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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孤岛》作者:榕城纪事
文案:
约翰·多恩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可每个人又的确是一座孤岛守着内心的冥顽孤独地像被流放的国王那些羁绊像是深藏在海水下滋生生命的海床无声连接着每一块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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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吴邪、张起灵 ┃ 配角:黑瞎子、王月半、解雨臣 ┃ 其它:文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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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的少年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孤岛。那片孤岛上荒草丛生,住着很多还活着或者已经死去的东西。我们忙碌、追逐、汲汲求之,不过是为了和自己心中的那片孤岛近一些。我心中的孤岛上,住着从古至今的各位画家,列维坦、梵高、米开朗琪罗、哈尔斯······
因为如今的我,已经是一个画家了。能够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变成自己的工作,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孤岛上却奇怪地还住着一个黑发黑瞳的少年。我似乎很喜欢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他,或许是我对他实在知之甚少。
其实哪一个中国人不是黑发黑瞳呢?但我总记得,他的发、他的瞳,似乎格外地深。无论是多亮的灯光、阳光,都不会改变一丝。我曾经分享给他了我整个青春的所有心惊胆战的目光。但是却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这就是,传说中的暗恋吧。
每次看到这个词语,我的记忆都会倒回最开始的一幕。图书馆第四排放国外文学的那一层,我抽出两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在缝隙里看到的少年。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衬得睫羽和眉格外的深黑,微微皱着眉,看起来冷冰冰的,写明了生人勿近。我愣神看了他许久,直到他也发觉我的目光,微微抬起眼睛看向我。
那双眼睛太黑了。像是宇宙大爆炸前的世界。没有阳光、月光、星光。黑得,让我只是一眼,就很是慌乱得把这两本书塞回去阻挡他的目光,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图书室。
我后来看见一句话,不禁哑然失笑。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我是吗?是又如何。我曾经那么懦弱又勇敢地爱着一个人。
我爱着,一个我明知道与我的未来不会有任何关系的人。
我看了所有他在图书馆看过的书,我在深夜里画了无数张凭记忆存留的他的背影、侧脸,我曾经在公共电话亭等了半个小时用尽勇气拨出了一个已经停机的号码,我曾经练了一笔瘦金体只为给他写一封情书。
我曾经那么一无所知地爱着一无所知的他。
即使是见色起意,我也不觉得自己肮脏。
因为这份爱,是干干净净的。
☆、故人重逢
吴邪坐在靠窗的大巴上,窗外是草原的日落。
草原上一望无际,连枯草都在日落的余晖里变得金黄耀眼,偶尔的几棵大树的身影叠叠交错,挽留住了深红的夕阳。不远处有几只雄鹿奔跑的身影,漂亮的鹿角像是树枝的一角。似乎是被什么在追逐。暗夜还未来临,但厮杀就已经开始了。
吴邪看了看手表,离这辆大巴发车还有半个小时。他有些烦躁地点了一支烟。他也不知道自己烦躁的根源,或许是一人旅行的孤单,或许是这景色太过瑰丽却也太过荒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车上都是陌生的人,因为这次的旅游团是临时组建的,途中还会不断地加人。不知道当初自己到底抽什么风,说要来非洲取材。
他正朝窗外吐了一口烟,烟雾把天际的夕阳遮掩得像是,画。
突然就有了灵感。他急匆匆地把烟在烟灰盒里捻灭,拿出口袋里的炭笔和包里的速写本。他不知道别人是如何,但是主修印象派的他对于灵感、光影的态度很疯狂,就是当下这一瞬,一旦错过了没有捕捉到,这幅画作就没有任何意义。
炭笔直接混涂出草原的大致面貌,夕阳将沉但光芒依旧,车窗里一个侧脸,启唇吐出一口烟雾。再细致的添上树木、矮草与奔跑的鹿。他画得太过专心致志,导致身边坐了一个人都毫无知觉。
等他把一切都画好了以后,大巴已经不知开了多少小时了,天空已经从瑰丽的黄宏变成了彻底的深蓝。繁星点缀,银河闪烁,手可摘星辰般得近。他有些力尽地放下笔,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现在肩膀酸得要命。又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这还是初稿,回去要用油彩画出来。
他近些年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不是最好的作品绝对不公诸于世,所以工作室方面一直想给他办画展都没有办法付诸实施。他愿意展出的画太少了。
他转了转脖子缓解一下酸痛,才转头,就呆住了。
他旁边的这个男人似乎已经浅浅地睡着了。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没有任何认错的可能。褪去了当年高中的稚嫩,这个人面部的轮廓更加清楚了一些,身子有些瘦削但却看得出来很有力量。一双长腿交叠着,似乎比印象中又长高了。深黑的长发微微的遮了眼睛,依旧素黑纤长的睫羽。
世界真小,竟然又遇见了。
☆、战地摄影师
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靠得不够近。——罗伯特卡帕。
张起灵走过了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正发生着战争的地方,和发生过战争的地方。战地摄影师。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职业有千万种,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一种。或许是他的眼睛,只看得见灰暗,而且比常人看得更清楚明确。
因为战争而化作废墟的城镇,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痛失所爱的人们,因为战争而千疮百孔的目光。
看过的战争太多,却对战争的本身,越发得看不透。站在某一方的角度看,侵略或防卫,似乎都是有道理的。但站在中立的角度看,每一场战争,都不过是利益的角逐争夺。战争是人类发明的最愚蠢的游戏。
而张起灵,是这场游戏的最忠诚的记录者。他想用这些再真实不过的影像,告诉世人,战争曾经、正在、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太大了。或许不过是因为没有办法过安定的生活,他喜欢旅途中无止境的颠簸,喜欢车窗外永不重复的景色,喜欢流离飘摇的未知将来。
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战争在发生,他就将奔赴硝烟战火里。没有父母,没有姊妹兄弟。因此,比很多人都更加适合这个职业。张起灵知道,若自己就这样死去,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会担心,这个世界上不会因为他的逝去,多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多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
罗伯特卡帕,那个与战争站得最近的男人,他死在地雷的轰炸中。
死亡于张起灵太过平凡。他曾经在一天内看过近万名死亡的士兵平民,那是一场全城性轰炸后的场面。太过震撼和残酷,连他都差点忘了按快门。
从事这个职业的初始,他也曾觉得自己可以为改变这个世界做出一些什么。可是总是太晚。因为他所看到的,总是死亡肆虐过后的满目疮痍。不过也因此侥幸地一直活到了现在。
他从非洲刚刚经过战争的小镇离开,一路乘车南下,想看看久负盛名的乞力马扎罗山。
登上车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男子。在这里碰见亚裔人总是会有亲切的感觉。但是不仅是亲切。张起灵记得他的眼睛。记得十分的清楚,在高中的图书馆中见过,后来在球场旁,也陆陆续续碰见过很多次。
那个男人穿着米色的风衣,出神地望着窗外草原上的夕阳,轻吐了一口烟。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出本子拿起笔就开始画。似乎记得很多次在图书馆碰见时他也是一边看书一边拿笔有些闪躲地在画着什么。
其实时间隔得太久,很多高中的事情他都记不清楚了。
疲倦得没有打招呼的力气,也本是冷清的人,张起灵直径走过去坐下开始补眠。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世界真小,竟然又遇见了。
☆、尘去记犹新
大巴行走了多久吴邪完全没有概念。他醒来的时候整个大巴车依旧是静悄悄的。似乎大家都还在睡。
他抬眼看向窗外。这景色,用似曾相识或许更好。
不远处就是乞力马扎罗山,赤道地区很难分辨出四季,天空还是深蓝色的一派莫奈睡莲般的忧郁色调。映衬着山顶的白雪也是泛蓝的,山下有很重的云雾,也像一层白雪,但是云雾是浮动的,给人感觉里面有数万奔腾的巨兽,掀起飞扬尘土气势汹汹而来。最恰好的是,霞光如同晕染般一层一层从山的身后叠升起,浑圆的红日从山顶冒出来。
看到这样的景色的时候,吴邪总会觉得,语言是何其的苍白、自己的画笔也一样,难以描模这景色的千分之一的美妙。他听到身旁有窸窣声,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张起灵正举着相机,咔擦地按下了快门。
吴邪以为张起灵是要拍窗外的景色,而自己厚颜无耻地抢了镜头。有些讪讪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张起灵有些莫名,明明没有经过人的允许就拍了照片是他的不对,奇怪的人。但他只是摇了摇头。照片很快就出来了,虽然他不常用这款傻瓜拍立得,但有的时候的确方便。甩了甩照片,仔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