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猛然从被子里挣脱了出来,双眉紧拧,呼吸急促,满脸潮红,肩膀似乎在不停地微微颤抖,身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将贴身的亵衣都黏在了肌肤上,大脑中有短暂的一片空白,全身微微发麻而酥软,四肢仿佛有些无力,见有人进来,顿时两颧红热,双腮发烫,大怒道:“孤什么时候叫你们进来的?都下去!”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炙热的黏腻液体胡乱揩到被子上,心中慌张而混乱,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是却又更加渴望着现在能够有最亲近的人可以在自己身边,告诉他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玄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对跪了一地的众人道:“……去庆雪宫。若是父皇还没有睡下,就请父皇来东宫一趟。”
殿中的宫灯已经熄灭了大半,叶孤城批完了奏折,正欲解衣就寝,却忽听外面有人道:“启禀陛下,方才太子爷派人来此,请陛下前往东宫一叙。”
叶孤城进到寝殿中时,透过帐子,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正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叶孤城揭开罗帐,在床沿上坐下,道:“……玄儿,怎么了。”
叶玄在被子里听见父亲的声音,这才将头慢慢从锦被内慢慢探了出来,叶孤城见他面庞泛红,目光不定,因此便用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见温度并没有异常,便道:“……时辰已经这般晚,为何还要见朕。”
叶玄听了,面上越发红烫,犹豫了半天,才一咬牙,索性将紧裹着的被子一把揭开,期期艾艾地道:“……父亲……孩儿、孩儿这是怎么了……”
少年的裤子上湿漉漉的一片,右手因为紧张和不自然而微微握拳,叶玄早年间便已被立为太子,叶孤城只这么一个儿子,自幼便好生教养,对他向来要求颇严,待得他到了略略快知一点人事的年纪,整个东宫服侍的各色人等自知圣上决不允人带歪了太子,诱他过早知了人事,贪欢沉欲,坏了身子心性,因此并不曾有人胆敢教唆叶玄,在他面前透露丝毫暗诲之事,因此直到十三岁,叶玄也并不清楚男女情事,而如今叶孤城见状,这才知道原来刚刚十三岁的儿子已经成人,不再是个懵懂的孩子了,又想起多年前少年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而如今却转眼间已然长大,一时之间,不禁就有些感慨,遂将一些男子应该知道的事情讲与他听。
父子之间静静说着话,叶玄听着父亲口中所言,不由得白皙的面孔微微涨红,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叶孤城虽是他父亲,毕竟也总不好向儿子说得太多太细,只点拨了一些男子自身的正常身体情况,便不再深谈,只道:“……明日朕派人来此,你自随之前去融春堂就是。”
宫中皇子一旦到了相应的年纪,按规矩自会有专人带其前往融春堂,教导男女之事,叶玄自然也清楚这些,便点一点头,道:“孩儿知道了。”叶孤城站起身,吩咐宫人进来换去被褥,并伺候叶玄沐浴,随后才出了门,乘辇返回庆雪宫。
叶孤城回到寝殿之时,西门吹雪已经睡下,叶孤城脱去外衣,上榻躺了,旁边西门吹雪翻过身,用被子将他盖好,揽进怀中,道:“……方才玄儿寻你过去,有何事。”叶孤城但笑不语,过了一时,才将方才的事情讲了,两人又说了一阵话,便相拥着渐渐睡了。
第二日叶玄刚刚朦胧睁了眼,还不曾起身,就听见帐外有贴身服侍的内监道:“禀殿下,执礼司的公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叶玄昨夜睡得并不好,眼下就有些懒懒,因此便没好气地道:“孤刚醒,你又来聒噪什么。”那内监陪着小心道:“监统大人也在。”
叶玄听了,这才披衣起来,叫人进来服侍梳洗,一群宫人捧巾端盆,替他装束整齐,叶玄裹了蓝缂丝面天马皮杏龙大氅,出了寝殿,外面长厅里早已等着执礼司的教习太监,约五十岁左右,见了叶玄,便上前见礼,叶玄一面抬手让他起来,一面对另一人笑道:“天冷得很,您怎么也来了。”
管家呵呵笑道:“爷如今已成了人,皇上怕太子爷年轻面嫩,今日不好教习,因此命老仆一同前来,也有稍稍照管些的意思。”
叶玄微微红了一下脸,随即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道:“孤自会用心就是。”
说话间,早膳已摆了上来,叶玄随便拣了些吃了,便要撂筷,旁边管家却拿起象牙长筷布了菜,道:“爷如今正长身子的时候,如何能吃得这般少?从小儿见了爱吃的便多吃几筷,不爱的便一口也懒得沾,前天听辰少爷说起,似是吃了酒罢?”
叶玄只是笑,又夹了一只蟹黄汤包吃了:“师兄从江南捎了几坛‘春日醉’是花七叔亲手所酿,孤便稍微吃了几杯。”
管家盛了一碗红枣桂圆汤递上,道:“外面天冷,热热地喝些甜汤,才管保不受了寒。”叶玄依言喝了,又吃了些东西,便漱口净手,前往融春堂。
叶玄坐在辇上,旁边管家已经年过六旬,叶孤城特准其亦可在宫中乘轿坐辇,因此也坐在一架四人抬的肩舆上,跟在叶玄身后,叶玄回过头,招了招手,那肩舆便迎了上来,叶玄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问道:“今天……都要教孤些什么?怎么教?”
管家也不好对他直接说了,因此便笼统地道:“殿下如今也大了,再过几年,等元服以后,皇上便也差不多要为殿下娶太子妃,此乃人伦血脉大事,攸关子嗣,乃至社稷,因此今日皇上才按着规矩,命人前来教殿下相关事宜,殿下可要好生学了才是。”
叶玄点了点头,不再继续问了。
约有一柱香之后,便到了融春堂,那墙壁上皆绘有男女衣衫似掩非遮的壁画,叶玄进到里面,脱了大氅坐了,自有那名教习的内监按照规矩细细地与他讲这男女大欲,人伦常情,如何延续子嗣等事,讲了半天之后,便取出许多宫内秘藏的春画欢图等物,展开来给他细看,叶玄接在手里,只看了一眼,就见两名男女在床上赤身搂在一处,丝缕不挂,不禁立时微微红了脸,叱道:“什么腌臜模样,伤风败俗,成何体统!”
管家忙道:“爷不必如此,不过都是些规矩罢了,且静心看着就是。”
叶玄听了,便不再说些什么,良久,等到叶玄将图册画卷都已看完,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教导的内监又取来一套欢喜佛,两佛各自缨珞严妆,栩栩如生,互相抱持在一起,下体凑合紧交,内监用手控制着佛身上的机关,两尊金佛便缓缓模拟着做出简单的男女交合动作,又让叶玄抚揣两佛隐密之处,心下默会体味这交接之法,叶玄开始时面上神情生硬,渐渐地,也就自然起来。
约大半个时辰之后,那内监便收起了图册与佛偶,管家亦自站起身来,微微笑道:“殿下进去罢,老仆这一回却是不可在场的。”叶玄心中虽觉疑惑,但也还是径自随着内监,向后面的静室方向走去。
刚一进到室内,就见一排四名年轻少女安静站着,四人打扮皆是相同,一身薄薄的合叶裙,颜色隐隐有些透明,依稀可见上面镂空的花纹,青丝简单挽起,插一支长簪,赤着雪白晶莹的双足,十个脚趾玲珑可爱,趾甲就如同十瓣小小的桃花,容颜清丽,亦属少见。
教习内监命众女解去衣裙,四个少女羞红了脸,慢慢脱了,仅剩下贴身的小衣,然后在一旁的榻上平平躺下。教习内监请叶玄上前,然后将四女的里衣尽数解了,将那男女不同之处一一指明讲解,四名少女羞得满面通红,又不敢乱动,只得闭上双眼,轻咬朱唇,任凭摆弄。
叶玄在一旁看着那满眼的玉肌雪肤,却并不觉多么喜爱新奇,只想起昨夜里那梦中之事,渐渐地,眼前的美人竟成了那梦中人的模样,叶玄只觉小腹位置似是有些火热,心中一个激灵,忙醒过神来,不禁叱道:“好了,孤已经知道了,你们四个,都下去罢。”
教习内监瞧出他不耐烦,又见叶玄如今已经知道了男女之事,于是便也叫那四名少女穿了衣裙,速速退下,叶玄眼见四个宫女出去,室中仅剩下二人,便对那教习内监道:“眼下孤有事问你,你且细细说了。”
他如今已有十三岁,已经知道男子之间并不像世上寻常的夫妻一样,男风之事多少是要遭人诟病的,因此便在从前时,便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心下恋慕花玉辰一事,此刻便对那内监道:“方才孤已知道男女人伦之事,现下你就将那男子之间的事情也详细说说。”
教习内监乍一听闻,不禁心下一惊,但眼前的少年却是当朝太子,哪里有胆子敢含糊欺瞒他,于是就细细讲了男子间的情事,叶玄听得面上微微泛红,同时又想起自己昨夜梦里之事,一时之间,不由得心头火热。
临出去之前,叶玄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淡淡说道:“方才问你之事,孤不想有第二个人知道。”
教习内监连声诺诺:“奴才万不敢多嘴。”
叶玄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便走出了静室。
方一回到东宫,却听人禀报花玉辰已在里面等着了,叶玄忙进到花厅,就见青年正坐着喝茶,一袭蓝江绸面青白袍,修眉星目,容颜俊逸,微微笑道:“方才,我已去庆雪宫见过师父和师尊……原来阿玄现在,也已经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