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愣愣地收好钱,看着张起灵一溜烟跑没影了,心道:看着年轻人,也不像有七八岁的儿子的年纪啊,现在的年轻人啊。
张起灵走入酒店到前台,亮出记者证,用流利而正式的英文:“我是记者,调查到有通缉犯正在你们酒店入住。请把你们的经理叫过来。”前台的小姐脸色一白,知道来者不善,便把张起灵带到了经历的办公室。
经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看到张起灵眼光冰冷,忙狗腿地请张起灵坐下,要倒茶给他。
“不用了,我是记者在调查案件。我只想问,你认识这个人吗?”张起灵把方才手机查到的照片和资料亮出来。这种机密的资料一把人是不可能掌握的。经理瞬间变了脸色,拿出对讲机,说了一串土耳其语。
张起灵知道他是在叫人解决自己,周围脚步声开始密集。他没有时间纠缠,瞬间把枪抵在经理的太阳穴:“把指令撤回。”一般有脑子的就会知道张起灵不肯能随意开枪,但张起灵此时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修罗模样,经理差点吓地失禁,忙用对讲机把手下叫了回去,脚步声远离止息。
“接下来,把他的房间号和开房间的卡给我。”张起灵压了空气闸。
“总统套房向来是没有总卡的。”经理吓得声音都是颤抖的。总统套房向来招待的都是大人物,怕工作人员错入,所以总卡是没有办法用总卡开的。也就是说,只有住在里面的人能够开门。
“那就想一个他绝对会给我开门的办法。”张起灵厉声道。“否则我上报的时候,你们就是包庇私通通缉犯的帮凶。”
然后就有了扮作服务生送情趣用品的戏码。
然而这么精彩的情节,张起灵就三言两语地说完了。吴邪只能充分发挥想象力还原当时惊心动魄的场面。
“所以,昨晚的变态还被你关在浴室里淋着冷水?”吴邪听完噗嗤地笑了出来。
张起灵点点头:“待会我会联系警察局来把他抓走。”
吴邪伸手去拥抱张起灵,蹭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小哥你以后可以转行做特工了。帅炸了。"不愧是老子喜欢的男人。
张起灵用更大的力气抱回去。
肌肤相亲,心跳相闻。张起灵第一次如此拥抱一个人,以占有的心情。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从此我生命的每个瞬间,都希望有你参与。
☆、劫后
“我很害怕。”张起灵贴着吴邪侧颈唇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他的语调有微微的颤抖。他昨日的失控与恐惧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即使是在战火纷飞尸骸遍野的战场,他也不曾如此过。
“我不是好好的吗?”吴邪道,有些无措,把手轻拍他的背。
“我曾经一无所有,便从不畏惧失去。”张起灵只说了一半,他不擅长与人吐露心声。吴邪却明白了他没说出来的话。如今我拥有了,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小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吴邪的声音还是沙沙的,却听起来很舒服。张起灵点点头。
“我小时候,想养一条狗。我爸爸死都不准,他告诉我他小时候养了一条狗,和他感情非常好,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最后,那条狗死了。他说他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感觉。像是生生地从你身上剜走一块肉,痛苦几乎抵消了往日所有的陪伴与欢乐。我爷爷听闻了,对我爸爸说了一句话: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放弃去拥有。然后我如愿以偿地养了一条狗。他陪伴了我八年。在我十八岁毕业那年的暑假走的。我体会了我爸爸的心情,但更赞同我爷爷的话。”
“所以,小哥。就算,有分离失去的一天。只要让对方住在自己的心上,就能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记忆有多长,陪伴便有多长。”
“谢谢你。”张起灵释怀一般地长呼一口气。他曾以为,没有一人会让他以爱的名义去束缚其的自由。可真个碰上了,到是他乱了。
张起灵打完电话报案。不就警察就到了。张起灵把冷的面色发紫浑身湿透的男人拎给警察。这个人在当地也算是“名人”。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就确认了身份。
“记者先生您好,我们还需要调查一下现场,请问可以让我们进去吗?”警察看张起灵完全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图,忍不住道。
“我朋友差点成为受害者。他正在里面休息。事情我已经交代清楚了。剩下的你们可以问他。”张起灵说完,带头的警察知趣地点点头。“谢谢您所做的一切,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接下来的一切交由我们处理请您放心,祝您旅程愉快。”
张起灵说了一句谢谢便关上了门。
吴邪看张起灵出去十分钟就回来了。忍不住问:"这些警察这么容易就打发了,怪不得平日里抓不到罪犯。”
张起灵点点头:“你继续睡一睡吧。他的手下现在都忙着逃窜撇关系自保,不会有人再来打扰的。”
吴邪也确实觉得睡意又漫上来了,打了个哈欠道:“那你跟詹苏说一声今天的行程取消吧。还有,明天一定要去感谢一下那个男孩子。而且他唱的爵士真的很不错呢。”
“恩,你睡吧。”张起灵把窗边的窗帘拉上,室内一下子暗了起来。他昨夜自己也不记得折腾到了几点,此刻也有些困,用手机给詹苏发了短信,看了看吴邪安静的睡颜,也坠入了梦境。
两人都是被饿醒的。醒来后迷迷瞪瞪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忍不住笑了。
两人先后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了酒店。
不知是睡了多久,两人出门时连天色都微微地暗了下来。张起灵有些担心吴邪的胃病,先直接去药店里买了胃药。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西餐店。
“两份玉米浓汤,两份黑椒牛排,七分熟和九分熟。”张起灵说完,看向吴邪,他正望着窗外渐渐亮起华灯的海岸发呆,眼中有些迷茫。“吴邪,你想点什么吗?”
吴邪回神,想了想小声说:“黑咖啡。”张起灵闻言皱了皱眉,没听见一般:“再拿两份半熟芝士。”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了。
“怎么了?”张起灵问。
“只是,觉得不真实。”吴邪笑了笑,说:“你一定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多少年。”
张起灵目光深深,沉默地看着这个有些忧郁却依旧温暖的人。你也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多少年。
“在图书馆那个午后撞进你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我自己了。”这里不是土耳其人,就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所以吴邪说出来的时候并不需要担心多余的耳朵。
“总有人说:年少时的爱情是无知的,会被岁月洗刷干净。可是我总想,十六岁爱上的人,为什么不能够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依旧喜欢呢?心底里存着微茫的希望,或许总有一天,能够走到一起去。也不会每天想着,只是在心底里存着这样微小的火苗。也许它会一直存在,直至我化作黄土。”
“可我没有想到真的,实现了。”他说完,眼底有雾气。“我现在就像是一个中了千万大奖的穷光蛋,完全难以置信。”
张起灵听完,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呢?如果自己脸盲症不那么严重,如果吴邪每次遇见自己的时候愿意抬眸对视,如果自己再敏感留心一点。他们或许,早就走到一起了。
“我和你一样。”张起灵伸手握住吴邪的手。
“我没见过我的父母,爷爷把我抚养长大。他入葬的那天,我守着客厅的灵台前,枯坐了整整一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于是我越来越喜欢独处,不愿意和他人产生联系。”
“可是再次遇见你,我第一次,想要陪伴,想要停驻。”吴邪第一次听这个人说这么长的话,也是第一次听张起灵对自己吐露心声。的确是他主动说要和自己一起来伊斯坦布尔的。原来自己在这个人心中,也是不同的吗?可,张起灵的身世,他却分毫都不知晓。只以为是性格冷清,不爱说话。没有想的原来是这样难言心酸的原因。
“原来,我曾是那么一无所知。”吴邪叹口气,窗外的夕阳流金铺撒在海面上像是面包屑,引来无知的海鸥啄。“张起灵,如果你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不仅会发现,我还要把你找回来。那位占卜师不是说了吗?前路漫长,相握的手中,方有希望。”
“恩。先喝汤吧。”服务员端来玉米汤,浓郁鲜美的气味,让吴邪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饿了一天了。相处没几天,张起灵却连吴邪的口味、忌口都摸清了。看着吃得不顾形象的某人,嘴角晃过一丝浅不可察的笑意。
☆、孔明灯
两人吃完晚饭,便沿着海岸散步。晚风凉凉的,紫蓝色夜幕伴随着星辰悬挂高空。突然一两盏孔明灯摇摇晃晃的飞上天空。
“今天是什么日子?”吴邪有些不解。
“现在旅游区很流行这个,我上次在泰国也碰见了万人放天灯。”张起灵道。暖黄色的精致灯盏抢夺了明月的清辉,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渐渐地放灯的人越来越多。似乎今日真的是当地的节日,还有不少穿着民族服饰的土耳其人,露天的沙滩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小小的舞台,有极富当地特色的民族乐器手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