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额头上青筋一突,身后散发不知名黑气,两手交叉起来,左右按了按。指关节发出不知名的“喀啦”声,换手便掐住了银时的脖子道:“你说什么……就这样就想把我打发掉了?是不是太过天真了啊噜?”
“没有,没有!所以说我只是让你先……”银时抬起左手一把抓住神乐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咳咳,从我身上,咳咳,下去啊!”
这可不行啊。这样的话,和以前可不同了……
“没有个几年份的醋海苔,你就别奢望今天本女王能轻易地绕过你了啊噜!”神乐可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们,每天都是如此的,现在只是,一如既往。
那动作实是太快,在银时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落在身侧的手臂便往上一提,右手呈刀状自神乐身后下落,切向了神乐没有被衣领包裹住的后颈。
不好!以他的力气,这一下如果落实了,后颈骨一定会错位的!
银时暗自咬牙,左手用力扣住神乐搭在他脖子上的两只手,用力把骑在自己腰上的神乐朝他自己的左边拉开。眉一皱,微微张口,在自己口内的下唇处狠咬一口,借着这疼痛停下了右手十分危险的动作。
神乐毫无防备地便被银时扯着,往一旁摔了下去。被银时扣住两只手的时候,身为夜兔的她感到了危险,可那危险却不是来自这屋中她面前的唯一一个人,而是来自……一个颇有些奇妙的地方……
可那种感觉却又转瞬即逝,只是刹那便消弭于无形,快得让她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神乐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自己背对着的门口,什么人都没有。于是,她回头看着刚刚从铺上坐起来的银时,咧开嘴笑笑:“小银。给你一个机会向我说明一下,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是……怎么说才好呢?其实啊……”银时嘴角一抽。行了,快点想个办法蒙混过去吧!
“其实啊,什么都没……”银时想不出什么正经或者不正经的借口,正准备打个哈哈蒙混过去的时候,却被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阿银,神乐。你们两个人在吗?我进来了哦。”
“咦?大姐头?”神乐眼睛一亮,从地上蹦哒起来就往外跑,完全忽略了一旁的银时,“大姐头!我在的,有什么事吗?”
“呀!神乐在的啊!”志村妙的声音自屋外传来,银时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逃过一劫。
银时抬起自己的右手,盯着发了一会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终有一天……会弄出不得了的大事件的。看来……
“阿银,你还没有起来吗?真是的,现在已经是午后了哦。”志村妙站在卧室的门口,微笑地看着银时,“大人要是这样的话,小孩子也会学坏的,你就不能为神乐做个好的表率吗。”
志村妙的话里虽然满是嗔怪,可那语气里却没有那一重意思被夹带进去。
“你很啰嗦啊。阿银可是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少能睡个安稳觉的。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好好睡觉的地方,多睡一下又能怎么样?”银时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天然卷,轻声反驳。
很多时候,他不经意间讲出来的话,都是实话。
“是,是。今天我那边有个朋友来找我去他的店里帮忙,那边还缺人手,阿银要来吗?当然了,三餐全包,还有不菲的工资哦。”志村妙说明来意。
“嗯,我就不去了,神乐的话,你自己去问她就好。”银时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志村妙,向后一仰,又躺在了铺上。
“啊嘞嘞,阿银真的不去吗?我的朋友开的是火锅店哦,天气这么凉,吃火锅的话很舒服的。”志村妙揽了揽自己耳边的碎发。
最近几天她总是有点不安,但身边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万事屋看看银时和神乐。
“嘛,阿银可是很忙的,等会还要去打小钢珠,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当帮工。你们自己去就好了。”银时摆摆手,双眼盯着天花板。
这种胡话也是,随时随地,他也能随口就来。
“你没事就好。”志村妙这句话,是没有任何思索就脱口而出的,她自己也微微有些疑惑,只是没有深思,“那么,我就把神乐带走了哦。阿银要记得自己解决之后的晚饭哦。”
“……知道了。”银时闭上眼。现在,他什么都没有想。
志村妙无奈地看了一眼躺在铺上的银时,转身走了。至于方才她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连她自己,也未敢深思下去。
早就穿戴整齐的神乐在玄关处亢奋地跳来跳去:“大姐头,快一点,快一点!”
“神乐,很开心呢。”
“因为有火锅可以吃!这种天气,火锅当然是最棒的啊噜!”
“噗!神乐真的是很可爱的呢……今天……一定会有……”
远去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有助于银时摒弃杂念,专心和那个东西对抗。他想要压制住那个东西并不简单,而刚才那两人的在场,让他忍得很是辛苦。
汗水早就打湿了他的发根,以及后背的衣服,他的右手更是从方才开始,便不停地颤抖着。
银时偏过头撇了一眼止不住颤抖的右手,翻过身去,用左手握住,将右手压在自己的身下。
“混蛋……”
一声似有似无的咒骂,以他为中心,涟漪一般地扩散开去,却翻不出一点浪花。
这是两天之前的事,而今早,银时终是失去了对那东西最后的的控制。
若不是他上次顺手,将土方腰间的手铐拽了下来丢在了自己屋里,这次又用那副手铐将自己失去控制的右手拷在了厅中的桌角上,才勉强算是熬过了那段暴走。
银时抬起左手,拉起右臂上因他抬起手臂的动作滑而落到臂弯的衣袖,抓住了自己右臂上被衣袖盖住的乌青伤痕。那是早间因为手铐和失控地挣扎,而造成的。且显然不止一处。
风从红色围巾的空隙中钻了进去,凉风触碰到了银时身上唯一一处温热的皮肤,让他打了个寒颤。
如此寒冷的天,银时却没有换件厚实些的衣服,只为了能让自己的身体麻痹一些,以阻拦那东西对他的控制。
一阵寒颤,让银时回过神来,他收回手,转身继续向前走,他可没有多少磨蹭的时间了。
如今以他的想法,唯有桂能够稍稍托付一些,他自己的情况含有过多的不确定性,而身边的人……都太过在意他的存在。
他必须从众人眼里消失,谁都不能找到他,但同时,他也必须留下足够多的线索。这是为了防止他自己的失败,他需要一个人,能找到他,并且在他失控地情况下,能够杀了他。
满足这个条件的,唯有两人……而土方,显然不在此列。他是不可能杀了自己的。
银时需要的,是代替他守护这些东西的人,不是一个能与他一同下地狱的人。
他自己,桂,高杉……都早已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而他不希望,土方也来承受这样的失去。
“坂田银时。你真是很任性啊。”银时感慨一声,大步迈向前方。
这样的天气,桂该是在的。
桂没料到今日还会有人来访。他听到门外那人没有丝毫掩饰的脚步声,沉下心神,挪到门边,手搭在了腰间长刀的刀柄上。
按理来说,他不过数日前才换了居住之所,知他如今所在之处的人又是少之又少,且此处并不是什么宜居之地。可怎会今日,便有客上门。
银时在门外停下脚步,他已经发现了门后警戒的桂。
哒哒哒。
三声规矩的敲门声,本来并无不妥,可银时明知道桂有规定过敲门的节奏,但恶趣味因子却突然升腾起来,他想逗逗桂。
听到敲门声的桂紧张了起来,可奇异的是,这一瞬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离开此处,他反而生出了想看看此人到底何方神圣的想法。
桂等了半晌,再没听到敲门声,可门口的人影和那人清晰的呼吸声,却又分明的存在着。桂心下微沉,如此,竟然是他先输了一步吗?
对方已经确信,他必定在此。
桂深吸一口气,握住刀鞘口的左手将长刀稍稍顶出刀鞘,右手移到门的把手处,将门挪开了一些。
似是觉察到门内桂的紧张,银时发觉此时的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幸灾乐祸,而是有些笑不出来。
他看着一点点挪开的门,开口道:“假发,是我。”
门内的桂听见自己熟知的声音,握住刀鞘口的左手陡然一松。
此时他方惊觉,自己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多久了?他竟然再没遇到过能让自己如此紧张地人。而坂田银时,只是脚步声,便让他如此风声鹤唳。即使这里面所包含的因素,并不排除桂本身的疑心,和习惯性的谨慎。
“银时!别和我开这种玩笑!”桂颇为严肃地一把拽开门,对着门外地银时义正言辞道。
“嘛嘛,假发,你也别紧张过头了。如今毕竟已经不是战时了。”银时揉了揉自己的银发,歪着头看向桂。
“但我还在战斗,为了江户的黎明。”桂转身背对着银时,走向桌前坐下,“还有,不是假发,是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