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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红线 (沈佥)


  月冷西其人,如果哥舒桓有的选,断然不想多与之往来——与其说不想,不如说是不敢还来得更贴切些。因为哥舒桓心里清楚,月冷西不怎么喜欢自己。
  虽然月冷西从未对他口出恶言,虽然哥舒桓自己也不知这是为的什么,而鸣商更是言之凿凿说是他多心,说月师兄为人随和在谷中时常对师弟妹们多有照顾。但与月冷西为数不多的每一次会面,哥舒桓都能十分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万花身上所散发出的寒气。与鸣商温暖的气息截然不同,那种拒绝靠近的冰冷疏离,毫不掩饰地表达着一种情绪——排斥。
  可如今,正是这个月冷西,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那天相谈之后哥舒桓便没再在邺郡看见史朝义,听说是连夜又回范阳去了。
  狼牙接连大败,士气低迷,军心一片动荡,不少伪朝将领都生了再次叛降的念头。安庆绪一边四处征集兵力,一边设法压制内乱,也十分自顾不暇。去军营的时候,安庆绪是不敢带哥舒桓的,想来还是有所忌惮,唯恐被窥破什么军机。多亏如此,哥舒桓反而得了些许空闲。
  

  ☆、(31)

  若不趁此时机将消息送出去,待安史二贼各自落定就太迟了。
  哥舒桓思来想去,决定铤而走险。
  自从被安庆绪断了双腕,那假扮鸣商的家伙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几乎不说话,一副消沉模样。安庆绪派了大夫来给他医治,又送了许多侍婢,他也只是安静受着。每当哥舒桓假作关怀地靠近他,他便会在勉强应对前的瞬间流露出无所适从的惊疑,而后称说困倦地回避接触。也不知究竟是谁更想躲着谁。这个人,做这件事,大概也并非出自本心,而是被逼来的。
  安庆绪派来的大夫虽说号称大燕最好的御医,其实医术平平,医治不得要领,伤势恢复很慢。
  于是那天等这大夫走后,哥舒桓就说了:“我听说万花谷自有接骨奇药,以你自己的医术,何必让那种人摆弄。”
  那假陆鸣商眼神闪烁片刻,低声道:“我如今身边已没有药了,何况……医者不自医……”
  哥舒桓静待一瞬,继续开口:“我从前与你提过的那位月大夫你可还记得?”果然见那人面露迟疑,立刻又接了一句:“就是之前来凉州营里找我的你那个同门,你与他熟吗?”
  这说得已没半个字真话了,但天策演得十分逼真,“陆鸣商”低头想了一想,道:“从前在谷中见过几面,倒是……不算熟。”
  “你如今这样,万花谷也没个人想着你。”哥舒桓故意半跪下去,抚上“陆鸣商”手腕时紧紧盯住他眼睛。
  这种被死死盯住的压迫感立刻让“陆鸣商”心虚起来,唯恐被瞧出破绽,忙转开脸道:“我们这些出谷的弟子都走得散了,彼此没什么联系。何况门中弟子何其多,哪能各个都关照得到。救治苍生尚且忙不过来,我这事想来谷中是还不知道的吧。也不必拖累师门了。”
  哥舒桓见差不多了,便说道:“你那月师兄医术也颇高明,当初他来凉州营我就见识过他接骨的本事,一定有你需要的药。之前在洛阳时我瞧见他了,不如我去找他,给你弄点好伤药来。”说完也不等回话,就作势要走。
  “将军别去!”那“陆鸣商”听了这话陡然慌了,惊地扑身就去拦住天策,动作时不慎撞到了手,疼得一阵瑟缩,顿时眼泪都涌出来。
  “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了。”哥舒桓做出一脸心疼的表情,将人抱起来却是不容抗拒地按回榻上。
  “安……安庆绪不会放你走的!太危险了!”那“陆鸣商”愁眉苦脸地哀求。
  “你别担心,那胡儿这几天忙着呢,我找机会偷溜出去。”哥舒桓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起身就走。
  “你……你别和月师兄提我!我……不想被人知道……”眼见是根本拦不住了,那人只得如是恳求。
  “我知道。”哥舒桓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柔声叮嘱:“你好好在屋里等我,千万别出去,别让那胡儿发现了。”而后打开窗向外观察了片刻,一猫身就从窗口跃出去。
  事实上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即便这假陆鸣商不说,也会有别的眼线说。安庆绪插下的暗哨早从四面把这跨院盯死了。
  这道理哥舒桓心里知道,作为安庆绪派来的人更是心知肚明。
  于是天策才前脚离开,那“陆鸣商”只犹豫了片刻,便唤来侍婢,命她们去向安庆绪报信。
  安庆绪是多疑之人,插下这么多暗哨,想必是对他可能偷溜出去早有意料,正是要等看他如何动作。只要他人在视线之内,安庆绪就不会急。倘若他把尾巴都甩得干净了,恐怕反而要一秒封城围剿起来。于是哥舒桓一路只躲开狼牙守卫,假作不知状并不把身后眼线当回事,就任由他们跟着,果然那几个盯梢的便也只是不远不近跟着,并不上前阻拦。他也不敢停歇,出城立刻就近买了匹马一路狂奔,待到了洛阳果然见唐军大部都还在洛阳没动。
  以郭子仪将才,如何能白白放着安贼休养生息重整兵马!
  哥舒桓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便默默绕开哨卡往军医营去,不多时便寻到那月冷西所在。
  万花弟子与别的医者不同,一身装束在军中总十分显眼,何况这月大夫还带着个小徒弟。哥舒桓俯身躲在屋檐交错的暗影里,一直等到入夜,军医营中的人早散尽了,只剩下月冷西与他那个小徒弟淮栖正收拾药草药具。
  “师父今日怎么这么晚,再不走凌将军又要找过来了。”那小万花抱着理好的药箱,略疑惑地抬头看向师父。
  月冷西看看徒弟,静了一瞬,转身抱起晒在院中的草药,“你先回去,我把这些药理好了就回。”
  “那我给师父帮忙。”淮栖不明就里地跟过去,却被一个眼神拦住。
  “你先去。和将军说一声,让他不用担心,等我过去吃饭。”月冷西声线里带着一丝命令意味,只在提到凌霄时才稍稍放缓和些许。
  淮栖不敢违抗师命,立刻抱着药箱先走了。
  哥舒桓看着月冷西将院中晒的草药都收好转身进了诊室,仔细四下扫视一圈,见没有别的闲人在了,这才纵身跳下地去,就要推门而入。
  诊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明摆着刻意留下这一道缝。
  哥舒桓心焦如焚,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得,只想快些避过耳目将消息传给月冷西,一步进门才猛然惊觉这万花分明是早已发现他了!
  常年征战搏杀养成的应变能力在瞬间令哥舒桓先于思考就旋身向左做出了躲闪的动作。几乎同时,万花几枚银针也已无声而至,正钉在天策进屋后掩住的门板上,其中一枚还是险险擦破了哥舒桓脸颊。
  若这人真想杀自己,恐怕便不是擦破脸这么简单了。然而这一出手,纵然留情三分却也没甚和气可讲。显然月冷西并不乐见他出现在这里。
  “月师兄——”哥舒桓略有些局促地开口,才唤了一声,就见那万花一脸“谁是你师兄”的高傲,只好生生改口重喊了一次,“月大夫……”
  “你不该在这儿。”见一个本该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月冷西竟也丝毫没有震惊,依旧是冷冷看着哥舒桓。然而那眼神倒也不是漠然生死,甚至隐隐还有些许怒意。
  哥舒桓出生富贵,又是武将,除了自家长辈和军中统领一向没怕过什么人,偏生就是陆鸣商这个师兄,每次见面都免不了叫他心里一抖,总觉得是不是自己何时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月师兄至今还在生他的气。然而此刻却也不是纠结这些私事的时候。哥舒桓略略稳住心神,暗自抹了抹掌心里的汗,开口:“我……来是想求些医治断骨的伤药。”
  月冷西看他一眼,竟也不多做追问,只如寻常问诊般道:“伤在何处?”
  “手腕。”
  “怎么伤的?”
  “被人掰断的。”
  “已接好了?”
  “差不多。”
  “伤者男女?年龄几何?”
  “男人,二十来岁吧。”哥舒桓刻意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胡人的郎中没好药,骨头长不好。”那似乎是想掩饰尴尬的举动带着些许羞惭。
  闻言,月冷西整理草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脸上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他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一小罐药膏,又写了张方子,一起递给哥舒桓,嘱道:“外敷内服,照这方子来。”
  哥舒桓双手郑重接过,道了声谢,也不多说别的,转身就走,到得门口忽然又停下了。“月大夫,我来这件事……求你不要说出去……”他仿佛恳求地低着头,根本不看月冷西的脸。
  月冷西微微点了一下头。他静静看着这天策走,而后继续收拾草药,俨然根本从没人来过一样,待各种收拾停当,便往营房去找徒弟和凌霄吃饭。
  那边凌霄早已等得火急火燎了,偏生淮栖一来就一脸严肃笃定师父让他俩原地等着。凌霄不敢去找,却又等得心焦,只好在营房前头伸着脖子张望,急得跟见不着主人归家的狗一样,好不容易终于瞧见月冷西宽袍大袖的身影映入视线,老远就嚷嚷着扑过去,“阿月!阿月!你可算回来了!咋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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