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等待着她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在发着烫。
她那会觉得就当个爱吃糖的小孩没什么不好,可是后来她总是遗憾,遗憾自己那时候尚未具备可以支撑裴慕西的力量。
所以在裴慕西离开之后,她一直在充盈着自己的力量,好让裴慕西再回来的时候,自己可以给予对方支撑、信任和陪伴。
她也时刻准备着告诉裴慕西:
青柠不是没有成熟的的果子,它只是另外一个品种。
和没有成熟的黄柠檬,有着本质的区别。
至少在所有人觉得裴慕西变得不再明艳,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儿,于是为她曾经的惊艳感到可惜的时候。
在夏糖这里,裴慕西从始至终,都是那颗沉淀许久仍旧清香四溢的话梅。
她从未为她感到可惜。
青柠虽然晚熟,但话梅经久不息。
-
夏糖喝了半杯长岛冰茶。
她在这之前其实没喝过酒。
比较奇怪的是,别人都是来酒吧喝酒。
而她是要先喝了酒再来酒吧。
酒精的甜蜜里带着兴奋和晕眩。
夹杂着那股温柔又细腻的话梅香气。
当男人恼羞成怒过来的时候,夏糖被裴慕西护住,整个人几乎是埋在了她肩上,柔软的布料,细腻的皮肤。
似是记忆里的水蜜桃,如今越发成熟。
皮肤相抵,沸腾的血液暗暗流动。
有人过来把男人扯走,争吵的声音逐渐远去,还夹杂着几句狠话和叫嚣。
裴慕西攥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她身上拽起来,侧头看她,特意放轻了语气,柔和地问,
“没事吧?”
“你的朋友们呢?要不要和她们先回去?”
仍然是没喊她的名字,明明她都已经喊了那么多声“姐姐”。
夏糖无边无际地想着,她这个角度很好,目光正好能落到裴慕西柔软红润的唇上。
该是话梅味的,酸酸甜甜。
躁意上涌,不受控制的心跳激着她去靠近裴慕西。
目光定格,视线交缠。
裴慕西侧了点视线,眸子里的光潋滟波动,却没躲开她。
呼吸几近缠上的那一秒。
夏糖动了动唇。
似是有看不见的微小灰尘在空中跳跃,于是只能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
夏糖将头倚在裴慕西的颈侧,眸子里氤氲起了水雾,望向她的目光委屈而复杂,眼尾悄悄滑过一颗滚烫又透明的泪珠,
“我就知道是你,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笃笃今天要说的话:
1、标注1:
“你已经唔系细路仔喇,要生性喇。”——你不是小朋友了,要懂点事。
2、夏夏真香语录:
——很多这样的人,她不喜欢这样的人。
——青柠虽然晚熟,但话梅经久不息。
3、唐柠檬:不好听吗不好听吗不好听吗?
———————
第5章 第 5 秒
夏糖哭起来的时候,特容易让人心疼。
一耸一耸,眼眶边缘泛着我见犹怜的红,腮帮子鼓起来,脸皱皱巴巴的,哭狠了的时候嘴巴微微张开,发着抖,放出哭声。
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攥着你的胳膊,恶狠狠地咬上去,把气全都撒出来才罢休。
所以裴慕西总这么说:
夏糖哭起来就是一只喘不上气来的小猴子。
但其实,挺可爱的。
酒吧里应该有很多和夏糖同校的学生,也有相熟的可以笑着交谈的人,几乎是在这边闹腾起来时,就都投过来了视线,或是好奇,或是担忧,或是看热闹的目光飘过来。
可夏糖说,我就知道是你,姐姐。
仿佛不是对现在的她说的。
语气委屈而复杂,眸子里带着闪闪烁烁的泪光,仿佛再多对视几秒,就会有剔透晶亮的泪珠挂在睫毛上。
她有一双类似森林里那些单纯小动物的眼睛,安静纯粹,可当泪光开始泛滥的时候,便会浸透那双琥珀亮澄的瞳仁,剔透又粼粼。
至少不能再用“小猴子”来形容眼前的夏糖。
这让裴慕西怔了几秒。
她下意识地扶直在她怀里的夏糖,微凉的指尖接触到少女细腻柔滑的肩,只不过一两秒,肌肤相触的热度就往手心里上涌着。
“没有别人和你一起过来吗?”裴慕西问着,松开了手。
夏糖反过来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有几分重,抬眼望着她,眸光微微晃动,似乎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轻轻咬着下唇,摇头,
“暂时没有。”
说完这两个字后,手上的力道又卸下不少。
大概是怕弄疼她,可又不愿意就这么松手,所以白皙透粉的手指仍然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手腕上。
“那你就把你这妹妹送回去呗。”看了一会戏的周湛终于出了声,等裴慕西注意到她的动静时,又捞起桌台上的空杯,指尖在上面敲了敲,
“你不是说喝完这杯气泡水就回去吗?”
“这不正好,水喝完了,这人也等着你送呢。”
周湛说得特随意,如果不是飘来飘去的眼神,时不时打量着夏糖的话。
裴慕西瞥一眼周湛,周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环顾四周,迎过来的目光纷纷移开了些,不知是识趣,还是生怕被她找上添上什么麻烦。
注意力最终落到自己面前的夏糖身上。
夏糖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她,见她看过去垂了一下眼睫,颤颤巍巍的,像只被家长抓到不务正业的小兔子。
可下一秒又抬眼望她,鼓起十足的勇气,开始用无声的目光逞强,脸颊还透着点晕人的红,连带着那一点耳朵尖。
“你喝酒了?”裴慕西眯了一下眼睛。
她的语气并不算严厉,顶多算是来自年长几岁的正常询问。
夏糖却抖了一下,躲开她的目光,慌张又无措,“来之前稍微喝了一点点……”
尽管已经害怕她会说她,可那只搭在她手腕上的手还没松开,虚虚实实地捞住她的腕心。
生怕她跑掉。
所以就算刚进来,就算还有其他的同伴在这里,也要跟她一起走。
心脏某一处似乎被温软的指尖捏塌了一块,软成了蓬松香甜的松饼,和其他位置格格不入。
分明和小时候一样,爱粘着她。
裴慕西笑着,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揉揉夏糖的头,却又在即将碰到少女柔软蓬松的发丝前顿住,指尖蜷缩回来。
有一瞬间的晃神。
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她想着。
不管以前多相熟,有些属于记忆里的动作,过几年再做出来,反而只会惹得双方尴尬。
几年不见,总归是有几分生疏的。
可她还没把手完全收回来时,夏糖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慌乱地凑近了一步,右脸颊顺势挨在她的手心。
轻轻蹭了几下,像只软软绵绵在她面前摊开肚皮的小猫。
呼吸绵绵,卷着淡淡的酒精香味。
然后朝她乖顺明亮地笑,红着耳朵尖尖,弯着的月牙眼浸透了头顶梦幻般的旖旎光晕。
像一把糖塞到了她手心里,软软腻腻的。
纯粹的,清澈的,柔软的,醉得晕晕乎乎的,落在她的手心里,彻底融开了她所以为的生疏和客套。
也许她本就不该觉得她们会因为几年的分离变得疏离。
就像她以前也不该这么觉得一样。
裴慕西松开手,朝周湛那边给了一个眼神示意,接着反手攥住夏糖那截细细白白的手腕,轻笑着拍了拍夏糖的头,
“乖,早点回去。”
-
去外街打车要经过一条小巷,明亮路灯溢出来明明灭灭的光,将她们两个并排走在一起的身影拉长许多。
裴慕西低眼。
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似是在牵着手,摇摇晃晃。
有些亲密。
她松开手,望了一眼乖乖跟着她的步子的夏糖,夏糖似乎还醉着,走出来被风这么一吹,脸就越发红了。
似油画里初入世间少女脸颊的那一抹红。
夏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眼睫颤了颤。
“怎么了?姐姐。”她语调温软,却因为酒后的语速缓慢带了几分娇,不经意的娇。
裴慕西反应有些迟钝,视线也不免往夏糖脸上多扫了几眼。
“经常喝酒吗?”她简单地问。
夏糖乖乖摇头,目光下落,盯着她们两个的影子,放轻了语调,“没有的姐姐,我不爱喝酒,今天第一次来这边,是我室友说约我来的,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是今天又特别想试一试自己的酒量,但是她临时接到电话就去接别人了。”
在给她解释,只不过视线还是直直的,不知在盯着些什么。
脚步也碎碎扭扭,很像是喝了个半醉的反应。
裴慕西有些想笑,语气放温了一些,“所以现在知道了吗?你的酒量?”
“知道了。”夏糖老实点头,夹杂在黑发里的几缕挑染发丝轻盈地起跳,“我在来之前喝了半杯长岛冰茶。”
“就这点?”裴慕西问。
夏糖歪头看过来,疑惑看她,然后轻咬了咬下唇,“嗯,就这点。”
裴慕西唇角微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