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惊叹地长吐一口气,忘情地看着眼前的圣地,没留意侧边的张起灵拿着相机已经开始拍照了。而且每张都有吴邪在画面里。张起灵其实当时也并未在意,只以为自己是在拍教堂。只是旅程结束后他翻自己拍的照片,发现几乎,百分之八十的照片都有吴邪。才迟钝的明白自己的心意竟然那时就已经昭然若揭。
曾听一个以眼球中反射的景色为摄影对象的知名摄影师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最美的风景,都盛放在那人的眼中。
有不少人直接盘腿而坐,手中拿着《可兰经》小声地诵读着,旁若无人。
整个寺庙中人不少,却除了诵经声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詹苏也不再作介绍。来到此处方发现言语是多么的无能与苍白。漫步其中,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雨的洗涤,整个身心都变得透彻了。
三人在其中逗留了两个小时。吴邪用手机近拍了许多具有土耳其特色的纹饰。
出来的时候,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这才领会方才詹苏的话的意蕴。
灯亮起后,整个清真寺更加的圣洁,似乎是坐落在人间的圣域,带着白色的圣光,与天空的灰蓝调和呈现一派的沉寂忧郁。天际不断消失的暮光泛着紫,渐渐沉入海底。他们在詹苏的带领下,来到了艾哈迈德一世的陵墓。墓碑上刻着他们不认识的碑文。詹苏看两人兴趣盎然的样子,开始用低沉的声音朗诵碑文,所写的是《可兰经》的内容。
依旧是无法听懂,却让人心生敬意,感概人世的变迁,短暂与漫长不过是相对而言。人立于世,不过蜉蝣,须臾即逝。
☆、夜色如水
夜色降临前,詹苏把他们带到一家临海的咖啡店。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享受你们的晚餐,我家就在附近。明天你们方便的时候发短信给我,我随叫随到。”詹苏微笑着为他们拉开了门,然后挥挥手消失在了街巷的夜色里。
一进门,就听到一首非常忧伤的钢琴曲,配合着小提琴的协奏。两人寻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原来是咖啡馆内有一方小小的舞台,一男一女正在忘情地演奏着。
"lost case。"两人异口同声。林友树的《失物招领》。远远不算是热门的钢琴曲。
“好巧。”吴邪忍不住笑了。
“恩。”张起灵也弯了弯唇角。看着眼前这人舒展的眉眼若新月,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有一种不露锋芒的清俊。
“This way please,sirs。”燕尾服的服务生道。
两人在窗边的位置落座后,开始看菜单。
“小哥我要一杯黑咖啡。”吴邪道,既然詹苏带他们来这家咖啡馆必然是这家的咖啡独有风味。
“不行,胃病不能喝咖啡。”张起灵一口否决。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霸道了。抬目看见吴邪有些可怜巴巴的眼神,有些不忍。“那只能喝白咖啡。”
吴邪也听闻白咖啡经中轻度低温烘培及特殊工艺加工后将咖啡的苦酸味、咖啡因含量降到最低,不加入任何添加剂来加强味道,甘醇芳香不伤肠胃。虽然自己偏好黑咖啡,但病人没有发言权,便点点头同意了。
吃完饭两人在街上随意地溜达了一会。
“好饱。”吴邪感叹。
“八分饱最好。”张起灵有些无奈看着拍着自己球一样圆滚滚的肚子的吴邪。
“可是浪费可耻呀。”吴邪义正言辞,说完绷不住了自己笑出声。
暖色的灯光把张起灵略显锋利的脸庞刻画的柔和了一些,吴邪看得有一瞬间的失神:“小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很好看?”说完才觉失言。
“没有。”他向来不善于与人交往,从小到大称得上朋友的人几乎没有,硬要说的话,黑瞎子大概算一个。他的神经质同事上司,两人在战争的炮火里相互救助过几次。虽然嘴上不饶人,做事没正经,但还是不错的人。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哑巴,你是不是哑巴啊。”
“因为你太高冷了,都没人敢靠近你。总觉得你太远了。”吴邪啧啧地摇头。想当年高中的时候,为他争风吃醋的妹子从一班排到二十一班。这个人却完全没反应。
依稀是哪位人物素描的画家说过:最美的是那些美得毫不自知的人,不事雕琢矫饰,犹如璞玉珍珠。
路上行人渐渐少了,晚风有些冷。再往前走大概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景色了。
“回去吧。”张起灵道。吴邪点点头。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张起灵洗完澡出来看到吴邪正拿着画笔在床头涂涂画画。认真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执拗。
“在画什么?”张起灵随口问。吴邪抬头笑道:“今天的教堂、还有咖啡店。这一路走过的有意思的地方我都想记下来。”
“你形象记忆的能力很好。”张起灵道。只是靠看一会就把建筑的构造轮廓图式记下来,需要很好的形象记忆能力和重构建模功底。
“哈哈,毕竟我是理科生嘛。”吴邪有些小小地洋洋自得。他近些年的名声越来越大,已经可以做到宠辱不惊的地步了,却因为一句小小的夸奖就翘尾巴了,真是活回去了。
“把药吃了。”张起灵盛了一杯温水,拿了药走过去。
“哦哦,我又给忘了。”吴邪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连忙接过:“谢谢小哥。”
“不用。明天是什么安排?”张起灵问道。
“咦······我忘了安排,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不然我们上午逛逛附近的博物馆?下午去香料市场?”
“恩。”张起灵点头,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那明天要早起,你也早点睡吧。”
“恩恩你先睡吧我来关灯。”吴邪说完有继续低头画画。
画完了咖啡馆的速写已经十一点了。他转过头,张起灵已经睡着了,身子刚好侧向吴邪这边,黑发微微遮了眉眼,挺直的鼻梁犹如希腊神明。吴邪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吴邪弯了弯唇角无声地说:晚安。这才拉灭了床头的灯。
wanan,年少时听谁说这是一句缩写的魔咒:我爱你爱你。
明明是矫情的小把戏,却让吴邪嘴角的笑,一直不肯散去。尽管,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的心情,但是能和你多相处一秒,我都觉得是莫大的幸运。
☆、香料市场
第二日两人在附近的博物馆转悠了一会。詹苏出人意料的对美术也熟谙。介绍得详尽又不啰嗦,很有逻辑性。
三人一个上午逛了三个博物馆。都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家路边的咖啡店。正午的阳光太好了,晒得人有些眩晕。在詹苏的推荐下吃了当地特有的甜点,芝士有些浓,但味道真的不错。
“这里的夏天总是这么热吗?”吴邪问道。虽然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
“是啊,日光太强烈了。所以我的肤色比你们两深的多。”詹苏笑着回答道。“不过如果在这里待上个一年半载的话,哪怕是白种人也可以成功地拥有巧克力的肤色呢。”幽默的话语把吴邪逗笑了。
张起灵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对面的楼房的阳台上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花草,成了一道格外清新的风景。
“张先生,感觉·····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詹苏看着这个总是沉默不语的青年,斟酌着问。
张起灵有些莫名:“没有。”
“哦哦,他就是话比较少而已。”吴邪忙打圆场。
“你在军队里服过役吗?”张起灵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的?”詹苏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情。
“我是战地摄影师。你手中的茧的位置很特别。”张起灵道。常年与战争打交道,所以对这些事情格外敏感。
“哇,”詹苏像个孩子一样笑了:“简直像名侦探柯南!”
吴邪一口白咖啡差点喷出来,看着这个一米八多的中亚汉子:“你连名侦探柯南都知道。”
“哈哈,别看我一把年纪,其实还是个日漫控呢。”詹苏不好意思地皱皱大鼻子。张起灵也眯着眼睛笑了笑。
一时间气氛缓和多了。
其实张起灵并非是不善交际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他懒得去经营。独自在人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人心,他熟稔不过。
下午乘大巴抵达了香料市场。
这真的是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不能来的地方。有点类似国内的地下商场,里面的建筑是不透光的,头顶尽是亮着的灯盏,琳琅满目的香料颜色各异分隔在不同的小格子里,或是数不清的香水邻着一排排过去色彩斑斓。
萦绕在鼻尖的是各种香料混合的气味,有时很好闻,有时却让人有些无法忍受。
香料市场是一个更本土的地方,来的大多数都是当地人,所以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吴邪一副文弱书生样,张起灵一副冷面神样,砍价的责任就自然落在了詹苏身上。
里面的过道有些狭窄,刚好又在人群的高峰期,挤来挤去很容易失散吴邪便扯着张起灵的衣袖怕他丢了。
“詹苏,这里什么香料最出名啊?”吴邪问完,看到詹苏回头给了一个神秘又有些不怀好意般的笑容,侧在吴邪的耳边说了两个字。然后问:“吴先生你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