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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之影[全三卷] [出版] ([英]安东尼·雷恩)


  “不是他的最高水准,对吧?”斯莫林队长说道,“他毕竟是奉王命作画。我怀疑他很不喜欢这种主题。你看过大图书馆里他的壁画吗?就是纪念死于掐脖红的病患那幅。美得令人窒息。”
  “我没去过大图书馆,”维林回答。他心想,斯莫林队长与凯涅斯倒是有很多共同爱好。
  “你该去看看,那是疆国的荣耀。请取下武器。”
  维林解开斗篷,从皱褶中取出四把飞刀,又解下长剑,从皮带扣子上卸下猎刀,最后从左边的靴子里抽出窄刃匕首。
  “好东西,”斯莫林队长羡慕地看着那把匕首,“阿尔比兰的?”
  “不知道,是从死人身上拿到的。”
  “等你出来再取回去。”斯莫林把他的武器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不会有人动的。”他边说边走到一面光秃秃的墙壁前,伸手一推,有块墙壁移了进去,现出阴森森的楼梯来。“走到顶就是了。”
  “他在那里吗?”维林还以为会到正殿或者觐见室。
  “对。最好别让他久等。”
  维林点头致谢,走进楼梯间。壁挂的油灯在台阶上投下微弱的光,斯莫林关上了背后的那扇门,楼梯间愈发昏暗了。他按照指示爬上台阶,在封闭的空间里,靴子落在石阶上的声音格外响亮。楼梯尽头有扇半掩的门,房内明亮的灯光透过门缝流泻而出。维林“嘎吱”一声推开门,坐在桌子后面的人却没有抬头。那人伏案面对一卷羊皮纸,鹅毛笔飞速游走,留下细长的笔迹。这个男人上了年纪,约莫六十来岁,依然肩宽体壮,垂在眼前的长发不复当年的火红,如今已然灰白,但仍可见少许红铜色。他身穿一件朴素的亚麻白上衣,袖口沾有墨迹,浑身上下唯有一件饰物,那便是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金质图章戒指,图案是跃马。
  “陛下——”维林单膝跪下。
  国王抬起左手,示意他起身,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他手中的鹅毛笔一刻不停地在羊皮纸上跳跃。维林走到椅子跟前,发现上面堆满了书籍和卷轴。他稍作犹豫,便小心地将其抱起来放到地上,然后坐了下来。
  他等待着。
  房内唯一的声音就是国王手中的鹅毛笔书写的沙沙声。维林以为该说点什么,但他感觉还是保持安静为好。于是他观察起房间来。他原以为埃雷拉宗老房里的藏书是最多的,但与国王房里的藏书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墙边的书籍堆积如山,几乎挨到了房顶。书堆之间还有卷轴盒子,有的因年代久远而破旧不堪。房间里唯一的装饰是挂在壁炉上方的一幅巨大的疆国地图,某些地方有简短标注,笔迹仍是那般细长。奇怪的是,有的标注是用红墨水书写,有的则是黑色。地图底部边缘有一串名字,全用黑墨水写成,却用红墨水画掉。这个单子很长。
  “你的容貌像你父亲,可看东西的时候像你母亲。”
  维林赶紧望向国王。他已把鹅毛笔搁在一边,正靠着椅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有一双明亮的绿色眼睛。维林忍不住偷瞄国王脖子上的紫红色伤疤。那是他童年时患上掐脖红所留下的印记。
  “陛下……”他结结巴巴地应道。
  “你父亲在打仗方面脑子很灵光,但别的方面,我只能说他笨得像块石头。至于你母亲,在任何方面都可说是聪慧过人。你刚才看我的地图时,那样子像极了她。”
  “陛下,若是我母亲知道您有如此高的评价,她必定喜不自胜。”
  国王挑了挑眉毛:“不要奉承我,小子。拍马屁的奴仆多的是。再者,你也不擅长。这一点,你倒是像你父亲。”
  维林脸一红,把道歉的话咽了回去。他说得对,我学不来奉承。“请原谅我不请自来,陛下。我特来求助于您。”
  “觐见的人大多如此。不过,他们往往带有价值连城的重礼,一跪便是几个钟头。你会跪下求我吗,年轻的兄弟?”国王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却是干巴巴的,毫无幽默可言。
  “不。”维林的胸口腾起冰冷的怒火,胆怯随之消散,“不会的,陛下,我绝对不会那么做。”
  “可你这么晚进宫,求我赏赐。”
  “我不要赏赐。”
  “但你确有所图。我很好奇,是什么呢?钱?我不信。对你父母来说,钱不重要,我觉得对你也不重要。或许是希望我赐婚?看上了哪个乡下姑娘,可她父亲不要一个身无分文的宗会小子做女婿?”国王歪着头,仔细瞧着维林,“噢,不对,不太可能。那是什么呢?”
  “是公道,”维林说,“有人无辜丧命,我只求还他公道,还他家人公道。”
  “无辜丧命?谁杀了他?”
  “回陛下,正是我。今天我在剑术试炼中杀死了一个人。他是无辜的,有人给他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只为令其在试炼时与我对阵。”
  国王脸上的戏谑消失了,那表情极其严肃,还有些难以理解的意味。“说来听听。”
  维林讲述了事件的经过,乌里安被捕,他妻子被关押在黑牢里,以及背后的罪魁祸首:给乌里安定罪的治安官杰提尔·艾尔·希尤萨,还有利用他的死亡获益的曼德利尔·艾尔·乌恩萨和哈里斯·埃司琴。
  “你是如何得知内情的?”等他说完,国王问道。
  “今晚有人来找过我,我信得过他。”维林顿了顿,下定决心才开口,他知道这是必须承担的风险,“对于绝信徒在疆国内所遭受的麻烦,此人知之甚多。”
  “啊。身为宗会的一员,你的朋友还真是特别。”
  “信仰教导我们,一个人应该敞开心扉面对真相,无论真相从何而来。”
  “看来你说话的方式也继承自你母亲。”国王从桌子上的羊皮纸堆里抽出一张白纸,鹅毛笔伸进黑墨水瓶里蘸湿,然后写了一小段文字。接着,他在袖子上擦净了笔,再次伸进红墨水罐里,在黑字底下写了一串名字。写完后,他签上极其繁复的大名,拿过一根蜡烛,取一块封蜡靠近烛火,一滴蜡油很快落在羊皮纸的底部。他轻轻地吹了吹蜡油,用印章戒指压上去。
  “每次我在这上面签名,”他放下鹅毛笔说道,“我便要在地图上作些修改。”维林回头看看墙上的地图,再次审视那些用红笔划去的黑字。他明白了,那些是人名。是国王下令杀死的人。其中肯定有诺塔父亲的名字。
  “凭你刚才告诉我的情况,”国王说,“我决定处死这几个人。不用审判,因为王命高于律法。他们的家人会因此恨我,不过我打算罚没他们的财产,既然他们一无所有,恨也不足为虑。”
  维林迎上国王的目光,他本以为国王是装腔作势,却没看出欺骗的意味。“不应该一人犯罪,就株连全家。”
  “贵族非如此不可,如果不罚没他家人的财产,他们迟早要拿钱办事,对我不利。我认识这几个人,还有他们的家人。那帮家伙卑鄙而又贪婪,树大根深,让他们尝尝贫苦的滋味再好不过了。”
  “您如此信任我的话,陛下,或许我撒了谎……”
  “你没撒谎。三十年来,从来都是国王教人如何分辨谎言。”
  国王确实难下裁决,他受得了这种折磨吗?见国王神情坚毅,维林知道他别无选择,只因君无戏言。“那人的妻子呢?”
  “这么说,我们还有个问题没解决。她是顽固不化的绝信徒。毫无疑问,滕吉斯宗老要将她关在笼子里,吊在城墙上。当然了,前提是她没在审讯当中死去。”
  “陛下,您是疆国之主,信仰之卫士,必定能影响……”
  “必定?”国王的表情既有愠怒,又有消遣的意味,“今晚我已做了必做之事。”他指着那份死刑判决书,“秉公执法是国王的职责所在。我处死这些人,是因为他们触犯了疆国律法,罪有应得。至于他们所害之人的妻子,我无权审判其罪。因此,问题不在于我必做何事,而在于我可做何事,前提是于我有利。所以你告诉我,维林·艾尔·索纳,救这个女人的命,于我何利之有?你借自己的名声前来觐见,就没有别的话了吗?”
  母亲,请您原谅我。“我知道在我父亲送我进宗会之前,陛下对我另有安排。只要陛下高兴,我愿意服从安排,前提是您赦免乌里安的妻子。”
  国王拿起桌上的水晶酒壶,往一只玻璃杯里倒了些红酒。“库姆布莱酒,十年陈酿。当国王的好处之一就是酒窖里从不缺酒。”他把酒壶递给维林,“你想来点吗?”
  维林的头还因为先前的痛饮而胀疼:“不了,谢谢您,陛下。”
  “你父亲也不跟我喝酒。”国王慢慢抿了一口,“但他从不跟我讨价还价。我下令,他服从。”
  “忠诚即我们的力量。”
  “是的。多好的箴言,我很喜欢。那是我替他选的,还选了鹰做你们的家徽。其实有点取笑他的意思。你父亲讨厌带鹰打猎,因为那是贵族的喜好。”他又抿了一口,拿墨迹斑斑的袖子擦掉嘴边的残酒,“你知道他为何不为我效力了吗?”
  “我听说您不同意他续弦,也不承认我妹妹的合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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