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之影[全三卷] [出版] ([英]安东尼·雷恩)
- 类型:恐怖推理
- 作者:[英]安东尼·雷恩
- 入库:04.13
天刚亮,他就强迫自己起床,来到庭园的水池边清洗全身,距离五点还有好一阵子,他便去报到了。谢琳姐妹却已经在场。“到储藏室取绷带,”她说,“求医的人很快就要登门了。”维林走过来时,她皱了皱眉头:“你闻起来……多少好点了。”
他借用了诺塔的把戏,强作笑颜:“多谢夸奖,姐妹。”
头一个登门的是一位膝关节僵硬的老人,讲起旧年当水手的经历没完没了。谢琳姐妹一边往他的膝盖上涂抹油膏,一边礼貌地听他忆当年,还给了一罐让他带回家用。第二个来的是一位瘦削的年轻小伙子,双手直抖,眼睛充血,抱怨说肚子痛得厉害。谢琳姐妹摸了摸他的肚子,号过脉,又提了几个问题,然后告诉他,第五宗不给瘾君子提供红花。
“去你的,宗会小婊子!”小伙子朝她啐了一口。
“嘴巴放干净点。”维林跨前一步,打算冲上去,见谢琳姐妹一瞪眼,便收住了脚。她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任那小伙子恶狠狠地骂了足足一分钟。那家伙一边骂,一边不住地瞟维林,最后夺门而去,骂声还在走廊里回荡。
“我不需要你保护,”谢琳对他说,“你的本事在这儿派不上用场。”
“我很抱歉。”维林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诺塔的绝技也施展不出来了。
来人年龄不一,体形各异,男女老少,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什么人都有;跌打损伤,头疼脑热,什么伤病都有。谢琳似乎凭直觉就知道他们的病症所在,做起事来不停不歇,照顾病人一视同仁。维林在旁观看,按要求取来绷带或药物。他试图学点什么,注意力却全在谢琳身上,她做事时的神情着实吸引人,平日的刻板和谨慎变成了怜悯和幽默,甚至讲起了笑话,与病人放声大笑。很多人她都认识。他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来。因为她关心大家。
于是他竭尽全力地帮忙,跑来跑去地拿东西,按住那些担惊受怕的病人,笨嘴笨舌地安慰送伤号来治疗的妻子、姐妹和孩子们。大多数只需要上点药,或是缝上几针,有些经常找谢琳看病的慢性病人,则要花很长时间,她提出一大堆问题,然后给出建议或是说几句安慰的话。
有两个伤势很重的男人被送了进来。第一个人被马车从肚子上碾了过去,那辆马车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谢琳姐妹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血管,然后双手握拳,抵住胸骨,开始按压。
“他的心脏停跳了。”她说着,手下不停,直到那人嘴里冒出血来。“他去了。”谢琳从床边退开,“去储藏室找辆推车,送他去南楼的停尸房。记得把他嘴里的血清理干净,家人可不乐意看到他这个样子。”
维林见过死人,但谢琳的漠然态度出乎他的意料:“这就完了?不能再做点什么吗?”
“一辆半吨重的马车从他肚子上碾过去,脏器全部压碎,脊椎压成齑粉。我无力回天。”
第二个重伤的男人是在傍晚时分,由疆国禁卫军送来的,此人身材矮壮,一支弩箭刺穿肩膀。
“对不起,姐妹,”军士一边向谢琳道歉,一边和两名兵士把男人抬到桌子上,“我们很不愿意耽搁你的时间,毕竟人都伤成这样了,可要是再死人,队长饶不了我们。”他好奇地看了一眼维林,注意到深蓝色的罩袍,“你来错宗会了,兄弟。”
“维林兄弟到此学习治疗术。”谢琳略作介绍,俯身检查矮壮男人的伤势。“有二十英尺?”她问。
“接近三十英尺。”一名禁卫军兵士猛地一吸鼻子,自豪地抬了抬手里的弩弓,“而且他在跑。”
“维林。”军士嘀咕着,目光落在维林身上,不住地上下打量,“是艾尔·索纳,对吗?”
“正是。”
三名兵士笑了,维林不喜欢这种笑声,他后悔早上把剑留在房里了。
“就是这位小兄弟,单枪匹马撂倒了十只乌鸦。”年轻的兵士说,“你比传闻的要高。”
“不是十个……”维林张口解释。
“真希望我当时在场,”军士打断了他的话,“最受不了那些该死的乌鸦,到哪儿都耀武扬威的。听说他们打算报仇,你要提防有人暗算。”
“从来不敢放松警惕。”
“兄弟,”谢琳插嘴道,“我要肠线、缝合针、探针、齿刀、红花和柯尔树油,要胶状不要液状。还有,再拿一碗水来。”
他立即照办,很高兴借机摆脱那帮兵士的盘问。他来到储藏室,将必需的器具装了满满一托盘,返回治疗室时,听见里面闹成一团。矮壮男人站了起来,背靠在房间角落,强有力的五指捏住了谢琳姐妹的喉咙。有一名禁卫军兵士倒在地上,大腿上插着一把刀。另外两人剑已出鞘,怒吼着威胁对方。
“我要出去!”矮壮男人大吼。
“你哪儿都去不了!”军士恶狠狠地应道,“放开她,我们给你条活路。”
“我要是进去了,独眼非宰了我不可。给我让路,不然我扭断这娘们的——”
维林从储藏室取来的齿刀比他通常使的飞刀沉一点,但扔起来并不费力。那人的咽喉完全暴露在外,但他临死前的挣扎仍有可能拧断谢琳姐妹的脖子。这一刀刺进了那人的前臂,迫使他下意识地松开手,谢琳跌倒在地。维林从病床上一跃而过,将托盘里的器具撒得到处都是,然后他几记老拳抡过来,准确地击中脸部和胸部的神经中枢,瞬间放倒了矮壮男人。
“别,”谢琳躺在地上直喘粗气,“别杀他。”
维林看着那人神情木然地瘫软在地。“我杀他干吗?”他扶起了谢琳,“你伤着了吗?”
她摇摇头,往后躲开。“把他抬到床上。”谢琳嘶哑着嗓子对他说,“军士,拜托你们把受伤的同僚扶到旁边的房间去。”
“兄弟,要是你杀了他,那算是帮他大忙了,”军士嘴里嘟哝着,和另一名兵士扶起倒地的同僚,“明天他就要被绞死。”
维林费了老大劲儿把那人抬起来,矮壮男人浑身都是肌肉,相当沉重。维林把他抬到床上放平时,他痛得眼睛直眨巴,不住地呻吟。
“除非你还藏了一把刀,”维林对他说,“不然就躺着别动。”
男人怒目而视,但什么也没说。
“独眼是谁?”维林问他,“他为什么要宰你?”
“我欠他钱。”那人说,他疼得面孔扭曲,汗如雨下。
他想起了弗伦提斯讲的那些混迹街头的故事,那孩子一时冲动扔出飞刀,结果只好来寻求宗会的庇护。“你没进贡?”
“三枚金币。我拖欠了好久。不给钱不行,独眼讨厌不主动交钱的人。”那人咳了起来,鲜血沾到了下巴上。维林倒了杯水,递到男人嘴边。
“我听朋友说起过,有个孩子扔了把飞刀,害某人丢了只眼珠。”维林说。
矮壮男人咽了几口水,咳嗽缓解了:“是弗伦提斯。小家伙要是杀了那杂种该多好。独眼放话了,只要逮到他,就活剥他的皮,慢慢儿地剥上一年。”
维林暗自决定,早晚要会一会独眼。他细看那支仍插在肩上的弩箭,问道:“为什么疆国禁卫军要射你?”
“我拿了满满一袋子香料,刚出仓库就让他们盯上了。那是好东西,我至少能换到六枚金币呢。”
他即将为了一袋子香料送命,维林心想。除此之外,还有刺伤禁卫军兵士,以及企图掐死谢琳的罪名。“你叫什么?”
“加利思。大家都管我叫爬手加利思,没有我爬不上的墙。”他咬牙切齿地勉强抬起前臂,齿刀还插在上面,“看来我是爬不成了。”他大笑起来,然后疼得一阵抽搐,“有红花吗,兄弟?”
“去准备酊剂,”这时,谢琳与军士一起回来了,“一份红花三份水。”
维林正要走,看到她的脖子被加利思掐得青紫:“你应该处理一下。”
她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看得出来,她把临到嘴边的狠话咽了回去。不知道她生气是因为这件事证明她想错了,还是因为维林救了她的命。“请去准备酊剂,兄弟。”她的声音冰冷刺耳。
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处理加利思的伤,用过红花后,再从他肩上拔弩箭——先是削断箭杆,接着扩张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出带有倒勾的箭头,加利思紧咬皮带,憋着没叫。接下来,她又处理插在胳膊上的小刀,因为伤口靠近主血管,情况更加复杂,不过只用了十分钟就取出来了。最后,她缝合伤口,涂抹胶状柯尔树油。加利思此时已失去知觉,脸色格外苍白。
“他失血过多,”谢琳对军士说,“现在不能走动。”
“等不了那么久,姐妹,”军士说,“明早就要将他带到治安官面前。”
“能通融一下吗?”维林问。
“我手下就在隔壁房间,腿上挨了他一刀,”军士答道,“这渣滓还打算杀了这位姐妹。”
“我不记得了,”谢琳边洗手边说,“你呢,兄弟?”
一袋子香料就要让一个人送命?“没印象。”
军士怒容满面:“此人是惯偷,是酒鬼,而且红花上瘾。只要他走出这儿,就会想办法把我们全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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