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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藏明]天意如刀 (浅池王八)


  叶锦城今日从剑庐出来得早了些,他只觉得心浮气躁得越来越厉害,久坐伤骨,想着不如早点回去。说来也奇怪,陆明烛不在身旁的时候他一想到陆明烛就心烦得格外厉害,只恨不得这一切早早结束;可真见着了人,摸着了,抱着了,反而那种烦躁的心情就似乎淡下去些。叶锦城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走出剑庐,沿着湖堤回家。
  日头已经西斜,挂在楼外楼青色的屋顶上,显出柔和的暖意。湖上的暖风依旧一阵阵地往堤上吹。叶锦城快步走过小路,本来只是急着回去,倒也没注意太多,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转过的湖堤下面有个小小的浅水湾,被柳树和一株孤零零的桃花掩映着,叶锦城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有一日将船系在那里,往下走,垂柳被风缓缓地吹动,叶锦城走下去,拂开掩映着的垂柳,一瞬间整个人动作都变慢了,撩着柳条织就的帘栊,他瞧见陆明烛半侧卧在船头睡着了。
  夕阳下的暖风轻轻地吹。四周花香清浅浮动,些微鸟儿叽喳更显得周遭静谧。夕阳斜斜落在陆明烛身上,那白色的外套柔软而熨帖地勾勒着腰胯,显出柔和的曲线,又被夕阳晕染开一片浅淡的金色。陆明烛似乎睡得十分安稳,叶锦城轻轻撩起衣摆,连自己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小心翼翼地踏到船上。
  船在浅水中轻轻地沉浮了一下,这轻微的晃动并没有惊醒陆明烛,叶锦城只看见他动了动,嘴角却随即浮现出温暖的笑意,像是沉浸在什么香梦中一般。陆明烛没戴手甲,叶锦城看见他枕在脸颊下面的右臂斜斜地伸出垂落在船外,黑色的袖子因为动作的缘故被蹭上去,裸露出来的手腕上笼着一大串细的金镯,约摸二三十个,错落有致地滑落下来掩住腕骨,指尖微蜷,放松地向下垂着,离水面不过一两寸的距离,那水面上浮满了粉红色的桃花花瓣,正随着浅浅波动的水流颤动不住,看上去仿佛是陆明烛的指尖在拨弄它们一般。
  叶锦城怔怔地把目光从那蜜色的指尖和铺满水面的粉红色花瓣上收回来,陆明烛半侧着脸,凌厉的眉峰柔和地放得很松,密匝匝的栗色眼睫在下眼睑上投着小扇子似的阴影,大丛褐色的柔亮卷发在脸颊旁边堆拥着,将侧脸略嫌瘦削的冷硬线条掩盖住了,左臂蜷曲着,左手十分安静地搁在脸颊旁边的船板上,这边的手腕上套着两个暗金色宽镯,因着姿势向下滑落,露出圆润却又线条分明的腕骨来,那宽镯上零星镶着几颗宝蓝的细小瑟瑟,在柔和的夕阳下只能折射出柔和的一点靛青,却偏偏正贴在陆明烛的嘴边,周遭无论是景物还是陆明烛身上的衣物色泽都十分柔和清浅,此时唯显着这艳丽的嘴唇成了唯一的亮色。那圆润饱满的像是熟透的李子一样红润艳丽的嘴唇,正微张着显出侧面挺翘的弧度,像是柔软鲜艳的花瓣要去亲吻那几颗细小的宝蓝瑟瑟。
  叶锦城目瞪口呆地看着,好久才喘上来一口气。桃花的花瓣被风吹起,不住地打着旋儿飘落在船头,陆明烛一头光亮润泽的栗色卷发已经很长,这头长发实在是太过美丽——叶锦城只觉得陆明烛这人,全身上下最让人心神动摇的就是这一头长发,光亮丰融,似乎全部的活力都融在上面,无论是纷纷扬扬地摆动,还是被高高地绑成一束——这柔亮的一片栗色上面也落着零星的花瓣,一片片的浅淡粉红看得叶锦城有点恍惚,甚至忘了眨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
  不知从浅滩边哪里的草丛里飞来一红一蓝两只小小的豆娘,一前一后地停留在陆明烛的头发上。它们细长而色泽格外艳丽的身子和透明纤薄的翅翼缓缓地一张一合,像是再精致不过的发簪,只在陆明烛发间盘桓不去。陆明烛浑然未觉,却微微一动,一红一蓝的豆娘飞了起来,陆明烛嘴角只是露出更甜美的浅淡笑意,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纤薄的翅翼震动着,在周围上下飞舞了一阵,竟然又重新落在陆明烛的发间休憩。
  叶锦城屏住气,只觉得胸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一阵阵地翻涌,让他觉得连手指尖都在颤抖。他向后退了一步,慢慢退回船舱里,那里面有笔墨纸砚,被他轻手轻脚却又抢慌抢忙地翻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船头外琴案上的东西挪开,将画纸铺在上头,又瞧了一眼陆明烛仍旧沉眠未醒,这才提笔落纸。
  夕阳渐渐隐没在楼外楼的西侧,周遭开始渐渐暗了下去,叶锦城轻轻地喘出一口气,小心地将堪堪风干的画纸卷起来,一面偷眼瞄着陆明烛,湖风渐起,周围开始渐渐冷下来,三月的晚上,春寒依旧沁人。叶锦城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收拾了笔墨,手里攥着那卷画,站在船头上瞅着陆明烛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格外快,一下下地在腔子里搏动,简直像是要冲出来一般,连太阳穴周围都开始发疼,他还以为是又要发作,连忙竭力平复吐息,可胸口却没有熟悉的刺痛,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酸胀感,他眨了眨眼睛,眼角也有点酸,用手去揉却是干燥的。湖风吹得他有点冷,叶锦城想了一阵,只觉得大约是最近实在太闲了,身体也不好,只怕是胡思乱想得多了,情志不抒。叶锦城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船舱里把那卷画收了起来,随即出了船舱凑近去,手指将要触碰到陆明烛肩头的一瞬间他顿住了,只是一瞬,却还是贴上去轻轻摇了摇。
  “明烛,醒醒……”
  陆明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时竟然忘记身在何处,可落入眼中的是叶锦城温柔熟悉的深黑色眼睛,心里便觉得没来由地温柔愉快,只迷迷糊糊地微笑起来。
  “……锦城。”
  话音刚落叶锦城已经扑上来,陆明烛被他拉起来一把拥进怀里,两人身量差不多,他自然而然地反手抱住叶锦城,疑惑道:“……怎么了?”
  叶锦城不说话,只是下死力气抱着他。陆明烛被他死死拥着,简直觉得有点窒息,不过他知道,叶锦城有时候有点小孩子气。他之前也断断续续听说过一些事情,有些是叶锦城自己说的,有些是周围人说的。叶锦城的父亲在他还未出生时就去世了,母亲在他三岁时也去世,叶思游把他养大。陆明烛虽然早早来到中原,可在家乡的时候,父母从小对他也十分疼爱,虽然年岁不大就在教中习武,可家人对他也不缺关爱,直到后来来到中原。叶锦城虽然从小生在富贵之地,可比起这点来,只怕心里有说不出的凄凉——至于后来那个唐门弟子,陆明烛思及此处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可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他也不至于这样放不开。他多少听叶秋红说过一些,也听叶锦城自己说过,那唐门弟子与叶锦城从小要好,虽然不是总在一起,可小时候就格外投缘——这一起长大的情分,直到后来的相知相爱,只怕更让这人后来的死变成一种更为残酷的事实。
  “怎么了?锦城,你怎么了?”
  “我心烦——”叶锦城将额头抵在陆明烛肩上,喘着气道。
  他没有说谎。莫名其妙的烦躁越来越厉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只觉得夜里醒的次数越来越多,总是梦见唐天越——这没什么,从唐天越死后的日子里,他就总是梦见唐天越,可他如今除了唐天越,也总梦见陆明烛,尽管他如今一醒来,就能看见梦里的陆明烛躺在身边。
  “……我心烦,明烛……我……心烦……”叶锦城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的鼻尖紧贴着陆明烛的后颈,埋在那些蓬松柔韧的卷发中,“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对不起……我想,我是不该跟你说这些……我最近总梦见他……”他喘了一口气,“我总梦见他……我不该想他的……我不该想……对不起……”
  对,他不该再想唐天越。从唐天越死的那一天起,他就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不要再想念唐天越,只想着报仇就好。只要报了仇,就能去见他,就能见到他再也不分开——现在不要急着想念,不要打乱自己的脚步,可他还是时时想念,情难自禁地想——在越来越频繁的梦境中他总是回到枫华谷,他觉得窒息,渐渐喘不上气来,如今又多了一个陆明烛——这个莫名其妙闯进他梦境里的人,占用了他白天的时间,还将留给唐天越的夜晚生生地挤走了一半。
  陆明烛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叶锦城的后背。
  “会忘记的。不要想了……会忘记的……”
  “明烛……”叶锦城艰难地喘息着,“明烛……”
  “嗯?”
  “对不起……”
  “没事,没事,啊。别想了,没事……”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锦城,不要想了……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天越。对不起。让你等得太久,实在是太久。对不起……明烛……不,是天越。只有天越。叶锦城不堪重负地喘着气,只觉得思绪昏昏沉沉,胸口阵阵微痛。
  他并未意识到——他自己已经分不太清,这道歉到底是对谁说的。
  (三十七)
  关于明教契机的幻想很快就被打破。明教长期以来发展过快,也许终于是明教各地据点长老开始进京的动作惹怒了朝廷,破立令的颁布几乎是突如其来,几乎是一夜之间,明教就被列为应当遣散的邪教,当然朝廷倒并未使用雷霆手段,只是下令不在破立令名单上的各教派自行解散,似乎是留有一定时间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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