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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牺牲卡米尔 (皮耶尔·勒迈特)


  他用手机搜索,打开备忘录:3月23号。
  安妮四十二岁,1965年生。在里昂出生?不确定。他在关于那天晚上的记忆里搜寻,她说过她的出生地吗?他删掉“里昂”,按下确定搜索,结果显示出两位安妮·弗莱斯提尔,这很常见,输入你的生日,如果你的名字很普通,那么到处都是你的双胞胎。
  第一个安妮不是他的那个,这个安妮在1973年2月14日就死了,只有八岁。
  第二个也不是,在2005年10月16日就去世了,是两年前的事了。
  卡米尔反复用手指摩擦手掌。他感到一种亢奋,他很熟悉这种亢奋,他整个职业生涯的核心就是这种亢奋,但这不仅仅是一种职业性的亢奋,还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异常状态。就“异常”这方面来说,他是无可置疑的冠军,所有人在见他第一眼时就会看出来。只不过这一次,这种异常回应着另一种,也就是他那无人理解的行为异常。
  对此,他自己也变得不理解起来。
  他为什么要战斗?
  要去对抗谁?
  有些女人会在年龄上说谎。这不是安妮的作风,但谁知道呢。
  卡米尔起身打开档案柜,没有人整理过里面,他以自己的身高作为从来不打理它的借口。当然,就算身高适合……他也需要几分钟来找到他想要的操作说明。在这件事上谁也帮不了忙。
  “离婚后花时间最多的,就是清理房间。”安妮说过。
  卡米尔摊平手掌以集中精力。不,办不到,他需要一支铅笔,一张纸。他要画速写。他在寻找。他们在她的家。她坐在沙发床上,他刚刚说这房间很……怎么说呢?实际上,它有点不堪。他寻找一个不伤人的词,但无论怎么做,一句话这样开始,再加上一段长而尴尬的沉默,就直接向着糟糕的方向去了,唯一的问题只是什么时候说出来罢了。
  “我完全不在乎,”安妮干巴巴地说,“我想清除一切。”
  回忆涌上心头。他要回到离婚的那个节点,他们从没有真正谈过这件事,卡米尔没有问过这类问题。
  “两年了。”安妮终于开口。
  卡米尔马上放下了铅笔。一只食指对着介绍操作程式的那几行,另一只敲着键盘,他设定搜索条件,查找一个在2005年结婚和(或)离婚的叫安妮·弗莱斯提尔的人。他挑出搜索结果,再筛选,去除所有在搜索范围外的内容,只剩下一个安妮·弗莱斯提尔:出生于1970年7月20日,三十七岁……卡米尔看见:“1998年4月27日被判诈骗罪。”
  她被记录在案了。
  这个信息让人困惑,他甚至没有马上读完全部内容。他松开铅笔。安妮,被记录在案。最新的宣判是伪造支票、假冒和伪造。他被打击得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个安妮·弗莱斯提尔被监禁在雷恩监狱和康复中心。
  这不是安妮,而是另一个人。这个安妮·弗莱斯提尔虽然和她有着一样的名字,但和自己的那个安妮一点关系都没有。
  尽管……这一个被放出来了。什么时候?档案是最新的吗?他需要换一个操作说明来了解怎样转到这个被拘押人的备案照片。我紧张了,很紧张。他对自己说。他读到了:“按下F4,确定。”出现的女人的正面和侧面都表示这是一个肥胖的女性,而且,显而易见,是亚洲人。
  出生地:岘港市。
  回到主屏幕,他松了口气。他的那个安妮不是警察部门所认识的那一个,但她确实非常难找。
  卡米尔本该喘息一会儿,但他做不到,他的胸腔闷着,这间房间缺少空气,他已经这样说过无数次了。
  一看到他出现在面前,安妮就坠倒在地,子弹击中了火炉框,就打在她头上几厘米。子弹在一阵呼啸声中从炉子弹回来以后,爆炸声减弱了不少,但对木材的冲击激起了可怕的回声。
  安妮,四肢着地,为了离开房间,她惊慌失措地疯狂爬着。简直疯了,和两天前在莫尼尔长廊完全是一样的场景。她再次在地上滑动,在他射中她背部之前……
  她身子翻滚着,夹板滑到了打蜡的地砖上。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再有疼痛,只有本能。
  另一发子弹擦过她的右肩钉在了门上。安妮像只小狗一般跑着,为了通过门槛而再次翻滚。她现在奇迹般处于掩护之下了,背靠着墙壁。他能进来吗?怎么进?
  奇怪的是,她没有松开她的手机。下楼梯、冲刺,她一路跑到这里都没有把它松开,就像那些在枪林弹雨之下,仍紧紧抓着他的毛绒玩具的小孩子。
  他在干什么?她想看看。但如果他埋伏在那儿的话,她头上就会被第三颗子弹击中。
  思考,要快。她的手指已经重新试过了卡米尔的号码。她挂断了,她要孤军作战。
  打给警察?这荒郊野岭的,警察会在哪儿呢?光向他们解释要花上一段莫名其妙的时间,而就算他们过来,又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赶到?
  就算快上十多倍,安妮也已经死了。因为他就在这里,非常近,在墙体的另一边。
  当下的出路,是卡拉瓦乔。
  记忆是奇怪的工具,感官都变得锐利如刀,一切都回想起来了。安妮的女儿阿加特是学管理学的,她在波士顿。卡米尔对此很肯定,安妮曾说她到那里去了(她从蒙特利尔去的,就是在那儿,她看到了一幅莫德·范霍文的画作),她还说那个城市很漂亮,很欧洲化,“旧派风格”,她补充道,只是卡米尔没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让他模糊地想到了路易斯安那。卡米尔不喜欢旅行。
  他需要求助于另一份文件,也就意味着另一份操作说明。他回到文件柜,然后找到快捷键列表,原则上来说还不需要比他所处职位更高的授权。这个搜查网络运行得很快:波士顿大学有四千名教授,三万个学生,但这结果没什么用。卡米尔浏览了一遍学生组织,复制所有的清单,放在了一个文件里,他往这文件里添加了一个搜索名字的工具。
  一个弗莱斯提尔都没有。她的女儿结婚了吗?她用的是父亲的姓吗?最保险的是用名字来搜索。不少阿加塔、阿加莎,但只有两个阿加特,一个阿佳特。三份简历。
  阿加特·托马森,二十七岁,加拿大人;阿佳特·林德罗,二十三岁,阿根廷人;阿佳特·杰克森,美国人。没有一个是法国人。
  没有安妮。现在,没有阿加特。
  卡米尔犹豫要不要搜索一下安妮的父亲。
  “他被选为四十个组织的财务主管。他在同一天里盗空了四十个账户,没有人再见过他。”
  在说这个的时候,安妮笑着,但是是奇怪的笑。只有这么少的信息是很难办的:他是商人,卖什么?住哪里?这些事情发生在什么年代?有太多未知的东西了。
  剩下的只有纳唐,她的弟弟。
  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但在什么方面呢?也许是天体物理这一类的),从对这个头衔本身定义上来看,也就是他出版研究著作,这是不可能在网上找不到的。卡米尔开始呼吸困难。搜索花了一点时间。
  没有一个研究员是叫这个的,哪里都没有。最接近的是一个叫纳唐·弗雷斯特的,新西兰人,七十三岁。
  卡米尔换了好几次思路,他尝试搜索里昂、巴黎,所有的旅行社……当他发起对安妮电话号码的最后一次搜索时,他脊椎的刺痒消失了。他已经知道了,这是在确认。
  这个号码设置了隐私保护,要绕开它会有点烦琐,但一点也不复杂。
  客户姓名:马里斯·罗曼。地址:枫丹欧华路26号。很明显,安妮住着的公寓套房是属于她邻居的,而且一切都在他的名下,因为一切都属于他,包括电话、家具,甚至那个放着乱七八糟的、摞得毫无秩序的书的书架。
  安妮租下了整个带家具的套房。
  卡米尔可以采取手段,派人去查证,但没有什么必要了。没有什么是属于这个叫安妮·弗莱斯提尔的幽灵。从各个方面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也是白费力气,他总是得到相同的结论。
  实际上,安妮·弗莱斯提尔并不存在。
  那阿福奈尔追杀的是谁?
  安妮把电话放在地上。必须匍匐移动,她靠手肘慢慢这样做,如果她能溶解在地砖里就好了……她绕了客厅一大圈。找到了卡米尔留在小餐桌上的密码。警报器就处在正门的旁边。
  #29091571#
  警报器一开始鸣响,安妮就捂住了耳朵并且本能地跪倒,好像警报声只是连续子弹射击的另一种形式,它猛烈地钻进人的脑袋。
  他在哪儿?尽管全身都在抗拒,她还是慢慢起身,并试探性地看了一眼。没有人。她缓缓地移开手,但警报声太响了,让她不能集中精神,不能思考。手掌盖住耳朵,她一路走到大玻璃窗前。
  他走了?安妮的喉咙无法放松。这样就太轻松了。他不会就这样逃跑的。这么快。
  卡米尔几乎听不见路易说的话,路易刚探了个头到办公室里,他敲过门但没有得到回应。
  “佩莱拉法官要见你……”
  卡米尔还没有从迟滞中走出来。需要时间,需要机智、严谨、理性和超然来理解,来吸取有益的教训,总之,需要一堆他所不具备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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