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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出版] (周游)


  刚进拙政园,老太监连连给阿难使眼色,乔陈如也推了他一把,阿难无奈,指着系着孔雀的大树高喊:“啊呀!凤凰!”众人望去,果然在树梢上有一只毛羽鲜艳的大鸟,在阳光下闪熠发光:“真的是凤凰!”阿难跑来圣驾前跪下,硬着头皮道:“大清太平,国君有德,所以天降祥瑞,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乾隆眯着眼望过去,看也看不真切,问乔陈如:“果然是凤凰?真稀奇了,捉下来瞧瞧。”乔陈如笑道:“万岁爷玩笑了,凤凰乃是祥瑞之物,只可瞻仰,怎能捉下来呢?”乾隆冷笑了一声:“这一路,可没少出现祥瑞。”乔陈如道:“这是皇上盛德上感于天,所以才有祥瑞降世。正所谓凤凰于飞,媚于天子也。合了《易经》的话: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听了乔陈如的话,乾隆笑个不住:“罢了罢了,朕岂不知道是好事么?”
  命太监去树下点起香炉,乾隆从步辇上下来,要亲自拜那凤凰。凤凰在树梢上不断尖唳,扑腾着两只大翅膀要飞走,腿上绑着绳子,扑腾下许多树叶来,乾隆刚俯身拜下去,那凤凰终于挣断了绳子,飞到别处去了。
  谁知凤凰刚飞走,乾隆就抚着额头说头痛。乔陈如忙让太医上来,一瞧,乾隆的脸上出现了几块红斑,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疹子。几个太医上来轮番诊了脉,都说是着了热,奏请立刻回行宫休养。乾隆烦躁地对乔陈如说:“你不是说吉无不利么!”
  众人要随驾回去伺候,乾隆摆手道:“众爱卿想逛的就在这里逛逛,朕无大碍,回去歇一歇,精神好了再来。”虽如此说,大小官员依旧护送着回到行宫,乾隆喝了碗去内火的汤药睡下了。此时才刚刚巳时,老太监出来,跟一位亲王道:“皇上连说扫兴,让晚宴就摆在园子里,晚上再看水法。皇上吩咐只让乔大人在此伺候着,王爷和明大人领着京官儿们回去继续耍耍,晚上直接在那里听戏。”
  这位亲王在北京拘束久了,早就想逛苏州的园林,随乾隆逛还得时刻伺候着,巴不得自己玩一玩,便坐了轿子,带着随从官员又返回拙政园。阿难在行宫里不自在,也跟着去了。众人进了漱玉亭,看到大水法壮观无比,赞叹个不住。谁知亲王本来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了,嘴巴里吐出白沫来,满脸黑紫,七窍流血。
  保禄恍然道:“原来拙政园死的那个穿黄袍的,不是皇上,而是一个亲王呀!”陶铭心也懊悔地拍大腿:“一个中毒,一个被刺杀,完全是两码事。百姓不清楚原委,传来传去,把我弄糊涂了。”
  官兵将刺客从龙头里拖出来,阿难看到刺客的脸已经划烂了,吓得不知所措。等其他御医从行宫赶过来,亲王已经死透了。而皇上的病情也急转直下,脸上生起大疮来,溃烂流脓,浑身火烫,神志全无。半日之内,接连发生意外,阿难恍如在梦中,乔陈如也急得团团转,明德更是呼天抢地——在他的管内发生这些事,够掉一百个脑袋了。
  尹继善接到密信,连夜从南京赶来,会同乔陈如、明德商议了,决定将此事暂时按下,严锁消息,先将亲王遗体装入棺椁,等来日发丧回京,眼下最紧要的是治疗皇上的怪病。太医一个个都不明所以,有的依然说是热毒,已入心包,当立刻用牛黄、犀角去邪,再辅以大黄、芒硝退热;有的说是痰火侵胆,乱了神志,当用胆星、菖蒲;有的说心液亏散,紧要的是归脾定心;还有的说是昨晚那女子传染的瘟病。众人委决不下,争论成一团。
  尹继善猛地问:“什么女子?”明德红着脸道:“昨晚万岁爷临幸的女子,半夜里忽然发了恶疾,症状和万岁爷的很像。”尹继善跺脚道:“那肯定是传染的了,那女子现在怎样了?”明德快要哭出来了:“已经死了——我提前三个月就选好了美人,饮食起居都是隔开来的,大夫也定时检查,没有一丝儿毛病的,谁想昨晚忽然发了恶疾,实在是诡异。”
  尹继善看着乔陈如:“乔大人,你觉得呢?”乔陈如满面愁云,将老太监叫过来:“公公,昨夜皇上和那女子的一举一动,你都细细说来。”老太监回忆道:“皇上选中了这女子,我们就带她去洗澡,还让太医检查了,验了是处女,身子没有异味儿,也没甚疾病。之后,我们用毛毡把她卷起来,送到龙床上,又伺候皇上更衣、洗漱,然后皇上就上了床,我们放下帐子,就退在一边儿了。”
  “那之后呢?”
  老太监笑道:“之后?皇上在床上的事,大人还问我么?”
  乔陈如不快道:“我是问可让你们伺候什么,比如喝茶、吃点心什么的。”
  老太监揣着手道:“没要茶,倒是吃了颗坎离既济丹——这药皇上常年吃的,由我贴身带着,也没什么不妥。那姑娘是戏班子里长大的,极会奉承,说话也风趣,皇上喜爱得很,要我给那姑娘做新衣裳、打首饰,还要造一顶大轿,来日带这姑娘回京。那姑娘看皇上高兴,就拉着簇新的床帐子说这个好看,可以做衣裳穿。皇上就扯下帐子来,让她裹了身子在地上唱戏——咱们主子性情风流,常有随性的举动,我们也只当看乐子。欢闹了一阵子,皇上又吃了几颗坎离丹,让我们挂起床帐,继续宠幸那女子。寅时一刻,那姑娘就发了恶疾,抬出去了。”
  尹继善和明德嘀咕:“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呀!莫非那女子体内有瘟病,太医没查出来?”
  乔陈如捻着胡子想了想,一跺脚道:“不对,不是瘟病,是毒!”
  老太监道:“太医也说了,可能是热毒。”
  乔陈如摇摇头:“狗屁的热毒!是外毒!是别人下的毒!帐子,快把床帐子扯下来!”
  老太监不明白为何要扯床帐子,看乔陈如急了,只能带小太监解下了床帐,抱给乔陈如看。尹继善拉着帐子道:“这不就是普通的帐子么?”乔陈如忙道:“松手!别碰!”老太监一听,忙将帐子扔在地上:“乔大人,这是怎么说?”
  乔陈如命人煮了一大盆水,将帐子扔进里面,叫众太医来看。帐子在水中浸泡了会儿,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散发出一大股桂花的香味,香气中还隐隐有刺鼻的酸味。明德让官兵牵来一条狗,按着狗头往水里一蘸,那狗舔舔鼻子,突然惨叫一声,躺在地上全身抽搐,很快死了。在场诸人莫不大惊,阿难看着那只死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个太医道:“这明显是在浸染的时候加了毒,平时没事,一旦受了热气会蒸腾出来,慢慢浸入肌肤,置人于死地,这种下毒法真是阴险。那女子柔弱,先发了病,皇上龙体强健,所以晚了几个时辰。”明德怒道:“原来是帐子有毒!一起送上来的还有龙袍,皇上今天穿着,怪不得中了暗算!”
  尹继善命太医研究这毒如何解,又传来苏州织造普福,让他速速捉拿造龙袍和帐子的织匠和染匠。明德冲上去,打了普福一个嘴巴:“真是好奴才,办的好事!要死大家一起死!”普福吓得痛哭,忙去抓人了。
  当晚,三十多个匠人被捉拿到案,普福回说:“都拿齐了,就是他们造的龙袍、御用帐子。”尹继善、明德、乔陈如要去巡抚衙门一齐审问,阿难想跟去看,被乔陈如训斥:“以为多好玩的事呢!老老实实在这里伺候着,皇上要有个好歹,咱们都得死!”
  太医们聚在一间小厅,围在桌边苦苦思量,桌上放着那一大盆毒水,不时有太医凑上去闻一闻,有的说混了砒霜,有的说是硫黄加了野葛,还有说蛇毒水泡了川乌头,众说不一。老太监不断地往这边跑:“赶紧着呀!皇上喘不上气来了,全身烫得脱皮!”
  太医们急得手忙脚乱。一个说手头药材不够,要在皇宫里就好了;一个说北京的家里有很多解毒的医书,可惜查不着;一个说要立刻祭天,祈求上天保佑;一个说知道一种能解任何毒的神方——每个人从大腿上割下一块肉,放在一起煮,割的肉越多越灵验,喝了这种肉汤,再棘手的毒也能化解,还自告奋勇愿意第一个割股疗君。别的太医不同意,说他迂腐:“割股治病一说乃亲生子女才有用,阿哥、格格们都在北京,也鞭长莫及呀!”
  老太监又来催了几次,皇上的脉息越发微弱了,太医们顾不得,一个个按自己的法子配起解药,给皇上灌下,没有任何效用,反让皇上吐得一塌糊涂。一个太医蹙紧双眉:“莫非——是民间最毒的花柳病,天疱疮?昨晚那姑娘不干净!”老太监急了:“放你娘的屁!让你们检查的身子,说是个雏儿,现在又说什么花柳病,敢情是她胳肢窝里带了花柳病?人家说的真没错儿——翰林院文章、太医院药方,都是有名无实的!”
  正绝望时,一个太医猛一拍大腿:“我学医的一位师伯,外号叫薛扁鹊的,天下独步的妙手,就是苏州人,也不知现在活着没有,也许他能治。”阿难在旁听见了,笑道:“早死了,但他有个儿子,我们都叫他薛神医,也是好医术。”太医道:“虎父无犬子!快快去请!”
  阿难正要去,一个小太监跑上来:“一个姓薛的大夫在织造府门口卖药,自称能治各种疑难怪病。”老太监欢喜道:“这么巧!莫非上天派他来救皇上?快请进来!”一个太医捋着胡子道:“不尽然是天意,我们行医的,也多会占卜,此人必定卜到这里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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