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瑞,我真喜欢你。”
“干嘛突然说这个。”
“怕你不知道,怕你忘了,怕你对我生气失望,怕你离开我。”
“我不会的,我也好喜欢你。”
“是喜欢我啊还是喜欢上我啊?”这兔崽子手都乱摸到哪儿了。
“都喜欢。”
没温存多久,杨千瑞看着床头的时钟,匆忙起身穿好衣服,说要赶去排练了。我挥了挥手,光着膀子坐起来,对着电脑,继续探索之旅。
“你都不意思意思送我到门口啊?”杨千瑞抱怨。
“腰疼,起不来。”我说。
杨千瑞重新扑回我身上,从背后抱着啃了脖子几口,“你少来,你疼不疼我还不清楚。”
“那你非要我把话摊开了说个明白——我懒,你占完便宜就赶快走。”
“嚯,这就开始撵人了,谁占谁便宜还不好说呢。”
“是,我占您便宜了,初吻初恋初夜,全给我占完了。”
杨千瑞恨恨咬牙,恨自己不争气,一栽就栽了个彻彻底底。我朝他抛了个飞吻,目送他带好门离开。
最近我们见面的频率陡然骤降,我忙,他也忙。我忙着鼓捣那台充满奥秘的新玩具,他忙着履行作为首席小提琴手的职责。我就说了他能行,乐团一排新曲子,杨千瑞就被轻松选上任。反观同时,美国换届的总统选举,竟然难产推迟了。
真是只要活得够久,什么样的新鲜事都能见着。
我深居简出好一段日子,杨千瑞神秘兮兮地给我带来了新礼物——一盘专辑。不仅如此,他还别有深意地和我透露,老马店里多了个女店员,看上去两人之间情愫暗涌,我这个干爹可能是当不成了,莉莉要有后妈了。
我懒得八卦别人家的闲事,注意力只被专辑封面吸引。暖黄色的背景,分截的皮椅沙发,穿着格子衬衫与卡其休闲裤的青年男子,连着耳机的笔记本电脑,如同置身太空般无重力地地漂浮着。
“Jay?改成Gay可能我会感点兴趣。”我扫了一眼就准备将它塞进柜子,和上次他送我的那一堆搁一块吃灰。
杨千瑞按住了我的手,“你听听嘛,你会喜欢的。”说得信心十足。
“关于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你是很有发言权,但歌……我持保留意见。”
杨千瑞忽视我的不正经,径直绕着机箱转,“这从哪儿放进去啊?”
我无奈按下光驱弹出的地方,将CD放了进去,点开Windows自带的音乐播放器。我和杨千瑞肩并着肩坐在电脑屏幕前,齐齐盯着窗口中纷飞跳跃、旋转交汇的可视化特效,耳中被“震撼”两字占满。
一言不发听完整张专辑,黄昏的光线洒在杨千瑞纤长扇动的睫毛上,我心中的蝴蝶全部破茧而出。我拥着他竭力深吻,恨不能让所有蝴蝶都停留在他皮肤上,飞入他的胸腔骨骼,心脏血液全被我的爱意簇拥。
松开喘气,那阵疯狂的悸动依旧没有褪去,我紧紧地抱着杨千瑞说:“我真的好喜欢,差点比喜欢你还喜欢了。”
杨千瑞装模作样地咬了我一口,“不许,那我要收回去了,不送你了。”
第46章
11月的波士顿已经非常寒冷,开窗灌进来的冷风冻得人直打哆嗦。然而不开窗,屋内盘踞的烟味又让杨千瑞难以忍受,每每总要抱怨个不停。
杨千瑞嫌恶地掩着口鼻,端起满载的烟灰缸倒了,洗干净了又摆回我身边,盘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抽得越来越狠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每当我陷入创作瓶颈,又或者是灵感泉涌时,总喜欢点上一根,抽着抽着就忘了数。见我难得老实默认指控,杨千瑞没再过多追究,转而将两张门票摊在桌上,这是他作为首席小提琴的首演,叮嘱我务必准时要到。我瞅了两眼,收进抽屉。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杨千瑞的脸皱得和地上的废弃纸团有得一拼。
我捉着他的一只手腕,将他拽进了怀里,让他侧坐在我的两条腿上,搂着他继续点击鼠标。
“听了,11月30号,学校大剧院,晚上八点,带上彦良。还要带上一束花,演出结束后第一时间冲到后台抱住你吻你。”
“后面那句我可没说。”杨千瑞哼了一声。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嗯,我说的。”
杨千瑞顿时被哄好了很多,安分缩在我怀里,脑袋顶着我的下巴,转头望向电脑屏幕,小孩子气地戳了戳,“有时候我真觉得,它是我们之间的小三。”
我笑着:“我可不敢这么说你的小提琴。”
杨千瑞振振有词:“它跟我几年了,你跟我几年了,按年份算也得你是小三。”
我低头瞥了他一眼,特意酸溜溜地说:“是,而且它多贵我多贵啊,可不比我重要。估计我和它掉河里,你都得救它吧。”
“救你救你,十个它都比不过一个你。”杨千瑞连忙端正态度说。
两个人都笑了,聊不下去这么没水平的无中生醋。我把刚写的一段旋律放给杨千瑞听,询问他的意见。他只一个劲地点头说好听,怎么问都好听,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
我说:“你认真点,不然我可去找个耳朵好使的当我的缪斯了。”
杨千瑞一下坐直了,条理分明地数落出数十条缺点来,一条比一条扎心,贬落得体无完肤,说完又慌张地往回找补:“我……我也不是很懂,每个人喜好都不一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被他这副后知后觉的模样逗笑,让他放肆大胆地继续说下去,习惯性地去摸烟盒,瞄到杨千瑞蹙起的眉头,又放回去了。
要不然把烟戒了吧,万一哪天把我的缪斯熏走了怎么办?
但戒烟这个事吧,也得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我开始计着根数抽,争取每天都比前一天少抽一根,半根也行,有时实在觉得嘴里没味,就舔着唇钉玩。
杨千瑞获悉这一重大喜讯后,兴高采烈地加入了监督我戒烟的行列。足智多谋抓了一大把棒棒糖,把我衣柜里每件外套兜都塞满,供我以糖代烟。
一次走在路上,我想将手插进兜里取暖,里头的糖就挤出来掉了一地,旁边同学取笑我说:“这是偷了哪家小孩万圣节藏的糖果。”
唉,这小孩啊。
“杨千瑞,把嘴张开。”
“啊?”他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声,然后乖乖照做,“啊——”
我捏着他下颚朝各个角度微调,仔仔细细看了一周,放下心来:“还好,没有蛀牙。”
“我很勤刷牙洗牙用牙线的。”杨千瑞说。
我点了点头,把含着的那半颗棒棒糖捅他嘴里去了,实在是甜过头了。
杨千瑞喜滋滋地逆来顺受,捏着柄吐出糖球,暗示性地舔了两圈。我抓着他卫衣的兜帽扣他头上,赏了他两个脑瓜崩。
第47章
比音乐会更早到来的是感恩节,杨千瑞从门缝底下塞了张字条,邀请我和彦良去他家过节。我不想去,彦良硬要拖着我一起。
彦良作为朋友是问心无愧,我呢?看看他们家沙发,浴室,泳池……还有那条旁观了一切的臭狗。我知道狗不能说话,也记不了那么久,可我止不住的心虚。
“我不去啊……你要去自己去。”
“你俩闹掰了?”彦良问。
“没有。”虽说最近见得很少,见得少更没什么好闹的了。
“那干嘛不去,白蹭的火鸡大餐。”
“你这辈子没吃过火鸡吗?”
“没有。”
“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吧。”
“你都不陪陪我?安慰安慰一个刚失恋的可怜人。”
……
道德绑架这招都使出来了,我还能怎么推脱。
我和彦良特地提前出门,考虑到下雪天不好拦出租,路上还容易堵车,结果一路畅通无阻,抵达时比约定时间还早了许多。正在门口犹豫是在附近转转,还是硬着头皮按门铃,杨千瑞就透过二楼房间窗户看到了我们,推开窗朝我们挥手高声喊,下来开门。
他几乎是冲了过来,只着一件单薄的室内毛衣,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头发上,我拿手背给他扫了扫。
穿过门廊进屋后,我和彦良脱大衣外套,杨千瑞接过挂在门后衣架上。那条狗冲了过来,围绕在我脚边兴奋地叫来叫去。
杨千瑞的叔叔阿姨听见声响,也都凑了过来。平平无奇地自我介绍完,苏珊因为灶上还开着火就急匆匆回了厨房,他叔叔一边引着我们去客厅坐下,一边说:“真是稀奇,露比平时不会这么激动的。”
我瞪了杨千瑞一眼,他连忙把狗抱了起来,捂住它的嘴,掩饰道:“呵呵,可能是饿了吧,我去给它喂点饭。”
坐下没一会儿,彦良就发神经说要去厨房帮忙,好奇火鸡的制作过程。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紧挨着我坐的杨千瑞,和不远处戴着老花镜翻看报纸的他叔叔。
杨千瑞偷偷握住了我的手,我看他叔叔没有在注意这边,便随他去了。他用指尖在我掌心挠痒痒似地摸,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他在写字。
I miss u so much。
我在他手心写回去:Me t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