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鸟南寄 作者:有酒
文案:
他的心底葬着一只丹顶鹤
【“我”是讲述者,并非主角。】
爷爷说,每个人都会遇见一只候鸟。
让人一边抓心挠肝地企盼,一边又知道,它在某个明天一定会回来。
可我人生功成名就,却没等来一只鸟。
老头子在墓碑上看着我,笑得幸灾乐祸,于是我不甘心地去读他的这辈子。
某年十月中旬,我找到了爷爷抽屉里数封未曾寄出的信,阅罢,忍不住提笔,擅自写下了一个横冲直撞的十八岁少年在银杏叶地的一见钟情。
这个故事关于一个小混蛋和他漂亮又矜傲的小叔叔。
徐致远的爱人,藏于心底六十年有余。
徐致远×俞尧
浪子少爷×清淡美人
*祖辈爱情。
*辈分叔*,无伦理关系。
*第一人称+第三人称,回忆风。
*1V1
*结局问题见16章作话:个人偏向于HE,感情线始终不渝。
第1章 祖父
作者有话说:来了。 5.25 回来补充:有宝贝问关于结局 HE 和 BE,在十六章的作话里说过啦。
我的爷爷今年七十五岁,在北方的湿地养鸟。
那片丹顶鹤保护区建成时,战争刚刚结束,百废待兴,他也尚且年轻,留在了荒芜人烟的沼泽地做一名护鹤人。
沼泽上日出很美——那种漂亮是我穷尽辞藻也无法形容的,非要说的话,它就像是一次呼吸,是生命诞生时最初始的那一次,朝阳探出水天中间的一条线,橙色的晗光是婴儿的啼哭,热烈而渐进地吞没两片青涩的嫩肺。
老头子很喜欢盘坐在刻字的花岗岩上,看那些高傲的鹤在日升时飞起、鸣叫,而他比我还要匮乏干瘪的词库自然憋不出什么好词,无非就是一句:“这鸟,啧,真他妈漂亮。”
爷爷粗俗了几十年,照他的说法:“你爷爷呱呱落地就能指着头顶骂老天爷,一身逆刺,不会夸人。”
而在形容词面前加个 “他妈的”,就浓缩了鲁迅先生所总结的一切精华,代表了这位老头最高的文化水平。
大概是那位被老头骂过的老天爷保佑我,我的名字并没有采用我爷爷的提议。名字是我父亲取得,为 “汉皇有神器,光明长盛实” 的长盛。
我叫俞长盛。
老头嫌我父亲太能啰嗦,于是没叫过这个名字,平时便喊我孙子,惹他生气了便叫我狗东西。
我和父亲母亲住在南方沿海一座顺应政策发展起来的大城市里,与爷爷天南海北,除了童年和偶尔的假期,我几乎见不到老头。
父母几番想将他接来一起住,但老头硬着骨头就是不同意,他说我的父亲是捡来的,并没有赡养义务。
老头在挤兑我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狗东西,我告诉你,你爸其实是捡来的。”
父亲气他老是翻旧账,哪个血性方刚的少年叛逆时没说过几句混账话?亏我爷爷能阴阳怪气地记这么久的仇。
气归气,父亲没有放弃过劝他来南方住,可爷爷坚持着,始终没有被接过去含饴弄孙地享福。
我知道,老头是放不下他养的那群鸟。
丹顶鹤生性高傲又敏感,不易与人产生感情,他养了大半辈子终于养熟了,是舍不得走的。
父亲要送我去外国留学,一个月后我将会乘上邮轮赴往异土,临走之前,我去北方看望了爷爷。
他在日出时抱着一条黄狗,还是坐在那个巨大的花岗岩上,下颌轮廓像一把刀般瘦削有力,岁月让他的双颊凹陷,皮肤生褶,白色的胡渣如他硬朗的脊背,一根根矗立在下巴上,准备随时扎疼小土狗的鼻子。
我只见过他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是一张五人合照,老头当时对我说,里面最帅的那个人就是他。
于是我指着一个漂亮男人,问他:“你是这个?”
他浮光掠影地瞥了我指尖所指一眼,沉默了一下,平淡地说了一句:“…… 是他旁边那个。”
爷爷专有的俊朗在他暮色的脸上还能抓着些尾巴,我当然能认出来哪个是他,但他却是让我挑里面最帅的那个,我只好实话实说。
那时他难得的没有骂我 “眼瞎”,这说明我的审美至少是跟老头契合的。
我走上前去,在岩石的背后,喊了一声:“爷爷。”
老头子脑袋也没转,回道:“你什么时候走,走什么路。”
“一个月后,坐船走。” 我说。
老头子吸了口烟,说道:“挺好。” 他又说:“你上来坐着。”
“我上不去。”
“真蠢,比不上个七十岁老头。”
“我不跟你犟嘴。” 我想我要出国许久,走之前就不要给这老头子留下些气,于是忍住了顶嘴的冲动,扑了扑地上的尘土,倚着大石头坐下了。
这座大岩石很老,肯定是比我的年纪要大的。上面还能找到我小时的乱刻乱画,以及不知何人何时的作品,爷爷夸我的艺术细胞 “鬼斧神工”,留下的笔触可供后人当做化石前迹研究。
我抹去许多尘埃,在岩石的最侧找到了一行刻字。
“十月,我的爱人葬在这里。他看见了和平,没有等到最后一只鸟儿南飞。”
下面刻着一个日期,一个离我很远的年份。
我看着这些字迹,再次问了一个问过老头许多年的问题:“这是你刻的吗。”
这次的老头没有搪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烟圈还有沉默,他忽然问道:“俞长盛儿,你多少岁了。”
我恍惚了一下,从爷爷粗糙的嗓子里听到这三个字时,几乎认为这个名字是完全陌生的。
我说:“十八岁。”
“哦,成年了。” 老头呼了一口气,远方沼泽地里的鸟儿从草丛中飞跃起,像是被他的这口长气给惊扰到了,他拍了拍岩石旁边的空处,悄声说,“你上来,我跟你说点事。”
我再次重复道:“我上不去。”
他又道:“真蠢。”
他这样说着,伸手把我拉上了岩石顶上。
我有些恐高,战战兢兢地找个合适的姿势稳住重心,听到老头子说:“我给你讲一讲你奶奶的事情。”
我坐稳。
“你奶奶是个男人。”
“……” 我掉了下去。
第2章 月光
我爷爷说:“真蠢。”
岩石不算高,下面还有些杂草掩护,除了一些吃到一些皮肉苦,我并没有伤到。
我皱着眉头说:“你不能拿这个开玩笑,男人可生不出我爸。”
老头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问道:“你还能站起来吗。”
我呲牙咧嘴地去搬了快不算沉的石头,自食其力地爬了上去,在老头语出惊人之前,先确定自己的前后左右没有可以踩空的危险地方。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合照,用细长瘦瘪的手指 “啪” 地一指,沉声说:“这个是你奶奶。”
我沉默良久,说:“…… 我记得这个人,” 我看着他指的那个漂亮男人,说,“他长得比你帅。”
爷爷吐了口烟圈,说:“眼光还不赖。”
……
老头子说我的曾爷爷是个叫大地主闻风丧胆的 “土匪”,从良之后归顺联合政府,一步步地当了个挺大的军官,而我的曾奶奶是留洋回来的女大学生,家境殷实,本人在淮市租界的一家报馆里做编辑。
我问他,我的曾祖父母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老头子说,我的曾奶奶思想开放,不讲门当户对,就看中曾爷爷身上那股狠痞的正气,在他还是个没出头的毛小子的时候就瞒着父母结识了,后来能顺利成亲诞下爷爷,受了不少阻力。
爷爷继了我曾祖母的外貌,但是曾祖父的气质传给他的时候走歪了路,刚正走没了,就剩下带着邪气儿有余的痞。
爷爷大名徐致远,但他本人并不 “宁静”。
……
十八岁的徐致远是个老子都管不了的混蛋。
徐老爷子教育儿子无非就是棍棒本事多,但徐太太最忌他动手,把徐致远划到自己手底下管着,以至于徐老爷子的棍子够不到他的屁股,徐致远也学会了在母亲面前装乖甜,人后再竖起尾巴当狼的一套。
他经常在浮夜笼罩的百乐门听曲跳舞,偶尔搂个穿短袖旗袍的小姐绕帐调情。
徐致远觉得和女人鬼混是一种盛大的艺术,每个男人 “各有千秋”,像他钟情是中国画——譬如女人穿旗袍,那些丰腴曲线把丝绸撑得光滑圆润的,就缺少了留白的美感。
他喜好高挑小姐身上空荡荡的衣褶。裹着瘦腰的单色布料挑绣几只春意盎然的芍药花瓣,那简直是文艺复兴的青萍之末,爱神的画廊独发给他徐致远一人的邀请函。
傅书白是个当地大学的哲学系学生,徐致远感情最好的酒肉朋友。那时他也搂着自己的小姐,醉醺醺地对这番附儒风雅的长篇大论发表评价:“徐致远儿你有病。”
徐致远觉得时代在进步,而教育在原地踏步,最令人敬佩的是学生程度,不回头地撒丫子往后退步。
他跨过挤搡的美腿,踹了傅书白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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