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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之影[全三卷] [出版] ([英]安东尼·雷恩)


  “疲惫。谁料我竟然会如此倦怠?彻头彻尾的疲惫。你想象不出,我消耗了多少才活了这么多年,浪费了多少生命,就为了保住一个疲惫的老女人存留于世,倒霉地嫁给一个凶残的蠢货,看他没完没了地屠杀。你瞧,那就是我们做的交易。跨越时间的力量,只给红衣人,当然,即便在红衣人当中也只挑选极少数。从而我们拥有了真正的力量,议会不过是幌子罢了。我们啊,永葆青春、越来越疲惫的我们,是真正的掌权者,如今他们乞求我们的垂怜。那些红衣白痴渴望有机会做同样的交易。我们以为自己是奴隶主,其实是傻瓜。我们就是奴隶。我们交易来的伟大礼物,是最沉重的枷锁。”
  她单手举起,快如闪电,我感到刀刃抵在颈上,冰冷刺骨。“你鄙视我。”她似乎很受伤,“你本可以要我,却只想要某个死掉的书呆子。你知道我有过多少情人吗?多少男人拜倒在我裙下,只求亲吻我的玉足?”
  “我非常愿意亲吻女主人的玉足。”我柔声说道,刀锋越压越紧,我感到有一滴血顺着脖子流下去。
  “可你并不想。你只要你的阿尔比兰婊子。或许我应该送你去见她。你想不想?”
  多年以后,每每回忆这一幕,我仍对当时的反应感到困惑不解。那一刻,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我体味到了她的感觉,那种无边无尽、沉重不堪的疲惫。我只记得,当时我知道难逃一死,或是死于她丈夫的暴怒,或是死于督头的鞭子,如果不是明天,运气特别好的话,就是后天。
  我退开一步,张开双臂,颈上浅浅的刀伤渗出了鲜血。“没有女诗人,”我说,“不是女人。但我确实爱过,我爱的男人死了,死于另一个男人。而我发自真心地希望,那人立刻来到这里,杀死你,还有那个你称呼为夫君的卑鄙之徒。这是你赐我的礼物,女主人。我很欢迎,因为我不用再与你同处一室,呼吸同样的空气。”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而我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就是勇气吗?我心想。希望杀手驰骋战场之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如此异样的平静。
  “我常常在奴隶身上找乐子,”她说,“可以消除疲惫感,至少缓解一阵子。而你这么有才华。”“当啷”一声,她把刀扔在地板上。“退下吧,多写些阿谀奉承的废话,”她瘫坐在软垫里,疲倦地摆了摆手,“没准还能多活几天。”
  不到两个钟头,我又被召上了甲板,平静的心绪已然消失。佛奈娜坐在她丈夫身边,显然已经清醒了,此时换了一身红黑相间的雪纺绸长裙,颇为得体,尽显优雅。她赤裸裸地看了我一眼,又回头对将军说:“督头都接受过正规的教育吧?”
  将军神色忧郁,与床奴厮混似乎没能缓解他的焦虑。“实际问题交给我处理,爱人。”他咕哝道。
  “不管我们找到什么,必然给你们家族分一杯羹,向来如此。”他盯着我,看到了我手中的卷轴,“是你新写的文章吗,抄写奴隶?”
  “是的,主人。”
  “那就拿过来,让我瞧瞧你还有没有资格受我纵容。”他刚刚展开卷轴,一名卫兵报告说有信使抵达。“终于来了。”他把卷轴扔到地图桌上,起身迎候,摆出坚毅而沉稳的神态,这是将军接受来之不易的胜利所应有的威仪。
  “抓住女巫了吗?”信使尚未走到面前,他就迫不及待地发问,“或是战死了?这对她是好事。说来奇怪,我倒是有点儿佩服这样的人……”
  “请原谅,将军大人!”信使脱口而出。他身披自由骑兵的将官盔甲,神色紧张,满脸是汗。“我带来了重大消息。今早我们的斥候队发现了一个骑手,是自由剑士第十二营唯一的幸存者。看来他被俘过,然后又被放了。据他所说,有一支军队正向我们快速开进。”
  将军瞪着他:“军队?什么军队?”
  “估计有五万多人。”军官从腰间抽出一张叠好的羊皮纸,递给将军,“那人还有封信带给您,将军大人。”
  将军朝我一摆手:“读。我不懂他们的鸟语。”
  我从军官手里接过羊皮纸,展开了。“是用倭拉语写的,主人。”我说。
  “快读。”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心脏狂跳不止,重如鼓锤。我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刚才给他的卷轴,盘算着等读完这封信之后,如何趁乱拿回来。
  “致当前围困埃尔托城的倭拉军队指挥官,”我读了起来,但愿他没有注意到我先前的犹豫,“本人在此要求您解除武装,交出所有俘虏,准备接受对您多项罪名的审判。如果您依令而行,除您以外,军中将士可免死罪。奉旨签名,北疆守塔大臣,维林·艾尔·索纳。”
  


第一章 维林
  森林在白天展现出其壮美的一面,树影斑驳的林间空地、年深日久的参天古木,还有淙淙流淌的溪水,先汇成一道道薄如绸缎的瀑布,再聚为一池池清澈透明的水潭,而阳光抹亮了这样一幅变化万千的画卷。维林感觉到,在森林里行进的途中,全军的紧张情绪多少有些缓解,大自然的威严战胜了恐惧感,甚至有人唱了几首进行曲,尽管许多歌词在森林里唱出来有亵渎之意,犹如在阿尔比兰神庙里骂骂咧咧,实在不合时宜。从他走进森林起始,血歌再未高声喧嚷,旋律始终轻柔悦耳,却又带有庄严的音调,但不是警告,而是敬畏。这片森林实在太古老了,他心中惊叹。比膜拜它的民族还要古老得多。
  走了四天后,赫拉·达基尔告诉他们行程已经过半,这里是疆国和北疆之间最狭窄的地段。维林彻底放弃了清点随行的瑟奥达人的数量,询问向导也没用,瑟奥达人根本不关心数字。“很多,”鹰脸男人耸耸肩,“很多很多。”
  虽然士兵们逐渐适应了在森林中行军,但有一批新兵明显没那么喜欢。“还要走多久?”洛坎问话的时候,连往常热情洋溢的敬语也忘了。由于持续不断的疼痛,他深锁眉头,眼眶也凹陷下去。马肯和卡拉则没有他那么备受干扰,但坐下来吃冰冷的早饭时,都有些焦躁不安。只有韦弗似乎毫不在意,忙着摆弄瑟奥达人提供给他的麻料。不知为何,他不再编篮子,转而编起紧致结实的绳索,如今已长达十英尺,仍在日益增长。
  “四天而已。”维林安慰洛坎。
  “信仰啊,真不知道我能否坚持住。”他按摩着太阳穴,“您感觉不到吗,大人?”
  “感觉什么?”
  “重量,”卡拉向来沉默寡言,却也开口了,“伟大天赋的重量。”
  “谁的天赋?”维林问。
  看她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对守塔大臣抱有敬畏之心。“森林啊,维林大人。森林有天赋,覆盖了每一棵树、每一根枝丫和每一片树叶。”她十指紧扣,无力地笑了笑。“也许我们会习惯的。看来瑟奥达人就应付得很好。”
  为何他们可以感觉到,而我没有?后来他琢磨起这件事。为何我只能感受到欢迎?
  “因为它欢迎你,”晚间的识字课结束后,达瑞娜说,“它认识你,看透了你的灵魂。”
  “听你这么说,好像它有生命似的。”
  她的表情犹如卡拉的翻版,却更为严肃。“它当然有生命。围绕在我们四面八方的,是远古的生命,方圆数百英里,别无其他,全是生命,它在呼吸、感受和观察。它看见了你,并为之喜悦。”
  “它看见过你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
  “父亲找到我的时候,我年纪很小。不管是狼还是森林的欢迎,我都以为在做梦。”她沉默了,然后继续给箭矢上翎。和瑟奥达人一样,她自己制作箭矢,技艺相当娴熟。几天前,达基尔给了达瑞娜一把弓,和他自己那把很像,但是弓臂上刻有符文,乍看不过是描绘林中野兽的简笔图,再仔细看,线条极其洗练而明晰。通过她接受武器时的虔诚表情,维林推测这对于他俩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你记得以前的生活吗?”他问,“你在族人当中度过的童年时光?”
  “罗纳人不是我的族人。他们的语言,我只记得寥寥几个字。有一座小村庄,是在大山里的某个地方。还有一群女人,抽起耳光来既快又狠,但也有和善的时候。我记得有天夜里,到处是大火、尖叫和鲜血,可能她们都死了吧。有个男人拿着刀,慢慢地走向我,他背朝火光,看不清面目……然后狼出现了。它可能杀了拿刀的人,尽管我完全没有印象。它走到我面前伏下来,我感觉到它在催促我爬到背上。
  “我紧抓着毛,骑着狼跑了很久,冷风犹如刀割。我并不害怕,反而满心喜悦,最后它停在一个很黑很暗、树木环绕的地方。我从它背上翻下来,接着它祝福了我,舌头舔过我的脸,驱散了恐惧。之后它就走了。早上,父亲发现了我,那是瑟奥达人第一次允许迈厄利姆走进森林,而我是他看见的第一个活物。”
  听她的语气,维林刚刚得出的结论,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想通了。这并非意外。我们都是狼的孩子。
  “你见过它几次?”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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