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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羊花]浮生夜谭 (山风有露)


“也许有吧。”
叶熹从袖里掏出两根红布条,递了一根给谢孤鸾,一边往树枝上绑一边说:“我之前拿的,既然是长寿之树,我也替家人求个健康长寿。”
谢孤鸾学着样子,把布条搭在了枝头,听到叶熹这话却惊了一下,暗骂自己是太糊涂。一连几日琐事过多,竟忘了他最初为何执意跟踪叶熹,心下想着这事不能再拖,思索片刻就说道:“叶公子,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呀?”
“纯阳镜云子,阮梦秋。”
叶熹听后身子一僵,神情犹疑,似乎并不确定谢孤鸾的话是何种意思:“纯阳镜云子?我未听过,但……”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了,只探究地盯着谢孤鸾。渐渐地,叶熹的脸色变了,由白转红,像只煮熟的虾,他突然大叫着从地上窜起来,指着谢孤鸾兴奋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谢孤鸾不明所以:“你这是何意?”
“你在渭南的时候一路跟着我可就为这个?”叶熹红着一双眼,瞪着谢孤鸾,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也不等谢孤鸾回答,继续问道,“我和你口中那人是否相貌相仿?她是你师姐还是师妹?”
“她是我师叔。”
叶熹的问题太多,谢孤鸾来不及考虑,只捡了最后一个。
“她现在在哪儿?”
“在华山。”
“过得可好?”
“甚好……你撒手。”
叶熹抱歉地看了看谢孤鸾被捏红的手腕,放开了手,情绪逐渐恢复平静。他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原来叶熹本名并非叶熹而为阮成言,是洛阳一商户家的少爷,而阮梦秋是他的胞姐,出生仅比他早半刻。广德二年,叶熹父母被叛军杀害,姐弟二人在逃难时分离,至今也不曾有过彼此的下落。
叶熹心思活络,刚刚谢孤鸾提及阮梦秋,便想通了这其中的曲折,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撇下谢孤鸾兴冲冲地跑到后门,对在门口候着的程秋白嚷嚷:“秋白!我找到我阿姐了——!是谢兄的师父!”
“是师叔。”谢孤鸾纠正道。
“还真就是?我就说嘛,”阿澈笑着端详叶熹,又不满地看了一眼谢孤鸾,“这两人长得如此相似,说没有血缘关系都难。你非要那么小心翼翼,还惹了祸事。”
谢孤鸾仍不搭理他,对叶熹说道:“谢某恭喜叶公子。”
叶熹摆着手爽朗一笑:“你也别叫我叶公子了,怪生分的。我从胜州回来就去华山,我得写封信给她,可否劳烦谢兄……”
“小事。”说着,谢孤鸾翻身上马,骑着麟驹往山下走。
阿澈一跺脚,不忿地跟在后面,咬牙切齿地威胁谢孤鸾让他带他去阴山,还作势要啃他的手,见谢孤鸾不为所动,声音一软竟开始讨好卖乖,挂在马脖子身上央求起他来。
“好歹我救过你一命,你就带我去罢。”
“到阴山以后我决不再纠缠于你,你把我扔在路边可好?”
“好道长……”
“我就想回家看看……求你了。”
回家?谢孤鸾拉起缰绳停了下来,静静地俯视着阿澈。
阿澈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的表情。谢孤鸾静立了片刻,冷声说道:“阴山地处河套,人烟稀少条件恶劣,要是我死在荒郊野外,你就守着我的尸体过一辈子吧。”
“那你同意了?”阿澈面露喜色地抬头。
“没有。”谢孤鸾嗤了一声,侧过脸不再看他,一夹马肚向前飞奔而去。

[ 拾肆 ] 时岚安

阿澈说他想回家,但谢孤鸾从来不知道家是何种模样,这个词在他嘴里砸巴了许久,始终尝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但就因这个字,他头一次心软了。这厉鬼家里可还有人丁,是否还记得他,还认不认识他是谁?那谢孤鸾自己呢,他的家在哪里,他又是谁?
谢孤鸾思前想后也寻不到答案。
在赶往太原的途中,阿澈曾无意间透露过他出生漠南,可他长相并不似胡人,面容十分俊朗,倒是说话毫不忸怩,伶牙俐齿,谢孤鸾和他比起来,反而还要柔和内许多。
一路上阿澈上蹿下跳,连眼里都冒着精光,谢孤鸾喜静,板着一张脸被吵得精疲力竭,常常倒头就睡,这一睡却睡出好几次离奇古怪的梦。一开始还是以往那两个男子,而后渐渐的就换作了阿澈,梦里的他仿佛是活人,对谢孤鸾恭敬地作揖,温文尔雅,颇有儒士风度,脸色微微泛红,看上去很是高兴。
每每谢孤鸾惊醒后睁开眼,总能看到阿澈煞白的一张脸在床边注视他,嘴里吐出一口阴气,说:“又做梦了?”
谢孤鸾是烦的,阿澈连睡觉都要粘在他身旁,让人不得安宁。阿澈却不以为意,道谢孤鸾体内怨气翻涌是噩梦的根源,他倒没忘初见时的承诺,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寻高人帮他。
“你不信我?”阿澈双目灼灼,不复以往嘻嘻哈哈的样子,“我许诺于你,定不会食言。”
谢孤鸾思及自己为何对阿澈如此不信任,也许是当初他杀了人,又或许是无意间窥伺到他眼底的冰冷,阿澈那种变化无常的情绪和神秘的身份,就像一缕浮空的烟,摸不着抓不住,使人感到不踏实。
不过这段时间里,即使两人实力悬殊,阿澈也确实不曾伤害过他,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
谢孤鸾沉默良久,心中亦有所动。
月余之后,一行人终是到了太原。小寒一过便是透骨的冷,城外冰河封冻,草木衰败,冬青上满是严霜,像一层羽纱。
以雷鸣夏,以风鸣冬。万物生机被凛冽寒风一点点敲碎,化作枯枝残叶铺陈于地上,唯有附着在老槐上的虫蛹,在暗无天日的冬季里悄悄孕育着新生。
谢孤鸾的手被冻裂几道口子,原本一双又白又直的手上红红紫紫,看着吓人。阿澈装模作样捧起他的手一脸疼惜,不也知从哪里买来些肉豆蔻油,非要替他擦上。
腊八这天天放晴,驿站里来了阮梦秋的书信,是寄给叶熹的。信里洋洋万言,皆是欣喜感慨,叶熹眼角绯红,捧着那薄薄的一卷纸翻来覆去读了一个上午,连午膳也顾不得,跑着回客栈写信。
谢孤鸾趁机四处打听秦玉颜的下落,却得知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出城往北去了。他本想立即启程追赶,被叶熹劝住,让他好好修整两日,买件厚实点的袄子再出发。
看到叶熹眉梢都是喜色,谢孤鸾却不知怎么给师叔一个交代。阮梦秋和秦玉颜的恩怨情仇本就难以言说,秦玉颜心里还有没有阮梦秋,连与他相熟的谢孤鸾也没底。倒是叶熹听后一拍桌子,怒斥秦玉颜薄情寡义愧为天策将士,心疼自家姐姐的同时,又好奇两人之间究竟有多少风月旧事,言辞闪烁想问个究竟。
“关乎女子名节,怎能随意置喙。”谢孤鸾道。
叶熹一缩脖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说三道四非君子,非君子也。”连忙岔了话题,告诉谢孤鸾太原有个鬼市可以去逛逛。
世间有人捉鬼便有人驭鬼,既有人驭鬼就会有鬼市,太原鬼市兴起于贞观年间,至今已有不少年生。所谓鬼市,就是人与鬼做买卖之地,为太原最阴暗的一隅。鬼市中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牛鬼蛇神众多,却也是稀罕事物极多的地方,看一看总不是什么坏事。
天刚擦黑,谢孤鸾和阿澈就走到城中一条窄巷口,一盏灯笼晃晃悠悠挂在房檐下,巷子里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也不曾见着。
“你确定是这里?”阿澈问道。
“叶熹是这么说的。”
“是有阴气,”阿澈嗅了嗅,走了几步,伸手在空中摸索一会儿,随后笑道,“快过来,在这儿——牵着我,屏住呼吸。”说着,他拉起谢孤鸾的手,大步往前一迈。
谢孤鸾的前足顿时踏入了一片虚无,浑身都轻飘飘的,阿澈把他用力一扯,他就一头往前栽去。强烈的失重感令谢孤鸾感到天旋地转,但不及片刻,他双脚就结结实实地踏在了地上,一抬头,整个巷子全然不似方才的样子。
不长的一条小街上灯火阑珊,安静异常,只能听见小声耳语,行人稀稀落落,大多和谢孤鸾一样穿着道袍。路边有不少摊位,上面摆放着的都是谢孤鸾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没我想象中那么热闹。”阿澈语气有些失望,四处张望着。
路边的鬼魂形貌不一,大都用绳子拴住,表情木讷,脖子上挂着价牌。
“能套住鬼的可不是一般的绳子——那是缚魂链,”阿澈厌恶地说道,“听闻有些人会把鬼当杀手死侍般养起来,让其往来于两界之间替他效命,看来是真的。”
谢孤鸾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价牌,这些鬼价格不一,便宜的只需几两银子,贵的竟然达到上百两。
“连媚鬼也要二百两?”阿澈嘟囔道。
谢孤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那你值多少两?”
“我?呵!你若是把我捆起来卖了,一辈子荣华富贵都享不尽!”
谢孤鸾点点头,扭头就问一旁一个卖缚魂链的老道:“绳子多少钱?”阿澈佯装生起气来,作势要打他,正在此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唤道:“阿澈?”
谢孤鸾和阿澈皆是一怔,这声音厚重中带着沧桑,既不是叶熹也不会是程秋白。回过头去,见一个青衣道人,模样至少已过而立,手里拿着油布包,背着剑,也怔怔地看着阿澈。
阿澈神色恍惚,嘴唇嚅动却没吐出一个字来,半晌,才讷讷道:“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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