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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之影[全三卷] [出版] ([英]安东尼·雷恩)


  他们整夜赶路,向南塔前行,女人不愿在发生海难的地方多作停留,因为不久就会吸引人来打捞。当太阳升到镇子的屋顶上,他们才放慢了脚步。南塔四面全是城墙,相比起周围的房屋,它可谓鹤立鸡群,名副其实,宛如一杆带有锯齿的长枪直插清晨的天空。他们从西门进城,仍扮演一对夫妻。看样子女人已经不再使用别的身份进行伪装,弗伦提斯估摸着她已经假戏真做了。
  城门处的卫兵仔细搜过他们全身,没有发现武器,因为他们把剑藏在一英里外的草堆里,只带了足够进城花销的钱。其中一名卫兵盘问起女人奇怪的口音,弗伦提斯说她来自北疆,卫兵便没再说什么了。卫兵放他们进了城,同时严厉地警告他们,城内不许游荡,如果晚上十点尚未找到住处,就必须离城。
  六年前,弗伦提斯从南塔启程时,还记得当年码头的喧嚣和繁忙,到处都是满载军队、准备横穿艾瑞尼安海的船只。如今这儿安静了许多,街道上也没有他记忆中货物满仓的马车和小贩,底下的港口最多泊着十几艘船。没有丝绸,没有香料,集市里也没有了各种各样的色彩和气味。雅努斯害我们失去的不只是鲜血和生命。
  他们在高塔不远处找了一家旅店吃饭,上菜的是个胖女人,老是热情洋溢地围着他们忙活,此时也没有别的客人需要招呼。“你说北疆啊?”她唾沫横飞地和女人闲谈,“离家很远啊,亲爱的。”
  女人紧握着弗伦提斯的手,指头爱怜地抚过他的手背。“只要他开口,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情愿。”
  “哎哟,你们俩好甜蜜哦。为了我那个冤家,我最多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他们深情感人的故事,换来了免费赠送的苹果派,房费也打了折扣。
  那晚女人没有要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默然无语。他则站在窗前观察街上的情况。她的眼神格外警惕,那种紧张感前所未见。她对接下来的事没有把握,弗伦提斯心想。
  女人看出来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没有使用束缚之力惩罚他。如今女人很少伤害他,自从玛贝里斯酒馆那次过后,就再也没有那么凶巴巴地审视过他了。她认为我已经完全属于她了,弗伦提斯猜测。就像一条狗饱受鞭笞之苦,已经惟命是从。他又一次摸索着伤疤,感觉那光滑的皮肤已经愈合,破坏了那些图案。他竭力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默不作声地祈求道:“快生长吧!”
  月亮攀上树梢之时,一条影子掠过鹅卵石街道,影子的主人从容不迫地行来,却看不清其样貌。弗伦提斯转身望向房门,女人则站了起来。他终于想起两人如今身无寸铁,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有心这样安排。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女人朝弗伦提斯点点头,示意他去开门。站在门口的男人与弗伦提斯身材相当,不过至少大上十多岁,容貌英俊,棱角分明,一头黑发梳到脑后,露出光滑的前额。他身着朴素的衣裤,结实的靴子,从磨损程度来看,走了不少路。和他们一样,此人没带武器,但弗伦提斯轻而易举地看出对方是战士——从他双肩摆放的姿态,还有一眼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的习惯。那双绿眼睛先打量了一番弗伦提斯,又盯着女人看,立刻辨别出了谁才是最危险的人物。
  “请进。”女人说。
  男人缓步走进房内,足足与女人保持了两臂之遥,然后站在了窗前。
  “他怕我们,爱人。”弗伦提斯关门的时候,女人说道。
  那人俊朗的面庞掠过一丝怒气。“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失去圣父之爱。”他接受过良好的语言教育,但显然带有库姆布莱口音。
  女人嫌恶地叹了口气,语气却不带一丝嘲弄:“你有名字吗?”
  “我的名字只有圣父知道。”
  弗伦提斯听过这套说辞,那时他们在尼塞尔追捕一帮拐带小孩的狂信徒。这帮人的头领是一个牧师,他因为宣扬异端邪说遭到世界之父的教会的驱逐,但他自认为还是牧师,狂妄地叫喊着祈祷之词,直到邓透斯一箭射中他的眼睛。
  女人感知到他在回忆往事,便扭过头,扬起眉毛瞧着他。“他是牧师,”他对女人说,“他们加入教会时弃用了父母所给的名字。教会给他们起了新的名字,只有他们的神和教会才知道。”
  女人鄙夷地撇了撇嘴角,然后强颜欢笑地对牧师说:“我想已经有人对你许诺过了吧,只要你帮我们,好处绝对不少。”
  “没有许诺什么。”男人激动得面红耳赤,“只是证明了一样:你为世界之父办事。难道不是吗?”
  弗伦提斯看见女人正强忍笑意。“当然了。我只是试探一下你,请原谅。不过凡事小心为妙嘛。怎么说呢,世界之父的仆从有很多敌人。”
  “面貌各不相同。”牧师轻声低语。
  “我听说你有情报,”女人接着说,“关于艾尔·索纳的下落。”
  “一个月前他出现在瓦林斯堡。异教徒国王派他去北疆担任守塔大臣。”
  “按我的理解,其中必然有诈。即使不是致命的打击,也可能造成重大伤害。”
  “是的。结果确实……出乎意料。”
  “每次都与他有关。”
  “这一步已经迈出了。北疆不算远。”他拿出一个小皮包,放到床上,又退回原位。
  女人拿起皮包,翻开看了看里面。“名单的事办完了,”她说,“我还要去瓦林斯堡见个人。”
  “还要增加一个名字。尽管这个任务在我能力范围内,但信使坚持留给你去办。南海岸的守塔大臣养了一帮家丁,不是省油的灯,但总有下手的机会。”
  女人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纸片,是一幅黑底白焰的版画。弗伦提斯非常熟悉,奔狼所追捕的狂信徒在杀害信徒的父母、抢走他们的孩子后,就用这样的东西玷污信徒的家:所谓圣父之爱的净火。
  “我奉命转告你,仅仅封地领主是不够的,”女人说,“妓女也必须死。”
  牧师的双目精光暴射,满怀敌意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理直气壮地沉声说道:“所有的妓女都必须死。”
  她身子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在牧师面前,双手张开犹如鹰爪,两人的脸相距不过数寸之遥。
  牧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等下次见面,”她说,“或许我会安排你见见那个让你五体投地的神。”
  牧师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跳跃,弗伦提斯对他们俩所表露出的危险程度有所察觉:一人狂怒,一人沉静。牧师不知道我们是谁。他心想,也不知道这场交易背后的真相。
  牧师沉默地走出门,没再说一句话。
  “去宰了楼下的母猪,”女人下令,“我们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
  “你们疆国真是个疯狂的地方。”次日早上,女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南海岸的守塔大臣及其夫人给穷人布施。他们身边只有两名南岸戍卫军的士兵,乞丐却难以计数,从高塔的大门一直排了出去。
  “在倭拉,”她接着说,“没人挨饿,挨饿的奴隶没有用。如果自由民太懒了,或是缺乏头脑,不能赚钱养活自己,就卖身为奴,为自由民创造财富,他们自己也就不愁饿肚子了。可在你们这儿,所有的人受自由的束缚,自由到饿死,找富人乞讨。真让人恶心。”
  这么多乞丐并不常见。他心想,却没说出口。我也曾是其中一员,只是我从不乞讨。
  码头边的一条小巷子有两个烂醉如泥的流浪汉,他们穿的破衣服派上了用场。女人和弗伦提斯把这些臭不可闻的衣服披在外面,又往脸上抹了几团泥巴,用破布遮住。胖老板娘的厨房里有两把精钢厨刀,最近才打磨过,他们拿来藏在破衣烂衫底下,没人看得出来。
  守塔大臣旁边的桌子上堆着一摞干净衣服,他面带微笑地招呼每一个点头哈腰的可怜人,说着和善的话,挥手回应他们的感谢。他的夫人负责接待孩子,给他们发糖果,如果孩子有母亲,她就领着母子到另一条队伍去,队伍最前头是两个身着灰袍的第五宗兄弟。
  生长吧。当他们排在队伍当中,一步一步接近守塔大臣时,他祈求痒感快些出现。可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不仅现在没有,昨晚他拿起枕头捂死睡着的胖女人时也没有。
  “你管卫兵,”女人低语道,“做慈善的家伙归我。我最看不起伪君子了。”
  快生长吧!
  守塔大臣的模样有些眼熟,但弗伦提斯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是不是在打仗时见过?是不是哪个疆国之剑躲过了战场屠杀,回到家乡升官晋爵,转而大做慈善?问候那些可怜人的时候,他并非敷衍了事、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笑容也不虚伪,他甚至能喊出某些人的名字。“阿克尔!你的腿怎么样了?……迪梅拉,你应该戒酒了吧?”
  生长吧!
  他的手伸到破衣服里,抓住厨刀的檀香木柄。
  “啊,新人,”当他们来到最前头,守塔大臣笑道,“欢迎新朋友们。我怎么称呼你?”
  快生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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