力。”刘雨禾得意道“还以为你自己能力挽狂澜呢说到底还得靠我们。”
保禄道“你之前打算劫狱但现在牢狱有重兵把守这条路显然走不通。除非是青凤上刑场那天出了大牢在街上才有机会得手。”刘雨禾失望地跺了下脚“你以为我没想到么但出了牢还不是有重兵押着去刑场街上老百姓也多我这边就十来个人毫无胜算真以为这是《水浒传》呢我们不怕死可青凤也活不成呀这是飞蛾扑火的法子”
“当然当然。”保禄背着手徘徊了两步“但如果官兵、百姓看不见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去救下青凤胜算就很大了。”
陶铭心、何姑、刘雨禾互相看看完全听不懂保禄的话。阿难问道“兄弟不明白你的意思。看不见我们我们有隐身术吗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去救青凤官兵是木头人吗这是上树摘果子呢你到底在说什么”
“原谅我不能多解释一是怕你们大惊小怪觉得我的法子太玄乎不肯做二是雨禾兄弟那边的人我并不认识万一走漏了消息整件事就黄了。雨禾你别介意都是为了青凤我不得不谨慎。”保禄看了眼一桌子的纸稿拍拍胸脯道“总之你们相信我要按这个法子做还得要阿难兄弟帮个忙。”
“听你吩咐。”阿难兴奋地笑了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保禄亲如手足的往昔。保禄这次回来后忙于盘算他的大计两人还没好好聊过不过阿难对他完全信任两人相识多年保禄从没让他失望过。保禄问“公布的行刑日期是七月初十”阿难点头“对午时三刻。”保禄道“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青凤受刑的日子延后二十天从七月初十改到八月初一还是午时三刻——当然砍头的惯例都在午时三刻。”
雨禾又烦躁了“改行刑的日子这是什么道理这又怎么改得成保禄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的法子听起来好生奇怪你闷在屋里盘算了这些天还以为你有什么神机妙策谁知道办起来这么麻烦”保禄耐心道“雨禾天底下没有一步登天的神机妙策都得靠一丝一缕地算计。这不是阿难写小说一个人有盖世武功飞天遁地凭一己之力救了青凤——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只能沉下心来靠细细的筹划来行事。”
陶铭心用拐杖敲了敲地“雨禾相信保禄。阿难你能吗”阿难挠挠脑门“改行刑的日子……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既然保禄说了我想破脑袋也要想出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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